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这次去京市比赛拿到的奖金几乎在陆婆婆呆在ICU的几天里花光了。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后续治疗还需要花费很多的钱，医生保守估计至少还需要二十万。


    这笔钱对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陆则想等陆婆婆状态稍微好一点了，便辍学出去打工。


    虽聊胜于无，但总归他挣到一点，陆婆婆的治疗就能推进一点。


    陆则和陆婆婆相依为命长大，周边没有亲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放弃陆婆婆。


    终究是才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小又独立惯了，如今困境如渊横在眼前，他除了依靠自己想不出别的办法。


    陆则想对姜杏说：姜杏，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俩就像是在同一个始发站出发的火车，原本应该奔赴去各自的目的地，能因为上天垂怜得到一次轨迹交错的机会就已经很好了。


    现在彼此已经修正了自己的轨迹，合该就这样分道扬镳。


    但是陆则看着姜杏耐心侧耳倾听的样子，话就如跃回湖面的鱼，这样消失在喉间。


    他听见姜杏因为生病而沙哑的声音：


    “陆则，会有办法的。”


    “你成绩这么好，人也这么好，上天不会把你的路都堵完的。”


    不远处陪着亲友挂水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惊讶出声：


    “呀，都零点了，新年了。”


    纵使这是医院里，在这的人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病痛，但此时医院还是此起彼伏地洋溢起他们欢快的声音：


    “新年快乐啊大家。”


    “同乐同乐。”


    这年的江城还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医院外的鞭炮声、烟花声就这样传入院内人群耳中。


    他们彼此祝愿着，带着对今年新的期许。


    “新年快乐。”


    陆则和姜杏对视一眼，同时吐出这句话。


    姜杏弯了眼睛：“陆则，现在都是新的一年了，新的一年会有新的指望的。”


    ……


    姜杏想帮他。


    或许只是不想让明珠蒙尘，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


    她觉得陆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不该沦落至此。


    反正才二十万而已，她家又不是没有钱。


    不过姜杏手头的小金库还是不足以支撑这笔花销，她还是像得姜父求助，姜父的钱比较好撬。


    从医院回来后，姜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一睡醒，就把电话拨打给了姜父。


    她心里已经做好软磨硬泡的准备了。


    要是姜父不答应，她就撒泼打滚，她现在精神好得很。


    果然，姜父在电话那头最开始并不是很赞成。


    直到姜杏说出要捐助的人是曾经救过姜杏的那个少年，姜父才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有一口回绝。


    姜杏挂断电话后，姜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姜母这时候从门外端着咖啡进来，见姜父这样不禁好奇询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家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


    姜父把姜杏求她的事就这样卖给了姜母，刚讲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咱女儿这不是早恋了吧？英雄救美的后续不就是被以身相许吗。”


    姜母思量了一会，


    “不会的，杏杏答应过我，不会在高中早恋的，她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姜母在姜杏的口中大致了解过陆则是个怎样的人，大抵描述下来就是品学兼优但家境不太好。


    姜杏自小就是个好逸恶劳的人，喜欢的东西和做生意八竿子打不着边。


    姜父姜母想要姜杏就这样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自然不可能强制要求她来接手他们的班。


    原打算是等他们老了干不动了给姜杏雇个职业代理人，但现在一看，好似有了更好的选择。


    如果陆则真的如姜杏所说的那样品性好能力好，让他以后为姜杏代理也不是不行。


    姜母将两指摸索在下巴上，做沉思状。


    姜杏思考问题的时候活脱脱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把钱给陆则的话，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承到陆则的恩，这不比单纯的给工资要靠谱多了。


    毕竟这些钱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如此一来，姜杏不仅在学校有了个照看她的人，以后还能多个为她打工的人。


    这只是姜母初步的想法，姜父即使实在担心猪拱白菜有些不赞同，但也没有办法，毕竟家里是姜母的一言堂。


    “这样，我明天回江城去考察一下这个孩子的人品。实在不行的话就先把这二十万借给他，也当做是还清了他救了杏杏一次的恩情。”


    ……


    姜杏第二天就在机场接到了姜母。


    坐车回家的时候，姜杏和姜母坐在后座，她亲昵地拿发顶蹭着姜母的脖子，语气讨好：


    “妈妈，捐赠陆则的时候能不能匿名啊？我怕他觉得亏欠我。”


