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场面诡异的安静几秒。


    何今年迅速点头:“嗯，我就多余问这句话。”


    “不是，阿怀，”江千帆反应过来，“看样子我们今天是打扰你们了？”


    “你才发现？”何今年说，“我们赶紧回学校。”


    赵岁穗还想说什么，被何今年扯了下衣袖，听见他蔫坏的说：“赵岁穗同学，咱们快点走，我刚给你点了份慕斯蛋糕，带回去吃。”


    听到何今年这么说，赵岁穗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遥想，还是点头:“行吧，看在慕斯蛋糕的份上。”


    作为朋友，赵岁穗十分相信陆怀为人，尤其是刚刚才听到这事件，她莫名安心。


    别的不说，这样的男生倒是挺值得信赖。


    赵岁穗想去跟遥想说一声，却看见她站在那愣愣地看着陆怀，她心下了然，用眼神朝陆怀示意下，就跟何今年他们一起拿蛋糕和奶茶走出去。


    陆怀手里拿着带给她的珍珠奶茶，走到她面前:“想想，你怎么了？在看什么呢？”


    陆怀脸庞白皙，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青涩，意识到她在看自己，耳垂还透着淡淡的粉。


    遥想视线从他进来开始就盯着他脑袋，眉头微皱，很久都没有移开。


    “疼吗？”


    遥想声音很轻，嗓音里带着浓浓的轻颤，几乎是下意识地，没有经过大脑直接说了出来。


    她听到这段不曾知道的过往，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担忧，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傻傻地站在这里看着他。


    想起进门时他们的反应，陆怀瞬间就明白一切，他笑了一下:“都多久的事了？当然不疼，你就因为这事皱眉啊。”


    遥想的情绪一下子就被他这句玩笑似的话打断，但她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松懈下来。


    好一会儿，她口是心非地说:“……没有。”


    “没有就好，”陆怀把奶茶放到遥想手里，“喝吧，你要的珍珠奶茶。”


    遥想接过奶茶:“谢谢阿怀。”


    遥想眉头仍旧是皱起来，低下头，静静咬着吸管，那双眼睛不着痕迹地望着他。


    陆怀知道她并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


    从小到大，父母从不约束他，无论在外打多少次架，打篮球受多少伤，都没有人用这样满脸担忧地神色看着他，也没有人会问他疼不疼之类的话。


    遥想是第一个。


    陆怀说:“那我给你看一下我那块地方吧？”


    “嗯？”遥想立刻抬眼，“可以吗？”


    “当然可以，”陆怀坐到椅子，目光平视着前方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暧昧。


    遥想心里清楚他是这样的性格，眼睫依旧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放下奶茶，不确定问了一句:“真的吗？”


    “什么都可以？”


    “当然是真的，我说话算话，”陆怀顿了顿，紧跟着补充了句，“但犯法的事不行，我们可是守法的好少年。”


    遥想正仔细观察他脑袋受伤的地方，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了起来:“犯法的事情谁敢做啊？”


    “终于笑了啊，”陆怀脑袋往后仰，看起来有些庆幸，“我还以为要说好一会儿话才能让你笑出来。”


    遥想收敛起笑意，抿了抿唇：“……那也不至于。”


    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吗？


    陆怀的头发看着很软，上面泛着细碎的光芒，凑近了点，还能闻到他头发散发的洗发露清香。


    很淡，很好闻。


    他后脑勺被打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疤痕，现在已经很浅，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遥想松了一口气，也算是放心。


    她知道这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现在担忧实在没什么必要，但一听到他的脑袋被酒瓶砸过，她还是止不住担心，只有亲眼看看才能放心下来。


    只是，没想到她的心思会被陆怀察觉。


    是她太过明显了吗？


    “想想，”陆怀底下脑袋，看着手中和遥想的同款珍珠奶茶，“不过，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遥想动作一顿，耳边全是陆怀说的这句话，她红着脸，微微低下头，分散注意力似的，盯着他柔软头发。


    半晌，她静静点头，含糊说：“……嗯。”


    两人没在甜品店里多停留，很快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陆怀突然说道：“想想，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吧？我有东西忘记拿了。”


    遥想早就习惯了，很顺从地点头：“好。”


