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毒瘤

作品:《大明1860

    “大赞府!”


    待皇帝离去后,胡雪岩恭敬拜下:“多谢您的帮忙!”


    “这也是你的造化!”李鸿章捋了捋胡须:“若非你做得出色,答得出彩,陛下也不会满意的!”


    他看着胡雪岩的模样,感慨道:“雪岩,机会就在眼前,好好把握吧!”


    胡雪岩对于这位徽省老乡颇为感激,虽然是收了钱的,但人家是真的做事。


    为了加强联系,胡雪岩轻声道:“得陛下应允,这纱厂是必办不可,但草民身家单薄,怕是难以为继。”


    “大赞府何不掺上一股?”


    听到这,李鸿章心头一动。


    刚才在谈话,他已经听到了,自然晓得办纱厂的好处,钱财不够不过是托词罢了。


    这个胡光墉是在给自己好处,拉拢自己呢!


    对于胡光墉的本事,李鸿章自然是相信的,而且还是皇帝御口亲开,不是皇商甚是皇商。


    “如此,那我就入一股吧!”


    李鸿章开口问道:“总股本十万可够?”


    “五万块即可!”胡雪岩忙道。


    “那我入五千块!”李鸿章轻笑道:“一成就够了。”


    胡雪岩自然是认可,旋即又看向了一旁的朱时祺:“少赞府也入一股吧!”


    朱时祺点点头:“那就入半成股吧!”


    这固然是因为要低李鸿章一头,但也是因为他身家不丰。


    朱时祺去了墨西哥,几年来虽然赚了不少的外快,但仅仅是回到北京城买了套房,身家就去了大半。


    他可不像李鸿章的家族,商铺、田庄年年有产出,不知有多少存款呢!


    送走了两位大官,胡雪岩激动地来回走动,最后他拿起算盘,翻来账本,噼里啪啦地滑弄起来。


    至少从学徒生涯养成的毛病,一旦有什么大事,他都会拨弄算盘了来让自己冷静。


    不到两个小时,忽然就有几个皇商和勋贵上门。


    “贾老板,听说你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就连陛下也多赞叹,尤其是那生纱生意,前景不可测呀!”


    高起元作为璟国公府的勋卫(继承人),自然是架子极大。


    即使面对皇商,他也丝毫不俱,大刀金马地坐在主位,喝着茶,淡淡道:


    “我的要求不高,两万银圆,三成股!”


    这时,另外两家皇商也开口:“一万块,两成股!”


    “诸位!”胡雪岩额头满是汗:“府尹和府丞已经入股了,还是没有那么多的股份给出……”


    高起元肥肉一颤,不屑地看向那两位皇商:“那这样,你们两个各拿半成。”


    “凭什么?”朱逢春冷笑道:“别人怕你们璟国公府,我们可是皇商,可不怕您!”


    “除了内务府,就连内阁也管不到咱们!”


    听到这,高起元气得直哆嗦。


    没办法,人家说的是实话。


    “这样,你拿两成,除了李府尹和朱府丞的,剩下的我们三家包圆了,我要拿大头!”


    胡雪岩闻言,实在是心有不甘。


    纱厂是皇帝要求办的,前途光明,就那么的把大部分的利润让出去,自己反倒成了股东了。


    这算什么话?


    但从江南以来,他却已经见惯了这种行为。


    皇商财大气粗,但凡碰到赚钱的买卖都想掺和,一旦被拒绝,就会恼羞成怒,百般打压再抢过来。


    就在他准备屈服的时候,忽然下人来报,来了一个宫里头的宦官。


    他穿着青绿色的麻布圆领长袍,袖口和领口少有装饰,再加上年龄,一看就是普通的宦官。


    但几人都不敢坐着,都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


    高起元这个勋贵子弟,也不例外。


    宦官扭头瞥了一眼几人:“哟,还挺热闹的。”


    说着,他不顾其他几人的脸色,淡淡道:


    “陛下怕你股本低,这一万块你拿着,占个一成就行了,多了不要。”


    听到这,胡雪岩感觉自己心脏都裂开了。


    脑海中的乱麻被瞬间解开,所有的烦恼和忧愁一去不复返。


    “多谢公公!”他忙凑上前,毫不避讳的送上了一张银票。


    宦官打眼一瞧,竟然是五百块,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张盛开的菊花,别提有多灿烂了。


    他也是个机灵的,笑盈盈地说道:“若是遭人欺负了,就与咱家说,毕竟陛下可入了股呢!”


