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弑神

作品:《徒弟为何这样

    黎潇手中的折扇落到地上,久久未动,嘴巴张合许久,只重复说着荒唐二字。


    晏宁倒是从容许多,无论母蛊是在谁身上,她都不可能为了苟活而双修。


    反正她都要死的,早晚没什么区别。


    只是有些放不下季长清,她亲自带出来的徒弟,无论做了什么,她都负有责任,该去拨乱反正,哪怕大义灭亲。


    至于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晏宁想到脖颈上的花苞,不过是个蛊虫。


    不一会儿,洛清山弟子前来禀告,诸位长老皆在大殿,请晏宁带着那把剑前去议事。


    那把剑此刻就在黎潇身上,晏宁去找他索要,黎潇却没给,只说和她一起去。


    外面簌簌下着大雪,举目皆白,寒风呼啸,无端有些苍凉。


    黎潇的声音夹杂在风里,有些听不清,“瑶光,你摸过这把剑吗?”


    晏宁向着洛清山大殿走着,风刮在脸上冻得生痛,但她也没有用防风术,“没有,长清三百年前寻来这剑时我只瞧了一眼,后来他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黎潇继续说道:“这把剑叫桃华。”


    “嗯。”晏宁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见黎潇遗憾又悲伤的神情。


    直到进入洛清山大殿时,黎潇又一次叫住她,“瑶光,这把剑,你一定要交出去吗?”


    “当然。”晏宁一身白衣几乎与这片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清冷又无情,“只有靠着桃华和照影这两柄鸳鸯剑的感应,才能找到他,阻止他铸成大错。”


    黎潇的目光里浮着晏宁看不懂的情绪,“瑶光,这把剑交出去了,或许,你和季长清的情分,就到头了。”


    晏宁脚步一顿,回头看着黎潇,沉默不语。


    “瑶光。”黎潇的声音像是在叹息,“明明你也舍不得他,在为他难过,想救他不是吗?何必如此决绝。”


    晏宁心头一跳,但她忽略了这异样,还是从黎潇手中把桃华剑拿了,垂着眼眸回答:“拨乱反正,阻止他继续犯错,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纵容了一次,洛清仙门无辜受难,谢长安被掳走,绝不能再纵容。


    阻止他放纵,才是真的拉他回头。


    晏宁坚信,这才是正确的路。


    晏宁走入议事的大殿,洛清山的诸位长老伸手索要桃华剑。


    晏宁心念一动,没有给,拔剑出鞘,只让他们远远看了一眼。


    三尺三寸的细长软剑,周身光华流转,华丽非常,但剑刃又锋利无比,稍稍挥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细而深的剑痕,足以将人劈裂两半,魂飞魄散。


    “他是我的徒弟,所以,我会亲自将他找回来,给诸位一个交代。”


    洛清山的各位长老沉默不语,瞧着地上的裂痕,将季长清彻彻底底打为了罪人。


    这一夜,无数的追捕令从洛清山发出,散往九州十八府。


    仙门引以为傲的玉清道君跌下神坛。


    仅仅三日,瑶光神女清理逆徒季长清的消息传遍了仙界,就连最偏远的罗浮洲,喝醉了的散修也举着酒杯,笑说这对师徒的恩断义绝。


    “什么天道宠儿,天之骄子,原来这季长清也不过是个臣服于罗裙之下的凡夫俗子罢了!”


    “不过,听说瑶光神女也收了个唇红齿白的貌美男妖日日相伴,也过得快活!”


    一道白光划过,嚼舌根的几位散修手里的酒杯化为齑粉,顿时吓得跌坐在地,慌忙环顾四周,只瞧见远方渐行渐远的三个人影。


    犹豫许久,谢长安先开了口:“玉清道君,倘若你真心喜欢白霜,我可以与她解契和离,成全你们二人。”


    白秋水愕然瞧着谢长安,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谢长安视而不见,只是对着季长清道:“我与她结契不过是应她所求,给予她保护,偿还凡间那段因果,并无感情,倘若你想追求,并不需要顾忌我。”


    “对你而言,凡间那段只是一场债吗?”白秋水强忍着不掉下眼泪,可惜谢长安并不怜惜,颇有些不耐烦地回答:“是,我不在乎你和白霜到底谁才是我在凡间认识的女子,我欠的因果在她身上,那么我就还给她,至于你。”


    谢长安冷冷看着白秋水,“你身上是人命,是血债,我不管玉清道君为何要护着你,但,对我而言,你是该杀的妖孽。”


    白秋水蓦地抬起手,甩了谢长安一耳光,咬着牙呛回去:“不管你从前和以后如何风光,在凡间你就是我的一个私奴,现在是我们的俘虏,你以为你是谁。”


    谢长安几乎起了杀念,但被季长清封了法力,双手又被捆着,也笑着回她:“那你千万要祈祷玉清道君一直护着你,否则,我定让你灰飞烟灭。”


    白秋水又给了他一耳光,猛地拽了一下捆着他的绳子,险些让谢长安跌倒,在他的愤恨目光里小跑着到季长清面前,这才放松下来,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


    “神仙都是这样吗?无情到令人绝望。”白秋水喃喃自语,转头看向季长清,“神女也是这样吗?”


