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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日月长明

    人已经醒了,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无碍了?”


    薛苍术怀疑要是从自己嘴巴里蹦出丁点不中听的词儿,眼前这个杀神能立刻活剐了自己,然而谁让她是个有医德又实诚的大夫呢。


    好听的话没有,爱听不听!


    她动了动睡得酸麻的四肢,懒洋洋地道:“你当鸩毒是大街上卖的糖葫芦还是佐酒的花生米?”


    高炎定像是没听到她话里的调侃,只固执地道:“你必须治好他。”


    薛苍术烦不胜烦,赶苍蝇似的用手扇了扇,“知道知道,若是治不好就别想活着走出云州。诶,我说高炎定,下回你能不能换套说词,老子的耳朵听得都生茧子了。”


    她打了个哈欠,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讽刺对方,却见高炎定竟也学自己大喇喇地靠在药柜上,席地而坐,他曲起一条腿,低着头不说话,烛光只照亮一方死角,在他身上留下一片浓墨重彩的阴影,他处在明暗交界处,莫名显得有些孤独和可怜。


    薛苍术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匪夷所思,谁可怜都不可能是高炎定可怜,自己一定是睡迷糊了才会产生这种可笑至极的错觉。


    “他人现在还能喘气,你不高兴么?”


    【作者有话说】


    薛苍术:你不高兴吗?


    王爷:我理当高兴才对,可我高兴不起来。


    第56章 酷暑蝉噪


    高炎定喃喃自语,“也许他立马死了更好。”


    薛苍术显然不信,她撇撇嘴道:“好不容易和阎王抢回一条命,你现在又说还是死了的好,你怎么不早说?早说,老子也不用陪你大半夜的发疯。”她低下头,企图去看对方脸上的神情,然而高炎定的脸藏在阴影里,除了高挺的鼻梁,什么都看不清。


    她只好又靠回到药柜上,仰头看黑乎乎的房梁,“要不然我现开一剂毒药送他归西,好让你希望成真,如何?”


    对方又不说话了。


    薛苍术哼哼了两声,她就知道这人口不对心,当初就该让他好好照照镜子,他威胁自己治不好就杀掉时的模样究竟有多凶神恶煞。


    就凭这俩人不清不楚的关系,要明景宸去死,那也得要先踏过高炎定的尸体才行。


    “人醒了,也只是一时的,那古方没人试过,究竟能否根除谁也不知道。这又是伤又是毒的,他能活下来,也算得上一桩奇闻了。诶,你没问问他怎么中的毒?”


    高炎定仍旧不说话,桌上的蜡烛燃了一夜,烧尽了,火光熄灭,导致他半边明亮的身躯彻底被阴影笼罩住。


    薛苍术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兀自摸着下巴猜测,“难道他是个犯了事的大官或者是那种知道很多主子秘密的死士,所以被鸩杀?要不然就是……”


    “我听说皇帝老儿荒唐着呢,男女不忌,最是贪欢爱美,他又长成那个样子,会不会是昏君的豢宠?因为失宠被赐死药。”


    眼看她越说越荒唐,高炎定终于忍无可忍,一拳砸在药柜上,他那拳头穿石裂金,威力赫赫,顷刻就把木质的药屉给击穿了,里头白花花的茯苓粉像下雪一般扬了薛苍术满头满脸,瞬间成了个白皑皑的雪人。


    这一不称心就教训大夫的恶习绝不可助长,薛苍术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奈何她蹦起来都没人家镇北王高,细胳膊细腿的,连人家半拳都抗不下来。


    薛苍术心里气急,抹了把白扑扑的脸,放下狠话,“你最好祈祷这辈子不生病,哼!”说罢,一边抖着衣衫上的茯苓粉,一边冲出了药房。***薛苍术虽然脾气不好,但涉及到医术的问题,她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鸩毒很难彻底解除。


    好在积攒在体内的只是余毒,那犀牛角的古方也有些药效,虽没能彻底根除,索性也给了时间让她慢慢研究。


    原本治伤的事只好暂缓,如今只能先把毒清理干净才好再做打算。


    这下最惨的当属王府内的老鼠,老窝都被仆从抄了,一只只被关在笼子里,替薛神医试毒试药,若不幸蹬腿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第二惨的就是明景宸了,他有幸被薛神医封为她行医生涯中遇到的最不省心、最会找事的病患,自己恨不得一针扎死他一了百了的那种。


    明景宸毒发后,身体再次垮掉,连床都下不了,喘口气都累得慌,他虚弱地笑笑,调侃道:“能成为薛神医攀登医道高峰的一处坎坷,也不枉我苟延残喘了这么些天。”


    “少贫嘴!留着说话的劲儿多喘两口气不好么?”薛苍术说话极其不客气,她转头扒了对方的上衣,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上扎入银针。


    这回用的针比在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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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时的还要粗长,刚扎下去边沿就沁出一圈血痕来。


    明景宸额上、身上很快布满冷汗,嘴唇咬出一排血印子,双手攥紧被褥,才没有痛呼出声。


    “张嘴。”


    他抖着嘴唇略微张开,被薛苍术塞了根软木进去。


    “若是咬伤了自己,有人又要喊打喊杀了。”


    明景宸痛得厉害,压根顾不上她说了什么。


    那些粗粝的针如同烙红的铁灼烤着奇经八脉,又像在一片片削下他的肉,痛到无以复加。


    他想,薛


    苍术这人学的医术究竟是否正统,为何每次总能痛出新高度,令他感受不到丁点医者仁心的杏林之风。


    到了五月仲夏,他身上的毒才算彻底拔除,薛苍术总算能暂时睡个安稳觉,不用担心半夜有人提刀来自己床头要她的命了。


    这些天格外的闷热,一丝凉风也无,安宛城如同被放置在一个巨大的笼屉里蒸烤,就是坐着什么也不干,都汗如雨下。


    听雪堂在修缮的时候,挖了好几处池子,主屋这边因为临水,草木又茂盛,比外头凉爽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明景宸无力地歪在床头,身上仍旧使不出一点劲儿。薛苍术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没死已是万幸,若是那么快就活蹦乱跳,作为奇毒的鸩毒岂不是很没面子?


    一句话,该,您就安分将养着罢。


    加上他有些苦夏,就更不得劲了。恼人的是,因为这副孱弱的病躯,作为主治大夫的薛神医开始这不许那不许的。


    不许用冰,不许喝凉的,存心要他热死在这个夏天里。


    而薛苍术自觉身体康健,少说能活到七八十,她也怕热,吃东西还没个忌讳,什么凉的冰的都往嘴巴里塞。


    此时她一口膳房新做的八宝酿香瓜,一口冰镇酸梅汤,惬意舒适极了。


    梅姑笑着劝道:“薛神医,糯米吃多了积食,还是少用一点为好,冰镇的梅子汤也要适量,您是女儿家,就怕葵水那几天难受得慌。”


    薛沧术大摇其头,“放心罢,要是撑着了疼着了,我自己开帖药吃吃就好了,不碍事的。”


    梅姑哭笑不得,见不听劝只能随她去了。


    明景宸喝了口梅姑喂过来的蜜水润润嗓,眼神却一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