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 84 章

作品:《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与其说欺负她……


    池映雪摇摇头,从兜里取出花花绿绿的钞票。


    基本上都是零钱小钞,光看看不出多少,池映雪已经清点过,正好五百二十七元。


    她最早偷偷攒下的“独立经费”。


    之前半夜窥见应光司潜入她的房间翻书包夹层,池映雪以为被应光司偷拿了,实际也差不多——只是他没花过,连印象深刻都钞面编号都一致。


    「应光司不知道我能听见。」池映雪拨开遮住耳朵的长发,对李闻蝉示意,「我快离开的时候,听到他自言自语。」


    应光司:“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真让人嫉妒。”


    “为什么就不是我被抱错。”他坐在沙发上,“……还有那个池鲤鲤,她又凭什么?”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钱。要不是前一天晚上听妈和爸说要翻你的书包,我才不会提前拿出来。”


    应光司停顿,已经从晦涩转为发泄,“但他们拿钱是因为我考到约定好的分数,要带我去旅游。真搞笑,直到你那个好朋友说出来我才知道,我的奖励我的衣服我的鞋全是用你的奖学金买的。”


    “难怪你讨厌我,呵。”


    池映雪省略掉应光司骂人的粗话,慢慢地打字给李闻蝉。


    句号收尾,新的短信提醒弹出:「我妈打电话说她和我爸在回家的路上,你赶紧走。」


    「以后别回来了。」


    李闻蝉逐字逐句读完,眸光抬起:“所以?”


    “你现在感觉很复杂,因为你‘弟弟’没你想的那么坏?”


    池映雪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和他说。


    如果开口,就相当于用小刀划开盛满过去的塑料袋,总有雨水会从缝隙里漏出来。


    越来越暗的小巷,电线凌乱地缠绕在一起,架在空中,时而悬着几只鸟。


    路灯昏而发黄。李闻蝉将池映雪拉到灯下,好歹有点光亮。


    池映雪以为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或者又来一句“算了”。


    后者的可能性最大,他向来不会逼迫任何人。


    但李闻蝉悠闲地靠在路灯杆,分给她一枚刚顺手买到的棒棒糖。


    他自己也拆开一枚,空气里蔓延开葡萄和橘子的甜味。


    “我六岁来到南城。”


    池映雪抬起睫,李闻蝉咬着圆形的橘色透明糖球,随意注视某个方位,“在那之前,我一直住在京城的一个院子里。”


    “我爸天天在外面应酬,我妈……”他舔了一下糖,“也不常在那里住。相当于我一个人。管家看起来对我不错,背地里是我二爷那边派来监视的眼线,和保姆一起致力于把我养成残废二世祖。”


    池映雪在心里稍微构想一下那个场景都觉得可怕。但李闻蝉轻描淡写,口吻甚至过于轻快。


    “后来我六岁那年,爸妈死了,就来了这边。过去还称得上玩伴的子弟全不在了,我有半年学业的空档期,天天跑出去玩,但哪里都嫌吵。”


    李闻蝉紧急住口,池映雪听得认真,没发觉什么异常。


    他接着道,“终于有天,我找到一个靠近江边的湿地公园。那时候沿江那串公园还没完全开发成打卡的景点,人特别少,很安静。我在那里遇到一个有点奇怪的人,年纪应该比我小,我俩……算是成了朋友吧。而且应该是我来南城后,第一个‘朋友’。”


    池映雪下意识想到蒋傅。


    可蒋傅和李闻蝉不是在上学后才认识吗?


    李闻蝉叹了口气:“好吧,可能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的,毕竟人家一句话都没搭理过我。我俩在一块玩了两三次,我自己觉得可以算朋友了,约着下个周末继续一起玩。”


    “然后。”他耸肩,“我就被放鸽子了。从那之后我有空就往公园跑,沿江那条大道,我一走就是一下午,直到入学还是没再见过。李闻蝉人生的第一次交友且主动交友,就这么惨烈地失败了,糗不糗?”


    “这还不糗?”见池映雪猛猛摇头,李闻蝉笑着用手指关节点了点她的刘海,“你对我有滤镜吗。”


    “那说一个更糗的。老爷子知道这事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真找到了人家当天回程的轨迹。”


    “那人的具体地址我忘了,现在只记得住在江对面。我放学后饭都没吃,想坐船去问个究竟,结果你猜怎么着。”


    江对面。话说,这个老城区不就在江的对面?


