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先婚后爱吗?

作品:《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夜晚。


    池映雪疲累睡去。待呼吸声均匀后,李闻蝉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


    “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通话那头传来下属的汇报。无外乎与池润、秦书先前的说辞一致。


    李闻蝉:“你确信他们没有苛待池映雪。”


    “说来奇怪,太太的全部消息在那次研学后就像不存在了一样。没有出行记录,没有使用通讯设备,具体的情况查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而她母亲秦夫人经常带着自己做的饭菜去探望。”


    下属补充,“哦对了,他们当年还为太太请了南城最富盛名的心理医生和礼仪老师。我尝试过联系,不过前者已经患癌去世,接诊记录只记载了太太走丢后留下阴影,自己不愿意出门;后者在太太被送到新区别墅后就出国了,应该关联不大。”


    李闻蝉随口道:“试着找到这个人。”


    挂断电话,李闻蝉站在窗边出神。


    她可不像是爱吃糖醋小排的样子。


    疼爱女儿的母亲,怎么会在婚前特意嘱咐他,池映雪喜欢这道菜?


    可如果秦书真的不知道,那她……


    李闻蝉掀起眼皮,深沉的夜色浸在眸底。


    步履沉重地回到房间。


    柔软的枕上黑发散乱。池映雪眯着眼找他,眼尾还沾着湿润的红。


    李闻蝉:吵醒你了?


    抱歉的手势还没做出,池映雪抓住他的手指,摇了摇头。


    她本来睡眠就浅。


    睡着睡着,身边没了热源,这才不安地睁眼。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人,要不是床不一样,池映雪几乎都要以为又回到了过去。


    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梦。


    池映雪试探地钻到李闻蝉怀里,重新闭眼。视觉消失的时候,其他感官就更加敏锐。


    池映雪闻到了一股很熟悉、很清冽的香味,忍不住深嗅。


    额头贴近的肌肤下,喉结上下滚动。


    ———


    李闻蝉这几天早出晚归,池映雪给自己找事干。


    上午闷起头看书;下午回忆李闻蝉教她的办法,一个人练习打台球。


    台球室很大,显得很空旷。


    池映雪这才在手机里学到,李闻蝉那天展示的叫“一杆清台”。她下载了一个大师班,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接连三球进洞。池映雪下意识回头,却没有人可以分享喜悦。


    门口倒是有阿姨守着,但不是池映雪心里想的那个。


    池映雪低下头,想起李闻蝉“听说”的那句话。


    怎么会有人这么说她?


    他肯定是没有听过,编了个好听话哄她的。或者根本就是记错了。


    愿意哄已经很好了。


    池映雪再次弯下腰,挥出球杆。


    她得努力……配得上这句话才行。


    盛池最近大小事务不少,且都十分棘手。


    这是李闻蝉第九天在公司里加班到深夜,面目阴沉,风雨欲来。


    韩潇挂断和国外老总的通话,拿着一叠文件进门:“又有——”


    浓烈的烟味呛了韩潇一嘴,连咳好几声:“你不是戒了吗?”


    李闻蝉冷着脸,将手里的烟掐灭:“M国分公司的CFO惹事了,我明天不得不去。”


    “……so?”


    那也不至于抽这么多烟吧。


    韩潇:“这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到处飞,到处忙。”


    李闻蝉不想说话,旋转座椅,面对落地窗外的浓浓夜色。


    “那不一样。”椅子转回,李闻蝉阖目,“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韩潇:“才认识几天啊。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算得上朋友的就我和胡挚,领个证算什么家室?”


    李闻蝉:“如果我说我认识她很久了呢?”


    “那肯定是这个世界疯了。”韩潇不上心地笑笑,“反正你这人就这个上进命,你不找事事也会来找你,还好结果都是顺着你的。文件放这,我先走了哈。”


    李闻蝉若有所思,手指在桌面轻点几下,叫住韩潇。


    “我记得你说,很喜欢一家洗护机构,所以收购了下来。”


    “对,J国的品牌。”韩潇回忆道,“你上个月的衣服不就是交给我在南城开的分店洗的吗?”


