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星先把徐忍冬送回家，裴爽赖着不走死活不愿意回家，“队长，我在你家睡行不？”


    “不行。”


    “花三星都能去你家睡，我咋不能。”


    裴爽狠狠剜了一眼花三星，别看这个人平时沉默的，指不定背地里怎么和队长称兄道弟呢。


    花三星推了推眼镜，略显无辜。


    段雾的房子坐落在普通的小区内，三人乘上电梯，裴爽胳膊圈着花三星的脖子，状似威胁人。


    “段哥，我跟三星睡地上。”


    花三星拽着他的胳膊，很怕他一不小心掐死自己，“我跟队长谈工作，你硬要凑过来。”


    “什么工作啊又不是内部机密，我怎么不能听听？”


    裴爽那种嚣张的劲儿一上来，花三星简直拿他没办法，反正他怎么说都有理。


    “行，你好好听。”


    “这还差不多。”


    裴爽揽着花三星的肩膀出了电梯，段雾站在电梯里面，电梯险些关闭他摁了按钮，电梯复又打开。


    进门裴爽就开始四处观察，一会戳戳阳台的几株绿植，一会打开浴室门左看右看。


    花三星无奈地笑了，“你来探险吗？”


    段雾没管他，将裴爽推出浴室关上门洗澡，裴爽只能老实离开，他看着沙发上坐着的花三星，“看你不是第一次来啊。”


    “嗯。”


    “我说你这么镇定，原来是早就了解清楚了。”


    裴爽的眼珠子一直左看右看，在沙发旁的柜子上停下，他拿起那本书，“债务危机？队长还读这玩意？”


    “他大学学的金融，这方面的书一直都在研究。”


    裴爽心里有数了，据他了解，花三星是个金融迷，所以才会在WER乐队成立时当起经纪人，管理资金流动。


    尽管当时穷得揭不开锅，那点资金没有计算的必要，花三星还是认真计算每一笔收支。


    “有共同话题就是好啊，队长估计什么心里话都跟你说了，真让人嫉妒。”


    花三星笑而不语。


    心里话倒没有说，只记得段雾曾有一天抽了许多烟，那烟是二手的，熏得段雾眼眶流出眼泪来。


    裴爽对段雾这个人太感兴趣了。


    因为他实在不像个正常人，没有社交不刷视频，连微信的使用操作都不熟悉。


    这房子是他没日没夜同时打几份工买下来的，整整花了三年。


    一个内心空白无欲无求的人，不可能还有活的欲望。


    直到发现段雾的白月光后，裴爽这种兴趣依旧不减。


    “花三星。”


    “说。”花三星觉得裴爽说话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闹着玩，幼稚但心思不坏，如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他过家家呗。


    “你觉得段哥像渣男不？”


    “你这是什么问题？”花三星皱起眉，“是不是你心里没有判断？”


    “我也不太了解他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仗义的兄弟不一定是感情里负责的男人，友情和爱情不能混为一谈。”


    花三星感到新鲜，原来裴爽只是看起来中二，还挺有想法。


    花三星想了想，说：“这不是我们该过问的，毕竟大家只是兄弟。”


    “雾草！你想哪去了？！”


    裴爽没忍住打了花三星一拳，花三星拼命反抗，那本《债务危机》被两人挤着掉在地上。


    一张色彩泛旧的照片掉落出来。


    花三星和裴爽都看到了，空气陷入安静，花三星先捡起照片，看着裴爽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开口：“下次别动手了，可以吗？”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


    裴爽立马站正了，显然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同时他好奇那张照片的内容。


    段雾从花三星手里接过照片，睫毛颤得厉害，他把照片夹进书里，什么话都没说进了卧室。


    花三星和裴爽面面相觑，最后花三星洗澡去了。


    客厅里就只剩下裴爽，他感到不安，眼睛的余光一直瞟向那本书，此刻他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能穿透图层，去读写那张照片。


    也许，他就发现队长的秘密呢。


    裴爽偷偷看了眼卧室门，开始翻那本书，直到隔着几页摸到照片的轮廓，他兴奋地拿出那张照片。


    看到的先是背面的落款。


    银石村.2020.7.18


    裴爽翻转那张照片，入眼是两张青涩年轻的脸，他一眼认出男生是段雾，而他旁边的女生笑容灿烂，耳侧别了朵野花。


    即使气质不同，女生的五官却与谢圆圆极度重合。


    裴爽愣神，然后迅速把照片塞回书里放回原处，段雾从卧室里出来，裴爽看到他身后的地上铺好了床。


    “嘿嘿，队长你真贴心。”


    “是花三星铺的。”


    “噢，花三星也算有人性。”


    夜间，三人围在茶几旁喝了点啤酒，裴爽听着两人谈工作，感到一阵头疼。


    好无聊。


    原来组建一个乐队还要关注那么多方面。


    花三星整理好了最近的商务合作，“我们乐队需要一首原创歌曲，否则音乐公司不会给我们乐队挂标，不是原创乐队，商演的价格就低。”


    裴爽懒洋洋地插嘴：“就是先搞原创呗。”


    “嗯。”


    花三星在乐队群里发了两份资料，推了推眼镜给出自己的方案：“我们乐队想脱颖而出，就不能走寻常路。”


    裴爽挠挠头，花三星继续说：“第一份资料是乡村振兴，村镇向城市靠拢是趋势，我们可以在流行乐里面加入乡村元素，网络平台一定会给推流。”


    “你连推流机制都弄明白了？那你是不是能让我变成大网红啊？”