    李闻蝉觉得挺巧,抬着眉道,“我看见人家亲亲热热牵着另一个小朋友的手,一起上船了。原来人家不是不交朋友,是不想和我交朋友,是得多讨厌,连名字都不乐意告诉我。”


    李闻蝉的视线在池映雪雪白的耳垂停留,略有凝滞,又很快摇头。


    他远远见过那人和别人攀谈。


    “所以那以后,我就更讨厌主动迈出那一步。”


    “也讨厌自己自作多情。”


    想到什么,李闻蝉自嘲低笑,“一万个人接近我,我必须思考一万次他们图谋什么,一个个筛掉,一个个远离。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都被我错过,推开,因为我不想再失去谁,索性不开始,不在乎,不解释。”


    “但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发现,遇到剩下的那一个人,就是没办法。”


    池映雪的眼里闯进一双很亮的瞳孔。


    路灯的光线折射,隐隐约约橘黄色的涟漪荡在里面。


    像是童年坐船时夕阳落下,江面上闪闪发光的水。


    “池映雪,谢谢。”


    李闻蝉上前了一步,灯光在他周身朦胧出浅黄色、毛茸茸的薄层。


    他把很多煽情话吞下去,清澈、明快、有点腼腆道:“要不是你,那几个小朋友可不会乐意和我说话。”


    运动会在即,秋怡和万苏瑶作为班长、文艺委员,要采购后勤物资和啦啦队相关的杂物,索性把关系好的几人一起约出门,边逛边买。


    胡挚在队伍尾巴吐槽:“根本就是她们在逛,然后我们充苦力,她俩这算盘打得真好啊。”


    “我倒无所谓。”章子健弱弱,“可是我们不是来买运动会物资的吗?”


    几个男生在商场二层的时尚买手店和集成店面前沉默。


    李闻蝉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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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万苏瑶戴上发箍的池映雪,吸了一大口香草奶昔:“……多逛逛怎么了,逛街有益于身心健康。”


    胡挚:“?哥你这种衣服都是刷官网让助理叔叔买好洗好送货上门的人有资格说这话吗?”


    李闻蝉:“……”


    李闻蝉给了他一眼,胡挚瞬间给嘴拉上拉链。


    李闻蝉转了转眼,走进买手店。


    万苏瑶和秋怡去试卫衣了,池映雪不喜欢那个花纹,一个人留下来转悠。


    一条雪白的公主裙在转角处映入眼帘。


    和生日会上那条很像,却少了纱和褶边,更加生活化,平时穿出去也不会显得夸张。


    池映雪忽然想起巷里孩子们童言无忌的话。


    她小的时候,和身边的一些女孩子一样,也都向往一条公主裙。


    尤其是小学前几年,夸张甜美的偶像剧十分流行,里面的女主角经常有华丽变身的桥段。从丑小鸭变身人人羡艳的公主,最常见的打扮就是这种天使一样的小白裙。那段时间,班上一个接一个的同学们都穿上了,池映雪回家后帮应母揉肩捶腿,在她眉目最舒展的时候提出这个祈求。


    换来应母随意抄起手边捶背的木锤当头棒喝。


    那年,之后很多年,她还是穿着应母从亲戚那里讨来的,别家女孩不合身了的旧衣服。


    池映雪忽然想起一件事,呼吸微停,转向身边的镜面。


    里面除了她,还有李闻蝉。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吓了池映雪一跳。


    李闻蝉抬手,越过她提起挂白裙的衣架:“试试?”


    池映雪扫过标签,摇了摇头。没必要。


    出乎意料,李闻蝉也还记得:“和你生日那条很像是吧。”


    “很像,又不是一模一样。”


    李闻蝉把裙子塞进池映雪怀里,正巧万苏瑶拉开帘,他难得强硬推着她往试衣间走,“正好一条收藏纪念,一条平时穿。我看了,这条s码,你肯定能穿。”


    等池映雪从试衣间后探出头,李闻蝉已经把账都结了。


    “好看。”


    李闻蝉给她拍了张照,直接剪掉裙子后面的标签,“商场里热。正好我帮你拿外套,一会出门再套上。”


    池映雪拿他没办法,想从外套里翻出手机,把钱转过去。


    她有期中考的奖学金,这段时间老爷子、大伯一家都有给零花。就在今天出发前,池静俭还给她转了一笔。


    池映雪全都存起来没花。其实秦书、池润他们也陆陆续续有转钱来,给的还不少,但她没有收。


    李闻蝉将她识破,把挂外套的手臂移到身后,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池映雪,你不能这样对我。”


    池映雪:?


    她又怎么了?


    为什么他搞得和她是个负心女一样。


    李闻蝉义正词严:“你宁愿花池静俭的钱,不花我的钱?”


    池映雪一头雾水,又听他咬牙切齿:“所以你还是喜欢他多一些?”


    “就像我比你大,他也比你大,你怎么就光叫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