    “就是这个。”


    李闻蝉拿出手机,“把他们的洗衣信息和香型都发给我。”


    李闻蝉出差这两天,池映雪的睡眠又回到从前那样。


    好不容易沉入梦乡,却惊恐地看见那个礼仪老师的脸。她得意、轻蔑地笑着,就在一群人面前张大嘴指责池映雪是小偷。


    即使没有声音,也猜得出人们口中的内容。


    “我就说她品行不端!以前她的同学们也说过她偷东西吧……”


    “对呀对呀,还都偷的是鲤鲤小姐的东西!一定是嫉妒她!”


    “我对她太失望了……”


    不。


    不是的。她不是小偷。


    池映雪看见秦书失望的表情,绝望地想要辩解,却没有办法说一句话。


    混乱中,淡淡的香味靠过来,逐渐变得浓烈。


    柑橘味。


    池映雪很久没有如此清晰地闻到过这个味道。从J国回来后,她也曾试过寻找相似的味道,没有哪一种和围巾上的余香一般清澈、干净、温柔。


    那香味将她覆盖、笼罩、包裹。池映雪忽然有种沉溺感,缓缓睁眼。


    他回来了。


    深皱的眉头刹那间放松,困意在同时席卷大脑。


    看起来,这几天似乎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没睡好。


    李闻蝉轻轻咬了一下池映雪的耳垂,无奈地哼笑了声,掀开被子。


    床头暖黄色的小夜灯安静亮着。


    李闻蝉的目光骤然深邃。


    池映雪懵懵地低头,睡意都被吓醒了。


    ——她穿的什么呀。


    低领口,蕾丝边,小吊带。


    大片的镂空,有种穿了还不如没穿的感觉。这是池映雪在网上看见的,当时只看推荐的人说“促进夫妻感情”就买了,没仔细看,买回来又不敢穿。


    也就是见李闻蝉不在家,池映雪才拿出来试试,顺便穿着就睡了。


    池映雪连忙用手挡住,被李闻蝉轻缓而不容分说地拉开。


    手腕由他捉着,锢在她头顶以上。池映雪又想闭眼,李闻蝉却立马用指腹点了点她的睫毛。


    看着我。他做出这样的口型。


    那双黑眸在昏沉的光线里很幽深,蕴含了太多池映雪看不懂的情绪。


    池映雪像被定住一样凝向李闻蝉,目光交汇片刻,李闻蝉率先拉开,向下。


    他的吻也一点点落下去。额前的碎发,高挺的鼻梁还有红唇都离池映雪的眼睫愈发远,流连她鼻尖、唇角、耳垂和后颈,愈发向下。


    腰刚抬起来,小睡裙的褶边起伏,勾勒出纤细的腰。


    李闻蝉突然直身,大手盖住下半张脸擦拭。


    视野里的发旋变成正面,池映雪惊讶地在丈夫的指缝间看见鲜红。他流血了!


    手拿开。池映雪赶紧起身探过去。


    这是……


    鼻血?


    李闻蝉匆匆看了池映雪一眼,捂着脸去了浴室。


    玻璃门关合。浴室的白灯光透过门板落在地上。


    池映雪缩进被窝里,蜷着身子,紧紧抿唇。


    听说。


    流鼻血是,很兴奋的表现。


    他难道真的觉得她漂亮吗?


    抿住的唇,本该一条直线,两边却不受控制地弯上去。


    一门之隔。


    李闻蝉将手移开,随意抹了两下。


    镜里的男子面色阴沉,顶光照射下,冷白色的脸部更加莫测。


    血液沾到鼻下,抹去后鼻部却没有一丝血痕。又一声重咳,李闻蝉俯下身,鲜红的血顺唇滴落,和水龙头里的涓流汇聚旋转。


    过了十分钟,李闻蝉回到池映雪身边。


    池映雪嗅见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由多闻了几下。鼻尖不停耸动。


    她果然没闻错。


    池映雪没有多想,只想着大概是什么男士香氛的味道,睡得更安稳了些。


    小夜灯已经关掉。夜色里,借着月光,李闻蝉亲了亲池映雪的鼻尖,眼底一片温柔。


    这趟去M国,遇到了一些没眼色的人,听见了一些没眼力见的话。


    据说上学的时候,她那双亮亮的眼睛总是盯着别的人。


    那个人也是个没眼光的,选了池鲤鲤,又趁着都在M国跑来问他她的现况。


    李闻蝉哼了一声,又把池映雪抱紧了些。


    ———


    第二天,李闻蝉又一早就去了公司。


    第三天还是如此。


    池映雪把自己闷在习题堆里。


    难道他不想和她多待一会吗?


