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这一晚睡的很不错。


    ……个屁啊！！


    心虚加尴尬。


    布兰温这小子是心真大啊，这也能睡得着。


    这床越躺越窝火，一想到旁边是自己兄弟，跟自己喜欢的人在这张床上这样那样，香克斯就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跟他喊“你这个第三者”。


    当然他也不是白躺。


    躺在这儿这三个小时，他思考了很多。


    虽然布兰温和柏兰很有一些老人口中所说的“夫妻相”——大概是说两个人日子过久了有了很多相同的生活经历，就会性格、行为举止、甚至个人形象都越来越像。


    听起来很玄学又很有道理。


    但布兰温一定不适合柏兰。


    他们也许亲密无间，也许同生死共患难，也许生活习惯都相互靠拢。同行自然是万分契合，共度余生却像极了一个笑话。


    香克斯觉得自己还算知道布兰温，布兰温是个好兄弟、好对手，甚至一路走来看到乌鸦领主领地的居民现状，布兰温还是个好统治者。


    他有实力，有手段，很热心但又够狠心，强大的同时又不失温柔，对待敌人和朋友泾渭分明。


    他够果决、够神秘，他随心所欲、讲义气，他野心勃勃。


    他会因为要给船员解毒，为了一座产药材的活火山和百兽凯多互不相让，双方对峙冲突的新闻仿佛还在昨日。


    他也会因为BIGMOM碰了「底线」，而以超新星的身份独自向四皇宣战，更是赢得彻底。


    他的手下有世界第一情报网、渗透新世界所有经济的商会文托，还有每天都有大额进账、最受贵族欢迎、不知不觉渗透进公国王族的奢侈珠宝商行马利斯。


    无可否认，布兰温是完美无缺的「四皇」。


    连那著名的「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的花边新闻在他身上都是为他的人设锦上添花，人们谈及后只会暧昧一笑。


    但如果切换为「丈夫」的角色——


    他酗酒、和女船员关系暧昧、留连风月、没有忠贞可言、心狠手辣、易冲动爱动手、说话阴阳怪气，连甜言蜜语都不会半句。


    每一条都和香克斯听说的文学作品中的「理想丈夫」相悖。


    窝火，真的窝火。


    香克斯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可能没这个资格为柏兰抱不平，但布兰温身为「丈夫」确实显得太不像话。


    他刚想深呼吸平复心情，就听旁边布兰温的呼吸一顿，然后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红发，闭嘴。”


    “……我没说话。”香克斯小声辩解。


    “你的思想吵到我了。”


    “……我记得能读心的果实应该不在你这吧。”


    布兰尔微翻身过来，面对着他，深吸一口气，“第六感，躺这仨小时，我感觉你脑袋就没停过——虽然用不用它都一样吧。”


    “人睡没睡，呼吸是不一样的。脑子动没动，呼吸也是不一样的。”


    香克斯：“……好吧我没睡。布兰，我能不能给你提个意见？”


    就算被骂也认了，柏兰不该在布兰温的身边。


    要是布兰温不听劝，那也不怪他了。


    本来嘛，他身为海贼，海贼看上的，就该抢过来。


    布兰尔微：“……你还对我有意见了？”


    强行无视她语气中的古怪，香克斯硬着头皮说，“你能不能别再去点姑娘了。”


    布兰尔微：“……你有病啊香克斯，我又没花你钱。”


    黑暗中，她感觉到香克斯的手抓住了她的左肩，还稍微用力晃了一下。


    “你继续这样，会伤你妻子的心的啊！她对你那么好，替你做那么多危险的事，你却在自己的领地逍遥快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心心念念要去酒馆「消费」，哪怕你不在乎她怎么想，那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健康问题？”


    布兰尔微：……睡懵了，听不懂这人到底在讲什么狗话了。


    她没说话，室内一片寂静，几十秒像一整年一样漫长，终于布兰尔微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一，香克斯，我、没、结、婚。”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待爆发的火山。


    “第二，我就是爱把钱花在她们身上，别人管不着。”


    “第三——”


    她咬牙切齿，“我去你祖宗的健康问题，我没乱搞！”


    香克斯也来劲了，他猛地坐起来，连床铺都吱呀叫了一声，“什么？！她为你做这么多，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


    布兰尔微沉默了，她下床穿鞋，静静的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风衣套上，又摘了墙上的寒鸦，变成一个黑乎乎的站立的影子。


    “红发，虽然我不知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到底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但是我不介意——”


    “把它打出来！”


    看吧，他刚才就说布兰温易冲动爱动手吧。


    布兰尔微摸了个大墨镜带上，这才打开房间的灯。


    香克斯眯了眯眼睛躲避强光，压低的眉眼看起来凌厉如刀，凛冽的霸王色有些外溢，房间内的玻璃小茶几怦然炸开，碎玻璃蹦了一地。


    他沉声，“奉陪。”


