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作品:《我妻凉薄

    “郎君怎么不进去?”


    门外忽然传来桂嬷嬷的声音,吓得春桃立刻僵直身子,瞪圆眼睛望着门口。


    林黛心中一紧,屏气凝神,并未听到一丝宋礼鹤的动静,可他偏偏就推开门进来了。


    春桃朝林黛使眼色,林黛蹙眉,慢吞吞站起来,朝着桌子挪动,今日的膳食好歹还有点荤菜,林黛直到吃完,宋礼鹤都一语不发。


    应当是听见了。


    林黛倒是不介意,她与春桃也没说什么大事,只是很奇怪为何自己没有半点察觉。


    是她轻敌了。


    用过膳,林黛想要午睡,宋礼鹤却将那封信递过来。


    听闻成亲那日,送信的人就立在贴满囍字的门窗外,怕人听不见似的喊:“二姑娘吩咐过,一定要亲自送到您手上。”


    韵福常年在京中,早就染上一身桀骜气,对着送信的人却丝毫不显,只见他连连笑着应下。


    信由韵福转交,之后他的手上一直残留很淡的香气,可想那封信下了多大的功夫。


    信被搁置在案上,进出服侍的人都能瞧见,早就在府中上上下下传过一遍,连宋老夫人都有耳闻。


    府上无一不在嘲笑林黛鸠占鹊巢,春桃年岁还小,经事少,受的白眼太多,难免被那些讥讽的声音扰乱心智。


    林黛却是真的不在意。


    他这信递的唐突,韵福讶异地抬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垂眼睑的丫鬟都没忍住看过来,林黛被几双眼睛盯着,一时没接。


    宋礼鹤没收回手:“我患有眼疾,劳烦你念给我听。”


    林黛干笑一声:“不合适。”


    说完,春桃忙瞪圆眼睛盯着她看,她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连忙补救:“说来惭愧,我不认得字,若夫君想听,不如让韵福来念。”


    宋礼鹤颔首:“不认字?”


    林黛知道方才和春桃的话宋礼鹤都听见了,又改口:“认得不多。”


    信上赠子明三个字写的十分漂亮,宋礼鹤已经将信拆开,递在她桌前,良久不听她念,又道:“既认得不多,便要勤奋肯学一些。”


    话里大有你要是不念就等着挨罚的意思。


    林黛只好将信拾起,垂眸匆匆略过一眼,刚燃起的怒火被掐灭,声哑了。


    信里的内容,起先是很亲昵地询问二郎眼疾恢复如何,下面就怪了,这位二姑娘的信中出现一位叫徐蔺的少年郎,经过一番诉说情愫,最后写着待入冬时她便要出嫁,万望珍重,莫念。


    二姑娘信中还写那位少年郎武功高强,尤其善骑射,箭不虚发,诸如此类赞词,简直是明着捅宋礼鹤心窝。


    林黛强忍着咂舌的冲动,怜悯地看了眼宋礼鹤,将信一折:“我知道的字不多,读了定要出丑,夫君故意为难我吗?”


    她语气不似寻常柔和,宋礼鹤迟疑一瞬:“近来府中谣言四起,我怕你多想,那便让韵福念于你听。”


    你看了这信才要多想。


    林黛腹诽一阵,面上不显,见韵福要来接信,她将信摁在桌上:“不必念,我信夫君,没多想。”


    宋礼鹤没再强求,恰巧宋老夫人房中的竹清来唤,他匆匆离开,信也忘记带走。


    宋老夫人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明日回门宴,她免不了要叮嘱几句。


    再回院子时,春桃一众丫鬟都立在门外,韵福上前问过,说林黛小憩一阵。


    宋礼鹤静默片刻:“信中写了什么?”