    还是说……


    在他心里,她真的只是一个“妻子”,履行义务的工具。


    池映雪吸了吸鼻子,忽然透过窗看见庭院大门前熟悉的车牌号。没来得及管后面跟着那几辆车,啪嗒啪嗒地跑到玄关。


    李闻蝉进门,撞进池映雪亮晶晶的眸子里,立马顺手把大门一推。


    被关了个正着的胡挚:……???


    门在三分钟后开启。李闻蝉十分不满地请众人进来,胡挚好奇地看过去,嘴角抽搐。


    好家伙。


    人姑娘的嘴都肿了。


    胡挚满脸震惊地看向好友:“你来真的?”


    李闻蝉没管他,嘱咐了一句安排好那些人,揽着池映雪就走。


    池映雪这才想起来,李闻蝉在M国时就发消息来询问过她的意见——他想在家里举办沙龙或小聚会,结交人脉、宴请好友。


    可客人们都在客厅里,他们两个东道主反而来了别处,会不会不好?


    李闻蝉捏着池映雪的手,一路牵到吧台。


    「没事。刚进门最前面那个男的叫胡挚,你见过的。他就喜欢组织这些聚会,让他招待去吧。」


    池映雪乖乖地点头,李闻蝉身心舒畅,心情大好,拿出吧台里提前准备好的碗碟。


    第一个大盘子里划分有不少小格,每格都放有不同种类的水果小块,很小很小,而且一样只有三四块。


    池映雪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李闻蝉把小叉子塞进她手中:“给你的,吃吧。”


    池映雪虽然不解,还是按照顺序吃起水果。


    苹果。橘子。梨。桃。草莓……


    李闻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几乎透明的黑眸闪了一下。


    他连忙低眼。是葡萄。


    选的品种中绿色偏甜,紫色偏酸,她现在吃的是后者。


    到了第二盘,是各种小点心。李闻蝉给池映雪端了半杯可可牛奶润口。


    前两排都是各种蛋糕切块,池映雪慢慢地嚼着,用奶咽下去。


    还没吃几个,李闻蝉撤走盘子。


    「怎么不爱吃还要吃。」李闻蝉擦擦她的嘴,「以后不准这样了。」


    池映雪看向满盘的甜点。


    原来她……不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吗?


    可是不吃很浪费。


    李闻蝉一看池映雪惋惜的表情,叹了口气,自己拿过小叉子,一块块吃起来。


    「我喜欢。」


    李闻蝉边吃边打字:「你不喜欢甜口,刚好我还蛮喜欢。以后你觉得甜不想吃的东西,都给我吃就好了。」


    打完字还难掩得意,轻摇了摇头。


    互补啊。


    他看着可可牛奶,灵光一闪,从身后挖了一勺提拉米苏:试试这个?


    李闻蝉不把勺子给她,池映雪只能踮起脚张嘴。偏他还很坏地把勺子抬高了一点点,池映雪忍不住瞪过去,收到一个很深的梨涡。


    居然有梨涡。


    池映雪含住勺子,眼睛蓦然闪烁星星点点的光彩。


    有咖啡的酸,巧克力的苦。好好吃。


    池映雪连忙把勺子推回去,指了指李闻蝉身后装提拉米苏的盒子。


    她的手指很白,很纤细。


    吃鸡柳那天指尖还白白的,现在透着莹润的粉,很有光泽。李闻蝉兀自欣赏了一番,很得意地扬眉,直到目光落在池映雪空空荡荡的无名指。


    眸光黯淡了一瞬,李闻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戴有戒指那只手揣入兜里,回头看池映雪手指的方向。


    这么喜欢啊。李闻蝉失笑:还要?


