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 88 章

作品:《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身体随着重新起跑变得轻盈。到终点的时候,灰蒙蒙的云层居然散去。


    云后一条条光线涌出来,宛如打败数据推演的奇迹。


    池映雪被万苏瑶眼泪汪汪地搂住,仰起脸,沐浴在光芒之中。结果还没放空多久就被李闻蝉腾空抱去上药。


    因为出了太阳所以很热。


    池映雪把一张红脸闷在他怀里,难得呆若木鸡,视线随不断忙前忙后的李闻蝉移动或滞留。


    池映雪必须承认,即使在站起来那一刻明白了李闻蝉的想法,还是有点不开心。


    但现在那点不开心也没有了。池映雪被李闻蝉递过来一口温水,皱起眉。


    凝着池映雪又喝几小口,李闻蝉拿开杯子,蹲在她面前拆棉签:“加了点盐。”


    李闻蝉长得凶,气质锋锐,五官又漂亮精致,不像懂得照料人的性子。


    池映雪见他拆包棉签都笨手笨脚,结果真上起药来还挺轻柔,一会点点点,一会打圈,根本不疼。


    那双浓眉皱太紧,池映雪被他逗笑了,伸手去抚平。


    画圈的棉签棒停滞一瞬,李闻蝉抬起睫毛深深地望池映雪。


    池映雪连忙收手,挪开眼睛。她在桌面上看见自己的手机,和找到救星般拿来打字:「我们今天下午去七中那边吧?」


    李闻蝉不赞同:“你的腿。”


    池映雪觉得没事。二人僵持一会,李闻蝉败下阵:“那你要保证没事,从现在开始每隔20分钟我检查一遍。”


    池映雪:「哦……」


    池映雪顿了顿:「其实我今天回去,是想给自己讨个公道。」


    「你说的没错,我不可以因为体谅别人,忽略自己的感受。而且他们对我比我记住的更过分。」


    池映雪小时候和应光司关系蛮好,记忆里小应光司就是个跟屁虫,整天黏着她叫姐姐。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就是他缠着她进城玩那天。池映雪回家后挨打、被罚睡地板,之后又发高烧,醒来后还被安排哄吵闹的应光司睡觉。


    她在小吃店起早贪黑,应光司在空调房打游戏,池映雪心想关系能好才怪了呢。


    池映雪不打算和李闻蝉诉苦,只是说,「我知道比起应光司,我以前的爸爸妈妈才是问题最大的,我要去找他们,但是……」


    李闻蝉有所预感,挑了下眉,沉重的心情豁然开朗:“但是?”


    池映雪第一次这样,打字扭扭捏捏的。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闻蝉本就半跪在池映雪面前的地上,这下手撑脑袋,趴在旁边椅子上笑吟吟。


    “可以嘛池映雪。”李闻蝉打趣,“知道团结力量大了。”


    池映雪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曲解成团结,她反而放宽心:「那你帮不帮嘛。」


    “帮帮帮。”李闻蝉坐直正色道。


    二人对视,不知道谁先笑出来。池映雪被李闻蝉的梨涡晃了晃眼,听他突然来了句:“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


    池映雪的笑戛然停在嘴边。李闻蝉还勾着唇,眸色却十分认真。


    变什么了?


    苹安说她有气质了;瑶瑶说她越来越漂亮;爷爷前两天也说,她腰杆挺得更直。


    李闻蝉:“保密。”


    池映雪愤愤地锤了一下李闻蝉的手臂。李闻蝉一点痛都没感觉到,反而有些痒。


    他站起身,自然地拿走她快被喝光的保温杯:“反正不是变漂亮。”


    池映雪瞪他。


    好吧。池映雪不得不承认她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刚摔倒爬起来就跑步,整个人都黏糊糊的,头发散乱,估计刘海都一缕缕的了,她已经没力气再想这些。


    李闻蝉的背影慢悠悠:“一直都漂亮啊。”


    一天的项目结束,池映雪坐上李闻蝉的车。


    黑色机车贴有与气质很不匹配的小贴纸,池映雪摸了摸,李闻蝉收起手机:“我已经联系了谢恩雅,那片区的地头蛇得给她个面子,一会咱们就去晃一圈,坐等应家那两个老东西把这么多年吞你的奖学金还回来。”


    池映雪戴着头盔点脑袋。


    就是麻烦谢同学了。


    李闻蝉自有打算。等事情结束后他会让韩潇和谢恩雅联系,帮她代购HK那边的车。李闻蝉没和池映雪说这个,旋身检查下她已经坐好,转动钥匙。


    “你想好了。”李闻蝉提醒,“真就只要钱?”


    池映雪对外的人设是不能出声、气音也很轻,讲话不方便。在李闻蝉后座她就没想那么多,抿着嘴靠近他后颈部“嗯”了一声。


    冷白色的肌肤好像颤了颤。恰逢机车启动,池映雪分辨不清。


    李闻蝉觉得这惩罚力度不够,但对应家父母来说,要钱比要命还难受。


    再者,李闻蝉那套对付不讲理的人直接上手很有用,但应父早年是练过的,打人很痛,万一李闻蝉被伤到怎么办?


    池映雪被系统冒出来纠正:[哼,宿主不要轻视男主大人哦!我们的男主集世界气运于一体,百毒不侵、百战无碍、身体倍儿棒!]