    “因为你得到过,所以你才会有希望。”季长清抬起头,雪花落在他的额间眉上,清冷出尘,像踏云的仙鹤,“但我不可能得到,也从来不会产生奢望。”


    白秋水低头看了一眼季长清还在滴血的右手。


    瑶光神女划出的伤口很小,早该愈合了。


    在某日清晨,白秋水亲眼看见季长清拿起剑对着手腕划下去,眼也不眨。


    于是快要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维持到了现在。


    白秋水委婉提醒过他,但是季长清并不理会。


    或许除了这道伤口的创造者,谁也不能使季长清愈合,哪怕是他自己。


    没有期待吗?没有奢望吗?白秋水没有问季长清,他不会回答的,只有九天之上那位神女,才会得到他的回答。


    突然,季长清的脚步停了,布了一个隐身阵法,将三个人的身形笼罩其中,顺便剥夺了谢长安的五感。


    白秋水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极其普通的灰色衣裳,女子还戴着一个长幕篱,气质大方,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男人性格洒脱,瞧见什么都要去挑挑,毫不介意挤在一堆女郎中间买胭脂水粉,货郎瞧着他身后的女子,笑着说了句:“给娘子买的吗?”


    顿时,男人洋溢着幸福的笑,大手一挥,包揽了摊位上的货,美滋滋捧着到女子面前献宝。


    女子没动,只是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风朔,不得胡闹。”


    清凌凌的声音如春风化雨,训斥也温和。


    于是白秋水便知道,那是瑶光神女。


    季长清站在原地,清俊的面容看不出波澜,白秋水不自觉把目光挪到他的右手,看见一道蜿蜒而下的血痕,把他的半边衣袖染红了。


    风朔和瑶光神女走近了,朝着他们走过来,白秋水还记得自己现在是被捉拿的妖孽,躲远了些,顺便把谢长安也拉到路边的树下。


    可季长清一动不动,就站在道路中央,滴着血,望着朝他走来的二人。


    桃华剑嗡鸣不已,脖颈上的花苞也在发烫,晏宁停住了脚步,掀开幕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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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眼前的街道。


    罗浮洲位于仙凡交界处,聚集了不少问道无望的散修,酒楼赌坊当铺应有尽有,风月场所也毫不避讳随处可见,一路走来,街边就有不少滚作一团的男女。


    整座城都弥漫着甜腻的花香和醉人的酒气,偏偏面前这处干净到有些怪异。


    正午时分,路上也一个人都没有。


    晏宁原本要走了,鼻尖传来一股血腥气,她脚步一顿,转身重新看着空荡荡的青石板路。


    晏宁往前走了两步,那股血腥气更加明显。


    可是地上干干净净。


    走到血腥气最浓的地方,晏宁只看到一个飘着画舫和河灯的湖,旁边栽着些柳树,微风吹过,柳枝晃荡,湖上的画舫和灯也晃荡。


    不时有几句淫.词浪语从画舫里飘出来,传入晏宁的耳中。


    男人低喘女人娇笑,说着只羡鸳鸯不羡仙。


    树下的白秋水屏住了呼吸,蹲在地上,双手把自己的眼睛蒙上,又从张开的指缝中偷偷往上看。


    大雪纷飞,季长清和瑶光神女并肩而立,似是相拥,神女微微仰着头,季长清缓慢地弯下身,两个人都是一身云纹银白法衣,容颜清俊,额上代表神格的莲花纹路也相似。


    有一片雪花从季长清的唇上擦过,落在瑶光神女的额间。


    神女无知无觉,季长清微微一笑,右手上的伤口却崩裂的更加厉害,在白雪地上绽开点点红梅。


    不多时,那个名唤风朔的男子回来了,皱起眉头,似乎是闻到了血腥气,朝着季长清走去。


    在被捉到的前一秒,季长清退后一步,张开双手,往后一仰,坠入冰冷的湖水里。


    白秋水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等瑶光神女和风朔走远之后才慌忙走到湖边,朝着季长清小声喊道:“将军!他们走了!”


    季长清闭着眼睛,漂浮在湖面上,一身白衣和周围冰雪融在一起。


    白秋水只能伏在岸边着急,咬牙赌一把:“将军!那个名叫风朔的,他不对劲!你醒醒!”


    季长清缓慢睁开眼睛,头转向白秋水,眼里一派冰凉平静,像是封着火焰的冰原。


    白秋水见状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倒出来:“先前将军你踏入情障时,我并没有认出你,只以为是一个陌生修士。反而风朔到来,我感觉有一丝熟悉,以为是将军你,这才苏醒了,万万没想到,认错了人。”


    树边的谢长安疯狂挣扎着,弄得柳树摇晃不止,落下一层又一层的雪打在季长清和白秋水的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凉。


    “将军不觉得这很熟悉吗?”


    白秋水指了指自己,“我被狐妖欺骗,换了命格,她享受着我的一切我的爱人,而我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妖孽,背负着不属于我的血债四处躲藏。”


    “将军你也说过,你见洛清山上的假白霜觉得熟悉又陌生,直到见到我,才发觉不对。”


    季长清坐在湖中间淋着雪,全身冰冷,但是血液缓慢沸腾。


    他也想过,凭什么是风朔。


    凭什么不是自己。


    明明三百年的相伴相随做不得假。


    只是太过荒谬。


    不过,荒谬的例子,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一个。


    “他是凤凰。”季长清告诉白秋水,也在说服自己,压抑着这异想天开。


    白秋水不以为然笑了一声,“凤凰,三百年前落在我们国家的那玩意不也号称是凤凰吗?将军,你不是亲手诛杀了它们吗?”


    季长清闭上了眼睛,是啊,“凤凰”早就被他亲手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