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生辰
作品:《鹤唳长安(探案)》 皇后已无需施针,翌日午后,姜离去往宜阳公主府拜访。
几日前才在宁安宫见过,宜阳公主一听姜离来了,立刻命人将她请来自己院中。
姜离带着怀夕跟在内侍之后,一边走一边打量府内簇新的布置,待见到宜阳公主,刚行完礼崔槿便迎了上来,“薛姐姐,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了?我这病没法子痊愈的,你难道不管我了吗?”
姜离连忙告罪,宜阳公主笑道:“你这孩子,我都跟你说过她这阵子在做什么了,你如今也只需调养,哪能责怪人家?”
崔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姜离,“薛姐姐,母亲说你又义诊了,还在给皇祖母看病,你怎么这么厉害?”
姜离笑道:“县主谬赞了,瞧县主气色红润,可见白太医看得极好,年后可是天天在请平安脉?”
宜阳公主摇头,“白太医年后也只来了一次,他病倒了。”
此言令姜离意外,“病倒了?”
宜阳公主请她落座饮茶,无奈道:“是啊,年前倒也还好,年后就初五来了一次,槿儿本来也好多了,无需来的多勤,就初五那次本宫看他面色颓唐,背脊都佝偻了几分,还没问他自己就先告罪,说去岁在鄞州治疫之时染了病,虽治好了,但留下了遗症,再加上早些年患过胃疾,如今旧病复发,说连饭都吃不下。”
姜离记得白敬之的确患过胃疾,她便道:“白太医医术高明,莫非自己治不了?”
宜阳公主道:“本宫也不懂,他当日留下了给槿儿调养的方子,只说半月之后再来,言语之间,似乎还有告老隐退之心。”
姜离心底大为古怪,白敬之只比魏阶年长两岁,还不到半百之年,怎么会因为一点儿旧疾便生告老之心?
“白太医在大夫之中并不算年长,若就此隐退,实在可惜,他既多日未来了,那臣女便给县主请一请脉吧。”
宜阳公主自然乐见,正请脉呢,门口的内侍禀告道:“公主殿下,驸马和宁公子过来了。”
话音落下,宁珏大步而入,数日未见姜离,他明显是冲着姜离来的,“薛姑娘今日不进宫?怎么这个点儿来公主府上?”
驸马崔斐后一步进门,见姜离要见礼,忙不迭抬手制止,“正在和游之说话,听说姑娘来了,他便闹着要过来。”
崔斐瞥着宁珏摇头,宁珏嘿笑一声,上前道:“宣城郡王这几日身上不利索,我这可是为了姐姐来的……”
宜阳公主忙道:“怎么又病了?”
宁珏一摊手,“可不是,顽皮
的很此前有刺客闯了禁中东宫也戒严两日他在屋内拘得狠了前日出门便贪玩了些也不知怎么回来便起了高热今晨我去看时还没退热呢他不爱喝苦药喝了就吐姐姐真是闹心极了。”
姜离给崔槿请完脉道了句无恙这才道:“宣城郡王那里有药藏局的御医照料宁公子想来不必担心。”
宁珏道:“姐姐都未从药藏局唤人姐姐召的是太医署另一个擅小儿病的梁太医梁太医看病倒是不错可他管不住郡王怕苦又娇弱啊。”
姜离欲言又止宜阳公主看她一眼无奈道:“梁太医看小儿病极厉害的你姐姐自有章法你可别胡乱操心连累了薛姑娘。”
宜阳公主是好心提醒姜离到底是薛氏女东宫两位娘娘多有嫌隙姜离可不好出谋划策。
宁珏噙着笑不以为意“这怎么会连累?我姐姐可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薛姑娘还没见过我姐姐吧明晚宫中大宴姑娘就能见到到时候就知道了。”
姜离道:“明夜我不会入宫赴宴。”
宁珏不解极了“明夜上元宫中大庆陛下要在万春殿与群臣同乐我记得你妹妹往年都去过的怎么你父亲不带你去吗?你妹妹……如今怎么也该带着你入宫吧?”
