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军功授爵

作品:《穿成秦始皇的女幕僚被读心了

    “娘!我要同大兄一块儿去!”蒙毅人高马大地堵在蒙母李良玉屋门口,梗着脖子不肯让开。


    李良玉着急给即将远行的长子置办行装,恼得一巴掌盖在幺儿小臂上,气道:“滚犊子!信不信我让你爹收拾你!”


    “我不!我要跟大兄一块儿去!”


    “都是成家的年纪了!别胡闹!”


    “我没胡闹!这次我必须要去!”


    ......


    母子俩搁后院掰扯,前屋的蒙骜、蒙武、蒙恬祖孙三人听得分明,满脸无奈摇头。


    蒙骜是了解孙儿的,见蒙武因儿媳声量渐大欲起身去后院,咳了两声制止:“好了,毅儿也是担心他大兄。”


    蒙武复又坐下,苦着脸对蒙骜抱怨:“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他这个当爹的还没说什么,这毛头小子急赤白脸地想要随军出征,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蒙恬只比蒙毅大了几岁,兄弟俩从小感情就好,见状,压低声音替弟弟解释:“他这是上次见着离兄的伤吓着了,怕我也——”


    “慎言!”蒙骜拉下脸,不乐意自家孙儿说些晦气话。


    “好好好——爷,您别气。”蒙恬好脾气地笑着止住口,丝毫没有丁点儿外面人人畏惧的煞神模样。


    “臭小子!还不给我让开!”李良玉气得胸膛一阵起伏,随手抄过窗沿上的陶瓶就要摔。


    蒙毅说到底不敢把娘亲气过头,谁不知道他爹惧内,这要是真把娘气着了,他爹第一个就饶不了他,那是真下棍打!


    依旧梗着脖子,蒙毅悄咪咪挪开半步,在娘亲推开他的那一瞬顺势朝旁晃了晃,紧接着又死皮赖脸追上去,一口一个“娘——”叫着。


    ......


    咸阳宫,瑶华殿。


    这里是长公主华阳居住的地方。


    “阿姊~”公子高从宫门口径直走向华阳所在的廊亭,热情过头地打招呼。


    整个殿到处都是冰鉴,这厮竟然还摇着孔鸟羽毛制成的扇子,华阳瞧了眼,别过头。


    一副不乐意搭理的模样。


    “呀!阿姊~你怎么不理我啊~”公子高自顾自坐在华阳身旁,好整以暇地又夸张唤了句。


    华阳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日子过太舒坦了?”


    她正心烦呢!还来闹!等会儿就去公子殿那头把这小子珍藏的小玩意儿全给抢咯!


    公子高一个激灵坐直。


    他差点忘了,这位可不是表里如一的主儿,就只有外头的人觉得她是清冷仙子,他们这些弟妹哪个在她面前敢放肆?


    “哎哟,我这不是来通风报信嘛~”


    华阳蹙眉。


    公子高赶忙继续道:“别急别急,我这不是无意听到蒙上卿也要跟内史蒙去戍边,赶紧来与阿姊你说一声。”


    他也是无意间发现阿姊好像格外关注蒙家那小子,上次宫宴俩人还在无人花园拉拉扯扯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全程好像都是他阿姊拽着蒙毅输出,但蒙上卿不也没挣扎,看那眉眼,小样儿!


    华阳果然蹭地跳站起来,淡粉色丝绸短袄搭配绿色褶裙收缩弹展,一把扯起公子高交领右衽,快声问道:“蒙毅要去戍边!?”


    王大将军的孙儿前几月九死一生折了条腿从战场上侥幸回来,这人怎么敢!


    想到此,华阳心烦意闷,想要立即冲出宫质问,又因思及自己的身份、立场驻足愤愤。


    公子高收敛看戏的表情,冷静提议道:“阿姊要不随我去蒙家一趟,就当是咱们为内史蒙提前饯别了。”


    华阳定下心神,眼瞅着这方才还恼人的嘴脸忽地变得黠慧,她默了默,微微颔首。


    ......


