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城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姜玉衡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但从小对自己都颇为不服气。


    也就是靠着一直以来自己修为高过她，才能一直勉强压制着。


    但毕竟自己是家主，又身居要职，平日里修炼的时间并不充裕。


    以至于这些年来，修为隐隐有被妹妹追上来的趋势。


    即便是现在，虽然自己的修为应该还是略强于她。


    但若真是真刀真枪的交起手来，胜负之数还未可说。


    若是她再修成这门难得的功法……


    姜玉城捏了捏眉心，嘟囔着：“老夫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她毕竟是姜家人，终究该为姜家着想。”


    可她快六十岁了还每日拼命修炼，一如年轻时那样，真的只是因为‘武痴’吗？


    又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姜玉城心中忽然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惶恐来。


    “不会的，毕竟是姜家的子嗣！”


    姜玉城站起身来，不知是想说服谁。


    “一定是老夫这两日太过疲累才会胡思乱想，该早些休息。”


    他吹熄了书房的烛火，起身向卧房走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


    老夫也练那功法，不就可以了？


    谢凡所分析的，都已经由那个自己信任的姜家晚辈转述给了自己。


    若是姜玉衡都能练成，自己没有理由练不成！


    真我……真实的自我……无任何遮掩和隐藏……


    真实的自我，不就是想让姜家更上一层楼吗？


    等等。


    究竟……是姜家，还是我？


    ……


    一夜过去，旭日东升。


    天边的太阳刚刚露头，姜家年轻的子弟们已经早早的起床，赶往练功堂完成他们的早课。


    谁若是去的晚了，等着他们的是姜玉衡堂主无情的惩罚。


    然而等他们来到此处时，却都是微微一愣。


    练功堂堂主姜玉衡静静的站在专属于她的小楼前，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


    有细心的子弟发现了，堂主擅使剑，平日里佩剑不离身，可此时腰间却是空空荡荡。


    姜家子弟们互相看了看，有些茫然。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去，恭声问道：“堂主早，您这是……”


    “我不是堂主。”


    姜玉衡开口了，语调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


    所有姜家子弟都是一愣，有人嘴快下意识的接了一句，“那你是谁？”


    “我是我。”


    啊？


    姜家子弟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下一刻，所有人眼前一花，只见姜玉衡身形一闪，再看去时，已经在练功堂的大门外了。


    接着，又是一闪，消失不见了。


    留下了一群满脸懵逼的姜家子弟。


    “玉衡堂主……是不是有点不正常？”有人小声嘀咕着。


    “慎言！”另一人瞪了他一眼，“万一被听见，又要挨板子！”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阵风吹过，紧跟着传来了一片轻微的‘咔咔’声。


    所有人都是一愣，四下看去。


    片刻之后，目光集中在了姜玉衡的那座小楼上。


    这‘咔咔’的声音是从小楼里发出来的。


    他们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忽然间，那栋两层的木制小楼上陡然裂开了无数条裂缝！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甚至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


    下一刻，这座小楼轰然倒塌！


    烟尘当中，木屑纷飞，一块块巨大的木块重重的砸落在地。


    当烟尘散开，众人看去。


    小楼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成了无数块，每一块的断面都是平滑如镜。


    即便是一人抱粗的梁柱，一样被分解成了断面平滑的碎块！


    姜家子弟们看着小楼的废墟目瞪口呆。


    ……


    姜玉衡穿行在姜府之中，毫无表情的面容上渐渐开始出现了笑意。


    这一抹笑意越来越大，嘴角咧的越来越高。


    皱纹开始根根蠕动了起来，面上的肌肉拉扯到从来没有过的夸张程度，挤成了一个扭曲的笑脸。


    她的心中无比的舒畅，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舒畅！


    原来这才是我……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我呀！


    什么练功堂堂主，什么家主的妹妹，什么姜玉衡！


    那都不是我！那都不是我呀！


    我，才是我呀！


    她一路来到了自己长兄的住处。


    守在此处的姜家子弟微微愣了一下，以前从未见过玉衡堂主会主动来找家主。


    “玉衡堂主。”姜家子弟连忙抱拳行礼，“您是要见家主吗？晚辈这便去通报。”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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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姜家子弟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头掉在了地上。


    姜玉衡迈步而过，气机震荡，姜玉城卧房厚实的实木雕花门顷刻间支离破碎。


    “玉衡。”


    姜玉城魁梧的身形从门中缓缓走出，面上没有表情。


    “为何残杀同胞。”


    “是姜玉衡的同胞，不是我的同胞。”


    “你不是姜玉衡？”


    “我不是。”


    “你是谁？”


    “我是我。”


    “你来做什么？”


    “我来杀你。”


    “为何杀我？”


    “因为我想。”


    姜玉衡周身气机鼓荡，衣袂无风自动。


    而姜玉城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盯着自己的妹妹。


    “你想杀我，姜玉衡可想？”


    姜玉衡微微一滞，脑中忽然闪过在姜家成长的画面。


    虽然因为女儿身不被重视。


    虽然所有人都说自己比不上兄长。


    虽然逼迫自己当了练功堂的堂主。


    但姜家供自己吃穿不愁，供自己修炼的资源。


    可我本该获得更多！


    一道无形无色的锋锐之气忽然直逼面门，姜玉衡心中一凛，身形下意识的闪躲。


    在她身后，人腰粗细的树木忽然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如镜。


    姜玉城一步踏出，周身萦绕着狂暴的气机，仿佛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在疯狂搅动！


    “哈哈哈哈哈！你迷茫了，你疑惑了！你还是没有寻到真正的自我呀！”


    姜玉城平静的面容突然扭曲了起来，手掌挥动之间，一道道气机凝成的利刃向着自己的妹妹劈去！


    姜玉衡一边躲避着，一边周身同样爆出锋锐的气机。


    无形的气机在空中碰撞，发出一阵阵爆鸣声。


    然而同样是气机化作利刃，在面对兄长的气机时，姜玉衡的却是一触即碎！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的怨念吗！”


    姜玉城步步紧逼，锋锐的气机宛如天罗地网般向着自己的亲妹妹笼罩过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将那孩子交给你后，你一定会先想着自己练功吗！


    “我不仅看到了真正的自我，还看到了真正的你呀！


    “妹妹啊妹妹，你终究还是不如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