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和明蔚独处的时候，沈遐反应比平时要慢一点。


    嘴唇与嘴唇之间已经近在咫尺，他都没仔细听明蔚的问句，低下头来要亲，被明蔚偏一偏头，避开了。


    沈遐这才开始处理对话，视线离不开她的唇，意识游离地说：“……没有。”


    什么没有，这么重的烟草味，这人在楼底下抽了不止一支。


    明蔚用力捏了下他的手指：“你别撒谎。”


    “没有、没有抽。”他着魔似的贴过来亲她，磕磕绊绊地说，“以后不抽了。”


    明蔚把手挡在嘴前，警告地喊他名字：“沈遐！”


    他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像被热带的雨淋过，雾气深重。


    明蔚说：“不说实话就不要亲我。”


    她以前也见过他这个状态，沈遐有时候上头了想和她亲热就这样，特别是婚后，没法正常思考似的，话不过脑地说，她心态镇定得很，有的是办法治他。


    沈遐呼吸很急，半垂着眼睛，像是有点坏掉了似的，半天才恢复意识，露出有些懊丧的神情。


    “……很少抽，忙的时候才会，有时候心情不好。”他低声认错，“你不喜欢的话，我不抽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明蔚心平气和地说，“只是以前没见你碰过烟，什么时候开始的？拍电影那会儿？”她知道那时候他压力很大。


    ……离婚后就开始了。


    没法跟她讲，恢复记忆的事说不出口。


    他怕她问起从前的事，更怕她憎恨以前的沈遐。


    沈遐看得出来，她在一步步放下心防决定接受当前这个失忆的自己，那如果他现在戳破事实，明蔚会是什么反应？他不敢想。


    何况明蔚亲口说过，她不相信曾经的自己爱她。


    这句话太过杀人诛心，沈遐回想起来就难受到无法呼吸。


    他恨不得剖心析胆给她看，他从过去到现在，没有一刻停止过爱她。


    沈遐避过她的眼神，低低地“嗯”了一声。


    明蔚就从鼻子里哼了一下，心想，宋启带坏的。宋启成天在片场腾云驾雾，老烟枪一个。


    见她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沈遐急促地眨了眨眼睛，俯首去一下一下地啄吻她的掌心，微凉的湿意挨个贴上来，他小声地卖乖道：“姐姐，亲一下可以吗？……想亲你。”


    明蔚“好”字没出口，刚往下点了头，他就把她手扯下去了，顺着嘴角到唇珠绵密地吻她，磨人地吮她的下唇。


    明蔚被他亲得头昏脑胀，模模糊糊地想，她刚才从远处看见，沈遐抽烟的架势其实挺帅的，很有那么些感觉，他抽的这款好像味道也不重，稍微一点苦味还挺新鲜。不过这个总归上瘾又伤身，还是让他别抽。


    她被亲得有点站不稳，沈遐就把她压到墙边，托了她一把，侧着头很专注地继续。


    他这个动作吻她的时候，睫毛低垂下来显得很长，还会露出相当锋锐漂亮的下颌线。


    沈遐注意到她睁着眼睛看他，甚至不是微微张开，而是大睁着眼睛像在观察他一样。


    他耳朵莫名其妙地红了，抬手去盖住她的眼睑。


    “怎么不闭眼啊。”他黏糊糊地说。


    明蔚仰着脖子配合他断断续续的亲吻，忽然说：“你说沈南栋会不会派人在这里拍我们？”


    陷入热吻状态的沈遐压根不思考，轻轻咬了一会儿她嘴唇，心不在焉地把问题丢回给她：“那拍到怎么办？”


    明蔚还真打算皱着眉头想一想，他舌头就侵入了，大脑也被糨糊塞住。


    每次到了这阶段，沈遐就亲得很凶，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她越下意识往后缩，他越起劲，追过来按着她吻。


    明蔚屡次想说话都被打断，只能零碎地发出一些很糟糕的声音，等沈遐松开她时，她整个脸都红了，嘴唇润着水光，眼里水光潋滟。


    她扒着他肩膀缓了一会儿，说：“拍到就拍到吧。”


    沈遐低着头玩她的头发，没留心她说的话。


    明蔚就扯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说：“我们公开怎么样？”


    反正上次抱在一起也被拍到了，都有了前情提要。


    明蔚一向对这方面舆论无所谓，七年前不也是这么回事？


    沈遐反而反应很大。


    “你疯了？”他说，“工作怎么办？”