    池映雪摇头。


    圆眼睛兴奋地睁大,池映雪举起手比划:好吃。你也尝尝呀。


    李闻蝉怔然片刻,本就浓墨重彩的眉眼像晕开般,淡淡的水光若隐若现,唇角慢悠悠上扬。


    池映雪又见到了那个小梨涡。独独一边有。


    勺子放回装提拉米苏的盒子里,李闻蝉却没再挖一勺自己吃。


    他只是隔着吧台里外间的桌板,倾身靠过来,含住池映雪的唇,舌尖探入。


    这样品尝更好。


    ———


    沙龙办了有一阵子。由胡挚牵线,男宾他来选,女宾那边是他表姐帮忙。


    有的时候,被邀请来喝茶聊天的客人自己也会携带一两名家属,池映雪还在里面认识一两个友善的新朋友,只是还没有习惯与人多来往。


    但她觉得有必要练习这件事,不只是为了李闻蝉,也是为了池映雪自己。这是李闻蝉最近教会她的。


    池映雪坐在几位太太之间。有位太太的先生嬉笑着走来说话,正好离池映雪比较近。


    他身上有很重的烟味,池映雪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淡笑着挪开视线。


    “罗总。”


    李闻蝉端着玻璃杯走过来,与对方手里的香槟相碰,“好久不见,您太太也是。”


    李闻蝉不动声色地插在男人与池映雪间,距离拉开,烟味瞬间淡去。


    寒暄一番,李闻蝉抿了口葡萄汁:“听说罗太太一直催着罗总戒烟,看来效果不佳啊。”


    罗太太一下子皱起脸:“哎哟,可说呢!他这人就是烟鬼一个,怎么改都改不掉!你们平时帮我看着点啊。”


    罗总连忙摸摸鼻子,闻了闻衣领和袖口,把沾着烟味的外套脱了下来,腆着脸给老婆赔罪。


    李闻蝉淡笑着没说话,趴在池映雪背后的沙发背,低下头。


    池映雪也恰好看过来,手机里是已经编辑好的话:「怎么了?」


    李闻蝉的笑止在嘴边。


    「没怎么。」李闻蝉看着她盲打,「不能找你?」


    池映雪立马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闻蝉仔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眨了眨眼,转移话题:「你不喜欢烟味。」


    池映雪刚就和罗太太加了好友,聊了一下。


    据她说,李闻蝉以前在HK时就和罗总相识,同样动不动就抽烟,一抽好多根。


    偶尔池映雪也会在李闻蝉衣服上闻见很淡很淡的烟草味,不过能感觉到是他沾到的,不是自己的。即使如此,李闻蝉身上的烟味,池映雪并不讨厌。


    刚刚罗总身上的,却不大好闻。池映雪想也许是种类的问题,眼珠转了转:「也谈不上喜不喜欢。」


    李闻蝉敲了敲她的脑门:「说实话。」


    不疼。但池映雪还是有点不高兴。


    她哼了哼:「嗯。我讨厌。」


    李闻蝉扬起眉。


    还好。


    戒对了。


    ———


    池映雪发现,只要有沙龙,李闻蝉就会在家。


    一开始很开心,后来和他相处越久,就越发会生出些患得患失来。


    池映雪忍不住去留意那些经常出入家里的未婚女子,大都是太太们带来的亲属,和男宾那边相似的人相亲或相识。


    这一看,还真让她认出了一位旧相识。


    ……邢芷。


    池映雪观察了一下,她好像是被一位年迈的女士带来的。邢芷总是打扮得很显眼,比高中时更精致漂亮,却从没有去和任何一位男客人说过话。倒是在胡挚来找李闻蝉的时候,在后面望过来数次。


    池映雪想问,不敢问,而且好像也没理由去问。


    怎么问呢?问为什么只有办沙龙的时候,你才会在家。问你是想见……别人吗?


    夜晚,李闻蝉帮池映雪清理身体。


    洗到小腹,她居然还在发呆。


    李闻蝉咬了咬池映雪的脸颊。过了几分钟,池映雪才向后仰头,蹭着李闻蝉的胸口。


    李闻蝉及时撤开。


    池映雪受不住,黏糊糊地靠过去。李闻蝉强忍住想要再来一次的冲动,手指点着她微微张开的小口,舌尖轻启:“在想什么?”