    城里热闹得很。


    郊外不遑多让。


    春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大事了,溪冬家里无论男女都去地里劳作去了,徒留下年幼的双生子守家。


    “小南!小北!”溪冬跟随秦竹下了马车,见着年幼的弟妹,奔过去挨个搂抱。


    “冬冬阿姊~”小南是个扎着两根啾啾辫的小女娃,五岁不到,见着溪冬,小胳膊一搂,脸贴脸一个劲儿撒娇。


    溪冬右手搂着那软软小小的身子,伸手拢着愣愣发呆的小北,声音愈发轻柔:“小北,还记得阿姊不?”


    小男孩没有说话,点漆乌黑的眸子盯视溪冬,没有反应。


    秦竹事先听溪冬说过一些溪家情况,知晓眼前这个小北是溪家双生子里后一个出生的,天生痴傻。


    【哎,就是羊水不够整的,小孩子憋得脑袋发育不好。】


    后世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但这类孩子似乎看上去都脾气暴躁,像是溪小北这样乖巧安静过分的,还真是少见。


    第一印象先入为主,秦竹想当然地认定小北是个智力发育缓慢的儿童,等到后面发现这孩子竟然是神童差点惊掉下巴...这是后话了。


    溪家的宅地...不对,屋棚不大,只是连着几间,相比邻近的几处又算是相对宽裕。


    秦竹左顾右盼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坐下,干脆站在窗口的地方朝外眺望耕田,好奇问道:“溪南...你阿姊有身孕也要下地干活?”


    溪家二代的取名方式也是怪有趣的,秦竹只是听一耳就记住了——溪冬大兄阿姊与她的起名正巧就是按春夏秋冬顺序,对照着他们三人也是春夏冬季所生,而小南和小北是他们娘老蚌怀珠,意外怀上的,生产的时候显些大人没挨过去,溪父那时候压根没心思给幺儿们取名,还是溪母恢复力气,能下床后才给已经两个月大的双生子起的名字。


    没什么意味,就单纯希望儿女能够有朝一日走出耕地,往哪里去都行,总归不要再种田一辈子就好了...


    “嗯。没办法,人不够,只能一起。”溪冬理所当然点头。


    春耕没做好,那夏收、秋收咋整?这可是关乎冬日的衣食和来年的口粮、能不能一大家子人都活下去、可不是得卯足劲儿干。


    见秦竹面上不认同,溪冬又补充解释:“不必忧心,不会让阿姊干重活,有姊夫在的。”


    以往溪家不分男女一到春日,只要能走路都要下田,今年家里多了姊夫,不要说阿姊的活有没有人分担,就连小南和小北也不用下地干活。


    秦竹对古代版赘婿还挺感兴趣,八卦兮兮地凑近追问:“你阿姊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相看?”


    【秦朝的谪戍制将赘婿列为被发配的对象之一,与罪犯无异。被强制征召入伍,没有立户受田的权利,还极有可能被派往边疆从事艰苦的军事劳役...一个男的,身体没残疾,怎么会当上门女婿呢?】


    秦竹纳闷。


    “嗯,姊夫很厉害,以前还是上造,分了不少田地和宅地...他后娘坏,坑骗了他的东西,还把人赶出家门...我阿姊去山里采野菜时捡回他,他就进了我们家。”


    “啊——”


    【这怎么跟小说一样,淋湿大狗狗遇到心软的神...啧】


    秦竹不由自主脑补出一段荡气回肠的酸涩先婚后爱文,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溪冬阿姊和姊夫的长相。


    男人的魅力来自于女人的想象这句话不无道理。


    或许是邻居们看到溪家门口的马车,不多时,溪家众人匆匆赶回。


    一家团聚。


    秦竹也是在这时看清那微微隆起腹部的女子与她身边一直护在左右的高壮男人。


    【啧,这得有一米九了吧?】


    难怪当初她去兵马俑参观时,导游说最爱的士兵身高178,最高的是一位将军196,秦军平均身高就在185...


