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痛苦面容，gCs评分e2v3m2=7分，平车推入院。许教授，病人外伤性颅脑损伤，左枕骨骨折，蛛网膜下腔大量出血，脑疝，重度昏迷。”


    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劳累了许久，听着有些嘶哑。


    “好，通知麻醉科准备马上手术，我大约五分钟左右到。”


    挂断电话，一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双手转动方向盘，许林寻踩下油门，与一辆迎面来的白车擦身而过。


    那车内一位中年男人狂按喇叭，摇下窗怒骂：“逆行还超速！你#￥@！是赶着见阎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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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亮起的红灯，已然五个小时过去了，还未呈现那抹绿光。


    病人妻子焦急的徘徊原地，时不时向里头看去，过路好心的小护士从衣袋内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女人接过，眼泪纵横，带着哽咽道了几声谢。


    小护士见她有些眼熟，问道：“您是急救那边送来的李成的家属吧？”


    “嗯......”


    女人点点头，止不住的哭出声来，今天本来是他们二人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她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还特意穿了他买的白色连衣裙。


    可等来的却是工地那边传来的噩耗，她的丈夫从三米高空坠落摔伤头部，这一路上不管她如何呼喊，她的丈夫都毫无反应，那身白裙也浸染了大片鲜红。


    小护士看着她哭得歇斯底里，伸手轻轻拍上那人肩膀。


    “您放心，这次开颅手术是我们许林寻教授主刀，您丈夫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护士口中那人的名字，女人心里得到了一丝慰藉。


    在A市，要谈及脑外科最顶级的一把手，许林寻定是不二人选。十九岁就入了全国最著名的医学院，年仅二十四岁就拿到了主任医师资格证，他在死神的手中不知抢过了多少条生命。


    她眼含热泪，双手合十，对着那扇门祈祷着。


    红肿的双眼，两颊未干的泪痕，这是A市师范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常有的场景，手术室的大门就如同那阴阳交界的地方，有生便有死。


    八小时后，患者被几个护士推送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病人需要静养，现在麻醉还没醒。”


    女人喜极而泣，看着自己丈夫安详的睡脸，跪在地上，不停的向她们磕着头。


    “我能见见许教授吗？我想当面感谢他。”


    苏绮将女人从冰凉的地面上扶起，回道：“非常抱歉，许老师已经回去休息了，我会帮您转达的。”


    苏绮是刚来A市进修的医生，被分配到许林寻的科室，也就成了许林寻的学生，今天这场高强难度的手术也让她对这个许教授萌生了几分敬畏。


    “我先送您回病房，给您交代需要注意的护理方式，您看可以吗？”


    “好......谢谢，谢谢你们......”女人擦去脸上的泪，跟在苏绮身后一同去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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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让许林寻有几分疲倦，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还能瞧见他眉宇间细小的汗珠。


    调整好驾驶座椅，许林寻躺下，打开手机微信，看到*来自一位备注“羽辰笙”三十多条未读消息，拧了拧眉，如往常一般选择性的忽视掉。


    点开置顶的那人，将今日的手术过程还有感受打在对话框内，附带了一张可爱的表情包。许林寻将记录追溯到2050年十月。


    “阿林，我有点想喝东街的奶茶了，当然啦～我是说，我想要你给我买～”


    “今天不高兴惹！除非你送我白山茶，我就给你台阶下！不然，哼，我就不理你啦！”


    “阿林，等我病好了，你就带我去B市旅游好嘛！”


    看着那时十九岁的少年跟自己对话的这些字语。


    许林寻仿若还能瞧见，那人冲着自己温柔的笑着，那双眼眸中，似有星辰，亦有大海。


    翻开他的朋友圈，二人的合照时间也停止在了五年前，往后再无更新。


    熄灭屏幕，许林寻烦闷的点燃了一根烟，吞吐出来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轻合双眼，感受到舌尖苦涩泛起，他脱口唤了一声。


    “慕念……”


    慕念是许林寻大学的恋人，如果说许林寻是个万年冰川，那慕念就是个温暖的小太阳。


    爱笑开朗的少年，曾救赎了许林寻整个昏暗的青春，可就是那般温暖的少年，却还是没能抵过病魔的摧残，虽然不舍但他知道，目前国内的医疗技术还远达不到治疗的标准。


    机场分别的那天，慕念瘦得只剩了个骷髅架子，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明明插着个氧气管，却还是在安慰着他。


    “阿林，你别难过，我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爱你。”


    “往后，过路温暖的清风会是我，藏于云间的星月也会是我，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爱自己，我一定会回来的。”


    当时许林寻除了目送那人上飞机，什么都做不了。


    最可笑的是，父母的逼迫，还让他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


    许林寻只能将所有时间都留在医院内，他感觉累些也不错，至少不用回家后去面对啰啰嗦嗦的羽辰笙。


    两指间滚烫的疼痛袭来，许林寻起身，将那烟头扔入垃圾桶内。


    犹豫再三，他还是上了车。


    “叮～”


    屏幕亮起，羽辰笙又发来了几条消息，许林寻将手机扔到副座，不去理会。


    大约过了几分钟，许林寻刚出停车场，羽辰笙就打来了一个电话。


    许林寻有些恼火，打开蓝牙接听，语气里都是对他的不满。


    “你是在家很闲吗？”


    “……”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被唬住了，沉默了一会顿了顿，又笑着说道:“许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做了饭菜，要是晚点我就再去热热，我……”


    听着那人喋喋不休，许林寻冷冷的说了一句:“随便。”


    电话被许林寻挂断，看向屏幕又弹出来的几条消息，他索性关了机。


    羽辰笙，真的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