    池映雪装作看不懂。


    听不见。


    李闻蝉住了口,往身后的墙上一靠。


    他已经许久没这么痞气过,懒洋洋的,像个无赖。


    像池映雪最近从胡挚那里偶得的,中学时的他。


    池映雪攥紧手指,巴巴地碰了碰他的腰。李闻蝉动弹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干脆侧了身子去。


    池映雪没办法,闷闷地比划。


    沙龙。


    在想沙龙。


    沙龙怎么了?李闻蝉连忙转过来问。


    不喜欢?还是不习惯?


    池映雪心里倒有一大堆话,可是经验告诉她,知晓真相有时比不过装聋作哑。


    因为没办法承担,戳开真相的后果。


    不是的。池映雪摇头,在李闻蝉手臂写字:我喜欢。


    对沙龙无所谓,只是喜欢你在我身边。


    李闻蝉挑了一下眉,对这三个字的答案满意又不太满意。


    手臂还残留酥痒的感觉。李闻蝉弯了弯唇,牵起池映雪的手。


    这些天在众人旁亲近,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


    看来只要能对他有助,事出有“因”,遮遮掩掩也能过去。


    李闻蝉啧了一声。


    还是更喜欢像这样的二人世界。


    沙龙不可能天天办。可就算办了,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能在一起。


    这天,老爷子突然叫李闻蝉去一趟。


    李闻蝉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走人。池映雪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留在茶厅的想法。


    她和胡挚他们知会一声,独自上了楼,回到房间。


    李闻蝉把她的梳妆台和衣柜都设计在卧室内部的小隔间。池映雪打开首饰盒,用钥匙打开唯一有锁的那一格。


    几枚结婚戒指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璀璨的流光。


    仅仅看着,就让人幸福。


    只是她的这几枚钻石太大了。唯一日常的那款虽然相对较小,但对池映雪这种从不佩戴首饰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太奢侈。


    尤其是……


    当年,池映雪就是被冤枉偷了首饰才住到那个别墅去。


    她不习惯,也不愿意戴。李闻蝉并没有说过这件事,要不是过阵子要在家里举行宴会,池映雪都忘记了。


    今天邢芷又在目光含情地看他。李闻蝉平时那么细心一个人,难道就一点没察觉到吗?


    人可都是他和他朋友安排进来的。池映雪难过里带了点窝囊的想,幸好老爷子把李闻蝉叫走了。


    池映雪取出一枚蓝珀戒指,捏在指尖举起,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欣赏。


    小隔间的门帘被掀开,池映雪并没有听见。


    直到镜子里忽然多出一个人的身影,她才惊诧转身。


    一身黑色高定的邢芷神色难辨,在池映雪转过来的那一刻,立马紧盯她手中的戒指。


    邢芷:「好久不见啊,池映雪。」


    池映雪没回话,邢芷自顾自地打字:「我理解你这种心态。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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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易能嫁给李闻蝉这样的人,从前根本够不到的珠宝首饰,可不是要拿在手里好好欣赏吗?」


    「但你只是运气好而已。要不是池鲤鲤心里只有沈星桥,池润又还有你这么个血脉。」


    邢芷面露不甘:「你以为,嫁给他的会是你?」


    邢家和池润交好,同属一个派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就算说要联姻,那哪家的女儿,不是都可以?要不是池映雪、要不是她——


    邢芷红着眼凝视被池映雪攥在手心里的戒指:「他们不是说你心理有问题吗?你怎么可以出来联姻?你这种哑巴,怎么配得上他?!」


    她抬脚上前,伸出手想拿走那枚戒指。


    池映雪本来还因为邢芷的话怔神,突然反应过来,立马起身,将手背在身后。


    就算邢芷说的是真的。


    她配不上。是,现在的池映雪的确配不上。可是……


    池映雪红着眼睛,躲开邢芷的手,想通了一件事。


    她什么都可以让,李闻蝉不可以。


    邢芷大叫一声,抢夺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池映雪听不见她的动静,只靠惯性移身,没了邢芷的手臂挡在身前,不慎向前栽去。


    恍惚间,一个有力的臂弯稳稳接住她。


    橘香扑鼻。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李闻蝉身上永远浸着这种香味。


    及时。清冽。温和。


    令人安心。


    李闻蝉将池映雪抱在怀里,先检查一番,最后看向她手里紧紧捏住的戒指。


    李闻蝉声音很慢,很轻,一字一句说给池映雪看:戒指并没有你重要。


    池映雪打量着他,察觉到李闻蝉自进门来完全没朝邢芷看,这才松懈下来。


    她不置可否,把脸埋进李闻蝉怀里。


    李闻蝉揉了揉池映雪的头,冷淡的眼神扫向邢芷:“你是谁?”


