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作品:《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医院的电梯里,李闻蝉还在生闷气。


    池映雪和池静俭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向他挪了一步。


    李闻蝉转过身,双手抱胸,面朝电梯壁。


    银色反光中,池映雪犹豫一会,又挪了回去,低头整理病历单。


    李闻蝉:…哼。


    李闻蝉拨了拨碎发,手抵成拳,沉沉地咳嗽。


    待电梯到达诊室所在的楼层,池静俭率先走出,李闻蝉抬手勾住池映雪裙子后细细的装饰蝴蝶结:“你和池静俭才认识多久?”


    “就见了那么几面。”


    李闻蝉咬牙切齿,语气很别扭,“选他不选我。还‘哥哥’,‘哥哥’,真是兄妹情深啊。”


    池映雪:?


    别告诉她,他现在还在纠结她没去后排坐的事情。


    李闻蝉直起腰,不大自然地哼着不成曲的调调。池映雪看见他就想起刚才照镜子被发现的事,凝了一眼,追上池静俭走进诊室。


    池静俭负责和主治医生沟通,做完一系列检查,三人又回到这里。


    “的确是奇迹。”医生不可思议道,“像她现在这种听力水平,佩戴助听器尽量看着发声者的口型,日常的一对一、一对二交流,上课听讲,或者公共场合中说说话什么的,都可以做到。”


    “但一定要注意不能长时间处于噪音环境,还有,助听器不像眼镜。眼镜和相机都会失真,更别说这个,对一些环境音,比如鸟叫虫唱、广播音等,不能很好地接收……”


    池映雪认认真真地听讲,池静俭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同样正襟危坐。


    医生桌前就两把椅子,李闻蝉缴费回来,仔细阅读墙上的听障科普,手指拨弄墙边的松叶。


    不知医生说了什么,氛围从严肃转为轻松,清丽的背影微微颤抖,旁边的池静俭凑过去,真是难得见那张死面瘫脸嘻嘻哈哈。


    李闻蝉上下齿相抵,哼着气点几下头,阔步朝两把靠近的椅子走去。


    医生低头写个备注的功夫,眼前多了一道英气逼人的身影。


    横插在兄妹俩中间,手搭着那位哥哥的肩背,俯下的腰身却贴近同样青涩的女生。


    池静俭的西装都被他压皱:“……喂。”


    池映雪将脸低下,抿住嘴。


    李闻蝉笑眯眯:“我也来旁听。”


    医生:“好啊,听完了多多照顾小池。”


    “看你这样子,是小池的同龄人?”医生的视线在眼前的少年少女身上徘徊,笑道,“同学?”


    青春真好。


    李闻蝉唇角上扬,刚张开嘴,池静俭:“是该照顾。他是我俩小叔。”


    医生:?


    医生:“小叔啊,哈哈,长得还挺年轻的。”


    李闻蝉:………


    他当初为什么非要搬这个辈分出来。


    周天晚,池映雪回到学校上自习。


    桌前围了满当当的人群,全来围观崭新的助听器。


    “我第一次见助听器!酷!”胡挚啧啧称奇,“之前还以为和蓝牙耳机差不多,现在看有点像那种耳朵装饰,耳什么来着……”


    “耳挂?”万苏瑶随口接话,凑到池映雪耳边,“那小雪现在是不是就能清晰地听见我们的声音啦!”


    之前她说能听见,说的是音感和字句,但音调不成体统,也很难记住谁是谁。


    池映雪重重点头。


    瑶瑶的声音和她想的一样,大大方方,像冬天吃火锅时沸腾不断的泡泡;秋怡则更细腻,有种涓流冲刷鹅卵石的清秀;


    胡挚浓眉大眼的,声音也粗放,很爽朗,像一只大熊;章子健戴着眼镜斯斯文文,音色亦如手指翻过书页。


    李闻蝉插着兜走入教室时,万苏瑶正抱着池映雪道:“嘻嘻,全班人里小雪第一个听的就是我的声音!可一定要记住呀!”


    胡挚:“可拉倒吧,你这火锅泡泡有什么好记住的。”


    “那也比大狗熊好!”


    二人又吵起来,更多人围上来,让池映雪听听自己的声音。


    人群渐密,遮挡住过道间的缝隙。


    章子健回头一瞥,从前排挤出来,摘下眼镜,问李闻蝉借了张湿纸巾擦拭。


    “池映雪在听每个人的声音。”他低着头,状若无意,“她记住的方式挺特别,用的是通感。”


    “嗯。”


    “……”章子健戴回眼镜,“就这?”


    “不然?”


    李闻蝉打开书包,从中取出各科要交的作业,章子健一看,居然都写满了。


    李闻蝉靠墙斜坐,正对热闹的同桌:“万同学也不想想,配助听器这么大的事,我这个亲友能不去吗?”


    “谁才是第一个?”


