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


    悻悻放下高足玉杯，秦竹拈起一颗只比核桃大一些的无毛红桃，丢到口中，酸得脸部一阵扭曲。


    蒙毅有点怵这个侍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女子看他的眼神跟巷口那儿的里监门养的护崽狗子一模一样。


    避开主仆二人的眼神官司，蒙毅招呼子桑二喝酒：“来，咱俩喝！”


    不得不说，秦幕僚是真大方，瞧瞧这酒，虽说是黔首自酿的，但怎么也要不少秦半两吧？


    他娘可不会让他们爷几个这么挥霍的。


    畅快痛饮，蒙毅乘兴而归。


    临走前还不忘与秦竹约好：“明日未时一块儿去看能飞上天的木鸟啊——”


    【未时，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


    “好滴～”秦竹脸蛋微红，开始上头，笑容极其灿烂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溪冬嘱咐子桑二记得明日提前备好步撵，扶着坐得东倒西歪的秦竹往里屋走。


    “你啊你——”


    没好气地将人掖好毛毯，溪冬将那凌乱的碎发整好，轻手轻脚往外走。


    “呜…”秦竹无意识发出呢喃，酒精让她紧绷的精神无比放松，潜意识让她放任自己、陷入深度睡眠。


    一夜无梦。


    翌日。


    朝会上，不过是换了些花样，一如既往老调重弹。


    秦竹困得如鸡捣米，宿醉让她整个人飘飘然，对外界声音没有一点儿反应。


    嬴政心下稀罕。


    这时候，一文官微微躬身，双手作揖，眼中闪烁着期许状：“哎呀呀，陛下圣明，微臣斗胆进言。昔日徐福上书，言及东海之外，有仙山琼阁，藏有长生不老之术，此等奇谈，实乃我大秦千秋伟业之福祉也！”


    他语气坚定，言语中无不是殷切：“如今，国力昌盛，四海升平，正是派遣徐福东渡，探寻仙药，以求陛下万寿无疆之时。微臣以为，此事刻不容缓，若得仙药，不仅可保陛下龙体康健，更可彰显我大秦威仪，令四海之内，皆知我皇恩浩荡，福泽万民！”


    “望早日下令，让徐福扬帆起航，为我大秦开创万世之基业，成就千秋之伟业！”


    秦竹抬眼望去，也不知道是酒精劣质还是原身这副身体太弱，总觉得胸口有火在烧。


    “呵呵呵。”


    殿顶高耸，仿佛能直触云霄；殿堂宽广，足以容纳千人而不显拥挤。


    一片安静中，低低的嗤笑声引人注目。


    【谁啊？好勇】


    秦竹慢半拍去寻。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大臣迅速回避视线，屏声敛息。


    王贲轻咳两声，试图解围：“依臣愚见，此事还有待商议。”


    相比于那虚无缥缈的仙山，王贲更相信点实际的，这徐福带走的可不止三千童男童女，还有百工、工具和谷物种子，那庞大的物资要是送去边疆，何愁不能早日拿下匈奴？


    “就是就是，要我说，直接坑杀之才是王道！”


    秦竹还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一字一句说出来了，神态如常，只是嘴里嘟嘟囔囔的，没一句好话。


    离得近的几个大臣皆骇然。


    嬴政眸色闪了几瞬，装作没听到，只是答王贲道：“朕闻王将军言之有理。”


    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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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言了什么？”


    公子扶苏和公子高齐齐秦竹这个方向看来。


    可惜，被前排一群文官的高山冠挡住视线。


    而按常理应当龙颜不悦的嬴政竟丝毫未显愠色…


    赵高将一切看在眼里，愈发秦竹是陛下“新宠”的判断，决心接下来一定要以最高礼节对待。


    几个新晋的小官员站在队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而低眉顺眼，时而相视一笑，眉眼间传递着无声官司。


    其中一个长得最为清秀的，目光凝在秦竹身上两秒，而后飞速转开。


    朝会结束。


    秦竹还有点不在状态，随着人流往宫外走。


    溪冬和子桑二在步撵旁，一左一右候着。


    “走吧。”慢吞吞踩着上步撵，秦竹随口道。


    他们今儿要去看飞行木鸟。


    咸阳城外，旷野之上。


    众人闻有奇景现世，引无数百姓争相出城观瞻。


    男女老少，摩肩接踵，络绎不绝，皆昂首仰望，眼中闪烁着惊奇与赞叹。


    孩童们欢呼雀跃，手指天空，兴奋地讨论着这前所未见的奇观；年长的则或惊叹，或低语，交流着对木鸟飞行的种种猜测。


    蒙毅腿长步子大，比坐步撵的秦竹还要快许多，率先抵达城墙之上。


    遥遥可见，两两相隔2-5公里处的烽火台都招满了人。


    “小五呢？”秦竹气喘吁吁登顶，在蒙毅身旁站定后，忽地问子桑二道。


    “夫子留堂。”


    子桑二语气难得有点无奈。


    秦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