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

作品:《那个装模作样的女O[火葬场]

    一踏进基地,安韵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基地的不同——这种氛围的变化在前段时间也出现了几次,都是因为在城区内又发生了械人动乱,而基地便会加强安保检测。


    到了医院楼下,她遥遥看见一个人影,还以为是顾永永,走近了才发现是副部长。


    很奇怪,她今天让安韵签了一份文件,安韵看了一眼,发现是跟执行禁区清扫任务有关的说明,并没有什么异常。


    签完后,副部长很快就走了。她静站一会儿,刚要到达罗西诊室门前却停了下来。但这时,罗西自己推开门,见到安韵时愣了一下,而后一如既往:“你到了。”


    莫名其妙的,安韵想起了昨天那场大会,因为超素者计划的选拔参与度不够,基地对所有没有报名的精神医生进行测验,然后……


    或许是那一整天——其实就是昨天,太让人失落了,以至于当时的场景就像一个小小的指头,再次见到罗西时,就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安韵的额头,让她赶忙转移了话题:“基地又开始了。”


    罗西“嗯”了声,半晌却突然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械人的事吧,"安韵想起基因信息的结果,但还是决定等完全知道了再告诉她,“昨天的聚餐怎么样?”


    “预备航天员那个?”罗西顿了顿,轻轻一笑,站在诊室拍拍她的肩,“我也没去。上班吧。”


    结束了培训任务,安韵的工作又回归日常。


    百无聊赖里,她很难不想起顾永永。


    她发了一条非常正常、朋友间的消息过去。


    但并没有人回。


    安韵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做,一上午就这样过去,兴许是晚上即将面对真相这件事被她反复想了太久,以至于她又有了那种空虚之感——一些奇怪混乱的事情发生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和后果,安韵总是生活在一种让她不自觉懒惰的、沿着既定路线的培养皿里。


    就像这个上午,没人来,时间也那么流淌过去。


    然后下午的禁区清扫任务到了。


    这回的清扫任务规模较大,需要深入第二区边缘,因此还用上了两辆有防辐射涂层处理的探路车。


    考虑到任务特殊性,安排了两位随军医生。安韵看见罗西时内心一动,共事两年有余,这大概是两人第三回一起出发禁区。


    罗西看见她也笑了笑,随后非常自然,过来帮安韵检查头盔。


    就此出发。仿佛PTSD似的,见到那几个奄奄一息的待捕械人时,安韵想起兰·李维,但她面色淡淡,没有让自己产生多余的反应,同以前每一次一样,一看到它们,肾上腺素极速飙高,头脑精神力非凡集中。


    她作为善后,利落地补了一枪。


    械人就是械人。至于兰·李维,还只是一个需要被调查的意外。


    “结束。”队长的声音自耳机里传来,“所有人尽快上车,返回巡查塔下。”


    这次轮到安韵开车,罗西率先上了副驾驶。基地其他人对待安韵多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印象,因此回程的路格外沉闷。


    她的脸被坚实但轻薄的面罩保护着,呼吸在眼前缠绕,耳边那么寂静。


    禁区辽阔得像另一种大海,从天连地都是烟一样的黄色。


    有那么一刻安韵觉得,当她看着车前那荒凉无垠的禁地,其实预感到了什么。


    来自巡查塔的紧急指示,就在两个车厢里,除了一个队员外的所有人的耳机中响起:


    “请不要说话。下面是一份临时通报。”


    独特的声响自耳里传来,基地的每个军官都会认得,那是她们在进入基地第一天就需要辨识的特殊警报音。


    “下午四点四十三分,纯人类局整理并更新了最新的动维教名单。”


    “清剿名单里有基地一级军官、基地医院精神医生罗西。”


    “请G102小队注意!注意!动维教分子罗西随时可能发生异动!请勿轻举妄动,保持敏锐观察,安全返回巡查塔下;但如果此人异动发生,随时射杀!”