    他虽不让韵福念,但韵福定然看过,韵福斟酌许久才说:“二姑娘应当是生您的气,在信中说......说与您之前的部下徐蔺要在冬日完婚,不过料想也是气话。”


    二姑娘刘相宜是宁宣伯最疼爱的女儿,刘相宜的婚事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不会如此草率。


    见宋礼鹤不语,韵福道:“方才夫人拿信时还有不满,看过一阵便消气了,想来能读懂这信。夫人认字,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宋礼鹤:“确实不怪,只怪在她为何有意隐瞒。”


    韵福:“郎君若有怀疑,明日到张府,可让暗卫一探究竟。”


    碍于明日要回门,宋礼鹤无法施针,郎中唯恐接连两日不用药加深眼疾,夜里留下宋礼鹤提前施针。


    林黛实在等不上宋礼鹤,抱着衾被便睡着了。


    春桃把她唤醒的时候,天早已亮了,今日是归宁日,梳洗打扮过,她就要和宋礼鹤一同去张府。


    春桃隐隐担忧:“也不知李成瑁那厮今日会不会闯出来惹事。”


    林黛没想到宋礼鹤会跟她回去,一直坐上轿子都觉得恍惚,她倒不怕李成瑁招惹宋礼鹤。


    宋礼鹤的确因眼疾仕途尽毁,可他的祖母和舅舅都不是吃素的,李成瑁每每提起宋二郎,眼中对权势的追慕畏惧都无法掩盖。


    宋礼鹤穿着玄色锦衣,背靠在轿子柔软的垫子上,他久未上战场,肤色养的愈发白,戴着布条静坐,竟有一种难言的美感。


    二人相对无言,直到轿子快到张府门前,宋礼鹤才状似无意问:“听闻你自幼不在张府,岳父怎么舍得?”


    林黛对张妞的身世了解不多。


    春桃有意隐瞒,乡下管家嬷嬷也懒得叮嘱这么多,如今遇上这种问题,只得楚楚道:“从前的事,记不清了。”


    她嗓音很低,落寞的样子明显,宋礼鹤将试探的话语咽下,不再问了。


    张县丞与夫人对林黛不算熟稔,一直在关怀宋礼鹤,后知后觉才看向林黛,林黛对他二人也笑不出来,一时僵在原地。


    还是三姑娘张婉看出端倪,忙唤:“二郎患有眼疾,这样刺眼的日光怕是不好,父亲快让二郎进来坐吧。”


    张县丞一拍脑门,连忙要扶着宋礼鹤走。


    林黛就倚在春桃身边,像局外人一样看热闹,春桃还在不断嘀咕让她不要惹事,只见宋礼鹤偏头,像是在找她一样。


    寻常走路平稳到不像瞎子的人,立在那里等着她去扶。


    林黛想起旁人都说,宋礼鹤自患上眼疾就没有出门,想来是把宋府的路都记下来了,出门自然多有不便。


    她连忙上前扶住人,瞥了眼毫无眼见力的韵福,韵福瞪圆眼睛讪笑一下。


    林黛回府后,张夫人还与林黛沟通过,找了几个嬷嬷教林黛规矩,张县丞甚少露面,很少正眼瞧过林黛。


    才都坐下,张县丞就先入为主,将林黛从头到脚批评过,又说自己教子无方,还望宋礼鹤不要怪罪。


    虽然这帮人脑袋迂腐,但桌上摆的饭菜还不错,林黛懒得听他们说场面话,干脆盯着饭菜打发时间。


    开席前,一个丫鬟从偏门进来,在张夫人耳边低声道:“郎君说他身子不适,便不过来了。”


    宋礼鹤偏头,显然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张夫人解释道:“有失礼节,我那侄儿前些日子在花满楼外遭仇家暗算,断掉一只臂膀,怕冲撞到二郎,就没唤他过来。”


    春桃呼吸一窒,万万没想到张夫人就这么说出来了。


    林黛雷打不动的姿势歪了一瞬,瞟眼宋礼鹤,见他明显也迟疑,半晌才开口:“没去报官吗?”