自皇太孙出事宫中过年最热闹的日子便变成了上元节四品以上文武百官皆可携家眷入宫面圣姚氏身份低微但往年薛琦都会带着薛沁兄妹入宫但按理说薛沁兄妹乃是庶出在一众千尊万贵的世家子女中她二人的出身总为人诟病。
如今姜离回来了又是嫡长女如今声名鹊起薛琦怎么也该带着她入宫赴宴才对。
姜离笑着摇头“我明日有事要出城去父亲带妹妹入宫也是一样的。”
宁珏很是想不通“出城做什么?比入宫参加宫宴更重要?”
“明日我要去城外济病坊一趟那里许多孩子生病我得去给她们看病。”
几人都是一讶宁珏更道:“听说明天宫里有一场颇为盛大的焰火表演你若是错过就可惜了给孩子们看病哪一日不能去看?”
姜离莞尔“平康坊可能看到?”
宁珏还真仔细想了想“只怕不成看也只能看个亮看不明花儿!你怎么……老在做善事
姜离含糊起来“信也不信。”
宁珏闻言越发好奇了姜离转手为崔槿新写了一道膳方“白太医开的药十分对症县主继续用便可只是平日饮食上还需主意
,这道食补的方子公主可试试。”
宜阳公主含笑应下,又问起皇后的病况,得知病已稳住遂大为放心,如今尚在年节里,见公主府的侍从也要准备上元之庆,姜离饮完一盏茶也不再多留,宁珏见她要走,也提了告辞与她一道离府。
“姑娘可听说了?秦家的案子虽不是沈涉川干的,可沈涉川的确回了长安!”
跟在姜离身边的怀夕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宁珏看她一眼不以为意,继续道:“就是太可惜了,那天晚上我没有在御林军当值,等我得到消息,沈涉川早就跑了。”
姜离哭笑不得,前有虞梓桐对沈涉川念念不忘,眼前这个也快生执念了,“说是沈涉川,可到底没人见过他,此事存疑。”
宁珏一脸高深莫测,“不不,你不懂,若是其他时候那说不好是谁,可那几天拱卫司在查之事,和当年沈家的案子多有关联,这个时候有人闯宫,除了他绝不会有第二人,退一百步说,不是他自己,那也一定是沧浪阁的高手。”
怀夕在旁憋笑,姜离瞟她一眼,打算让宁珏多夸夸怀夕,“如何就是高手了?”
宁珏扬眉道:“那么多人都没有留住,不是高手是什么?别的不说,那功夫必定在我之上,拱卫司还发了鸣镝信号,连内宫禁军都惊动了,为了这个,他们姚指挥使和副指挥使覃霖都遭了陛下斥责呢,那姚璋也咬死定是沈涉川,他可是朝廷第一高手。”
怀夕听得简直快眉飞色舞,因笑意太明显被宁珏瞧见,“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今日怪怪的?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怀夕忙敛容,恭敬道:“奴婢怀夕,今岁十六。”
宁珏“哦”一声,又看姜离,视线在她主仆二人之间来回片刻,眼底狐疑更深,“你们两个……怎么怪怪的,我还是头次见宁愿出城行善,也不入宫赴宴的,明天晚上的焰火真的很盛大,因今岁是陛下六十寿辰,今年一年的节庆都得大办。”
见姜离当真不以为意,宁珏又道:“当然,不去也好,前后两个时辰,得规规矩矩在席上端坐着,也实在拘束的很,有些位置靠后的,还不一定能看到焰火呢。”
一路走到公主府门口,姜离驻足道:“宣城郡王怕苦药之事,确有小儿饮药后呕吐,这是小孩子难以自控的,非是顽劣娇弱,宁公子若信我,有两个法子可试,第一是汤液浓煎,先将药浸泡两刻钟,后用大火煎沸后改为小火煎煮一刻钟即可,孩童服药半盏足以,如此他们也好受些,第二,便是在服药前,切新鲜姜片,蘸蜜水后让郡王含片刻,生姜去腥止呕,而
后快速服用汤液多半不会再吐。”
宁珏惊喜极了“刚才公主殿下一番话我还以为姑娘不会多言。”
姜离莞然道:“不是公子说的宁娘娘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吗?且我是医家若非父亲交代过我也不会忌讳那么许多。”
宁珏笑颜更是明灿“姑娘信我就是了!我这就去东宫若姑娘的法子真有用下次我姐姐会亲自感谢姑娘!宁某先行拜谢姑娘医者仁心!”