    听到这话,高起元几人脸色骤变,成了猪肝色。


    “家中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几人纷纷辞别。


    事后,胡雪岩看着这一万块银票,忍不住大喜,他招来下人,认真吩咐道:“找个匣子过来,不,把它裱起来!”


    “这可是御赐的银票,得让大家伙都看到。”


    “主人,不至于吧!”


    “不至于?”胡雪岩哈哈大笑:“这可是护身符,即今日开始,我看谁敢威逼我?”


    这边,朱敦汉回到宫中,陷入了思考。


    与胡雪岩的畅谈,固然解开了许多疑惑,同时又带来了新的问题:


    皇商问题真的那么严重吗?


    在他的脑


    海里,皇商就是一群依靠皇家经商的群体,他们向皇帝上贡,皇帝再赐予保护。


    当他还是舒王的时候,对于皇商是半厌恶的,但坐上了皇位后,对于皇商却持中立态度。


    世人皆知立宪派主张的君主立宪,还有一个被忽视的口号,那就是废除皇商。


    被一个政治群体明目张胆的喊出来,可见皇商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危害。


    胡雪岩被迫来京经商,是为了寻求靠山,官吏们自然不会也不敢威逼徽商群体,只有皇商敢出手,也不怕徽商。


    他漠视立宪派,但不代表对社会毒瘤不管不顾。


    “陛下!”这时,李莲英走过来,注意到皇帝思考的表情,待过了一会儿后,就低声道:“彭阁老求见。”


    “还是为致仕吗?”


    听到这话,朱敦汉立马就感觉有些头疼。


    在弹劾朱瑞珍后,又清理盐枭,掀起了一系列的大案,彭蕴章就好似泄了气,老了许多。


    在上个月,他就上书乞骸骨,准备回老家养老了。


    不过朱敦汉却对于内阁局势的变化感到头疼。


    唯一一个立宪派彭蕴章走了,接下来内阁平衡就很难拿捏了!


    “让他进来吧!”


    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见他如此执着,朱敦汉也只能成全了。


    很快,彭蕴章就颤颤巍巍地走进来,脸上竟然生了老年斑,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十来岁。


    “陛下!”


    “赐座!”朱敦汉脸色缓和,露出笑容:“彭卿来见我,不会还是为了乞骸骨吧?”


    “正是!”彭蕴章点点头,略显浑浊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光彩:


    “老臣离家数十载,思乡情切,又年老体衰,实在是难当大任,还望陛下成全!”


    “罢了!”朱敦汉叹了口气,故作遗憾道:“等第三次的时候,我就会同意。”


    上书三次,这是规矩,也是为了体面,彭蕴章自然是懂的。


    见着其脸色泛光,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朱敦汉忽然问道:


    “彭卿,世人都说皇商是毒瘤,朕觉得,除了其霸道了些,抢了许多的商会生意,所以才造成了如此多的憎恨——”


    听到这,彭蕴章差点嘴角都没憋住,笑出声来。


    “咳咳咳!”他强忍笑意,不断地咳嗽着:“陛下,并非仅仅如此!”


    “哦?”朱敦汉眯起眼睛:“细细说来。”


    到了快退休了,彭蕴章也没有什么忌讳,他直言道:


    “天下的矿产,十有八九都有皇商包揽,而且还是低价承包,赚取大利!”


    “北方各草原的商路,也由皇商垄断,别的商会根本就沾染不得,不然就会家破人亡,晋商吃了不少的亏,所以经营起了去罗刹国的商路!”


    “这也就罢了,无外乎筑起高墙自营,井水不犯河水。”


    彭蕴章冷笑道:“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商却不满足,想要将手伸到外面去……”


    例如,一个行业赚钱了,那么皇商就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掺和进来,一旦不同意,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性打压。


    压低收购价,抬高售卖价,在其中牟取暴利。


    每年因为皇商之故,破产的商人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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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生意上、官场上,阴谋阳谋迭出,让人防不胜防。


    “陛下,就像是火柴厂!”彭蕴章生怕皇帝不理解,立马举例:“如今除了您潜邸时经营的东方火柴厂,余下的火柴厂都是皇商在经营。”


    “不仅如此,全国各地的火柴厂,他们控制了他们联手控制必须的红磷,抬高物价,让每盒火柴不得低于二十文!”


