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作品:《成为县令夫人以后

    黑色的,除了自己有颜色,周围的一切都未明。现在的状况有些神奇,陆笙坐在这里发呆。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她能够意识到,就像做了一个有意识的梦。可是梦偶尔可以控制并且有各种瞬间,这里却是一片广袤或者说无尽的暗。


    这个状况是在服用卡铃和卡依为自己熬过的土人秘药发生的,或许药草起的古怪作用。


    听她们说那股臭味其实大部分是一种魔花,它的味道很臭,容易让人心生梦魇。闻的时间和闻到味道时的经历决定了梦魇的恐怖程度。那个隹崖又是被情虫咬,又是闻这个味道的,不疯都难。


    “怪不得要这么费尽心思耍花招。”陆笙坐在黑暗里喃喃,她忽然又大喊一声,声音没有回过来,看来这地方真不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药和那个魔花对冲了,两者相当在自己身体里打了个平手,于是幻觉没出现,安神的效果也不存在。


    陆笙开始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做尝试,尝试自己所知道的物理规则。


    重力是存在的,但摔倒又不疼,她蹦蹦跳跳的时候远处有一条细细的裂缝,缝隙飞速移动。


    但看上去并不是物体从远到近那种移动,而是这条裂缝把空间收缩了一般,越来越近以后它像在自己的天地之间劈开了一道。


    里面透出光,但光却没有进来。


    “敢情我还是个黑洞?光都进不来。”陆笙吐槽自己。


    那道光忽然变化,变成一个圆形,然后自己越来越近,再下一刻外面的光刺得她无法睁开眼睛。


    在完全闭眼之前她眼前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很熟悉,但她不确定,因为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人影的位置是桐吾。


    他脸上有几道新旧疤痕,但是眼神炯炯,看到陆笙醒来,他立刻唤来卡铃与卡依。


    卡铃为她看过以后大松一口气,她拍拍陆笙的肩膀说“现在真的没事了!”


    “陆笙,你一点噩梦都没有做吗?我们处理那驿站的时候都快吓坏了!”卡依想到那种阴暗环境和突如其来的熟人翻脸,换作自己可能也能脱困,但肯定得噩梦连连。


    听经历过的人说要是在生死一线闻过这种魔花的味道,那梦境就会重叠反复,有时候人活了,神智却因为这种强烈的冲撞而瓦解。


    “只是黑黑的,然后……”


    她说到“然后”,几个人都看着她以为有什么叫她都铭心刻骨的事。


    “没了。”


    桐吾听了笑出来,心里的担忧就像是高阳下的雾气一样消失。


    “我睡了多久?”陆笙摸一摸肚子,看看外面是白天,所以至少是过了一夜。


    卡铃说:“不长,就一天多。”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卡铃坐在她身边,看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有些紧张。


    卡依把手搭在阿姐的肩膀上说:“她肯定是饿了!”


    像是为了应和这句话似得,陆笙的肚子“咕噜噜”得叫了一声。


    “你先喝点鸡肉粥,晚上的时候有大宴!”桐吾笑着说,他不敢笑得太大,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全,犀木说他这样的表情有大阿克的风范。


    所谓大阿克便是统一大部分黑寨的阿克,桐吾此去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陆笙点点头,由扶着卡铃站起来,脚像刚蜕壳的螃蟹有点软。


    “对了,隹崖的阿婶和阿叔怎么样了?”陆笙忽然问起那两人的情况。


    桐吾面上有一丝阴郁与暴戾,他说:“关心那两个人做什么?本来我们与隹寨是不来往的,庇护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竟然还敢把姓隹的外人接过来生活,现在这时候我不去砍他们的头不错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那股在外面的杀伐之气犹在,桐吾收敛表情对陆笙笑一下。


    陆笙点点头,被俩姐妹搀扶着去吃粥。


    接着桐吾又是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没再逗留,据说是准备晚上的大宴。


    深色的瓷碗与瓷勺,陆笙左右看一看,这是外面的货。


    卡铃给她舀了满满的一碗鸡肉粥,闻一闻味道便知是香鸡。米粒已经煮得绵软失形,鸡肉甘甜,野菜被切做细细的丝缠绕其中,还有一些富有嚼劲的菌子。


    陆笙拿勺子舀一口,粥是温热的,很适口。


    “多谢你和犀木了,这香鸡这么难捉。”陆笙闷声不响先吃三大口才说感谢,她是真的饿坏了。


    卡依看看姐姐,她说:“其实……”


    卡铃不避讳,直接接过妹妹的话茬说下去:“是桐吾阿克为你捉的。”


    “那就多谢阿克为我这种地老师费的心了。”陆笙把自己同桐吾的身份拉开。


    粥吃一半,卡铃又给她炒了一份鸡蛋,陆笙的饭量那点粥根本不够,但是泥壳鸡又还没能吃,所以便直接炒一份鸡蛋作为垫补。


    “种水稻我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气。”


    卡依听出陆笙话里的意思,她是要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么,陆笙?”卡依问。


    陆笙看了眼外面竹架上的凌霄,已经有了花朵,再过不久就要迎来一片盛开。


    “嗯,我也该走了。”


    卡铃咬了咬嘴唇,当时她对阔别几年的陆笙有不少猜忌,但是现在看来大部分都是自己与自己心里那点劲勾斗,陆笙没有任何的变化,她还是那样一个人。


    于是她开口挽留:“要不,要不你留下吧?我们这以后也不会比永平县差的!”