    邢芷还没说话,李闻蝉不感兴趣的声音沉沉传来:“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你。”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邢芷突然大喊:“李闻蝉,她是个疯子!她心理不正常,你也要娶她吗?”


    “他们全家都知道,就为了让女儿嫁进来,没人会告诉你!”


    “还有,池映雪有喜欢的人,是沈星桥!你不要被他们骗了!”


    邢芷上前一步,“你……既然是联姻,你娶利益集团里的谁不是娶?她、她是有心理医生开的证明的,你和她在一起很辛苦。就算为了报答老爷子也不用娶二房的人呀。”


    李闻蝉眯起眼,对上怀里池映雪清澈的视线,安抚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大手扣住池映雪的后脑勺,埋进胸前,直到确认她看不见口型。


    李闻蝉:“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邢芷一愣。


    “报答老爷子不用娶池润的女儿。不错。”


    李闻蝉悠悠道,“至于联姻……”


    李闻蝉漫不经心地旋过身,对着邢芷勾唇,也正对她身后,窗外的天空。


    唇角挂着深深的挑衅:“真有人会相信,联姻是解决问题的手段?”


    ———


    邢芷被保安拖走,李闻蝉把池映雪放在床上,检查脚踝有没有扭到。


    池映雪闷着脑袋:「你刚才最后和她说了什么?」


    还不让她听。


    李闻蝉眸色深了深。


    「没什么。」李闻蝉掩盖了邢芷口中心理问题和沈星桥那段,「我不认识她。她提起你爸爸,似乎有意离间我们。」


    不认识?不认识她那么看你。还来了那么多次,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没发现。


    池映雪没敢怼出口,而且下意识觉得他们说的不止这些。


    可想到池润,她的睫毛微微发颤,犹豫了好久,还是不敢对李闻蝉说,与父亲的关系并不好。


    邢芷也说了,李闻蝉是因为池润的缘故才与她联姻的。


    李闻蝉忽然皱起眉,池映雪摸了摸他的眉心:怎么了?


    李闻蝉连忙笑起来,竖痕散去:“没什么。”


    “我有事处理,先走了。”


    池映雪连最后两个字的口型都没看完,李闻蝉就站起身。


    不想他走。池映雪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


    李闻蝉果然回身,眉又皱起来,很淡的。


    怎么了?他耐心问。


    池映雪眨着眼,急忙摇头,将心里的话压了回去。


    睫毛颤抖着。池映雪深深呼吸,最终拉过李闻蝉的手心,一笔一划,用尽全力写。


    「李闻蝉。」


    「你不可以娶别人的。」


    「只有我,可不可以?」


    动过那个念头也不行。在心里娶别人也不行。


    可不可以,不要“谁都可以”?


    池映雪委委屈屈地写字,写完又觉得自己太霸道了。


    她瘪起嘴,用左手握拳做出擦拭的动作,在他手掌心磨来磨去。


    李闻蝉轻轻包住她的手。


    他在池映雪面前蹲下,温和而坚定地清晰开口:只有你。


    李闻蝉牵着她的手覆上心脏。


    “这里。”他抬了抬无名指,戒指熠熠生辉。


    “还有这里。”


    与手心紧贴的心脏传来很快很明显的跳动。


    “一直只有你。”


    他说完就加速离去,脚步匆促。池映雪没有留意到,双手捂脸瘫在床上,掌心还留有李闻蝉胸口的体温。


    什么叫一直?他们才认识多久。


    可,就算是哄小孩子的话……


    池映雪睁眼,指缝里漏出来点点星芒。


    她也愿意信的。


    ———


    楼下,胡挚打开书房的门:“抱歉蝉哥,我表姐没在南城念高中,不知道邢芷和池鲤鲤的关系,让她姨妈把人带进来了。”


    “这么多年,我也忘记她长啥样子所以……”胡挚关上门,担心地上前,“你怎么了?”