    姜母伸手戳姜杏的额头，把她推远了点，她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语气恨恨：


    “姜杏杏，你这么大个脑子摆在这怎么就不能想点对你有利的事呢，真是个恋爱脑。”


    姜杏吐了吐舌头，又重新蹭上去：


    “我还是高贵的单身贵族呢，可没恋爱。”


    “妈妈~妈妈~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听见说她没有早恋的坦然模样，姜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心起来，还没恋爱就这么恋爱脑，是不是他们把姜杏惯的太单纯了点？


    “主要是我知道这点钱对我们没什么嘛，要是这二十万要咬着牙拿出来，我才不会这么说呢。”


    姜母的担心又变了，姜杏这副败家守不住财的模样，很该早做防范。


    不过她看着怀中来接她时姜杏送的花，还是很好心情地敷衍她。


    “行。”


    姜杏高兴了，又开始追问姜父姜母这些日子在外面的见闻，有没有想她。


    ……


    姜母只是对姜杏说要临时回江城住两天处理点生意，顺便捐钱给陆则。


    姜杏却不知道，姜母这一趟时专程为陆则而来。


    她不清楚姜母是怎样匿名捐赠的，只知道姜母在回江城的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去了，时值中午才回来。


    问姜母也只答说是出门处理生意了。


    姜杏点点头，不疑有他。


    在姜杏看不见的角落，姜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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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起了满意的嘴角。


    从前姜杏在姜母面前说陆则成绩好能力强，姜母还以为姜杏有夸张的成分在。


    就算成绩好可能人也会呆呆愣愣的不知变通，毕竟这是很多书呆子的现状。


    如今真正一见，姜母才惊觉，姜杏这是捡到了个宝啊。


    一番交谈下来，少年全程不卑不亢，客气有礼，就是冷冰冰的看着不好接近。


    不过谈到姜杏的时候，眼见少年的面色有软化的痕迹。


    姜母满意地不得了，智商情商都不错，种种细节观察下来又觉得人品不错，更重要的是对自家女儿上心又长得帅。


    她暗自点点头，总算是说明了来意。


    姜母给了陆则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直接借给陆则二十万，可以等他有能力了再还，只为偿还陆则曾经救过姜杏的情谊。


    第二个，这二十万不需要他还了，要求是陆则高考只能报与金融相关的专业，等毕业后去做姜杏的职业代理人，帮她管钱，顺便照看姜杏一二。


    其实姜母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今日一观陆则，便知道此子并非池中之物，原先觉得他一定会选第二个选择的信心此刻动摇起来。


    陆则却没有选择任何一个选项，他诚恳地感谢了姜母。


    “这二十万我会还，但是并不是想一笔勾销我和姜杏之间的过往。我高考报专业会选金融，毕业后会信守承诺去做姜杏的代理人。”


    “谢谢伯母。”


    他再次道谢，郑重地朝姜母举了个躬，心里充满感激，毕竟如果不是姜母和姜杏，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


    他迟早都会工作，就算不是为姜杏，那也会是别人。


    更何况，那是姜杏啊。


    陆则心里软下来一块，幼嫩的小苗带着希冀破土而出。


    这代表着，出了校园，他们还能有很多次的见面。


    只要是能看到她就很好。


    “对了，杏杏不希望你知道我们给你钱的事，所以你见到她最好不要表现出来哈。”


    姜母越看陆则越满意，甚至有了一丝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本就柔和的语气更添了慈祥。


    不过女婿不女婿的，还是要看姜杏的选择。


    “最后的最后，姜杏这个成绩我看很有提升的空间，你要是有空的时候能不能给她补习一下？虽然我希望自家女儿活得快快乐乐的，但现在还不是该让她躺平的时候。”


    ……


    陆婆婆的病情稳定之后，陆则也回来上课了。


    他只上白天的课，晚自习要请假回去照看外婆。


    姜杏本以为两人少了晚自习结束结伴回家的时光，相处的时间可能会少一点。


    但是没想到，自他来上课开始，这时间不减反增，只因姜杏多了一段生不如死的补习时光。


    上课间隙补习就罢了，陆则竟然还会在周末抽时间出来她家给她讲题。


    眼见陆则又要开始抓着她的错题不放，姜杏痛苦地捂住脑袋：


    “师傅师傅，不要再念了，俺老孙的头好痛！”


    姜杏甚至怀疑姜母根本就没有匿名，而是和陆则暗搓搓地达成了什么邪恶的补习约定，要置她于死地。


    不过她屡番打探，二人从来都是不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