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治病

作品:《鹤唳长安(探案)

    “空青!薛姑娘来了——”


    大理寺与将作监毗邻,等众人赶到将作监西面监舍时空青已急得眼眶发红。


    姜离跟着李同尘在前,裴晏在后几人疾步进门便见布置雅致的值房内黼黻铺地金玉琳琅而李策正蜷在西窗下的罗汉榻上咳嗽着艰难喘气。


    空青急声道:“请姑娘救命我们公子素有喘疾这几日冷热交替公子染了风寒今日也不知怎么,从大理寺回来便发作了——”


    空青站在长榻一头,正在给李策顺气,李策鬓发微散佝偻背脊缩成一团面色发绀嘴唇更已现青紫之色,听见动静他虚睁开眸子朝姜离几人看来但很快猛咳数声整张脸痛苦地皱作一团。


    见他如此,空青快哭出来,“姑娘,往日公子病发只需用药,小人再帮公子按定喘穴便可松解大半,可今日不知怎么毫不管用。”


    姜离解下斗篷往敞椅上扔去,快速道:“病发的猛只定喘穴不够别慌先把他扶起来拿两个迎枕放在他身后垫高一些!”


    说话的功夫姜离挽袖李同尘上前帮忙


    姜离倾身问脉很快又吩咐“把他衣袍褪下来。”


    “啊?”李同尘一愣。


    姜离回身接过怀夕手中针囊一边打开针囊一边道:“把衣袍褪至腰间。”


    李同尘这下懂了立刻解李策腰带又将衣袍扒开。


    繁复袍衫褪下露出李策苍白清瘦的上半身他似有不惯但如今病痛当前连挣扎质疑的气力也无。


    裴晏站在不远处目光脉脉落在姜离身上她今日穿一袭丁香十样锦妆花褙子下着蜜合色竹纹褶裙纤细的背脊笔挺动作迅速却并无慌忙之感看着这样的她仿佛世间一切病痛折磨都可被她素手化解。


    将针囊放在榻边姜离很快倾身上前先重按李策胸骨上窝凹陷又沿其右肩、右臂一路按至右手随后取银针一针扎在李策右手鱼际穴上。


    她按住李策手臂一边捻转银针一边观察李策呼吸便见李策先是吃痛般的眉头紧皱又轻咳两声后粗重紧促的呼吸神奇地慢了下来。


    姜离未做停留复取银针刺适才被按压过的天突穴刺后留针又取针于腹部中脘穴深刺李策吃痛喉咙里嗬嗬有声姜离捻转银针待他适应片刻又灸云门、中府、照海、太渊、列缺、肺俞数穴半刻钟的功夫不到李策两臂与胸腹皆布满银针待最后一针进完李策呼吸愈发深长面色也缓和许多


    。


    李同尘关切道:“寄舟,你怎么样了?幸好薛姑娘还在大理寺,来的够快。”


    李策颊侧冷汗淋漓,此刻虚弱地睁着眸子,动了动唇,喉咙却很是嘶哑,姜离忙道:“此刻莫要说话,调整呼吸,莫要心急,已没有性命之危了。”


    李同尘和空青皆大松一口气,姜离这时又问空青,“随身之药为何?”


    空青连忙从袖中掏出两个桐子大小的油纸包,“是南瓜麦芽姜汁糖,我们公子每次不适之时便含服两块,从前很有用的——”


    姜离看着那纸包一愣,眉头紧拧道:“此方只做调养,不可救急。”


    空青有些无措,姜离又道:“我开个方子,按新方服七日。”


    待空青取来笔墨,姜离边写边道:“小郡王舌下细瘀,苔白厚腻,左寸沉弱濡;左关上细长软滑豆,左尺细紧滑,质软;右寸沉弱,内细软滑豆;右关软滑;右尺沉紧滑,质软,属顽固喘疾,因痰饮久伏,若遇诱发,入侵脏腑,肺脾气虚,痰湿水化失调,故反复发作。此方含麻黄、桂枝、干姜、五味子三钱,细辛、半夏两钱,白芍、炙甘草五钱①。”