    “皇商不过一百余家,却控制着全国上下大部分赚钱的行业,如今唯独余下盐商、海商,晋商(沙俄皮草)、陕商(井盐)、徽商(文房四宝)苦苦支撑!”


    “全国的煤矿掌握在八家皇商手中;银矿在五家皇商;铁矿在三家;棉布在十八家;丝绸在五家;粮食在三十家……”


    “他们互相联姻,狼狈为奸,还掌握着定价权,一旦商议涨价,轻易的就能挤兑掉其他商人;一声咳嗽,天下的棉布就会涨价,一省就会饿死数百万人。”


    “若非我等举起旗帜限制,怕是徽商、海商等也尽数不存在了……”


    听到这,朱敦汉立马就反应过来,皇商竟然掌握了全国七八成的经济,成长成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怪物。


    在皇权面前是个乖乖狗,但到了民间却是庞然大物,横扫无忌,逼迫许多商人战队立宪派。


    他们对国家的危害,已经远远大于贡献。


    对于皇帝来说,这是个包裹着美味糖果的毒药。


    在经济下行和内帑不缺,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见到皇帝犹豫,彭蕴章继续下猛料:“皇商包揽了军队后勤,以及大部分船厂、炮厂,偷工减料的不计其数,新技术几十上百年未曾更迭。”


    “缅甸海战固然有情报泄密,但皇商却贡献匪浅!”


    听到这,朱敦汉默然。


    其实他的脑海里,已经回荡着历史课本上那大腹便便,满是金钱的胖商人插画:


    托拉斯。


    垄断资本。


    这是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必要阶段产出,而借助的皇权,皇商们轻易地迈入这个阶段。


    无论怎么说,垄断是弊大于利的。


    更何况不是掌握在朝廷手里,而是掌握在一群唯利是图的皇商手中。


    深深地叹了口气,朱敦汉将心思埋在心底:“彭卿退去,不知可有什么举荐?”


    听到这里,彭蕴章心头大喜。


    他准备使用自己的关系和人脉推冯桂芬上去,但如今皇帝让自己举荐,那可太方便了。


    当然了,他也知道这是皇帝对自己刚才问询的反馈。


    “老臣本不应该多言,但按照惯例,吏部尚书冯桂芬应该递进入阁!”


    朱敦汉点点头,他当然知晓冯桂芬是立宪派的人,这也是他特意安排的。


    君权派是首辅,那立宪派就得在吏得势,才好继续抗衡,毕竟首辅的加成太大了。


    “我听说他是林则徐的学生?”


    彭蕴章心头一怔:“是的,他跟在林则徐身边学习了几年……”


    “希望他不仅学到了本事,也学会了林则徐的做人做事守则!”


    听得这话,彭蕴章心头大喜。


    冯桂芬稳了。


    经常和人又聊了一些杂事,如最近举如火如荼进行的清剿盐枭活动。


    内政部对此大加动作,当做是自己立威的第一把火,联合安徽、江苏、南京三地,进行大规模清剿。


    这几个月来效果斐然。


    仅仅是盐枭,就拿下了近八千人,还有数十万担的私盐,获利数百万。


    “若是情况良好,今年的盐税还能增加个三五百万!”


    彭蕴章乐观道。


    而由于干过盐枭这一行,朱敦汉却没有那么乐观。


    私盐被打压,其价格反而会暴涨,更加促进了走私。


    而说到盐枭,这又离不开皇商。


    大半的盐枭都是皇商在后面支持,就是因为无法侵占到盐业这一行,所以皇商们就利用盐枭进行蚕食。


    而这,又引发了许多的盐商自己开始走私,都是盐税流失,上百年不曾变过。


    人口翻了一倍多,盐税却依旧未变,听起来就像笑话,但却是现实。


    这种损国利己的行为,但却从来没有人敢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