    花满楼外的仇家,能是什么好货色,所有人都下意识以为李成瑁贪赌好色让收拾了,哪还有脸去报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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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夫人尴尬无言,还是张婉反应快:“二郎有所不知,自表哥遭人暗算那日起,府中派出许多人手搜查,都没有找到那仇家。”


    张夫人连连应:“是啊,所以我们也有求于二郎。”


    宋府有精锐的侍卫,想来要比他们自己出手方便许多,张夫人看眼无动于衷的林黛,想让林黛也帮衬着央求。


    林黛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佯装无畏道:“花满楼的人都说是表哥自己手脚不净,就算找到仇家,想来也不占理。”


    张夫人蹙眉,想斥责两句,碍着宋礼鹤在不好多说,只瞪她一眼,没再提此事。


    用过午膳,张县丞留宋礼鹤叙话,林黛不想再应付,起身朝着自己偏僻的院子走去。


    她走在寻常的路上,却察觉到很多诡谲的气息。


    林黛强忍着张望树丛的冲动,浑身难受的回房,本以为到房中不会再被监视,结果才推开房门,就见一陌生男子身穿黑衣立在门口。


    那男子眼含热泪,正深情脉脉盯着她,瞧仔细她的脸,忽然瞪圆眼睛,看看已经吓傻的春桃,又看看满脸不爽的林黛,张嘴便要喊:“你不是!”


    一句“你不是张妞”还未喊出,林黛就眼疾手快将他的话堵回去,她将男子抵在门后的柱子上,捎带关上了门。


    林黛手掌的力气极大,掩盖住男子口鼻,没一阵男子就失去力气,险些瘫软下去。


    春桃终于反应过来,忙喊:“窦郎君,怎么是你?”


    听春桃话里意思,还是个熟人。


    林黛松开手,在窦科急着喘气时说:“得罪了,院子里有人盯着,什么都不便说,我只好先封你的口。”


    窦科缓过劲来,连忙到春桃眼前问:“小五呢?”


    哪知春桃眼眶一红,张嘴就要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黛没忍住问:“你是何人?”


    窦科从怀中拿出一枚小香囊:“家中母亲重病,我不得已离开小五,听闻她被宋府的人瞧上,我急追回来,却还是没赶上。”


    小香囊是二人的定情信物,那二人的关系就很明朗了。


    林黛嘴角一抽:“她不是不会女红吗?”


    春桃:“那是五姑娘自幼戴在身上的香囊。郎君,五姑娘已经逃走了,她逃得仓促,连我都未能知道她的去向,嬷嬷不敢得罪县丞,便找了这位姑娘来替嫁。”


    林黛抬手打断二人叙旧:“且慢。敢问这位郎君是如何进我房中的?”


    窦科一怔:“......我避开张府侍从与丫鬟,翻墙进来。”


    林黛沉思片刻。


    她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觉得怪异,路过几个树丛就察觉有人盯着,这样的滋味只在宋礼鹤的院子里体会过。


    张府断然请不起这种暗卫,宋府也未必出得了这么多人,而宋礼鹤远在京城做将军的舅舅就不一样了,权高位重,要什么样的高手没有。


    林黛劝道:“快逃吧。”


    若暗卫是宋礼鹤的人,有陌生男子闯进来定然会去传话,等宋礼鹤带人过来,她又不是张妞,避免传出闲话,只能惊叫一声自保。


    届时窦科必死无疑。


    窦科倒也不傻,瞬间猜出原委:“一时情急,给姑娘添乱了。”


    他扭头要逃,林黛又叫住他。


    窦科习过武,但不甚厉害,只怕走出这院子就要被暗卫捉拿,还不知他为人如何,经不住打全说漏嘴就糟了。


    三人相对无言,僵持之际,林黛就听到院子外的脚步声。


    来的这么快?


    明明与她无关的一个男子,此刻却让她心虚的想要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