    在头盔之外,只有轮胎碾过岩石沙地的声音,但这道指令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耳畔爆炸——可事实上他们都非常安静,连膝盖都没有动一下,那是专业军官在高度集中的情况下理应做到的合格反应。


    连安韵都在这样的军事本能下没有动弹,她连车速都控制不变。


    她只是在一秒过后,用她僵硬的脖子,扭头看了一眼她的朋友。


    罗西正一只手支在窗边,似在眺望风景,察觉到安韵的目光她还回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


    然后她发现安韵没有笑。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


    就在后座队员飞速掏出枪械的前一秒,罗西已经用她毕生训练都没突破的速度,把枪口紧贴向安韵的太阳穴:


    “下车。”她冷淡到平静的声音在队内频道里响起,“否则我将开枪!”


    安韵在这一过程里,用两只手握住她的方向盘,还在继续往前。


    但大概过了十秒,她停了下来,没有扭头。


    车也停下来。


    安韵感觉到了那个枪口。不知道为什么,隔着头盔,她都觉得那是烫的。


    “下车!”罗西继续声明,“五——四——”


    “你们都下车。”队长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短暂的僵局,“快点!”


    后座队友立马警惕又飞快地开门下车,还未去到另一台探路车上,就看见眼前的车辆在下一刻疾速朝前。


    “安韵!”队长立马指示,“先照着她说的做!不要忤逆对方。使用谈判技巧,拉近心理距离!我们就在后面跟随行动!”


    “安韵?安韵?你在听吗?”那车子几乎像要飞起来似的,卷起一层狂沙,队长紧紧盯着,“安韵——”


    安韵把油门踩到最底,一分接一秒,车子变成小小的一颗灰点,她不知道这是第二环的第几区,满目都是荒地,仿若世界边缘。一路疾驰后身后的探路车已然跟丢,没人再能看见,但不多时,罗西先是关闭了车上的监控器和行车记录仪,然后就一句话没说,轻轻把枪放下了——


    安韵猛地停下。


    目光所及只有她身边的人。


    她的同事、导师、朋友、动维教分子。


    安韵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她没有扭头。


    罗西也没有看她,余光里她又支起一只手,然后慢慢把自己的下巴靠了上去,好像又在看外面的风景。


    那并不是很漂亮的风景啊。


    “……走吧。”


    许久,罗西开口了:“走吧,载我回巡查塔下。还认路吗?不认路的话开一下导航。我刚刚关了。”


    安韵没有动弹。


    她觉得她的脚好像没有力气了。


    罗西突然坐直,又把枪对准过来,声音渐渐坚硬:“你开不开——”


    “别拿枪对着我!”安韵猛然大喊,她还是看着前方,前面有一个好深的沙洞。


    那只拿枪的手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放下,罗西轻声解释:“……又不会真的开枪。”


    “就算真的要被捕,也不想跟别人共度最后那点时间,所以让他们下车了。”她又说,“你开回去吧,我没有别的想法。”


    “……刚刚是不是只给你们发了指令。”罗西后知后觉,甚至嗤了一声,“我就说。”


    见安韵一直没反应,她好像有点不满了,语气冷淡了一点:“快。”


    安韵干燥的嘴唇翕动,眼神有点放空。她好像完全地失神了,但耳机里来自队友和巡查塔焦急的指令声嗡嗡作响,又让她全身血液如同倒流——可倒流到心脏的时候,停了,结了冰,进不去了。


    “安韵!执行任务!”


    “G102小队随军医生安韵,收到请发出声音!动维教分子危险程度极高,请你不要放松警惕,坚强完成任务!”


    “安韵!”