    段雾看了他一眼，裴爽立刻闭嘴。


    “第二份是说打破常规，也就是创新，我想了许多创新的方法，发现这么多方法里前辈都有尝试，但是今天看到的一切又给了我新灵感。”


    花三星看过古琴演出后就在想能否将古琴与现代流行乐结合在一起。


    他上网查看了许多古琴资料和视频，发现古琴能带给人的感情并不单一，乐队里添加了古琴这一元素，也许会让乐声锦上添花。


    “你是说和琴师合作？”裴爽问。


    “嗯。”


    段雾像是在思考，裴爽突然有了主意，“队长，方案一就不错！创新很可能失败，但是走乡村振兴这条路必胜的啊。”


    花三星点点头，认可裴爽的看法，“方案一确实更稳。”


    段雾问：“经费还有多少？”


    “发了工资后还剩五千，如果去乡村，应该够用，如果请琴师，恐怕还得凑钱……”


    “是去村里寻找灵感吗？”裴爽想起那张照片落款，“我有个好地方！”


    花三星解答：“不光是寻找灵感，还要采集一些背景音。”


    裴爽站起身，开始靠想象编造一个童话镇，“那里民风淳朴，风景优美，气候宜人，”他一拍手掌，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我早就想去了。”


    花三星是不信的，但裴爽既然说了他就捧捧场，“什么地方？”


    段雾抱着电脑查找合适的去处，心里想到了某个地方。


    “银石村。”


    闻言，段雾敲键盘的手一顿，很快又隐藏过去。


    直到裴爽喊他，“段哥，去不去银石村？”


    “嗯。”


    只是想着银石村，他似乎能听到夏日的蝉鸣，和她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此刻，十二点半，谢圆圆的工作室放着DJ,她和文春来手拉手陷入一场喜悦中。


    “不行，圆圆姐，我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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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工作室要装修了。”


    文春来想起来工作室送钱的女人，“她是什么活菩萨啊，好人一生平安。”


    林致确实是好人，这么想着谢圆圆拿起手机给林致发了条消息。


    【小圆：小金主，这个钱我一定会还的，感谢你的赞助哦。】


    不久手机便收到回信。


    【林致：不用谢。】


    谢圆圆深吸一口气，摔进沙发里，扭头对文春来说：“工作室装修我们可以歇一阵了。”


    “好耶，我终于可以放假了！”


    文春来这样单纯的女生心思都写在脸上，谢圆圆看出她的喜悦，一定跟杜冠清有关。


    她状似无意地问：“想谈恋爱了？”


    文春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决定讲实话，“有一点。”


    杜冠清这个人她不了解，但想到此人是陆明筠信任的好友，人品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谢圆圆便稍稍放下心，还是传授几句真言：


    “男人送你回家给你花钱，说明他在追你，这是天经地义，在一起了就该做到，不能凭这点就人物他对你好。”


    文春来愣住了，“那要怎么看？”


    “看他心不心疼你，有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文春来似懂非懂，点点头。


    夜色渐深，谢圆圆耳边放着吵闹的音乐，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热意笼罩着她的皮肤，谢圆圆似乎来到了夏天，唯一能带来几缕风的巷口此刻吹着热风。


    小巷的野猫总是看着来人，眼神带着防备又可怜地喵喵叫。


    人类一旦靠近，它又会利索跳上矮墙，一溜烟跑没影。


    “奶奶！”


    “诶，我宝贝孙女回来了。”


    谢圆圆扑上前和奶奶拥抱，奶奶的怀抱还是那么大把她整个包围了。


    “那个小男孩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小男孩？”


    谢圆圆疑虑越来越大，想要逼问却被人摇醒了，迷糊间看清了眼前人的真容。


    文春来担忧的眼神藏不住。


    “我没死。”


    “我才玩一会手机你就睡着了，还流那么多汗。”


    原来是做梦了，她就说她怎么还能被奶奶整个抱住，梦里她应该是矮矮的小姑才对。


    至于那个小男孩，谢圆圆倍感头疼，怎么最近的一切好像都跟段雾有关。


    就好像……他跟她绑定了。


    “很晚了，洗澡睡吧。”


    谢圆圆走进房间，开始思考很多相遇。


    误打误撞看了他演唱会，去韩琳家碰见他，做梦梦见他，这都三次了。


    事不过三，否则她真要怀疑月老绑错红线了，把她和段雾系在一起。


    她进了浴室，温热的水冲刷掉一身疲惫。


    谢圆圆洗完关了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真好，老天眷顾她，有钱搞工作室了。


    她满意地闭上眼。


    深夜，段雾翻着谢圆圆的朋友圈，困意全无。


    地上的两个人已经睡着了，黑夜里裴爽的呼噜声格外明显。


    他就是看了谢圆圆的朋友圈才走了这一步，想要她靠近，就一步步接近她的圈子。


    可没想到，这一步好像让她的厌恶增加了。


    他还记得曾经的诺言，她带他去了她落脚的地方。


    阳光下，谢圆圆捧着河边闪着光的小石头，眼睛像荡漾开的浪花，生机勃勃。


    “送给你！”


    那样昂扬向上的生命力，当时的少年暗下决心付出一切，要守护她明媚的笑脸一辈子。


    如今段雾再回忆起，积灰多年的心也为之颤动，抖落了一地的灰。


    谢圆圆是他唯一的劫难。段雾不怕这场劫难带来的痛苦，只怕她的冷漠，怕她的不闻不问，怕她忘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