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帐外有脚步声走近。


    我循声看过去,眉头一挑。


    来人竟是李都督。


    他负手而来,看上去甚是威武肃穆。


    我起身相迎:


    “都督怎么来了?”


    他不在意地摆手,随意坐下。


    “听说,你的亲兵在医帐里被人下毒了?”


    闻,我一愣。


    “都督倒是消息灵通。”


    他摆手:“什么消息灵通,军营就这么大的地方,医帐的情况又向来重要。”


    “一听说那边有人下毒,消息便轰得一声传开了。”


    他目光落到我手上的罪证:


    “被你带走那人,可认罪了?”


    闻,我叹口气。


    把东西递给李都督。


    “都督看吧。”


    他也不客气,直接拿过。


    一边看,一边眉头紧皱。


    沉默几秒,他嘲讽道:


    “果不其然。”


    “都督猜到了?”


    虽是这么问的,但我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惊讶之意。


    他点头应道:


    “你向来不与人为恶。”


    “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无非就是那个罢了。”


    所以啊,陈嘉佑丝毫没有想过为自己遮掩一二,就是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手段来下手。


    可偏偏,他的皇子身份又不是那么好动的。


    李都督显然也想到这层。


    他只提醒我一件事:


    “裴大人为下属不平,这是好事,却不要因此害了自己。”


    我明白李都督的意思。


    他是叫我要自保为上。


    毕竟陈嘉佑此人,心狠手辣。


    谁知道他会不会公然撕破脸,想要和我鱼死网破?


    到那时候,我定然讨不了好。


    只是我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


    我反问李都督:


    “难不成,这一切都要忍气吞声吗?”


    即使被他下毒、被他杀死,也不能反抗?


    想到这,我只觉得好笑。


    人啊,怎么可能是个逆来顺受的?


    李都督闻,叹了口气:


    “身份不同啊......”


    是啊,身份二字隔开的,便是天差地别。


    即便陈嘉佑犯了杀良冒功的大错。


    但他是皇子。


    皇帝愿意护着他,便随意叫人顶罪。


    也不管那人是个惊才绝艳、有勇有谋的将才。


    他依旧安然无恙。


    即便陈嘉佑多次对我、对我身边人下手。


    但他是皇子。


    世间最尊贵的那群人。


    他便能安然无恙。


    可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闭上眼,心中的理智和怒火在厮杀。


    我想要杀了陈嘉佑。


    不仅是为了报仇。


    更是为了以绝后患。


    可正如之前所说,他是皇子。


    皇帝的亲儿子。


    便有个操纵棋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可我不愿人为刀狙、我为鱼肉。


    不愿叫我的妻女胆战心惊。


    不愿叫我身边之人小心翼翼,时刻防备。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动手?


    李都督轻轻唤了我几声:


    “裴大人?”


    我回过神来,只觉额间突突直跳。


    “嗯,怎么了?”


    李都督缓缓开口:


    “老夫只是怕裴大人冲动行事,容易惹火上身,过来劝阻一二。即便要做......”


    他顿了顿,眼睛盯着我,意有所指:


    “也要等到尘埃落地之时。”


    我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点头应好。


    “大人既然心中有了把握,那老夫便先行离开。”


    闻,我起身送他。


    “都督慢走。”


    他摆摆手:“那边还有群兵崽子要训呢,走了。”


    我感激地朝他拱手。


    李都督也是担心我,才费心过来劝阻一二。


    可有些事情,却不是能轻易压下。


    李都督走后,我坐在椅子上,静默许久。


    蒋生荣进来给我送饭。


    见我面色凝重,沉默不,有些担心:


    “大人,该用晚食了。”


    我回过神来,叫他放下。


    他应好,做完便打算出去。


    我目光落到他身上,突然问道:


    “生荣,你是何时知道父亲被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