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星镇

作品:《小狗与初桃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气开得太足,许之桃开始发抖。


    梁泊站起身走近她,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手机给我。”梁泊重复了一遍。


    他个子比许之桃高很多,灯光照下来,阴影恰巧将许之桃笼罩其中,有着无形的压迫力。


    许之桃没有拿出手机,而是摇了摇头。


    “跟于佳佳没关系。”


    “她有前科,怎么没关系?”梁泊话音冰冷。


    许之桃后退一步:“……别在这里,好不好?”


    梁泊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身处何地。


    大厅门口传来嘈杂的人声,许之桃下意识抬头远远望过去,望见几个穿着打扮十分摇滚前卫的人背着琴盒进来。


    她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一头如日光般耀眼的金色头发。


    但还没来得及细看,许之桃就被梁泊紧紧攥住手腕一扯,径直带进了电梯。


    梁泊周身有着一股冷峻可怕的气息,周遭安静得很,许之桃几乎能听见梁泊粗喘着气的声音。


    他很生气。


    他非常生气。


    许之桃被拽进房间,几乎是抱起来扔到床里。不待许之桃撑起身爬起来,梁泊就覆压了上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触感与听觉都变得异常清晰。许之桃感觉很疼,梁泊毫无温柔可言,但她不敢出声。


    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足够顺从,也许梁泊就会消气。


    只要他消气了,就不会真的拿走她的手机,删掉于佳佳的好友。


    到后来,许之桃终于疼得受不住,小声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梁泊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仍不解气,拿什么东西在许之桃身上抽了两下。


    直到他一声不吭地起身穿衣服准备离开,许之桃躺在那,想了很久,才意识过来,那可能是梁泊的袜子。


    “明天我来接你回去。”


    许之桃仿佛没听见似的。


    梁泊伸手开灯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俯身搂着许之桃,试图温柔地亲她安慰她。


    “桃子,对不起,弄痛你了,实在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这样的话许之桃已经记不起是第几遍听他说了。


    每次都是这样,近乎虐待的发泄之后,是温存和充满歉意的求原谅,再强调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她。


    因为爱她所以才如此在意,因为爱她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因为爱她所以才如此失控。


    说到底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了?


    许之桃闷闷地想,并没有搭理梁泊。


    但梁泊也很执著,一直窝在许之桃枕头边,脑袋凑在她边上,非要她理自己一声不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许之桃才闷闷地说:“嗯。”


    梁泊松了口气,起身扣好衬衫衣领:“我先走了,明天还有个会,开完会来接你。”


    许之桃蜷成一团,鼻子里发出一声湿漉漉的哼声。


    梁泊顺手帮她把灯打开,才关上门出去。


    屋里的灯光并不亮,但在许之桃看来却无比刺眼。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可时间一长,又不得不因为呼吸不畅而探出头来。


    她抽了抽鼻子,慢腾腾地爬起来,摸出快要没电的手机,接上充电器,给自己叫了一份紧急避孕药外卖。


    没过多久药就送来了,许之桃让放在门口,并没有急着出去拿。


    她在淋浴喷头下将自己冲洗了很久,洗到最后近乎连水温都感觉不到了。


    如果能在这一刻就溶化,溶进水中,顺着地漏滑进下水道,然后一路被冲刷进檀江,那么……需要花多长时间,她才能抵达大海?


    檀山是个内陆城市。


    如果要去往大海,或许需要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星期吧。或者她可能根本去不到大海,就会在盛夏炎炎的烈日里被一点一点蒸发,或许,是搁浅在某个山里的碎石滩上,陪伴她的只有风声水声与缄默的卵石。


    可是无论哪一种情况,应该都比她现在要好。


    洗完澡出来打开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是谢燃的。


    好像是冥冥之中,她就等着这么一条消息一样。


    谢燃发来的是一张烤串的照片。


    附言一句:[饿不饿?]


    许之桃无意识地笑起来,回复他:[你怎么总喜欢跟我聊吃的。]


    谢燃:[不想吃吗?]


    许之桃才突然感觉到肚子确实有点饿。


    从演唱会开始到现在,这几个小时里她滴水未进。


    许之桃:[想吃,但是我已经躺下了。]


    谢燃:[可以送到你房间门口,你自己出来拿。]


    谢燃是个很没边界感的人。许之桃第一反应仍是这句话。但是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人家只是好心提出提议,自己何必这样揣测别人?


    苍白的手机背灯光映着她脸色也苍白一片,这时她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骨架都像散了一样。


    时钟跳向凌晨一点。


    许之桃本想睡了,可又睡不着。


    她问谢燃:[你们在哪里吃?]