    对,任务。


    安韵向来是最受规矩的,她能力谈不上多么出众,可责任心确实足够达标,她完成她的工作,完成上级指令,完成她作为远海区居民和二级军官的义务。动维教分子,全区都在积极清剿,现在有一个罪犯就在自己身边。


    她的眼神有点涣散,大脑几乎发疼到她自己都感知不到了,她能感知到的,只有她长长的膝盖,正用一种自虐式的方式顶住油门上方的膝部气囊,然后车子开起来了。看来她认路,车子正在朝巡查塔而去。


    安韵目视前方,忽然变得非常愤怒,又正义,几乎接近愤世嫉俗。骗了她!可恶!为什么要她来做这个抉择?好啊,那她就做。她用力往前伸着身体,好像恨不得立马就把身边的犯人带给她所忠实的组织和上级,她余光里看见罗西在这样疯狂的速度下看了自己一眼,于是那种无法言说的怒火让她的眼眶都发红了,像有什么要从里边强盛地破壳。


    然后,她忽然停下了。


    “安韵医生!收到请回答!”


    “安韵!我是队长!我们在车上看见你了!你们现在在往什么方向——”


    安韵忽然开始快速往后退,车子艰难地漂流,起伏跌宕得让她用头撞上了车子顶部,接着她乍地来了个大转弯,一路回返疾驰。


    “……安韵?”罗西愣了似的,“你要去哪儿?”


    安韵除了方才那句怒吼,就没有再跟她说话。她的大脑在惊人的神经活动中激发出一种巨大的力量,让她居然在毫无导航的情况下明确了方向。


    那个方向。


    发现兰·李维的地点,也就是,兰·李维从监管薄弱的边缘地带进出禁区的地点。


    车速像是火箭,在广袤的禁区内一路猖獗地朝前,安韵看不到石砾,看不到沙尘,看不到如烈火一样的黄昏,她只看见一片黑,在黑暗里她仿佛拥有了一双被燃烧的眼睛,这眼睛带领她全凭本能背驰一切。


    “安韵!你到底要干嘛!”罗西好像有点被吓到了,她紧紧控制着身体,连枪都拿不稳了,“你往第三环干嘛?!”


    但安韵很快告诉她答案。因为她到了——她确信是这里,那个可以离开禁区的缺口就在附近。


    她一言不发推门下车,接着来到罗西的门边,猛地拉开。


    安韵用力把罗西拽了下来,她们都穿着防护服,动作显现出可笑的笨拙。她狠狠把罗西往外推了一把,又推了一把,然后看也没有看她,自己准备上车。


    “你搞什么?”罗西忽然大喊起来,“你把我放这里干嘛?”


    “你给我滚!”安韵突地疯了,冲着她的方向大吼,声音尖利得像轮胎滑过的痕迹,她又返回去猛地再推了把罗西,“你给我走。你自己滚出去!你要干嘛就干嘛,你死就死了我不要载着你!”


    罗西怔忪着,好像被推得有点生气了,她年纪偏大,在安韵面前多多少少有一点自持自矜的心态。这会儿她把枪扔在地上,开始跟安韵扭打在一起。


    可她们没有扭打多久。


    就都累了,躺在地上。


    天啊,地啊。


    “……安韵。”


    罗西说。


    “其实我喜欢禁区。”


    时间紧迫,安韵没有心思听她说话,她已然快速地爬了起来;可时间似乎又很慢,可以允许这个动维教分子用不长的篇幅,透露一点她犯罪的初衷。


    “我妈妈在这里。”罗西呆呆地盯着天空,“我是械人养大的,安韵,回收械人运动的时候我八岁。当时她被赶进来了。”


    视线里安韵已经双腿颤抖着上了车,好像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纠缠:“缺口应该在西南方向……你给我滚。”


    可罗西又觉得,她是能听到的,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真的很后悔。”


    那些回忆往复奔流,在每一个梦里,罗西都会梦见。她的械人母亲柔弱痴笨,是蠢货,蚂蚁,真让她丢脸。在她六岁初入学院时,反械人的号召已经隐隐有些声浪,对她们这些由械人抚养的孩子,一个械人亲属简直是最大的耻辱、可以被同龄小孩抓住的辫子。那代表着欺凌和异端。