    明蔚莫名其妙：“我工作是唱歌的，谈恋爱能有多大影响？”


    沈遐忽然垂下脑袋，停顿了一会儿，在她肩窝蹭了蹭。


    “我不想你再被人骂。”他说。


    明蔚就笑了：“那你让星沉传媒的公关部给我做事，买水军夸我，把骂我的都压下去。”


    她开玩笑的，没想到沈遐真听进去了，若有所思地来了一句：“是应该这样。”


    “神经啊。”明蔚打了他手臂一下，“用不着，我管他们怎么说呢。”


    沈遐还埋头在她肩颈处装死。


    这个态度就是不赞同，明蔚稍微有点不爽：“我是认真的，成天躲着人群见面约会也没意思。”


    “……你不要认真。”他突然说。


    明蔚：“什么？”


    “不要认真。”沈遐说，“你就当随便玩玩，把我当作消遣就行，不值得认真。我要是以后对你不好怎么办？之前都……姐姐，我不想你难过。”


    明蔚感觉被雷劈了：“你有毛病啊？”


    沈遐道歉：“对不起。”


    “你要是这点信心都没有，为什么要跑来招惹我？既然觉得我们成不了，那你早点滚蛋不就好了？”明蔚动了怒，“沈遐你什么意思？还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爱就这么廉价？”


    沈遐被她说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立即站好了，扶着她肩膀，轻声解释：“我是怕你以后会不开心，要是这次和我在一起之后，和上次一样都没有好结果……我没信心，姐姐，我们的上一次婚姻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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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幸福。可是我真的爱你，我爱你，对不起。”


    明蔚看了他一会儿。


    “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总觉得他很奇怪，“之前你还很仇视以前那个沈遐，觉得自己会比他做得更好，才过去多久，为什么又变了？你的想法怎么一天一个样啊？”


    问着问着，她突然涌上一阵委屈。


    明明失忆又重新爱上她的人是他，先开口说爱的人是他，主动要求交往的人也是他，到头来她攻克心里的难关，想要拥抱这份感情了，他却让她不要认真？自始至终把她玩得团团转。


    为什么在我开始相信你的时候，一切又都变了？


    沈遐眼中有什么当即碎了，他抬手去摸明蔚的脸，慌慌张张地开口：“……我错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我滚蛋也行，怎么样都行，你别哭。”


    他有完整的记忆，从相恋到婚后三年，他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哄明蔚开心，但看到她眼泪的时刻，心头还是过电一般惊悸。


    他要是不说，明蔚都没发现自己哭了，刚才亲得太猛，本来眼睛里含着点生理性的泪，被情绪这么一激，全都流出来。


    她自己好气又好笑，直接拍掉他的手：“你别碰我了。”


    沈遐说：“你打我吧，消消气。”


    明蔚瞪他：“打你有什么用？我手不会疼吗？”


    沈遐认真道：“你用掌根发力，手不会疼。”


    明蔚被他气得无语。


    “谁要打你？我是暴力狂吗？”明蔚长叹一口气，耐心跟他说，“我既然决定和你交往，怎么都不会是抱着随便玩玩的态度，那是人渣行为。感情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之前那一回，确实没有成功，但是不代表我们两个找不到办法走下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再说了，你都已经失忆了，以前的事情还计较什么。”


    沈遐安静注视着她，眸光在话语中明明灭灭。


    “那如果……”他说。


    明蔚等着他下文。


    但是沈遐起了这么个头，就没再说下去，只是又低下头来亲她了。


    他跟疯了一样，吻比刚才还要汹涌，明蔚一开始还好好顺从，后来就猛拍他的背挣扎起来。他手也不安分，他们有一阵子没做，她受不了这样弄，这样下去容易擦枪走火。


    但这是在外面，怎么说也是医院。


    明蔚揉着沈遐的头发，好声好气地求他：“别亲了……”


    沈遐根本不听，恍惚中明蔚觉得他这个亲法极其没有安全感，像是明天就要生离死别一样。


    他亲她的时候脸色很沉，眉也皱起来，明显也有了感觉，只是努力压抑着。


    明蔚真搞不懂了，这样下去两个人都难受，还这么难解难分地纠缠着干嘛？


    她试探着问他：“你、你明天……”


    “早上就要开会，还要等朱雅的消息。”他说。


    那折腾她干嘛！明蔚这回想打人了，就算手疼也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