第 94 章 授医
作品:《鹤唳长安(探案)》 “就在景德三十七年,当时襄州闹民乱西南一群山匪纠集平安江水患的灾民想要揭竿谋反,短短两月就将襄州城外的三个县洗劫一空我父亲带兵去平乱的时候救了从城里逃难出来的一行人,这一行里便有个叫齐悭的账房先生。”
“当时他已经年过而立拖着妻儿老小很是可怜,他女儿才五岁,还发着高烧病的十分严重我父亲见状,便请部下找来了随军大夫帮忙医治,治好了病才知道他从前在长安做过活儿再仔细一问,这才发现他就是当年作证的伙计之一。”
虞梓桐说的仔细又道:“他老家在襄州以南的归州当年师父死了之后便回了老家,可后来有些害怕,便跑到了襄州小县城来定居一开始不敢说自己来处,但久而久之见也没什么事端心底才卸下防备。”
姜离忙道:“他害怕,是因为他知道沈大人是被冤枉?”
虞梓桐摇头,“不能算,若他有实证,我早就想法子爆出来了,他怕的不是沈大人如何如何他怕的是他师父的死——”
想到裴晏找到的医案姜离心底微动:“怎么说?”
虞梓桐道:“据他说他师父的病有些古怪早两年他师父便大病过一次可后来没多久便好了当时大家都说是菩萨保佑来着但没过两年他师父的病又渐渐恶化起来到了沈大人出事的那年年初时还不算严重可到了年中已经不得不每个月都看大夫了沈大人事发是在当年秋末初冬那时候他师父的病又有好转了他们本来都放了心可没想到来年刚开春才二月初他师父便未熬得过去。”
姜离听得倾身“他师父不是正常病亡?他怕什么?”
虞梓桐表情古怪起来“他说他师父年后的病况已经很差了本来应该去请更好的大夫看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师父坚信自己不会死就用此前的药拖着最终把自己拖死了临死那时候他师父痛苦异常忽然胡言乱语了一通说什么无量天尊不保佑他什么天尊洞悉了他的罪孽是对他的惩罚又说什么请饶过他的妻儿像怕极了话刚喊完他就断了气……”
“本来前一年沈家的事闹得极大他们这些作证的皆是心中惴惴再加上当时沈公子已经开始复仇杀人他们更怕了于是韩煦清葬礼刚办完他们也辞了开元钱庄的差事回了老家回了老家也不敢多留又到了襄州。”
姜离拧起眉头“天尊?罪孽?韩煦清信道?他觉得是他诬陷了沈侍郎
虞梓桐颔首“听
起来似乎是这意思。
姜离不由道:“那他有没有说过作证之事?
虞梓桐道:“自然,我仔仔细细问过,当年沈大人被定罪,其实是因为一笔两万两银子的赃款,那赃款就存在开元钱庄,齐悭说他记得很清楚,是事发前一年的深秋,一个起霜的晚上,有人带着随从,拉了两万两现银去了他们钱庄,彼时他们钱庄大主顾不多,这笔生意自然让上下窃喜,他说当时领头之人黑衣黑袍,面上还戴了帷帽,明显是想掩人耳目,但此人左手手背上有一片马蹄形疤痕他记得十分清楚——
“沈侍郎当年治水之时手受过伤,留下的疤痕正是像马蹄一样,当时他们都知道是大人物,并不敢窥探打问,最终签契券之时,是当时的钱庄东家袁培诚和账房先生韩煦清一并签的,但是那位袁老爷年纪大了,对马蹄疤痕印象不深,唯独韩煦清和几个接待的伙计记得清楚,后来作证的也是这些人。
姜离早听过沈家案子内情,付云慈却是头次知晓的这么详细,便道:“所以,他们是凭着沈大人手背上的疤痕,和沈大人的印信来证明当夜去的人的确是他?
虞梓桐点头,“不错……
付云慈道:“但印信可以伪造啊,手上的疤痕或许也能伪造呢?
虞梓桐无奈道:“这事怪就怪在,是提前一年存的银子,假若贪腐之事没有暴露,那这银子还真就是沈大人的,难道说有人提前一年去栽赃沈侍郎?可那主犯二人与沈大人也没有深仇大恨啊,那个邱澄甚至没有见过沈大人的面。
付云慈道:“此事我也听父亲和母亲议论过,沈大人和那主犯二人,一个没见过面,一个有师徒情谊,在朝中,沈大人也并未树敌过,因他是实干臣子,官位皆是自己功绩换来的,大家也都十分服气,当年的事,大家都震惊极了。
姜离沉吟道:“除了这些,再无别的古怪?
虞梓桐道:“他师父病死之事……他也觉得有些突然,可因为他师父两年前本也重病过一次,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便也没多想了。
姜离道:“他人如今在何处?
虞梓桐道:“还在襄州呢,他已经成家立业,也不好太打扰他,我父亲平了乱,他们一家搬到了襄州城里,他学过账房,不难谋生计,后来我们一家回了长安,也就没见过面,但我父亲对他一家算有救命之恩,若想问什么,他还说愿意答话的,如今沈公子回了长安,若他需要开元钱庄的人证,齐悭便算一个。
付云慈无奈道:“可这齐悭也没有利于沈大人
的证供啊。
虞梓桐不赞成道:“虽说前岁我翻来覆去问了多次,还没发现有利的线索,可好歹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那,既然沈大人不可能贪腐,那就一定能找到破绽的,只是我们还没发现破绽在何处罢了……
付云慈欲言又止,姜离在旁道:“梓桐所言有理,当年死的人太多,如今需要的便是当年亲历之人,此人虽暂无大用,但我也觉得留着他极好。
虞梓桐似找到了知己,“我就说吧,阿泠聪明,她也这么想,足证明我想的不错,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怎么才能见到沈公子。
付云慈满脸无奈,姜离安抚道:“你别急,看看接下来还有何动静,更何况,拱卫司虽然如此说,可也不一定就是那位沈公子吧……
虞梓桐瘪嘴,“是他是他肯定是他,我有预感,一定是他回来了。
姜离一时哭笑不得,“你二人也就那一次机缘,你这是哪门子的预感?