    罗西进学院后半年,就不再让她妈妈接送了,她刚好七岁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她的同学把妈妈推倒。那个服务型械人,分明长得那么巨大,但被一群小孩推倒时又很小很小,小到她可以忽略。


    她的械人妈妈站起来,低着头走了。罗西回到家,从不跟她说话,吃她做的饭,睡她整理的床,做自己的事,做一个纯正的、忠诚的人类。


    她不知道真的会再也见不到。


    她只能延续她的罪恶。


    视线中,安韵驾驶着车子已经驶离了百米。罗西慢慢坐起来,在这个视角里她看见了安韵说的缺口。


    真傻。


    还放她走吗?


    怎么这些人都这么傻呢?


    罗西手指轻轻一摸,摸住了枪柄。


    安韵此时头痛欲裂,几乎没有办法看清眼前的路,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防护装备有所破损,否则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晕眩和呕吐的感觉。


    她用力一晃头,终于定睛往后视镜一看——


    “……不。”


    安韵瞳孔皱缩。


    但来不及了。


    在短暂的一刻里,其实安韵感觉到了体内某种力量的爆发,那力量告诉她,或许是来得及的。


    往前追溯的每一场半途而废、糟糕的考核结果,每一次差强人意、总隐隐被压制的精神力测验,在这一刻全部浓缩于那股力量中。安韵紧紧盯着罗西的身影,突然全部想起来了。


    那些被她心中的怪物压抑的时刻。


    她的信息素在体内奔腾燃烧,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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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似乎同时达到了驱动级II类信息素的标准,一种清晰的认知进入脑中:她可以使用这股力量,移开任何物体,控制目光所及的人的每一个动作。


    她明明可以……


    但这大概就是对懦弱的、消极的、内在空虚的安韵的报应。


    因为她还是没有来得及。


    如果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努力一点,接近项康言主张的那种“克服”,那样就来得及了吗?


    “不……”安韵嘴唇颤抖,“不!”


    子弹的声音响彻于黄昏。


    她全身发冷,踩着油门后退,可是都差点踩错地方了。安韵在眨眼间回到原地,然后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罗西射向了自己的腹部。


    “罗西!”安韵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她又回到车上,开始翻找医药包,可是她知道不可能了,这里是第二环,是核辐射会致命的地方,她的防护服都已经被射穿了。


    安韵没有察觉自己流出了眼泪,她的脸部各处都流出液体,让面罩后那张向来平和无波的脸庞狼狈不堪。她呜呜低声哭着,拿着医药包回到罗西身边,但那双细瘦的手却拉住了她:


    “……想什么呢?我们都是医生。”


    罗西说:“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安韵想要打开医药包,但手指完全僵硬,而罗西的手再次按住了她。安韵想找回方才那种好像可以使用她的驱动级信息素做到任何事的感觉,可又找不到了,她无法克制地哽咽起来,隔着防护面罩想要擦自己的眼泪,可她只是像一个失明的人那样无助地哭,连擦眼睛都做不到。


    罗西又低声说:“帮我拆一下面罩,好闷。”


    安韵不想帮她摘,可过了一会儿,就还是抖着手伸了过去。罗西的脸飞速地苍白起来,眼睛还是像柳叶一样,很细很细。


    她好像没什么劲,但还是睁开眼睛,看着安韵。


    “……别哭了。”她把手放在她手上,“你要尊重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安韵跪在她腰侧,看见鲜红的血液渐渐淌成河,她终于像孩童那样嚎啕起来:“对不起。”


    “罗西对不起。”安韵不断用手摩擦着自己的面罩,在一种高度的窒息中感受这个时刻,然后她的心一瓣瓣碎了,沙子一样,拼不起来,“对不起罗西。”


    “你对不起什么?”罗西好像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她突然没有平日那么温和,反而有点严厉,“让你返回巡查塔下你还这样,不怕被基地追究吗?”


