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你离开军队真是太可惜了。”


    邺城外，一支队伍徘徊着。


    两只骏马在不耐烦地打着响鼻，低头啃食着杂草，牵动着缰绳。


    天高云淡，热气酝酿，夏日的威风初步展现。


    孙程牵着马，看着吴小六和魏大牛二人额头生了细汗：“军队非我所愿。”


    “如今受封了爵位，也得了土地，也该满足我为官的念头了。”


    “可，太可惜了！”魏大牛遗憾道。


    吴小六反而劝了起来：“老牛你就别劝了，孙算盘最会精打细算，他主意真着呢！”


    “区区的营正算啥，县令才是真正的好官！”


    “小六子，还是你了解我，不过，你身子骨弱，巡警队伍那可是个好地方！”


    孙程捋了捋一小撮的山羊胡，又对着魏大牛：“蛮牛，现在打仗不一样了，切记莫要乱冲，指挥作战才是关键。”


    “胡说！”魏大牛不满道：“拼刺刀谁也不是我的对手，老子带头冲锋，队伍就像下山猛虎，没有一合之敌。”


    “等着吧，老子看到子爵就在前方了！”


    听得此言，孙程和吴小六摇头不语。


    三人都从天津而来，从税丁爬到盐枭，再到如今的魏军，不说生死与共，但也算是肝胆相照。


    在这万里之遥的异域，同乡和同袍之情仿若酿酒，越发深沉了。


    “走了！”孙程戴上墨镜，一个转身爬上马，摇头道：“可惜了，这里有没有送别亭，也无杨柳可折枝。”


    言罢，他就带着一众骑兵而去，徒留下满地的灰尘。


    吴小六和魏大牛相视而笑。


    “小六子，你不会真要出军吧？”


    魏大牛瓮声道，满是关切：“这比孙瞎子还要可惜啊！”


    “大牛，我也不适合参军！”


    吴小六轻声道：“如今王廷乏人，新组建了巡警衙门，正四品的都指挥使我或许难当，但正五品的指挥使，我还是能争一争的。”


    魏大牛叹了口气，他知晓劝不住了：“怎么都这样，好好的当兵，突然就都去当官了。”


    吴小六笑道：“魏王殿下乏人呗，谁让咱们军中人才最多呢！”


    说着，他拍了拍魏大牛的肩膀：“好好干，等你升官了，到时候指不定还是我上司呢！”


    孙程捂住口鼻，感觉沙子往衣缝里钻，好生难受。


    他的思绪飘荡到了空中。


    中央文人补充了差不多，但地方却空缺的厉害。


    十郡两都，五六十个县，数百个镇，官缺成百上千。


    故而，魏王不仅提拔了部分德郡士绅为官，也大肆征发军官，填充各地文武官职。


    他也寻觅到这个机会，放弃了营正之职，迫不及待地奔赴官场。


    成为德郡的圣安县令，正五品。


    如果不是头顶个男爵，他还真捞不到这个位置，甚至还捞了个中央资政院议员。


    搁在大明朝，那可是御史加知府，牛太发了。


    “太守，前方二十里就是圣安城了！”


    这时，旁边的男人开口道：“跟前有个小镇，咱去歇歇脚吧，就算咱受得了，马儿也受不了。”


    孙程瞥了眼这百八十号人，点点头。


    说话是县尉，带的兵马是墨军和汉军参半，俩人结伴而行。


    固然是同路，但根本上还是护送他这个县令去上任。


    在这个异域地方，有人有枪才是王道，不然仅凭着魏王的一封诏书，可就难上任了。


    骑兵奔驰，眨眼睛就抵达了小镇。


    酒吧前，孙程带着十来号人购买酒水和吃食。


    刚入内，十几人的酒吧为一静。


    许多牛仔畏惧地躲在一旁，好似见到了魔鬼。


    孙程倒是不以为然，他知道圣安城之前被刘铭传给杀怕了，脑袋现在还在城外的杆子上挂着呢！


    抵达圣安城（圣安东尼奥）时，已至黄昏。


    县丞、警长等本地官吏，就已经在外恭候多时。


    县丞阿隆索和警长都是白人，本土人，这是妥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要真正的控制一地，必须要地头蛇的配合，不然真的靠军管？


    一群白人，身着贴身官袍，看上去颇为别扭，走路的姿势也别扭。


    “县令阁下——”


    县丞阿隆索笑容满面：“欢迎您来到圣安东尼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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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的地盘，无须多礼！”


    孙程脸上带着笑，但说的话却带着刺：“另外，这里以后叫圣安城了，不是什么圣安东尼奥！”


    “走吧！吃席去！”


    见着县令不好招惹，众人面面相觑，只能跟在身后入了城。


    “这是县衙？”


    瞅着这别墅，孙程牙疼不已：“重建。”


    “没钱呀！”县丞阿隆索摊手，直接道：


    “建县快一个月了，奥斯汀，不，邺城那里也没拨钱下来，全县都手足无措！”


    “怎么会没钱？”孙程蹙眉道：“我听说圣安城可是有好几千人！”


    县丞阿隆索这才开始解释起来。


    原来，在建县前，安东城还是按照老样子，


    征收财产税和消费税，自给自足。


    但如今归属魏国后，这些税种也不知是否会继续征收。


    同时县、镇这两级行政机构属于下级，税收如何瓜分问题，以及官吏如何养活问题，也成了关键。


    例如，以往县和镇都属于自治，镇上的人交税养活官吏，所以极其简洁。


    一个镇，基本上只有镇长、警长，法官，自己十来个警察就完事了，县上也是如此。


    但如今又添了县丞，县巡防营，以及学政等数十人。


    同时，自治惯了，官吏们也不知道自己权力的边界在哪，法律又是如何行事，问题多如牛毛。


    例如，许多刁民不认同镇上的法官判案，越级到县里，县法官也不知所措。


    德郡的牛仔们，对于中央集权也不适应，也不知该如何适应。


    孙程听到这，也感觉麻了！


    还不如军管呢，这叫什么事？


    “那个！”县丞阿隆索忽然羞涩一笑，坦然道：“县令，我听说魏国允许多娶妻子，但不知多娶的妻子要不要多纳税？”


    “娶妻，娶妻限定性别吗？”


    孙程破口大骂：“娶男的干嘛，这有违圣人之道。”


    等等，娶妻交税？


    “即日起，凡多娶一门妻子的，必须缴纳十美元，也就是六银圆的多妻税！”


    孙程笑道：“财政问题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