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齐大非偶(下)...
作品:《我夫郎是恶毒男配》 刚开始落入水中虞时言就有些呛水,他根本就不会水,身体的本能让他开始挣扎,他想要浮到上面去。
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他的双手不再用力,他不想浮上去了。
就这样吧。
他勾起一个讽刺又有解脱的笑。有无数张人脸在他面前咒骂他,骂他不知足,骂他该做好自己的本分,骂他不该嫁给叶云初。有无数只手想要拖着他往下坠。那就往下坠吧,坚持这么久也太辛苦了。或许他就该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人,成为一个乖顺的人,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而不应该长出刺。
就像戏台上的旦角、生角、末角、丑角。红脸是好人,黑脸正直无私,白脸狡诈多疑。从戴上面具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
周遭很安静,虞时言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他仿佛变成了一只鸟在空中飞翔,他有了翅膀,可以飞到任何地方去。他咳嗽起来,眼睛模糊的睁开,面前的是木板,他环视一周这家里是泥土房,他所在的屋子里有一个旧衣柜,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还未完成的刺绣。外边有鸡叫跟狗叫的声音,虞时言有些不适从床上想下床,结果他掀开被褥想下床,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你刚溺水救回来先休息罢。”一个哥儿背着背篓回来,看见虞时言要下床忙不迭阻止他。
“我先去把灶房炖的鸡跟药端过来。”
虞时言手上还有力气先吃了鸡肉喝了鸡汤才喝药。
周哥儿有些局促,他说道,“我们家没甚钱给你看病买药,所以我就把手上的手链拿了一颗玉珠子去当铺当了买的药跟吃的。”虞时言偏头果然看见十颗玉珠,只剩九颗了。
“没事。多谢你救了我。”
周哥儿欢喜起来,他不好意思的摸头,“我跟相公去打渔,结果看见你,相公就把你捞上来请了大夫来看。”虞时言笑了笑又道了一声谢,他把手链拿下来拿出一颗珠子递给周哥儿,“这段日子可能要麻烦你们了。”周哥儿摆手,“你的玉珠当了二十两银子,给你看病都花不完的,这珠子我们不能要。”虞时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等他身子好了再把珠子留给他。他们互相交换了姓名。周哥儿的父母在灾荒年饿死了,他的相公王从他们是在山里认识的,两个人有了感情上个月就成亲了。
“恭喜你们。”
周哥儿脸红:“谢谢你时言。”虞时言跟着周哥儿一块,他们家依山傍水,偶尔会赶集去镇上买些吃食和生活用品,虞时言在这里逐渐放松下来。他把他的命已经还了,现在这条命被人救上来了,他就不想再去死了。虞时言没有下过灶房,周哥儿教他怎么做鱼做菜,虞时言学得很认真并且觉得做饭很有意思。周哥儿的相公王从是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他们成亲前就攒了银子买了五亩水田现在日子过得很好。“多亏朝廷税收改革,我们不用交太多的税,还有新的农具跟肥料可以用,这交通也便利多了。”王从朴实的脸上露出笑容。虞时言闻言有些怔然。他这些年一直在王府不太关心外面的事,现在外面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所幸这是好的变化。
他记得税收改革和这些路都是郑山辞做的。
这样挺好的。
王从教虞时言怎么钓鱼,周哥儿给他抓了一罐子的泥鳅。虞时言很怕这种软乎乎又会动的动物,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戳了戳泥鳅的身子。泥鳅本来已经不动了,被虞时言一戳精力满满瞬间扭动起来把虞时言吓一跳。
周哥儿禁不住笑起来,他很利索的就把泥鳅挂在鱼钩上。
"时言你甩下去就成了。"
虞时言窘迫的点点头。
他钓了一天一条都没有钓到,王从钓了几条大鱼,周哥儿也钓了两条小鱼。他们晚上吃了清蒸鱼。
虞时言身子好些就从主卧搬出来了,他不好占了两夫夫的床,他睡了另一个屋子。
周哥儿给上面铺了很多层褥子睡起来很柔软,被褥里放在院子晒了,晚上睡起来有阳光的味道。
虞时言抱着被褥睡熟了。
他在这里过得很轻松。王从跟周哥儿从来不过问他的事,只是带着他去钓鱼或是去山里。他们要种地时,虞时言就在院子里喂鸡喂鸭。他脱下了锦衣华服,穿上周哥儿的衣服鼓起勇气去山上割草,学着拿着刀剁鸡草,而后把鸡鸭喂饱。
他学做饭很难,目前只能给周哥儿打打下手。
周哥儿晌午回来做饭。
他们要小睡一会儿才去田地里,虞时言也会午睡一阵起床后就摆了一个椅子坐在树下。他在王府的时候就很喜欢搬个椅子坐在树下,到了这里也习惯这么做。虞时言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这里没有人打扰他。
他想了想该回去了。
他要回去的那天,王从跟周哥儿给他做了大餐。
“家里就只有这些,时言你多吃点。”周哥儿给虞时言夹菜。