    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的生命力在飞速流失。安韵看着满地的血,几乎要疯子一样尖叫,或者哭叫,她立马就喘不过气,但还是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罗西看着她这个样子,好像叹了口气。


    须臾,还是她再次开口。


    “安韵,”罗西闭着眼睛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母亲绝对不是兰·李维。我不知道她是谁,但绝对不是兰·李维。”


    “……我们这个组织,动维教,”她好像有点失声,“我们在找你。”


    安韵耳边仿佛拉响警报,她在哽咽中挤出两个字:“……什么?”


    “对,我们在找你,或者说,他们。”罗西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看着她,“你还记得唐恩吗?”


    唐恩?那个NPC?


    “他们是通过唐恩匹配到你的身份的,我们的程序员在‘唐恩‘里安插了一种隐秘程序,那是一个音色匹配模型,用算法模拟出你的基因会表达出的音色效果,并进行匹配。唐恩向拟境游客发出的那个游戏,就是为了使用这个模型……”


    “据说他们应该是有一定的基因信息,可以在基因数据库里识别出你,可是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直识别不到。”罗西蹙眉,咳了一声,“……所以就有了唐恩,用这么偏门的方式,借用拟境模拟装置,在北联搜查个够。”


    安韵不由自主地说:“我登记的基因信息其实是错的。”


    “……难怪。总之终于在人潮中匹配到了你,知道你是‘安韵’,此后动维教的目标就是找到你带走你。”她疲惫地说,“司占殷,还记得吗?”


    “记得。”安韵已经有点呆了,“……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总之,动维教在找你。”罗西说,“但你……”


    “我当时在组织那边听到了你的名字,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要找的人居然就是你,但我们在远海区的人手有限,尤其在基地里就只有我一个,加上你平日通勤好像都被看守着,所以……一直没法下手。”


    安韵说:“但你可以下手?”


    “我可以,”罗西轻声道,“但我暂时不想让你被找到。我虽然不清楚你对组织具体有什么意义,但据我了解,你被找到了,带走了,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我很纠结。”


    “总之你先注意这一点:在基地里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不清楚联盟会不会查到动维教在找人——还找的是你这件事,联盟最近行动太快了。你就是,”罗西开始说得很急促,“就是尽量低调一点知道吗?什么都不要参加,不要出头。”


    安韵愣愣的,又着急道:“你不要再说话了!”


    “还有兰·李维一定不是你的母亲,你不要纠结这点。”


    “我知道她不是。”安韵茫然无措,“那、那我是谁?动维教找我干什么呢?”甚至,还是一直在找她?


    “……你想知道的话,就去福城吧。”罗西犹豫着,“我只知道,他们似乎打算带你去福城,但现在远海区的窝点都被清剿得差不多了……你、你自己去决定思考,我在动维教里其实算是个边缘分子,他们的终极目的我也不清楚。”


    “就是预感好像到处都很危险……”罗西又闭上眼睛,“安韵。”


    她的身体在变凉。


    人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冰?


    “安韵,”罗西已经有点在呓语了,“我很开心最后是你在我身边……”


    安韵伸手抚摸她的脸,被莫大的无助覆盖:“……罗西?”


    罗西。


    “罗西!”安韵无措地喊,“罗西?”


    泪水那么多,那么多。罗西失去了意识。安韵无助地推着她的肩膀,又试图把她平稳地抱起来,可是罗西好沉好沉,仿佛那些血没有从她身体里流出来。


    安韵俯下头想要去听她的声音,可听不见,她又开始那刻板反应般的动作,隔着面罩抹开泪水,可她只能触到一张永远无法揭开的隔膜。


    安韵在一片荒芜里哭泣。她闻到鲜血的味道,付出了长久自我蒙蔽,伪装为弱者的代价。


    天空那么黑,没有一颗星。但有那么一束光,它带着锋利的刀刃,在断弦般的哭泣声里劈开了安韵的人格、未来、灵魂。


    而那必须媲美罗西用子弹自戕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