他说着当真拱手做拜拜完大步上马眨眼间便疾驰出一射之地姜离看着他意气风发远走这才上马车归家。
待回了薛府姜离去前院寻薛琦一听她不去宫宴
姜离颔首应是又将济病坊之事道来薛琦唇角几动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罢了罢了本想带你见见世面那父亲还是带你妹妹去。”
薛沁站在一旁一脸不解地盯着姜离“长姐知不知道这样的宫宴每年也只有上元这一回长安城所有王侯世家都会携家眷而去便是公主、郡主们都盼着这日济病坊那些小孩子真有那么要紧?”
姜离像是听不懂重点“去那么多人想来规矩一定极大是宫里的宴席更好吃吗?还是陛下能给什么赏赐?”
薛沁轻鄙一闪而逝“姐姐到底是江湖赏长大的真有意思。”-
夜里姜离写祭文至四更天。
怀夕陪在她身边一边打瞌睡一边问:“姑娘宫里的焰火是什么样的?”
姜离边写便道:“我没看过。”
怀夕有些惊讶“一次都没看过?难道从前姑娘没跟魏伯爷去赴宫宴吗?”
姜离平静道:“我是魏氏义女大家也都知道我本是蒲州济病坊的孤儿在世家们眼底这样的身份起初是上不得台面的我不想给师父和义父添麻烦再者每年上元节义父和师父都不得不出门家里只有兄长一个我自然要守着兄长。”
怀夕撇撇嘴“姑娘那时候才七八岁吧?奴婢倒能想象出那些世家怎么说姑娘若是魏氏没有出事姑娘后来一身医术学出来了有的是他们求您之时。”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姜离见天色已晚写完最后一笔与她同去歇下。
翌日清晨一大早吉祥便道薛沁那边动静不小全是为了赴宫宴在做准备从前的她但凡赴宴必定提前两日沐浴服香可自从浮香斋之事后香膏香油便成了薛沁的忌讳后来还闹了不少事端。
姜离只当笑话听着午时过后只独带了怀夕一人往城外走去。
怀夕年过十六看着却十分显小但只有与她交过手的方知她那小小的身板力大无穷因此这驾车的活儿对她而言十分简单主仆二人先赶往济病坊。
探望一众孩子虽是个掩护但如今冬寒未去坊内的确有不少老幼病患姜离先给众人看了病
水月观墓园在龙隐山西北方向的山坳之中本是水月观所有可后来水月观落败墓园一度被废弃二十年前经由附近的村户打理才又成了气候如今是附近村镇和长安城寻常百姓选择安葬的首选之地。
到墓园之外时已是夜幕初临昏暗的天光似轻纱笼罩在山坳之间衬的墓园里参天的松柏和高高矮矮的坟茔墓碑阴森森的怀夕胆大再厉害的恶贼都无惧却唯独怕鬼她紧紧跟在姜离身后没走几步一把抱住了姜离的胳膊。
姜离失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紧张什么?”