    “其中麻黄、桂枝发散寒邪,兼平喘,干姜、细辛温肺胃,化水饮,半夏涤痰浊,健胃化饮,五味子滋肾水敛肺气,芍药养阴血以护肝,而为麻、桂、辛三药之监,使其去邪而不伤正,炙甘草益气和中,调和诸药,肺气通畅则咳喘自平②。”


    姜离解释完,将新方给空青,“冷水入药,三碗熬一碗每日三服,先派人去拿药罢。”


    空青应是而去,姜离一回身,便见李策已平复许多,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正若有所思地打量姜离,见姜离看来,他哑声道:“姑娘知道那姜汁糖?”


    姜离心头一紧,道:“这是治喘疾的偏方,温阳润肺,确对咳喘有效,平日里可做保养之用,但此方作用有限,若病发的急用处便不大。”


    李策闻言又轻咳起来,咳嗽声又沉又闷,仿佛重锤敲在胸腔深处。


    姜离听的心颤,忙仔细观他面色,又近前听他呼吸,她若有所思片刻,待退完胸腹几处银针,又道:“请小郡王转过身去。”


    李同尘扶着李策转身,姜离重按其上背部脊柱两侧,也不知按到了何处,李策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咳的更重,姜离一愣,眼底溢出两分犹豫。


    空青在旁道:“薛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李策咳得背脊弓起,人也摇摇欲坠,姜离心神一定道:“还需再施两针,需于背俞穴解结,疏通气血,调理肺气,但此针痛极,


    请小郡王忍耐一二。”


    李策闻言强撑着回头便见姜离自针囊中挑出根圆尖银针他眼睫轻颤一下刚收回视线便觉姜离已经靠近很快一抹刺痛猛地袭来。


    姜离以针深刺又捻动银针李同尘和空青站在跟前眼睁睁看着姜离手中银针挑起李策皮肉又在皮下游弋拨挑直看的二人头皮发麻。


    李策本已缓过苦痛但这两针下去他脸色又白了几分苦苦忍过一刻钟姜离总算退了针这两针极考验手上功夫姜离一动不动保持倾身之态也累得额生薄汗至此终松了口气道:“好了结束了——”


    姜离用手背抹了把汗待李策转过身来又为其退手臂之针这时二人离得颇近李策一边看姜离退针手势一边往姜离眉眼看去视线正来回间忽觉另一道目光实质一般落在自己身上李策一抬眸便见裴晏正走近。


    四目相对裴晏问:“感觉如何了?”


    李策强扯了扯唇“应是死不了了。”


    他大喇喇应一句复又看向姜离“多亏今日薛姑娘在大理寺……姑娘最后这两针倒是极少见的适才虽痛极可退针后胸背之间松缓了许多。”


    姜离正侧着身收针囊闻言眼皮轻跳一下如常道:“那两针是松解整复脉络筋膜令胸腹背阔阴阳相合气机无逆气血周流喘疾才不易复发小郡王眼下已度过了危险后续用药务必按时按量不可懈怠——”


    扫了一眼窗外天色她又叮嘱道:“近日天气转暖但早晚仍寒凉尤其早春降至万物生发万不可受寒寒邪入侵痰饮不化是小郡王此疾大忌。”


    空青已为李策穿好衣衫李策抚了抚衣襟靠在迎枕上有气无力地一笑“姑娘交代仔细我都记下了


    姜离听得蹙眉“小郡王年纪轻轻若保养得当此病不算致命。”


    李策叹道:“但也是治愈无望了可对?”