    谢燃发来一个地址。离酒店也不远。


    谢燃主动表示:[谢燦也在。]


    许之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叫于佳佳了。这种事她知道得越少,对她也越好。


    许之桃:[等我一会儿,我出来找你们吧。]


    许之桃非常罪恶地想,她就是那种特别不听话不检点的女孩子。明明一小时前还和未婚夫躺在一块儿,和现在又背着未婚夫出去跟别人吃夜宵。


    可是,她真的好想出去。


    这间屋子还残存着梁泊的味道,她睡不着。


    谢燃很痛快地答应了,并表示谢燦说了要给她点一份大的套餐等她去。末了,谢燃又问要不要过来接她。


    许之桃想起他那辆帅气拉风的重型机车。


    许之桃揶揄:[骑机车过来炸街吗?]


    谢燃发了个好笑的表情包过来,没有正面回答。


    许之桃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明明洗过澡却依然觉得身上有点黏腻。


    她爬起来想找自己的裙子,可裙子已经被梁泊撕坏了,最后她找了一件大T恤和牛仔裤出来,将头发吹干,在脑后盘起来。


    化妆就不用化了吧,大半夜的,谁会看啊。


    这么想着,许之桃还是涂了点口红,掩盖自己苍白的气色。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门被敲响了。


    许之桃警觉地站起来。


    手机也震了震。


    谢燃:[我在你门口。]


    许之桃放下心来。可一开门,她就瞥见了门口地上的美团外卖袋子。


    贴有药品信息的单子正好朝外,站在它旁边两步开外的,是一身清清爽爽的谢燃。


    许之桃脑子嗡地一声炸开。


    她完全忘了避孕药外卖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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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燃戴着耳机在听歌,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外卖袋子。看到许之桃开门,他笑笑,微微一点头:“走?”


    许之桃赶紧一把抓起外卖袋子:“等我五分钟!”


    门被不怎么温柔地关上。


    谢燃站在过道里,挠了挠脑袋。


    五分钟后,许之桃再次打开门。


    这次她已经收拾妥当,一件浅蓝色联名T恤,一条深蓝牛仔长裤,素面朝天。


    许之桃先发制人:“你的机车呢?”


    谢燃低笑:“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我那车。”


    许之桃吐吐舌头:“刺激呀。”


    谢燃跟在许之桃身后进了电梯,按下负一楼:“今天没骑车,出来表演,不太方便。”


    这是他头一次主动和许之桃提及自己的表演。许之桃就顺势问起自己一直很好奇的那个问题。


    “唱歌和做大老板,究竟哪个才是你的主业?”


    谢燃一听就乐了。


    许之桃这才知道,原来谢氏真正的老板是他哥哥谢煊。只不过谢煊最近在沪城开会,恰好谢燃和谢燦要来檀山开演唱会,索性把小星镇的合作丢给他俩来帮着谈。


    “那梁泊知道你……?”许之桃比了个唱歌的手势。


    谢燃耸耸肩:“如果你不告诉他,我猜他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个重要吗?”


    不重要。


    许之桃只是好奇。


    以梁泊那样古板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巴结的谢老板是个歌手,他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


    谢燃最终领着许之桃在一辆宾利旁边停下来。


    “上车。”


    许之桃开始觉得坐宾利去吃烧烤这件事是不是也有点……toomuch。


    但谢燃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车里开着空调很凉快,一发动车子,音乐就自动接着暂停的节点播放。


    许之桃侧耳听了一会儿。


    许之桃:“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谢燃将车开出地下车库,檀山市里高楼的灯光照下来,视野突然开阔,许之桃支着颌望向窗外。这个点了,还有不少人在大街上晃荡。


    背心,大裤衩,人字拖,松弛。


    让许之桃一时有点神往。


    谢燃随口问道:“怎么个熟悉法?”


    许之桃想了想:“好像很多年前听过,是我喜欢的一个歌手吧,但是想不起他名字了。”


    这首歌并不很有名,她记不起也是理所应当的。当时喜欢是因为它叫《小星镇》,唱的就是自己的故乡小星镇,唱它的那个男歌手,嗓音也很温柔干净。


    许之桃忍不住跟着哼了几句。


    “……如果翅膀终将被折断,目光会替我飞翔,越过小星镇的山岗,桃花理当自由绽放……”


    兴许是怕被嘲笑跑调,许之桃唱着唱着声音就越来越小。谢燃索性把这首歌单曲循环了,小姑娘跟着又唱了一遍,才渐渐唱出声来。


    这歌歌词挺简单,也没什么太深刻的含义,所以听过就记住了。


    许之桃心情好了很多,她甚至会回过头来看着谢燃笑,一双眼被夜色里暖黄的路灯光映得晶晶亮亮。


    谢燃盯着她,视线落在她手腕上那几条手链上,漂亮的草莓晶依然遮不住斑斑青紫。


    谢燃想起在她房门口看到的那个美团外卖袋。


    搭在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沉默着一脚油门踩出去,装作什么都没有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