    陆笙摸一摸心口,原来去意已决的时候对这种挽留居然会下意识的抗拒。她甚至都要忘记自己为什么来了,好像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不过当时情绪太汹涌,淹没了。


    现在回去她有一点点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有点好笑地意识到自己在猜测崔息,想着他有没有也同样想念自己。


    酸涩甜蜜还有思念,这些感情靠近崔息才显形有颜色。


    “你笑什么?”卡依看到陆笙拿着勺子,脸上出现了一种她没有见过的神情。


    有点呆,但不是天真的呆,有点像自己在水中看见自己,又由自己想到犀木留下的亲吻时那种表情。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永平县的事情。”陆笙回神打个哈哈。


    卡铃在一旁也看得分明,卡依是自己的妹妹,这样的神情她也很熟悉。


    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留下陆笙,她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陆笙想到离去心情大好,对着景轻轻哼曲,她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些为什么自己喜欢崔息,自己从来不喜欢束缚,最讨厌的也是以“爱”为名的束缚,亲情、友情、爱情等等。


    这些情感一旦变成束缚就是精神上难过的坎,可是因为意识到她又走向了另一种极端,有一段极其冷漠的疏离,十几年都不肯叫老庄一声阿耶。


    崔息当然不是唤起她重新审视情感的唯一原因,但他是契机之一,宝贵的契机。


    吃完粥以后陆笙背着手在屋子周围转悠,又心情很好地带着鸡蛋去了一趟温池。


    不知是否是天气缘故,温池最近特别得热,热得根本下不去,只好用担子挑来洗。


    不过人总是懒惰的,挑水还不如捡些柴火烧水。如此,这温池俩姐妹就很少去了。放完鸡蛋,她又到处检视了一番姐妹俩种的菜。


    陆笙走着走着脚步离暂住的屋子越来越远。


    因为桐吾的原因,所以寨子里的人对陆笙还算客气,她就像往常一样拉着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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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诶,阿婶,问你个事。我之前听见个传说诶,就是密林子里有个杜鹃驿,然后在那……”


    陆笙的话还没说完,身材富态的阿婶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生动的表情,她嘴微微嘬起,两条细细的眉毛往上扬。


    有门!陆笙嘴角浮现一丝得逞的笑容。


    谁知阿婶跟隹崖说的内容几乎相差无几,只是有一条不太相同,她加了一句话,她说现在还时不时有血水流出来呢!还不在一处,古怪得很!


    这代表阿婶知道那地方,甚至是具体的河流在哪里她也知道。


    可是自己还要问的时候她却推脱,她说明天再来,今天她还要准备做菜。


    今天每家每户都要做个大菜,桐吾阿克叫周围的黑寨都臣服了,以后大家都统一听他的命令行事,可威风啦!


    陆笙听着也不好拉着人家,问了她家在哪里便继续散步。


    现在寨子里的女人都在西边的泉水那洗菜,边洗边唱。


    “山里长出太阳,太阳照耀黑寨。”


    “今夜燃起火把,你我都是一家。”


    “嘿哟!嘿!嘿哟!嘿!”


    陆笙就在附近的台阶上赖着听。偶尔会被她们的水珠泼到,有点点的清凉。


    在附近她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有些顽劣的小孩会那土块砸水里,水面激荡土块化作泥水溅在别人的衣服上。洗菜的人们乱作一团,断开,孩子拔腿就跑。


    这种时候陆笙就会挡在想要溜走的孩子面前,一手提溜一个叫他们挨个道歉。


    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时间在附近打了个旋,白日仿佛无穷尽,但眼看着日光就沉下去,太阳像个咸蛋黄一样透着丹色。


    再仔细一听,洗菜的声音也少了,周围间或响起蔬菜入锅的声音,水在油锅里跳跃,发出一阵阵的激响。


    一片响就是一锅菜,陆笙在暮色四合里数数,一个,两个,咦,这是不是蒸姜鱼?


    鼻子嗅一嗅,味道打乱了她的数数。


    天越来越黑,卡铃在喊她的名字,陆笙马上站起来,朝声音的方向走。


    黑寨里的火把又点起来了,不仅是这里还有路上,其他黑寨的人扛着大锅子嘿咻嘿咻地走过来,扁担上下弹动,看样子吃了不少的力。


    “快,再一会儿我们就该过去啦!”卡铃脸上满是欢喜。


    卡依也在旁边,她说:“今天可是有乳猪吃,听说是附近黑寨手艺最好的人现烤的,皮焦脆!”


    “什么时候开饭?”陆笙已经开始饿了。


    “等犀牛角吹响的时候,上次大家等桐吾阿克和你的那个平台那。”


    卡铃刚说完,号角便吹响,先是几支长号角,声音深沉但有些发闷,但几支和在一起却有一些宏伟的意思。


    陆笙跟着卡铃、卡依姐妹一起向平台走去,火光中有三跟柱子被树立,有人在往上吊什么东西,圆滚滚的。


    越走近,陆笙脸上的喜色就越淡,最后如果不是火光的暖色映照,她的脸必定是惨白的。


    那圆滚滚的不是别的,是人头……


    卡铃和卡依也看到了,但面上依旧带着喜色。


    那是她们黑寨的仇敌,英勇的桐吾阿克帮大伙儿报了仇,以后那边的黑寨就是她们的奴隶。


    大家欢呼歌唱,为了增加气氛,木柱子上还有浇上去的猪血,大伙儿拿刀砍一下那木头,再泼上血以泄其愤。


    陆笙把头低下,就是这样的时刻在告诉着她,她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永平县,不属于黑寨,但她又固执地觉得自己可以为自己创造一个属于。


    陆笙的眼泪流下来,给自己点了一支火把,从欢欣雀跃的人群中离开走入黑暗,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