    姜离欲言又止李策却摇头“姑娘不必宽慰我今日……咳咳……”


    他说着又咳起来裴晏道:“好了莫多言了此刻安养要紧。”


    姜离忙跟着道:“不错小郡王稍后用了药回府安歇一夜这两日最好莫要操劳时辰不早了我与裴大人还有事商议便不扰小郡王养病了。”


    裴晏看一眼姜离只道适才大理寺确有差事未完也提了告辞。


    李策缓口气,“也好,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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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送了。”


    待姜离几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李策捂着施针的胸口沉思起来,恰在这时,郡王府随从送药过来,李策忽而道:“把薛姑娘写的方子拿来我看看。”


    空青不明所以,拿回药方送到李策手上。


    李策细细看过姜离写下的每一字,眉头拧了又展,变幻莫测,空青和李同尘对视一眼,李同尘忍不住道:“怎么了?你质疑薛姑娘的方子?她那江湖上的盛名便不说了,回长安没多久可是给皇后娘娘看好了病的,如今还在宫里给那些医女授医呢。”


    李策微微摇头,目光一瞥,看到了被空青放在高几上的姜汁糖,他伸手拿过一颗,剥开油纸,将褐色的糖粒放在口中轻抿起来。-


    “你倒是比我更急着走。”


    从将作监出来,禁中的甬道上空无一人,裴晏跟在姜离身后,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虽将李策救了过来,但姜离的表情并不轻松,裴晏走来她身边,压声道:“当年广安伯一直给他诊病,你后来也为他看过,适才那两针——”


    姜离径直道,“是义父用过的治法。”


    裴晏一默,眉头也皱起,自是不赞成她此行,但姜离望着昏暗的天穹幽幽道:“李策这几年似乎没有好好调养,他的喘疾是年幼时便有的,本就是最难治,如今他身上多处病灶才至今日病发迅猛,若不用义父的法子,今日解他性命之危也只算功成一半。”


    裴晏步伐缓慢了些,“此番回来,你可有让他知晓你身份的打算?”


    姜离坦然道:“自然不曾。”


    裴晏顿了顿,语气莫名肃重了些,“当年他请陛下指婚,这几年,他——”


    姜离脚步未停,轻叹道:“当年他是为了救我才请指婚,指婚这样大的事……倒也符合他的性子,但如今物是人非,莫非还能来一场‘再续前缘’?他少时本就坎坷,哪能再因为我受牵连?我不能害了他。”


    裴晏道,“但若他认出了你呢?”


    这下姜离停了下来,“就因为看病?类似的治法其他的医家也会用,再者,看着如今的我,谁敢笃定我是谁?大概只有你会——”


    姜离脱口而出,随之一愣,她看着裴晏,有些匪夷所思道:“是了,你到底是如何准确认出我来的?”


    夜色将至,裴晏深邃的眉眼笼罩在暮霭之中,令人辨不清情绪,“你身边故友良多,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无人比我更了解你。”


    裴晏平静而笃定,只听得姜离不知如何接话。


    她唇角动了动,轻嗤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真是自命不凡。”


    裴晏跟上来,一本正经道:“李策心思多有细腻,并非外表看上去那般纨绔散漫,除非你不打算避讳他,否则接触越少越好。”


    姜离适才等不及告辞,也是怕露出破绽,却不想裴晏这般絮叨,她不耐地揉揉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不愿横生枝节。”


    裴晏见好就收,接着说起正事,“你说凶手提前见过鬼头匕首之事我已想到,也在几日前便派人去调查,杨慈的幻术是年后才在登仙极乐楼开演,一应物件都只仙楼自己人打理,当夜涉案众人之中,除了段霈和高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凶手要弄清楚那匕首形制的途径并不多,但从仙楼查问下来,至今还没有线索。”


    姜离闻言脚步一顿,迟疑道:“其实我如今还多了一种推测,只是……若如我想的这般,便有多处不合理了。”


    裴晏道:“你但说无妨。”


    姜离皱眉道:“我在想,段霈的伤口之所以一深一浅,会否与青面罗刹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