怀夕哆哆嗦嗦道:“奴婢从前……多少还是做过几件好比偷学过别家武功偷看过从前的大师兄更衣还……”
姜离听得哭笑不得在墓园转了一圈于西北角上找到了魏氏的坟茔。
广安伯府上下四十三口当年李策敛尸时每一个人都没有落下因此眼前这一小片坟头都是魏氏之人一眼看去倒叫人以为这本就是魏氏陵园姜离在十步开外就看到了虞清苓和魏阶的坟墓她脚步猛然一顿沉默片刻才走到了跟前。
到了跟前便见虞清苓和魏阶乃是合葬魏旸就葬在二人以西六年已过众人的坟头上已旧草萋萋而她是头一遭来此祭拜再仔细一看姜离悲伤的情绪一顿只见昏光之中墓碑根下有六株已燃烬的香烛竹梗成色簇新再加上掉在泥土里的香灰和烧纸留下的痕迹一看便是一两个时辰前才有人来祭拜过再往魏旸墓碑前一看同样是六株香烛梗和烧过纸钱留下的一抹灰堆。
姜离心底一热整个长安城能记得来祭拜广安伯一家的自然只有李策了。
怀夕帮着摆出香烛祭文姜离点上香跪了下来“师父义父不孝女姜离回来看你们了……”
持香叩拜再将香烛插在墓碑之前姜离点燃祭文为二老烧纸“女儿罪孽深重这六载无一日敢忘师父和义父之冤屈千言万语皆在女儿祭文之中师父和义父若在天有灵请佑女儿达成所愿待为义父洗雪冤屈来日到黄泉下女儿再向师父和义父悔过。”
天色越来越暗姜离祭拜完虞清苓和魏阶又拜魏旸后又给其后四十魏氏奴仆各自烧了香辣纸钱等祭拜完所有人天色已彻底漆黑下来。
夜色之中的墓园寒风幽咽山峦树影窸窣摇乱阴森之气更重姜离又回到虞清苓与魏阶墓前站了片刻方才离开。
上马车返程怀夕马鞭急落直奔长安城疾驰而去。-
回城之时已近二更因是上元夜长安城正是最热闹之时马车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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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肩接踵的人群之间穿过长街巷陌间的欢声笑语伴着火树银花的陆离光影飘入马车内一帘之隔的昏暗中姜离一言未发。
待回薛府主仆二人径直回了盈月楼。
楼檐下挂着簇新的游龙灯盏吉祥和如意等在一楼不知说着什么
屋内布置一新各式各样的点心摆满了桌案望着两张喜庆洋洋的脸姜离挤出一丝笑意“今日过节这些点心你们和怀夕拿去分了吧。”
吉祥和如意面面相觑怀夕赶忙道:“今日出去太冷了大小姐受了凉不舒服我先送大小姐上楼上歇着姐姐们等我。”
怀夕心知姜离无心过节便随他一同上了二楼二楼尚未点灯正是一片漆黑刚一上楼怀夕面色一变“姑娘——”
她轻唤一声拉住姜离又目光直直往东北方向的轩窗处看去。
姜离运足目力仔细一盯沉郁了整日的眼瞳微微一亮“没事我去看看……”
屋内漆黑窗外却有楼下的灯火映着雪光便见窗棂之上有一道极淡极淡的人影虽看不真切身形可姜离一下就猜到了来人。
她快步走到窗前将窗扇一开眼底顿时沁出真切笑意“小师父——”
她压低了声音透出难抑的欢喜夜幕之中沈涉川就站在前次站过的檐脊他通身漆黑地隐在夜色里衣袍当风发缕乱舞。
他不知等了多久见姜离终于出现抬手比划了一句。
姜离微讶“带我出去?去哪里?”
沈涉川不答只催促她更衣姜离眼珠儿转了转合上窗扇转身往床边走去她掏出夜行衣换上怀夕一边帮忙一边道:“今日是姑娘二十一岁的生辰呢奴婢就知道阁主会来的正好奴婢就说您睡了!”