    不得不说,男人有了身高,长相只要不是太离谱,滤镜加持下,那各有各的魅力点;再加上溪冬的阿姊溪夏即便是粗布麻衣也秀美非常的脸庞,秦竹脑补二人爱恋的情节又加了几万字。


    “秦幕僚——”溪父时隔多年又见到恩公的子嗣,情绪一激动,差点五体投地跪倒在秦竹面前。


    “哎哎哎!”秦竹吓得赶紧去扶。


    这一扶,就能感受到溪父消瘦得骇人。


    秦竹抬眼环顾大汗津津归家的溪冬家人,喉咙发涩。


    麻布衣裳上还残留着未洗净的泥土痕迹,溪家男子的皮肤被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染成了古铜色,双手粗糙,布满了厚实的茧,脊背腰杆包括溪冬新晋姊夫在内,都是因连日辛劳重负而微微弯曲;


    女子身形相较男人们都略显娇小,面容温婉,长发皆是简单地用布条束起,几缕碎发黏着汗珠映衬出脸颊上红晕更显;


    溪母最后一个进屋,她放下挎着的竹篮,略微不好意思地避开众人视线,轻声朝溪冬道:“夕食在家吃吧?”


    “好啊!阿姊!我要坐你身旁!”小南绕着溪冬蹦跳,兴奋地拉手嚷嚷。


    溪冬下意识看向秦竹,神色为难。


    秦竹体贴地出声接过话茬:“那就麻烦伯婶为我们一道做点吃的。”


    不等溪母开口,她已然吩咐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子桑二与小五去马车上将剩余的吃食都拿下来,又回身朝溪母笑了笑,温声道:“早就听溪冬说伯婶您做的菜好吃,今天也让我沾沾光?”


    溪母原本还担忧饭菜简陋,听到这,也顾不及多想,只是点头,而后拉着长子溪春匆匆去了屋外。


    幸好为了夏儿坐月子家中养了两头母鸡,今儿正好杀一头加菜!


    溪家人默契地散开,留下空间给溪父和秦竹等人。


    溪父这时候也缓过劲儿,慌里慌张整理腾出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仔细用干净的布擦抹三遍,低头耷脑且别扭生疏地招呼人坐下。


    没辙,秦竹见面前这估摸着有半百的大男人不知所措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只好又一次以跪坐的姿势蹲下。


    面面相觑。


    “溪伯父,我听溪冬说,溪夏阿姊的夫君是上造?”秦竹率先提起话茬。


    【如果溪冬她姐夫真是被后妈坑骗了个人财产,呵呵呵。】


    秦竹对后妈后爸都有刻板印象,不是说全天下就没有好的后妈或后爸,只能说她穿之前刷到的短视频都是坏到要吃枪子儿的后爸妈。


    这不,人有钱就会飘,那这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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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仔细想想,其实她现在算是有点小权加上挺有钱的...


    【感谢丹砂女王!】


    想到那两箱水头极好的翡翠,秦竹直了直背,有种莫名的底气。


    溪父一听就知道是二闺女说给秦竹听的,急急道:“这糟污事儿不值得入您的耳,您不必记挂。”


    他女婿的后娘再怎么不是个东西,也不可以让恩公的闺女出手,平白惹了晦气。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既然我都知道了,您老就同我说说,我就当听个乐子。”秦竹坚持。


    没办法,溪父只好拘谨地坐直垂首开口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小小年纪上了战场,拼死拼活立了军工,结果亲爹不做人,一心只有后娘生的几个娃...说是亲爹以命相逼,死活要他卖掉赏赐的宅田地,把换来的银钱作为偿还这么多年养育之恩...我呸!老混帐!这孩子出生没两年就没了娘,靠百家饭活到大,小小年纪就被迫替他爹服徭役,做了两三年够年纪了又去了战场...天可怜见的!”


    溪父越说越生气,到最后,乍见恩公之女的局促消散不见,只余对女婿的心疼。


    这些日子,他都看在眼里,每晚这孩子等他大闺女睡熟了还会再偷摸去地里干半宿,还不是想要替他这上了岁数的老头子、腿脚不好的溪春分担些!


