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223
作品:《前夫哥扮演系统崩溃了[快穿]》 218、Chapter 218
时空书局,0857号世界观察室。
中央悬浮的巨型蓝色光屏像是被泼了腐蚀液,象征着危险的红光已然吞噬蓝光,中控系统的警报声一直在响—
【警告!】
【该角色数据异常,无法完全覆盖!】
【世界主线偏移度正在上升!目前偏移指数为80%!】
光屏画面中。
玄衣青年的背影颀长高挑,一只手攥着新折的花束,叶片边缘沾着从他指缝中渗出的血渍,又缓缓凝成一滴血珠……
滴答。血珠化为一道数据流,消散于空气中。观察室内。
听到中控系统的提示音,管理员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再度错愕起来,连忙问道:“不是,世界偏移度怎么还上涨了??”
中控系统给出回答:
“经系统分析,该角色见到主角聂无洄之后,两人相爱的可能性极高,因此世界主线仍处于偏移状态。”
管理员听得脑袋都大了。他是时空书局众多管理员之一。
时空书局是一个庞大的机构,中控系统记录着无数个以小说为基体的平行世界,书局需要维持书中世界按照原著故事线正常运行,以此获取能量。这是一个分外艰巨的任务。
因为小说世界数量极多,总会有那么几个小世界出问题。
于是,时空书局设立了几个分工不同的部门,以应对世界运行出错的后续处理。
类似于世界主线偏移这种bug,时空书局处理过不少了。
按理说,只要派遣对应的系统前往该书中世界纠正故事主线就可以了。
然而,此时此刻。
时空书局正处于非常时期。
事情要从前几个月说起。
某一个以虐恋爱情小说为基体的书中世界,有个被设定为主角的渣男前任的角色觉醒了自我意识,不愿遵循世界主线,做出了一系列的反叛行为。那是个社会背景极其高危的世界。
那个角色更是危险的源头。
时空书局下达了数次修正任务,却在那人面前折戟而归。
后来,该角色逃离了自己的世界,还到处入侵别的书中世界,引发了前所未有的乱子。时空书局被闹了个人仰马翻,目前正全力通缉该NPC的行踪,人手严重缺乏。管理员也忙得跟陀螺似的,以至于疏忽了这一头,直到世界主线偏移度这么高了才发现不对劲。他看着所有显示着工作状态的系统和任务员名单,默默无言
怎么办?要知道,虽然中控系统连接着无数个书中世界,但它的主要职能是确认世界运 行状态,对单个书中世界的操控并不深入,只能进行简单粗暴的修正。……居然还失败了!真出了问题,他可是要扣绩效的啊!管理员简直焦头烂额,欲哭无泪。这时,就听电子门滴的一声。一队人推门而入。走在最前头的寸头青年身着战斗服,面色冷淡且肃杀,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仿生机器人。管理员认得他。他叫周显,是时空书局行动组的领袖。
管理员看他杀气凛然地走进来,还以为自己监管不力的事情被发现了,不料,下一瞬就听中控系统的警告音飙升,
【警告!世界遭到不明入侵!】
观察室内顿时红光大作。
“咔嗒。”周显的战 在地面敲出两道很利落的响声。他站在管理员身后,冷漠质询道:“查到高危通缉犯正在入侵这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管理员暗暗舒了一口气。
时机正好。
他借故掩盖自己的工作过失,支吾着回答了几句,将世界主线偏移的问题推到了 高危通缉犯的身上,以至于该世界里的NPC也出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说完,他咽了下口水,问周显,
“周队长,你跟高危通缉犯交过手,有经验,现在这个情况……我该怎么处理?”
他的身后,高大健硕的寸头男人正望着红光闪烁的光屏,以及光屏上那一道身着玄色衣袍的背影。
周显表情不变,声线冷淡:“又有NPC觉醒了自我,企图偏移世界主线?”
管理员点了点头。
周显追击那个失控的通缉犯数月了,知道对方有多棘手,当机立断地下了指令,
“重启这个世界,清空所有数据。”
管理员一下子从座位上窜起来,大惊失色道:“这么做太偏激了吧?!每一个 书中世界都是书局的资产,重启世界造成的能源损失不可计量,总局要是问责下来…周显冷漠阐述道:
“这段时间他已经入侵了好几个书中世界,一旦被他成功入侵,这个世界也会跟前面那几个一样,被他所挟持。”
“到那时,书局的任务系统再也无法介入,中控系统也没办法强制重启世界,能源损失会更大。”
管理员嗫嚅了一会儿,又道:.
