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姌刚要缩回房间办正事，想起什么她探出头。


    “大哥，程厉的判决什么时候出来？我听说他很快就要移交到市里拘留所了。”


    程袁离开的脚步一顿，半晌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别管，就按程序走吧。”


    看他一副不愿多提程厉的样子，显然是被程厉一家伤得不轻，穆以姌唏嘘，也没再说，缩回房间里。


    她把那台大提琴拆出来，贴满钻石的玻璃音板在顶光下流光溢彩，s 型地绕着中心的那块百年云杉木。


    这是一把特殊定制的电音大提琴。


    原本穆以姌想做一把正常的大提琴，但时攸隰那把已经是最上乘的材质制成的，穆以姌想着没必要做个一模一样的。


    就找了工坊，订了这把特殊的电音大提琴，装饰性更强，更适合当礼物。


    她试了下音，然后把手机放在对面，开录像。


    简单的一首《生日快乐》随着低沉优雅的大提琴音缓缓流出。


    她不会拉大提琴，偷偷自学了这一首歌，磕磕绊绊录了好几遍才娴熟了点。


    其实这才是她最想送给时攸隰的礼物，在他真的生日那天。


    虽然按照时攸隰的身份证，他的生日是今天，八月五号，但穆以姌记得，在她第一次穿越过去的第一天晚上，时攸隰告诉她，那天才是他真正的生日。


    那天就是就是 8月 23。


    也是程姌会死的那一天。


    不管是哪一天，穆以姌做了两手准备。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打算等一会就跟时攸隰坦白，如果自己到时候真的出了意外，这录下来的视频会跟那份股份转移文件一起，算是替她祝时攸隰生日快乐。


    “嗡，嗡——”来电显示截停了录像，穆以姌接起来。


    “李不惑？这么晚什么事。”


    穆以姌把弓放回琴箱里，门口的艾倪说自己有事离开一下，穆以姌扬声应了一句。


    “程姌你现在在哪！”李不惑语气有点急促，背景风声很大。


    “你要干嘛？”穆以姌听他这口气，挑眉：“不会是要找我要经费吧——”


    “程厉被保释出来了！”


    李不惑在电话那头怒吼，“不知道苏恬怎么做到的，而且，时笾纪也跟苏恬在一起，人被放出来，肯定会为了转移目标推出别人挡刀！程姌你听明白了吗，也先别找程袁，现在最好跟时言呆在一起，有时家在你才能安全！”


    “”


    对面的人没了声音，李不惑心里一紧，刚想叫她，就听见一个干枯的声音透过电音传过来。


    “程姌。”


    是苏恬的声音！


    苏恬穿着宽大的衣服，没带妆容的脸青黑交替，皮肤干枯，她的假睫毛好久没补，错乱地搭在松了的眼皮上。


    苏恬直瞪瞪地扫了一圈这间特意布置繁华的套房，冷笑了一声，“真潇洒啊”


    想想自己这几日像阶下囚一样，狗一般地四处求人情，而陷害他们一家的程姌居然在这，穿着精致的礼裙，在这间原本属于自己儿子的酒店里饮酒享受，苏恬嘴角抽搐两下，看着程姌的眼神阴暗幽深。


    穆以姌拿手机的右手背在身后，看着从其中一个房间走出来的女人，强压镇定。


    “苏姨，怎么有空来这，二哥的事都处理好了？”


    苏恬狰狞一笑，抬起下巴朝她背过去的右手努了努，“你刚刚不是都知道了吗？”


    “”


    李不惑在手机那头听得一清二楚，不顾其他大叫。


    “程姌快走！”


    穆以姌当然在走！


    她身后就是门口，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黎子琦推了穆以姌一把，甩手一巴掌将她抽倒在地。


    手机划出去，苏恬捡起来，丢到了房间的鱼池里，两个人不约而同朝穆以姌压过去。


    “妈，我们快点！那个保镖随时可能回来！”黎子琦拿着一个刺鼻的面巾去捂她。


    迎面来的却是一个坚硬的手办迎头砸过去！


    “啊！”


    “贱人！”见黎子琦晕在一边，苏恬扑上去掐住程姌的脸。


    她看着那张清丽的面貌，脑海里又想起十几年前，程昊辰阴着脸让她跟程厉出国的画面。


    ——“抚养费我会一直给你，但程家，程夫人，你想都不要想，我的妻子只能是莫嫣。”


    “莫嫣！莫嫣！你个贱人！抢我的老公还要害我的儿子！”


    苏恬满眼猩红：“去死！你去死！”