    布兰尔微皱了皱眉，没有选择和他对拼霸王色，默默忍了。


    别人都还好说，司尔承受不起这种几乎爆发在他大脑旁边的霸王色冲击。


    “出去打。”她冷声说，转身就出了房间。


    一黑一白两道电光般的身影落在沙滩上，寒鸦和格里芬对撞之间迸出星点火花，越打离岸边越远。


    两股霸王色僵持，连空气中的浮尘都停滞，紧接着猛烈的旋风自平地而起，爆发出层层气浪。


    云层散去，月光倾泻。


    斯里昂目瞪口呆地在瞭望台上望着，他在大脑被强烈的几乎凝为实质的霸王色冲击后，此刻耳道内正在嗡嗡作响。


    十几秒的时间，他才缓过神，跳进船舱里准备喊人。


    没等他喊，里面已经跑出来了好几个。


    如此凛冽的霸王色洗礼，很难有人不睡醒过来。


    “什么情况，斯里昂？”妮诺卡边跑边穿风衣。


    “不知道，突然就打起来了！”


    她后面紧跟着耶稣布和莱姆宙斯，自家船长在另一个四皇的地盘动手，很难不紧张起来。


    陆陆续续的，以撒、兰伯特全都出来了，连贝林都头晕目眩的拖着脚步跟上。他们远离耶稣布和莱姆宙斯，站在甲板的另一边，隐约有对峙之意。


    最后是本乡从二层处探了个脑袋，“怎么打起来了？”


    司尔也跟着他探头探脑。


    “司尔，回房间，锁好门！”兰伯特目光紧紧锁着本乡，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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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乡一愣，看了看远处的刀光剑影，又看了看双方的气氛站位，立即明白状况，从二楼跳下来站在耶稣布身后。


    另一边全情投入战斗的两个人根本没往这边看一眼。


    布兰尔微这会儿的脸色可算不上好，她本以为自己的见闻色已足够成熟，可却在红发面前形同虚设。


    比她强大的霸王色阻隔了一切窥视，她没办法预见他的下一步动作。


    应该已经足够冷静了，可还是看不见。


    ……不，还是不够。


    她原本动手就是因为被气的上头了，这次战斗本身就是冲动的产物。更没想到的是以前总是嘻嘻哈哈嚷着切磋的红发，这次是来真的，因此她就更烦更怒。


    再加上察觉到红发这些年霸气的进步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短暂的霸王色碰撞让她不服输的心态更往上翻。现在他霸气侧漏拦下她的见闻色预见，滴水不漏，直接扰乱了她的心态。


    以上加在一起，能冷静下来才有鬼了。


    四皇过招，状态、情绪、观察、手段，缺一不可。


    布兰尔微清楚自己现在前三个已经有点失控了。刀剑碰撞只是一瞬间她就知道，这样下去，赢不了。


    那就从「手段」上来弥补吧。


    至于其他，冷静不了就不再冷静，观测不到就不再观测，用「愤怒」和「直觉」去搏。


    布兰尔微终于停顿下来，寒鸦上燃起白炙色的太阳火，墨镜倒映着翻滚不息的焰，虽然看不出她的神色，但一定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我擦，布兰动真格了！”一直在观望的妮诺卡叫了一声，不满的往红发海贼团那边看，“红发到底怎么惹布兰了，这么好脾气的人都发这么大火？”


    “你们船长才是挑起争端的吧！我们老大脾气顶好的！”莱姆宙斯反驳道。


    谁先动的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方动了真格，另一方再「点到为止」，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香克斯面色凝重，握着格里芬的手更是又紧了些。


    “七月流火！”


    “神避！”


    两道刀光席卷，天地像褪色的相片。


    白炙火翻涌，这座岛屿亮如白昼。


    刀剑碰撞处，大地开裂，原本就躁动的岩浆在裂缝中流动，地动随之而来。


    “引起地震了……要海啸！起锚，把船开到开阔海面去！”以撒抓紧桅杆，冲着船上的所有人喊道。


    “我真服了……”阿列克斯终于从船舱里窜了出来，无语地往岸上看了一眼，“我守了两个月这火山都没动静，被他俩给打出来了。药材要是毁了，谁负责啊？”


    耶稣布几人也顾不上对峙了，这个时候停留在海岸处就是在等着被海浪卷起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文托马利斯号以最快的速度起锚开帆，准备向远岸起航。


    而岛上，这一刀竟然没有分出什么高下。


    布兰尔微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震动，第一时间抬头向着火山口望去。


    那里开始喷溅出浓厚的火山灰，映射出隐隐红光。


    “开始了……”她这时才迅速冷静下来，冲着香克斯喊，“你去船上！快点！”


    “那你呢？”香克斯收了格里芬，又接住甩进他怀里的寒鸦。


    “我要进去。”布兰尔微指着火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