换上夜行衣戴上面巾姜离捧了捧怀夕的小脸悄无声息
跃出了窗扇。
刚在沈涉川面前站定姜离手腕便被握住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人便被沈涉川一把带起直朝着不远处的梅林而去姜离轻功本就不赖此刻被沈涉川带着更似轻鸿飞燕足尖点过晶莹梅枝还未听见簌簌雪落人已去了三五丈远。
沈涉川带着姜离出薛府后一路往西北行。
夜风猎猎姜离不知沈涉川带她去何处但想着前日闯宫之事还是禁不住解释“小师父都知道了罢?前日是怀夕当时拱卫司放出了假消息我们都以为沈家当年的人证落在了姚璋手上这才忍不住让怀夕去了都怪我——”
“幸而后来有惊无险没出什么大事您猜不到是谁帮忙就是您那位世家典范的师弟那位裴大人……”
二人一路往北刚进崇仁坊正跃上一户高门府邸的屋脊姜离只觉沈涉川握着自己的手腕一紧下一刻她未曾费力便被带上了这家三层阙楼顶上又一个腾挪再往北去几息之间宫墙便遥遥在望。
姜离往宫城方向瞟了一眼继续道:“哎您是不知您那位师弟神通广大也不知怎么知晓了我的身份在他面前我是不好掩饰身份了所幸他未曾追究到底只不过姚璋非说那夜是你去的禁中如今能大张旗鼓继续追查你的下落你平日里可得小心些这事全都怪我大意了竟未看出姚璋行事也这样胆大他那夜为了捉怀夕竟发了鸣镝怀夕差一点就哎?小师父你这是——”
姜离说着话只瞧着宫城越来越近眼看着都要到延禧门了姜离终于意识到了沈涉川要做什么
姜离着急起来奈何沈涉川武功远在她之上她便是想拉住他也无能为力姜离简直急得结巴起来“姚璋正找你你这是要自投罗网?小师父!冷静一点啊!若遇到禁军我可打不过我虽早生过闯一闯禁中的念头可……你今日不是一个人你带着我啊!若遇到了人咱们如何出去?!”
姜离语速极快沈涉川的身法却比她的话语更快眼看着延禧门近在眼前姜离猛地停住话头大气儿也不敢出“小师父……”
话未说完她已跟着沈涉川跃上了禁中以东的城楼。
禁中四方城楼都已经加强了守卫可沈涉川好似知道禁军们换班空隙一起一跃他二人直似两只灵巧的猫儿悄无声息地没有惊动任何人。
又一个起落她人已站在了左春坊衙
门楼顶上,她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心知阻止无望,只能跟着沈涉川入了禁中。
入了禁中还不算,沈涉川还要带着她往北去!
眼见永春门近在眼前,姜离心底警铃大作,那可是内宫啊,闯禁中和闯内宫的意义大不相同!!
沈涉川身似游龙迅影,她则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小师父,不怪都叫你小魔头,待会儿若被发现可千万别丢下徒弟……”
“看不见我们看不见我们……”
姜离一路默念着,等她在凛冽的寒风之中睁开眼时,人竟已站在了一处视野极高阔的大殿顶上!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就在她脚下,而她一抬眼,北能看到上苑楼台水榭,西能瞧见宣政殿巍峨的身影,南则是弘文馆与凌云楼,再仔细一听,似乎有丝竹之声从北面的屋脊之下传来——
姜离仔细一盘算,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万春殿后殿?!”
内宫之中重重楼阙,寒风都弱了不少,姜离手腕被放开,却一阵头皮发麻,简直不知拿沈涉川如何是好。
万春殿是宫内大宴之所,非大庆不开,其楼宇前殿一重,后殿三重,檐台层叠,飞檐翘角,气象森宏,今夜景德帝大宴群臣正是在万春殿前殿之中,可沈涉川竟带着她站在后殿屋脊之上!
姜离运极耳力,能听到前殿觥筹交错之声,宫宴还在继续,再仔细一些,似乎还能听见四周禁军巡逻的铠甲碰撞之声!
姜离瑟瑟发抖,“小师父,你这是——”
沈涉川站在她身边,夜风撩起他的袍摆,有种即将乘风归去之感,他抬了抬手比划——
今日是你的生辰。
姜离心底一暖,又压低声道:“我知道呀,但我早就不过生辰的,今夜小师父能来看我,我就再高兴不过了,这几日我多担心小师父暴露踪迹,小师父知不知这是哪里,若被周遭的禁军发现,我们两个只怕要被万箭齐发射成筛子,我……”
“砰——砰砰——”
话未说完,几道爆炸之声骤然响起,姜离心头一凛,转身看去,便见北面如墨的夜空中,五彩斑斓的焰火似漫天星辉散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来啦!
祝大家五一节日快乐~本章掉落66个红包~大家出行开开心心顺顺利利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