    “搞笑。”


    章子健:“……是是是。”


    章子健还要去催各科课代表收作业,先走一步。


    李闻蝉坐正了些,将校服外套的领口立起,下巴埋进去,食指与中指来回交替,飞速敲击着桌面。


    人群直到晚自习开始才轰然而散,池映雪终于闲下来,习惯性向右一瞄,撞进一双幽怨的眼睛。


    系统友情提醒:[宿主,你配助听器到现在,都没听男主大人说过话呢。]


    [下午刚要试戴,男主大人就被老爷子临时叫去公司,好不容易赶来学校,宿主你又被好多人围住。]


    池映雪微怔。还真是。


    谁叫他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话虽如此,池映雪略有心虚,用书挡住下半张脸,朝他眨巴眼睛。


    李闻蝉眼眸里的浓墨一瞬间清清澈澈,像风吹走沉积的砂石,只余下搅动的池水。


    他转过头去,手插进兜,背对着她。


    池映雪:小气鬼。


    嗡嗡。


    李闻蝉:「晚上怎么回。」


    池映雪提起来的心轻飘飘地落地,将书本立在桌面,垂下头飞快打字:「坐地铁!」


    她将手机朝左斜,在联系人里找到池静俭。


    小雪:「哥哥,晚上不用麻烦你来接我了,我和同学一起坐地铁回家。」


    一分钟不到,池静俭就回复:「哦。」


    「好的。」


    池映雪本来还担心他多想或者盘问,准备了好几种说辞,根本没派上用场。


    哥哥果然有艺术家的气质,就和美术选修的老师一样,自由随性,云淡风轻。


    与此同时,李闻蝉刚息屏的手机亮起来,消息一条接一条炸出。


    大侄子:「小雪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大侄子:「之前我妈让我陪她看泡沫剧,里面的学生霸凌同学就是让对方谎称和同学去玩以避免家长发现。」


    大侄子:「还是说妹妹只是单纯的嫌弃我?我是不是头像太丑了?还是说年龄有代沟?」


    李闻蝉:「停停停。」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不在另说。在他眼皮底下,谁敢欺负她?


    李闻蝉:「好好说话。」


    大侄子:「唉……小雪是不是不喜欢我。下午送她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刚才突然和我发消息说不用接她,要和同学一起回家……这哪个同学啊,靠谱吗?」


    安安静静的教室,所有同学都在自习。


    池映雪将试卷轻轻翻面,右边传来一声十分响亮的笑。


    全班人回头看去,讲台上的徐静萌露出死亡微笑:“李、闻、蝉。”


    李闻蝉笑还没停,条件反射地站起,用手捂嘴才勉强将低笑改为闷着笑。


    徐静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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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闻蝉!你给我出去罚站!”


    “好好好,遵命。”感受到左侧的目光,李闻蝉难得正色,举双手作投降状。


    他压下嘴角,从好几本其他教辅底下抽出小题狂做,转着笔走出门。


    转身关门的时候,嘴角又往上勾起。


    池映雪:……罚站还这么高兴,也是没谁了。


    秋夜凉爽。


    晚风拂过双颊,将烫意消减。


    李闻蝉靠墙,隔着屏幕教育池静俭:「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像我们这些年轻人,就爱和同龄的朋友结伴回家。」


    「至于那个同学嘛,肯定靠谱,靠谱得不能再靠谱了。再说她想一起走的人,在她心里肯定起码是认可以上,你身为兄长,别干涉人家小雪妹妹的交友圈。」


    李闻蝉发完,神清气爽,将手机揣兜,翻开某人专门挑来的习题册一道道演算。


    放学铃响,他哼着歌将门缓慢蹬开,抬眸。


    池映雪下午没背书包。肖玉雯给她添置好些裙子,配了一个随身可背的斜挎小包。


    她正往里面装入一支钢笔,一枚书签,白炽灯下尤其刺眼。


    又是这支钢笔。


    又是那首词。


    [叮!攻略对象好感-1。]


    [当前男主好感:86。]


    学校外侧的街道,梧桐叶满地深黄。


    路灯下人影纠缠。池映雪跟在李闻蝉身后行走,还有些恍惚。


    好感度已经很久没下降过了,她和系统分析半天,毫无头绪。


    系统:[-1而已,洒洒水啦,宿主这么担心做什么?]


    池映雪也不知怎么和它讲,的确,这点小数值不算什么。


    但她就是在意。


    穿行在人潮间,才懂得医生说避免喧闹环境的意义。不戴助听器的时候,听不清就听不清,像是初获听力后试听过的白噪音;


    此刻,放学的人流,靠左马路上的鸣笛,每一种声音都更加清晰,合在一起,吵得人脑胀;


    心也像被两枚薄指甲揪住了一样,不疼,很烦躁。


    [叮!攻略对象好感+1。]


    池映雪被突如其来的弹窗吓一跳,踩空脚下的路坎。


    咚!


    又一次,她撞在前方挺阔的背。


    微涩的柑橘香扑鼻,似乎听见一声很小的“真没出息”。也不知是在说谁。


    池映雪抬手,拨开刘海。


    还没有捂住额头,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更确切说是包裹。


    轻而易举,李闻蝉攥住她手腕,不留一丝缝隙地拉远:“别动。”


    “我看看。”


    他根本没放开。换另一只手触碰她额头微红的地方,轻轻一点,像是在试探。


    ……好烫。


    如果猎物知道自己会被吃掉,那么炙烤前感受到的烈焰温度,大抵和现在差不多。


    池映雪的睫毛乱闪,颤了半晌,索性闭眼。


    干燥的手指随即按了上来,在额头上打着圈轻揉。她知道他关节有力,手劲很大,居然也能够这么轻柔,这么……珍惜。


    额头。刚才不知道红没红,现在肯定是红透了。


    嗒。


    “!”池映雪后退一步,这下真的捂住脑袋,睁圆眼控诉李闻蝉。


    他干嘛弹她额头!?


    作案的手指还停留在半空。


    李闻蝉扯开嘴角,收手揣兜,弯下腰贴向她的耳。


    “一点小……惩罚。”


    “池映雪。”


    他就着纤细手腕将人拽回,难得对着她流露强势那一面。


    像好脾气的野兽终于忍无可忍,对猎物亮出獠牙。


    “听好了。”


    “不许先记别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