    下坡路。池映雪的手松松拽住李闻蝉的衣角,外套和她的头发一起被迎面的风吹拂。


    “我没有轻视他。”


    机车减速,直到刹车。HelloKitty的头盔和前方的黑色头盔轻轻相碰,发出熟悉而清凌的声音。


    池映雪的视线定格在她的手、李闻蝉的腰部。


    就算是百战无碍,也是会疼的。


    ……那根本不是勋章。


    从走进巷子到走出来不过半小时。


    池映雪稀奇地抱着手机支付页面里的收款信息看,时不时眼眸亮亮地瞅一眼身边的李闻蝉。


    李闻蝉受不了她这个眼神,举起手遮了遮:“好啦。”


    “你今天累了一天,别管这些了,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李闻蝉蹲下身,“再让我看看腿好点没?”


    又看,他到底还要看多少遍。


    池映雪随着李闻蝉的视线低头,鼓着腮让笑意没那么明显。


    只不过李闻蝉重点观察棉片下的血丝是否完全褪去,池映雪在检查裙摆翻没翻好,腿最近有没有变粗,幸好没有。


    谢恩雅刚送完地头蛇,这时远远地走回来。


    李闻蝉没有想到,池映雪给她还准备了礼物。池映雪的书包被李闻蝉背着,这时让他抱着包从里面翻取。


    李闻蝉无奈地对崔宁道:“她这人就是这样,太真诚了,没办法。”


    崔宁:“……哥,说话的时候把你那炫耀的表情收一收。”


    池映雪找到了给谢恩雅的礼物。李闻蝉尽收眼底,咬了咬牙。


    也不知道送的什么,她居然还包装了。系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小蝴蝶结。


    李闻蝉调整神色,又对崔宁道:“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谢恩雅是个友善相助的‘别人’,我就不一样。”


    “我们是自家人,习惯了互帮互助,不讲这些虚礼。”


    池映雪的手指犹豫了片刻,撇了撇嘴。


    紧接着鼻腔轻哼,眼疾手快地抽出另一个同样包装过的小盒子塞给李闻蝉。


    李闻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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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映雪没看他,塞完就跑去找谢恩雅。李闻蝉定在原地,连书包拉链都是崔宁看不下去帮忙拉上的。


    “……自家人?”


    崔宁:“不讲虚礼?”


    李闻蝉珍惜地捧着小盒子,嘴角翘老高,自有一套逻辑:“你懂什么叫礼多人不怪吗。”


    那边。池映雪把礼物给谢恩雅,是一副适合女骑的机车手套。


    紫颜色,刚好配谢恩雅的跑车,一看就是用了心。谢恩雅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看完后眼睛亮起来:“谢谢!刚好要入冬了。”


    池映雪笑起来,眼神瞧着她。


    池映雪不会说,她有点羡慕谢恩雅。


    起码她能在某人的传记里留下单独一页。


    谢恩雅又和心词她们不一样。池映雪现在偶尔会冒出当“姐姐”的想法,不是像在应家那样被动付出的姐姐,而是相比于一味接受他人怜爱、照顾的“聋哑妹妹”,池映雪也想主动帮到大家。


    就是谢恩雅那肆意洒脱,“大姐大”的气质。虽然池映雪永远没法学成她这样。


    谢恩雅并不讲究,直接大拆了礼盒,还发现一张卡片。就两句话,一句表达感谢,属于好学生官方且书面的标准用语;


    另一句就亲切很多:你真的好酷。


    谢恩雅:“你真觉得我酷?”


    想到自家那个总是恨铁不成钢的校长舅舅,谢恩雅自嘲:“还以为你们这些乖学生,都会觉得我这种家伙太叛逆。”


    池映雪摇头,直接对着那边的李闻蝉点了点下巴。她要是介意,一开始就不会靠近他。


    池映雪竖起两个大拇指。


    乖,叛逆,酷,都只是词条而已,就像她的“聋哑”一样。


    谢恩雅怔了半晌,哑声笑了笑:“………我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挑起一条眉毛:“你也挺酷。还很可爱。”


    被夸了。池映雪开心地脸红起来。


    谢恩雅忍不住戳戳她的脸,余光看见李闻蝉面色不善地瞪过来,心思活络起来。


    谢恩雅凑近池映雪的耳朵:“——给你说个有关李闻蝉的事。”


    五分钟后。


    谢恩雅拉上崔宁就跑。池映雪像只企鹅一样小步踩回李闻蝉身前。


    脸红的像只番茄。


    李闻蝉先用手背擦拭池映雪的脸,然后眯起眼,戳了戳:“她和你说什么了?”


    池映雪机械摇头。


    李闻蝉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池映雪下意识瑟缩,向后靠在他机车上。


    风灌进校服,两个人都没拉拉链,宽松的外套被风吹鼓起,像蝴蝶在里面乱飞。


    快入冬了,哪里来的蝴蝶。


    李闻蝉好笑地想,垂眸端详那张紧张的脸,在颤动的睫毛上捕捉到小小的蝶翼。


    flutter。


    小赌注。


    怦怦乱跳。


    颤振,振翅。翩翩飞舞。


    刘海拂动,李闻蝉下意识伸出手指,池映雪如梦初醒,一下仰后。李闻蝉怕她倾倒,拽着人扶稳,手臂反而像将池映雪禁锢在怀中。


    池映雪的气音细细的:“……不要碰。”


    以前也不是没整理过,她现在反应这么大。


    李闻蝉的心被那道微弱的气流拨动了,脸又低了些。


    池映雪的鼻尖都是他的味道,垂眸也能看见明显的喉结。


    他占据她嗅觉,视觉,还有最初的听觉。


    “池映雪。”


    清湛的声线压低,像隐忍着莫大的希冀,像那个短促而无限拉长的蝉鸣:“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