    恨意冲脑，令她的力气暴起，死死掐着穆以姌，穆以姌被勒得脸青，泪水狂流。


    就在气噎住喉咙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猛地松开！


    “咳咳！”


    陈弋婷扶起她，手揉着女人的背，语气关切，“小程总你没事吧！”


    穆以姌眨眼看清在地上呻吟的苏恬，黎子琦挣扎地起来，却被陈弋婷踹了一脚，又倒回去。


    陈弋婷神情冷厉，“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小程总，快先跟我走吧。”


    穆以姌粗喘道：“先，先去叫艾倪，叫保安过来！动静小点，不要破坏宴会！”


    “……”


    她双眼都是因为窒息憋胀


    出来的泪水，看不见陈弋婷听到这话后脸上那刹那的扭曲和疯狂。


    穆以姌晕着脑袋恍恍惚惚攀着她往外走，走了几步，发现眼前的走廊却变得又深又长。


    “弋婷？这是去哪？你先把我放着，去叫艾倪”


    这一瞬间穆以姌感觉脚上的地板晃动了下。


    就那么一下。


    穆以姌的脑海里闪过李不惑的话，闪过苏恬从那间套房的房间里走出来——


    ——“时笾纪跟程袁一起去的海市拉投资。”


    ——“时笾纪现在跟苏恬在一起！”


    ——“也先别找程袁！”


    为什么苏恬和黎子琦会知道她在哪一间房间？！


    为什么程厉已经被保释了，但程袁却说他不知道？！


    为什么陈弋婷会说早就知道苏恬会怎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


    太多为什么挤到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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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穆以姌挣开了陈弋婷的手。


    身边的女孩停下脚步，脸上还是穆以姌熟悉的无害地的微笑。


    “小程总，怎么了？”


    鼻梁冲上一抹温热的腥辣，穆以姌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有理会陈弋婷，强烈的第六感让她立刻转身往后跑！


    就这么冲出去几步，她听见长长的走廊荡出了挂钟午夜12点的厚重铃声，窗边炸开烟花，穆以姌的瞳孔里塞进了最后一丝璀璨的光辉……


    而后彻底陷入黑暗。


    陈弋婷看着女人软软倒在地上，她走过去抚开遮住女人发丝的脸，蹭了一下她鼻尖下流出的血，舔了一口。


    这样的味道让她心跳激荡，陈弋婷抱起女人拖着，边走边喃喃道：


    “小程总，小程总跟我走呀，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呢。”


    “”


    宴会中心。


    时攸隰在众人的围聚下，看着蛋糕缓缓推上来，16层的蛋糕，上面的单根蜡烛星火跳跃闪动。


    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赫连歆娇笑着，余光瞥见几个受邀而来的娱乐记报的主编，她贴近少年，亲昵主动拿走了少年手上的高脚杯，把长柄刀塞进时攸隰手里。


    “切蛋糕了时攸隰，我想要上面那个翻糖小人。”


    赫连博辰连忙责骂了一下：“啧，歆歆，小隰才是寿星呢！以前抢就算了，这次可不行。”


    赫连歆娇俏地吐舌：“我忘啦！好吧，那这次就留给寿星吃。”


    周围人暗里对视一眼，看来时家跟赫连家强强联手的事是真的。


    一旁的时司低声提醒：“少爷，切蛋糕。”


    甜腻呛人的气味冲进来，时攸隰从那朵星火里回神，不着痕迹地避开赫连歆的触碰。


    他没打算吹那个蜡烛。


    吹了就代表生日过了。


    他想要留到23号那天，只跟姐姐过。


    时攸隰刚要拿着刀象征性地划了一下，立在酒店中庭的古董挂钟“咚咚咚”的响了，随之而起的是轰鸣的烟火声。


    “哇！是烟花！时攸隰你快看！”赫连歆去扯少年的衣袖到落地窗前，却被挣开。


    时攸隰视线定在前方，急步走到人群里，拉住急奔的艾倪，“你怎么在这里！姐姐呢！”


    艾倪满头汗：“少爷！我中招了，夫人的电话没打通——”


    少女的声音断在从地面上传来的一阵巨大的颤动声。


    两人面色一紧，同时抬头看，顶上的水晶灯幅度剧烈的摇动。


    与此同时是伴随而来的尖叫声：


    “墙塌了！危险！”


    “快跑！塌楼了！快跑——”


    时攸隰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立刻作出反应，疯狂地朝休息区跑去。


    “姐姐……”姐姐！


    “灯砸下来了！快躲开！”


    “少爷小心——”


    背后的一股力猛地将时攸隰扑倒在地，他的瞳孔里是碎开的水晶灯，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