    是个好孩子!能扛事!


    【啧,确实很可怜。】


    “欸,这兵役还能这么替换人的?”


    “秦幕僚您是女子,可能不太清楚‘践更’和‘过更’,就是出一定银钱雇佣人或缴纳钱来避免亲自服役。”


    “原来如此...”


    【思路打开了,就难怪,还以为都是黔首都是强制执行的。】


    身处过往的历史当中,秦竹作为穿越者,偶尔会有种“答案背了,考题换了”的无措与混乱——军功授爵制她老早就知道,但要是让她此刻立马背诵二十级分别是什么,她只能无语凝噎...


    又是几句闲聊,嗅到屋外逸散开的熟悉豆味,秦竹犹豫半天,还是状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溪伯父,冒昧问下,您一年耕种缴完田赋留下的粮食够吃吗?”


    她有眼睛,看得出溪家过得拮据,不是那种为了攒钱而节省的拮据,是真就险些要弹尽粮绝的拮据。


    溪父尴尬得老脸微红,幸好他黑得古铜色的肤色看不出。


    “堪堪够。”


    如果家中谁人生病那就得饿肚子了。溪父内心补充道。


    要不是溪冬这傻闺女时不时贴补家里,说实话,就长子连年的药钱他都吃力得够呛。


    想到小小年纪就送去秦家侍候人的傻闺女,溪父一阵心酸,要不是他是男子不方便,家中又一大家子老小等着他卖力气种田,他指定不会让闺女孤身一人离家的。


    幸好,秦恩公的闺女也是个好的!


    想到这,溪父又恨这世道,这么好的人怎么就突然走了!


    秦竹斟酌片刻,直截了当地表述自己接下来想要做的改革:“是这样,您知道这附近有我的二顷田吧?大部分是上田,少部分是中田,我知晓这田地分上中下等,越好的田收的石数越多,当然,缴纳的田赋也是多的...我是这么想的,要不您直接去种我那些地,我们交换田地?”


    溪父怔愣片刻,立马想要拒绝。


    秦竹阻拦他开口,又道:“您或许不知,我名下的田地其实每年都要被人贪去不少,毕竟我是个女子,这田间之事也不懂,要不是这次出来一趟,我还不知道这里外里被人坑了多少,所以,您可以再考虑下,实在不行,就当我租借给你们?”


    话都说到这了,秦竹话里话外尽是不满那司农,溪父迟疑。


    他种了大半辈子地,这上中下等田里的门道在这么多年里怎么也能摸清——上田亩产量可达廿七斗,中田小亩亩廿斗,下田亩十三斗。


    这上田是下田的一倍多还要多一些,就算赋税都过半又怎样,这剩下的可不是简简单单一石半点,那是上百亩加在一起的成百石!


    “...我虽愚钝,亦知好歹,秦幕僚您愿拉我们一把,我定当铭记于心!”溪父最终这么说道。


    秦竹欣然,对溪父话语里感激自愧弗如,只是笑。


    【谁家好人能为了报恩把闺女送去恩公之女身旁当奴婢?也就你们溪家了...感谢我?不至于,我不是个好人。】


    自认为不是善人的秦竹尴尬地接受溪父夸张的“彩虹屁”,尽可能维持面上的沉稳。


    不出秦竹所料,吃夕食时,溪父当众说了“换田”的事情,她是硬着头皮接受溪家人发自肺腑的感激,而后带着两眼汪汪的溪冬在溪家人最高规格的款待后慌不择路驾车离去。


    马车上。


    溪冬含着泪,欲哭不哭,就这么“深情”地注视她。


    秦竹头疼不已,似怒非怒“威胁”道:“......好了,你要是也说些歪缠人的话,我就要让伯婶给你相看了啊!”


    溪冬立马侧过身看向窗外。


    她还指望着将来陪伴小竹出嫁带小小竹呢!怎么能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