虞梓桐胸膛一挺,笃定道:“你若有了牵挂多年之人,你便会明白的……
姜离与付云慈对视一眼,皆无话可说。-
姜离与怀夕怎么也想不到会闹出这般误会,等下午时分入宫时,果然见坊市之间金吾武卫来来回回巡查,似乎又回到了秦图南遇害那天晚上。
到了朱雀门前,便见今日守卫比昨夜更为森严,守城的禁军也增加了一倍有余,待入了禁中,巡逻的禁军一队接着一队,主仆二人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待与一队禁军擦肩而过,怀夕忍不住道:“姑娘,看来所有人都以为昨夜是阁主,阁主如今肯定也知道了,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想到沈涉川,怀夕愧责更甚,姜离低声道:“小师父应能猜到我们为何如此。
怀夕“嗯一声不敢多言,待到了承天门外,等了两刻钟,等到了和公公来迎,入得宫门,和公公唏嘘道:“哎呀你们不知,昨夜禁中来刺客了……
怀夕轻咳一声,姜离镇定地应对,“皇后娘娘没有受惊吧?
和公公笑道:“没有,我们远着呢,何况因为修万寿楼,内宫北苑都加了守卫,一点儿事没有,只是禁中动静太大,陛下一早便发了好大的火,后来听说是那位小魔教阁主,陛下也有些紧张,如今内宫巡卫也增加了。
内宫比禁中的守卫更为紧要,姜离一路走来,的确见多了不少守卫,她心底暗叹一声,径直往宁安宫而去。
到了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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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正殿,还未进殿,便听得里头传来佩兰的斥责,“怎么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姜离看向和公公,和公公道:“是尚药局的医女,娘娘这两年手腕多有不适,下午手腕发痛便叫了医女来,可能又没扎好。”
姜离心底微动,待通禀后入殿行礼,便见殿中果然跪了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医女,萧皇后躺在西窗榻上,挽起袖口的手蜷缩在身侧,面上有几分愠怒。
“奴婢学艺不精,奴婢有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医女看起来只比姜离年长三两岁,此刻伏地请罪,话音刚落,眼眶便红了,佩兰敛了怒容,先与姜离招呼,“让姑娘见笑了,这丫头来给皇后娘娘扎过两次针了,第一次就让娘娘好生吃痛,这第二次比第一次还不如。”
姜离上前去,“让臣女给皇后娘娘看看?”
佩兰便看向萧皇后,“皇后娘娘?”
萧皇后容色稍晴,伸出了手腕,佩兰便道:“腕痛是小病,本想着不必等姑娘看,可不料她们下针远不比姑娘轻,哎,娘娘为了这点儿小病,真是吃了两年的苦头,汤液用过半年,泡的敷的药膏药包也用了不知多少,还试过民间的偏方,还有推拿的针灸的都在试,可偏偏就是治不好,每每有一两分缓解就谢天谢地了。”
姜离上前检查萧皇后手腕,一边观察皇后面色,一边上下捏动,又一路按至皇后肩颈处,也不知按到了哪里,萧皇后吃痛地轻嘶了一声,姜离心中明了,便道:“人腕处经脉极多,下针极易生痛,一不留神,可能还会损伤经脉,这位姑娘多半是怕伤了娘娘,越怕越受掣肘,便是臣女下针,少不得也要吃痛。”
萧皇后面色微变,“你施针也极痛?”
姜离笑着点头,“不过娘娘放心,您手腕之痛症结不在腕上。”
佩兰道:“不在腕上在哪里?娘娘手腕痛时,连茶盏都端不起来,握筷子也握不住,早前来的太医和医女,也查过娘娘臂肘与颈背,可都未查出不妥。”
姜离便道:“那他们或许有所遗漏,娘娘手腕痛的症结就在后颈,娘娘这几年应常常久坐低头,极少起身活动,因颈椎牵引两臂与手肘气滞不通,最终痛点表现在手腕上,寻常的太医只觉哪里痛便是哪里病,这才辩错了症。”
萧皇后忙问,“那可好治?”
姜离点头,“三五日便可缓解七八分。”
萧皇后大为惊喜,佩兰也连忙道:“奴婢说什么来着,还得是薛姑娘!好了好了,你退下吧——”
医女闻言如蒙大赦,姜离这时道:“慢着——”
她喊住医女,又对皇后道:“娘娘,这病症施针十分简单,只是这位姑娘于针灸一道尚有不精之地,不如留下她,我来教她如何施针,这样下次娘娘再有不适,随便请一位医女便可立时缓解,臣女在宫外总是不便。”
萧皇后有些意外,见姜离一脸郑重,点头道:“也好,凭你的医术,应该远胜太医署那些针博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说一点题外话~
有追过上本的老读者大概记得我上本后期被手腕痛折磨了好久,前前后后看了十多位医生,除了手术之外各种中医治法都试过却都没大用,后来的后来遇到了一位名医,症结终于找到了!竟然就是因为一种气滞形颈椎病!!
诡异的是几个月前有两位大夫都浅浅怀疑过怎么治都效果不大会不会是因为颈椎,但拍片子+各种检查后被他们排除了TT而最后这位大夫就是手按一通,就肯定了病因……
后来我治手腕就主要是针灸啦~也算这本主要写针灸的灵感来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