    遥想站在人行道上，等得有点无聊，于是，她低头看着地面上模糊不清的格子，抬起一只脚，以另外一只为支点，玩起了幼稚的跳格子游戏。


    陆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孩站在人行道边上，蹦蹦跳跳玩跳格子，头发随着身体动作飘荡，斑驳的光影洒下来，照得她整个人暖洋洋，仿佛裹上一层暖黄幕布。


    陆怀笑了笑，他想——也只有在这时才能看见她如此俏皮活泼的一面。


    陆怀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推开玻璃门，走出来。


    感受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遥想往门口望了一眼，立刻收起脚下的动作，有些局促看着他：“阿怀，你来了啊？”


    他刚刚不会都看到了吧？


    陆怀点头：“嗯。”


    他把手里包装粉嫩的蛋糕递给她。


    遥想望向他手中的草莓蛋糕，讷讷地说：“这是给我的吗？”


    “嗯，”陆怀点头说，“我看你刚刚都没怎么吃，正好吃这个吧。”


    他注意到遥想面前的甜品没动几口，又特意折回去给遥想买畅销蛋糕，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遥想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仔细想想，陆怀好像从刚开始他们碰见的时候，就总能捕捉到一些她都不曾注意到的小细节。


    他应该拥有一个幸福家庭，泡在蜜罐里，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的人。


    遥想垂眸，那是一个用四四方方红色丝绒盒包装的草莓蛋糕。


    她抬起头，望着陆怀，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鼓起勇气说：“阿怀，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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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遥想心中想问的其实不仅仅是这个，她还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对所有人都这样。


    过于缺乏父母关爱，从小寄人篱下的环境，造就遥想极度敏感的性格，能够感受到外界对她的一点点变化，亦能够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反反复复揣摩。


    却也正因如此，她能感受到陆怀是对她和别的女生是不太一样的，但面对自己暗恋的人，面对这样对她好的人，她是胆怯，是退缩，是不知该如何做的人。


    更何况，他对她的好，又岂止只有这些……


    “这样就是对你好了吗？”陆怀问。


    道路旁边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摇曳，汽车轰鸣声接踵而至，声音嘈杂，唯有他的嗓音格外清晰。


    “嗯，”遥想垂眸，“你对我真的已经很好了……”


    好到她做再多，都好像配不上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从初中那个格外糟糕的下午，他随手赠予的一颗糖，对她安慰的话语，都像是一束亮光，照亮着她晦暗的时刻。


    再到后来，他留给她的外套，为她出头，帮她处理伤口，给她买东西，细心照顾着她每个情绪，给予她很多不曾在其他同学身上感受过的温暖。


    他的出现更像是一个救赎，一段阴暗世界里唯一出现的亮光。


    “真的吗？”陆怀说，“可我总是觉得对你还不够好。”


    遥想啊了一声。


    她刚想摇头否认，又听见陆怀郑重其事地喊她全名：“遥想。”


    遥想微微仰头，看着眼前如此清晰的他。


    他碎发微湿，漆黑的眼珠里浸着一层亮亮的光，低下眼，那双眼睛里仿佛只能装着她一个人。


    “我第一次试着和女生这样相处”陆怀喉结滚动了下，“经常会有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只是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也没有对别人这样，”陆怀说，“而是，只对你。”


    只对你例外。


    遥想每个字都听懂，脑袋里忽然嗡地一声，愣在原地，随即有一种名为喜悦的心情，缓缓涌上心头。


    就像是萦绕在心里，一直没有答案的事情，忽然有了一种超乎意料的答复。


    遥想张了张唇。


    陆怀说完这句真挚无比的话，颇有些不好意思，转移注意力似的看了眼天际，低声朝眼前的人说：“想想，好像快要下雨了。”


    遥想顺着看了眼上空。


    刚刚还算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爬满各个角落，像是一座牢笼，阴沉沉，让人喘不上来气。


    许是应了陆怀这句话，几道闷雷落了下来，闪电撕扯开这层裂隙，周围的行人怕被这道雷击中，纷纷加快了速度。


    陆怀忽然拉过遥想的手腕，顺着风声，迎来了句轻快的话语：“想想，我们一起跑吧。”


    遥想回过神，感受着他拉自己的手腕，留下的温热触感，是那样真实，清楚发生过的。


    风不着痕迹灌入少年敞开的校服外套，遥想不经意间对上陆怀的笑容。


    她再次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