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云泥殊路

    最高五层的小洋房,电梯门在跳到数字5时开启。


    一梯一户的设计,有太多空间可以用来挥霍,一路走到门前,到处都是随心所欲的大片留白。


    林云雅伸手按下门柄,手指纤长,没有涂指甲油,指甲呈现自然健康的淡粉色,素净而温柔。


    就像人一样。


    闻星洲莫名其妙地在想。


    绿色的指纹灯亮起,“滴”一声短音,很轻,随之而来门内机器运转的咔哒声,像某种通往未知的通行指示。


    闻星洲站在门口,从他的视角看进去,只能看到一整面顶天立地的白色鞋柜门,在她换鞋开门的间隙,一闪而过的全是基础色系的正装高跟鞋、正装皮靴,侧面的单独一格,躺着各式颜色干净的跑鞋。


    意识到第一次登门就四处看的行为不太礼貌,他收回视线,停在入户花园的深灰色地砖上,“你一个人住?”


    “对,七八年前就从父母家搬出来了。”林云雅从鞋柜里拆出一双浅灰色的一次性拖鞋,弯腰放到他面前,抬眼的时候面露疑惑,“怎么了?”


    闻星洲面不改色地瞬间组织措辞,“如果还有其他家人在,我好像不方便这么晚打扰。”


    林云雅直起身,嘴角带笑,小鬼头实在很有意思,有面对其他人时凶神恶煞的一面,也有如现在呆萌的一面。


    顿了顿,她还是没忍住提醒他:“就算还有其他家人,这个点也都该睡了。”


    本来就是应付之词,闻星洲到底没法做到那么滴水不漏,一丝窘迫掩藏在面无表情的平静之后。


    好在林云雅没有再看他,转身向玄关深处走,“进来吧,打算在门口迎宾吗?我给你倒杯水。”


    语气和行为都太过自然,轻描淡写,让她在这么晚的时间邀请一个男人踏入私人领地的事实,似乎变成只独属于闻星洲一个人的困扰。


    他那句“不用麻烦”已经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下去,跟了上去。


    林云雅家的风格,跟她的人一样,主暖咖色调的装潢,简洁但精致,舒适且价格不菲。好像一切都是宾至如归的无声邀请,若你信了,色调下冷硬的线条却暗自提醒你,你是格格不入的。


    闻星洲的犹豫,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为这些犹豫的来源和产生而困惑。


    他觉得她不应该这么做。继而发散联想,她是不是经常这么做。微妙的怒意,以及微妙的被取悦感,都同样令他感到费解。


    盛了大半杯温水的玻璃水杯,放在他面前。林云雅旋即远离,在米色长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闻星洲盯着水杯边缘,好像在发呆,被她一问,还懵懵的,从夹克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也解得三心二意,“叫辆车吧。”


    林云雅从大面落地窗往外看,黑蒙蒙的夜幕被密集的大朵飘雪点缀,洋洋洒洒的雪花,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很美。


    “雪太大了。”她说。


    始终心不在焉的闻星洲因为这句提醒才注意到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林云雅调头看向他,没有经过过多的思虑,“要不你今天在我家睡?”


    从回家的路上,林云雅就留意到了渐渐下大的雪,停车场外加上楼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甚至有发展为暴雪的趋势。


    出于对闻星洲送她回家的感激也好,出于对晚辈的关怀也好,她肯定不可能让闻星洲陷入一段危险的回程。


    但闻星洲在听到这句话后,发愣地盯着她,眼中露出了一丝微妙的错愕。


    为什么他的喉结,因为做出无声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了一下。


    又为什么,有一盏小射灯打下的光正好对准了他的脖子,让这个令气氛尴尬的动作呈现得无比清晰。


    上下滚动的动作、吞咽时被空间放大的声响、喉结旁的一颗小痣、侧颈上一条细小的挫伤伤口,都无比清晰。


    林云雅确信,他是无意识的,无心之举。


    可是,更多的信息因此才得以顺利传递出来——


    随意搭在靠背上的手臂,伸展了半张沙发;黑色长裤包裹下的双腿,长出了茶几许多位置。


    他不再是十几岁了。


    和她共享一张长沙发两端的闻星洲,是一个成年男人。


    处于性成熟阶段的,成年男性。


    林云雅立刻意识到了她的失误,她在潜意识里,屡次将他当一个需要照顾的小男孩看待,今晚才会出于对一个跟自己差辈分的晚辈的关心,提出了完全不含绮思的留宿建议。


    在特定的情景下,原本一个相当正当的提议,经过他那个短暂停顿的折射,在静谧的雪夜里,忽然衍生出了许多奇妙的歧义。


    林云雅微微向后靠了靠,很周到地笑了:“本来想帮你叫公司的司机来,但雪夜开车,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会有点麻烦。”


    留宿的提议,反正说都说出口了,她也实在做不出把他赶走的事,所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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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不会反悔。


    在顾言之后,林云雅也尝试谈过几段恋爱,不知道是是因为阴影太深,还是因为年纪渐长,她对待另一半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敏锐,但凡存在一丁点不乐观的苗头,她都能揪出来,无限放大,不需要说服自己,理智会自动让感情抽身。


    虽然这次的情况有一些不同,但林云雅还是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过界了的敏锐,对闻星洲、对他们之间的现状,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不过似乎没必要思考得太复杂。反正只要收留他在客房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一了百了。


    林云雅将他领到客房,从客房衣帽间里拿出几样东西,放在他手中,“这些给你。”


    一次性的浴袍,一次性的男士洗漱套组,甚至有没有拆封的全新男士家居服。


    闻星洲双手接过,低下头,目光留在上面,有片刻的停顿。


    “怎么了?”林云雅半是故意半是不经意地问。


    “很少见谁家里会常备……”他慢慢抬起头,简单概括:“这些。”


    为了彻底斩断可能的误会,林云雅笑着点点头,坦诚到令人遐想:“嗯,偶尔会请人来家里过夜。”


    闻星洲想错开视线,却只能不由自主看着她。


    不需要再做阅读理解,这几乎可以算作明示了。


    不论他心底到底藏的是什么自己也没想通的情绪。总之她察觉到了,她在划清界限,她在拒绝。


    原来她没有拒绝让他送上楼,还邀请他进门,是没有其他含义的。


    果然如此,所以她才一直表现得如此自然。


    没有杂念的人,当然能够做到彻底的心无旁骛。


    他一路的心烦意乱,在她坦白敞亮的婉拒下,显得极其可笑。


    是才意识到的吗?


    也不是。


    从他鬼使神差提出送她回家开始,不,从他试图扮演一个温和听话的弟弟开始,就已经深陷在了这个极其可笑的笑话里。


    凭什么对她不一样?


    闻星洲扪心自问。


    凭什么,从重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受控制的想要获得她的认可?


    就凭她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唯一在他需要时陪伴过他的人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没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她无限周到的待客笑容中,闻星洲没有表情地颔首,“好”,然后关上了客卧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