    李闻蝉松开按揉心脏的手,咬牙忍耐道:“没什么。”


    “刚才撞到了。”


    胡挚心大,又观察了一会,好像确实不太严重,便放下心。


    虽说蝉哥的脸还白着,但他平时也就是冷白相,估计书房的顶灯太亮了,照的显白。


    “接着说。”


    “诶。”胡挚正色道,“我刚一问才知道,邢芷那家伙来好几次了,咱俩居然都没发现。啧,不过你当时就不咋爱去学校,也不混圈子,当然不知道她。”


    那是。有池映雪在,李闻蝉哪顾得上看别人。


    李闻蝉深深皱眉:“学校里,邢芷和池鲤鲤经常欺负池映雪?为什么外界只流传宁世延等人?”


    李闻蝉是猜到过池鲤鲤会对池映雪不利,所以高考后就操作把她弄去国外了。宁家也已经被他弄了。


    但看邢芷的态度和她的反应……


    简直像是被欺负惯了。


    李闻蝉沉下眉眼。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当时也不爱上学嘛。”胡挚挠脑袋,“但我刚和万姐聊天吐槽来着,她说池鲤鲤那对外形象都是天使小公主,诚然可能本性是不坏,但首先那坏事从来不沾她手呀,这不有宁世延等舔狗走狗抢着干么。”


    “还有邢芷,万姐和她也不熟,但孟大小姐熟。邢芷完全就是个小人,借刀杀人还诛心玩得溜溜的,好像宁世延最早欺负池映雪,就是她示意的。”


    李闻蝉眯了眯眼:“……呵。”


    胡挚一看他这个冷森森的表情就猜到他要干嘛,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打算替老婆报仇?要不忍忍呢?”


    “邢芷好歹是邢家的。”胡挚干巴巴的,“况且我问了万姐,她知道的也就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欺负,比如抢件衣服……”


    胡挚抽抽嘴角,“算了好像是挺过分。”


    “不是挺过分。”李闻蝉沉声,“是不可饶恕。”


    外人知道的就有这么多,那不知道的呢?


    还忍忍,凭什么?


    李闻蝉一锤定音:“原本留着邢家是为了有需要时扳倒池润。自己不中用,就一起去坐牢。”


    胡挚惊道:“池润?那可是你岳父!”


    “嗯。”李闻蝉淡淡道,“我会让他们在境外坐牢,不脏她的眼。”


    见胡挚还在震惊中,李闻蝉耐心解释了一句:“其他人暂且不论。池润对我太太不好,从结婚一事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胡挚宕机了好几分钟,大脑二十年来第一次通了一下:“那啥,你你你别告诉我,你是故意放任池润他们贪心……做大的。”


    可为什么?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是李闻蝉唯一一次决策失误,放任了池润的发展,如今才不得不需要联姻,靠结婚来稳固、拉拢。


    此外还有人揣摩娶池家人是为了让老爷子放心把盛池传给他。


    现在李闻蝉说什么?


    他一早就安排了人,为了日后扳倒池润?


    有多早?


    还坐牢,那说明他手里什么牌都有啊?!


    那他还联个p的姻……胡挚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么说起来,搞得和李闻蝉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一样,那怎么可能?


    想结婚结就是了,干嘛花几年功夫下这么大一盘棋。


    胡挚只能说:“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池映雪。”


    他想起万苏瑶整天捧着看的小甜剧,吹了个口哨:“先婚后爱啊,蝉哥?”


    胸口的闷痛慢慢消失,指甲深嵌入掌心。


    李闻蝉切齿,暂且含糊道:“……何止。”


    “早知道你会喜欢她,当年就……”胡挚挥了挥手机,“万姐那时候吵着要和池映雪交朋友,结果运动会被拒绝了后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就该把你也带上,你俩一起努力几回,敲开池映雪同学的心房。”


    李闻蝉苦笑:“我也想。”


    也许那会是另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