虞时言看着这满桌子的菜失笑,“这已经很好了,我很感激你们。”
用了晚饭,王从把剩下的十两银子递给虞时言,“这是你看病剩下的钱。”
虞时言说谢谢把银子接过来。
周哥儿不舍的说,"时言我舍不得你。"
“我会来看你们的。”虞时言捏了捏周哥儿的脸,“我一定会来的,我说到做到。”
周哥儿点点头,他突然拉住虞时言的袖子,还是鼓起勇气说,“时言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跳河了,我听相公说他在河里看见你时,你完全没有挣扎,不管遇见什么事你都不要放弃你自己啊。”
“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日子,不管多大的事都没有你的命重要。”周哥儿认真的说。
虞时言抱住了周哥儿。
虞时言回到屋子时,他拿了五两银子做路费,剩下的五两银子跟手链都留下来了。他现在身上没有太多的值钱的东西,只好把这些留给他们夫夫俩。翌日,虞时言趁着天还未亮自己偷偷离开了,他走出王从家里,顺着水泥路去镇上。虞时言看见这里还有一个小哨岗,看见这哨岗里烛光,虞时言的心安定许多。他走到小镇上打算先去吃一碗阳春面。
“客官,您的面好了。”虞时言坐在一旁拿着筷子吃面。他吃饱后给了钱后打算去找马车。他还打算找车时,有男人坐在马背上从翻身下马朝他走过来。
*
叶云初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他觉得虞时言很不对劲,直到虞时言提出要去庄子住的时候,他下值后就去庄子上找人,结果只剩下一个侍从在。他派人去找虞时言,有人在这个镇上的当铺里发现了玉珠。这当铺的老板到处炫耀他占了好大的便宜,这才被镇南王府的人注意到了。叶云初通过当铺老板找到了王从家里,他本打算进去把虞时言带走,但当他看见虞时言在树下吹着风悠然乘凉的时候他犹豫了。他在这里过得很快活,回到家里总归是不高兴,还是让他就在这里住着吧。叶云初把这事跟小叶子说了,叶煜城很理解阿爹。这次叶云初是休沐日过来的,打算看一眼就赶回京城。
叶云初看见虞时言惊讶的望着他,他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没吓到你吧。”
虞时言摇摇头。
叶云初牵着马跟着虞时言,虞时言问他吃早食没有。
叶云初:“我晚上骑马过来的还没有吃。”
虞时言怀疑叶云初在卖惨,但他还是找面馆给他点了一碗阳春面,另外加两个荷包蛋。
叶云初坐在面馆里有几分拘谨。
伙计把面上来了,叶云初拿着筷子吃起来。哪怕他现在很饿,但还是吃得很优雅,这是从小的教养。
虞时言就不这样了,他现在想吃什么就放开了吃,不必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他为别人的眼光,自己的眼光太委屈自己了。
这方天地很大,可以包容一个别别扭扭的他,也可以接受他。
他在临死时想到自己的前半生只觉得被困住了,最关键的是被自己困住了,一直困住他的、最关键的是他自己。
叶云初吃完后,虞时言给店家付钱,叶云初的目光一直落在虞时言身上。
虞时言笑起来,“你怎么一直这么看我。”
叶云初垂眸,“好久没看见你这样了。”
虞时言走在街上,叶云初牵着马跟他一块,“我给你下了药,你以后都没有别的孩子了。”
叶云初平静的点点头说我知道。
他是大理寺卿,他早就知道了。
虞时言心中复杂,他看向叶云初已经没有恨,爱他不知道还有没有。
他想还是有的,看见叶云初的第一眼他是惊喜的,哪怕惊喜之后是怀疑,这也改变不了他在小镇上看见叶云初的第一想法。
虞时言想他也不该这么苛刻。
走到车行,里面全是马车跟马夫,虞时言说,“我该走了。”
叶云初有些回不过神,他茫然的看向虞时言。
虞时言移开眼神,“侍夏是个好孩子,你在王府待他好一些,把他拨到小叶子身边吧。你在大理寺下值回来少把卷宗带到书房要注意身体,年纪越来越大了,不用那么拼了,身子不好,老了就要遭罪。小叶子刚入翰林院,万事还要你这个做父亲的多提点他,但不要事事都干涉他,他已经长大了。"
“你要去哪儿?”
虞时言:“我想出去走一走,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叶云初看着虞时言,对上虞时言平静的眼神,他垂头丧气的把自己腰间的玉佩、玉坠子、香囊,还有怀里带着的一百两银票都递给虞时言。
“这张银票我本想今天给你的,现在你要去其他地方正好带上。玉佩跟玉坠子你可以当了花,不要跟玉珠一样贱当了,这玉佩跟玉坠子能值不少钱。”
“早知道我该多带点银票。”叶云初苦笑。
这玉佩就值几千两了。虞时言要推辞,叶云初按住他的手,“你出去总要银子的,不要委屈自己。”
虞时言把东西收下,他找好了马夫。
叶云初看着他,虞时言有些迟疑他走过来说,“我已经给马夫说好了,我现在就要走了。”
叶云初点点头,“我想抱你一下。”
虞时言主动抱住叶云初,叶云初把自己头搁在虞时言的肩膀上,他抱着他一直没放手。
“我该走了。”
叶云初:“你什么时候回来?”
虞时言露出一个笑,"或许过年的时候会回来。"
“不走不可以么?”
虞时言坚决:“不行。”
他坐上马车,马夫扬起马鞭,虞时言掀开车帘看见叶云初还站在原地,他伸出手给叶云初摆了摆手。
他放下车帘,把之前的心思都散了,大燕很大,他想多去看看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