……但我权限不够啊。”周显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径直将左手佩戴的黑色手套摘了下来,随即整只手掌按在了操控台上,对中控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重启世界。”【正在确认权限等级——】【指令已通过。】
【正在启动前置预热,即将重启0857号小说世界,系统提醒您,该世界的所有数据无法保留,不可复原——】整间观察室内,没人注意到在周显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光屏上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包括周显。
木屋外。
明修感受到某种迫切的意念,硬生生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
那道意念,来自于他神魂深处。
正是与他神魂相融的鼎灵意识。
尽管这方鼎已经沦为魔兵,无时不刻散发着骇人的魔气,但它当初借着数十万生灵的一缕残魄补全了自身,用以鼎内魔气,与其抗衡。明修则是它选定的新一任主人。
在他与聂无洄隐居的数年间,鼎内魔气被净化了许多,鼎灵意识随之变得强悍。
“——
明修感受着从神魂深处泛起的震荡,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听到那道怪声。时至如今,他已经不会将那怪声误认为自己的心魔音了,毕竟心魔只会蛊惑人做出偏激之事,不可能将他削弱至筑基期。而明修首次听到那道名为‘系统’的怪声,是在他统一魔道,炼化一方天地,建立戮天宗的时候。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炼化那方天地之时,误打误撞跟天道意识建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现如今,世界即将被那道外来统治力量重启,迎来灭顶之灾,天道意识只好迫切地给明修传递讯息——半晌。明修怔怔地望着白衣男人的侧影,在天道意识的催促下,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他要前往黑海。
那里是上古仙魔战场遗迹,并且隐藏着魔界的入口,只要自己炼化了黑海,就能恢复修为,从而炼化整个世界。
要尽快。
在世界被外来力量重启之前,他必须炼化这个世界,尽可能地保留现在这个世界的痕迹。
明修急匆匆上路,不去想天道意识方才的提示:他现在不宜与聂无洄见面。
毕竟他不仅被系统修改了修为,连他人对自己的印象也被篡改了,因此….
聂无洄可能已经忘了他。
也可能……
想要杀了他。
久违的,明修感到无比愤怒。
不是因为天道意识的提醒,而是他再一次、明白了一个真实且残酷的事实。
在某些存在眼中,自己仍是一只蝼蚁。
亦或者说,在那些存在的心目中,整个世界都是蝼蚁般的、可支配的事物,而聂 无洄则是那些存在最为关注的角色,拥有被人为操控的‘主线’命运。与聂无洄相恋这件事,破坏了那条既定命运,于是明修就成了那些存在口中,必须抹杀或纠正的‘不正确’。
……凭什么?
他不愿当蝼蚁,也绝不允许任何存在将聂无洄也当成蝼蚁一般掌控!
与此同时。
由于明修的修为被外来力量强行降至筑基期,戮天宗内的魔修忽感身上一轻,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争先恐后地逃离了戮天宗。有人欣喜若狂地欢呼:
“死了!那个魔头肯定是死了!”
“真是苍天有眼啊!”
这些魔修被压制了多年,很快掀起了无数风波,让仙魔两道的关系直转急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新一轮仙魔之战,一触即发。
顾宸就是这时候找到聂无洄的。
当时,一向衣冠齐整的白衣仙君披散着长发,只裹了一层单薄的衣袍,神色淡淡地坐在小木屋中,手里还握着一卷书,视线却望着窗外的方向。看上去竟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知怎的,顾宸心头一震,忍不住凝视着男人那一截白皙骨感的手腕,失神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师徒俩都回了神。顾宸语速飞快,表明了正道的情况。桌案边。
聂无洄放下书,忍不住用指腹按压了几下太阳六,不明白自己为何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没想到在我闭关清修的时候,魔修竟又开始为祸人间了…”话音刚落,聂无洄愣了一下。闭关?清修?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不等他深思,顾宸又催促道:
“师尊,我们快些返回宗门吧,掌门与其他正道宗门正在商讨灭魔事宜…….聂无洄点头。迎着顾宸疑惑的目光,聂无洄才发现自己一步都没有动。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回家一样。耳边仿佛有人在说,
“——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吧,到时候你一抬头,就能远远看到我往回走的身影了。”聂无洄的目光不自觉地穿过竹窗,注视着山野的方向。可他只望见一束洒落在地的野花,根茎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施与了过多的力道,花瓣凋零,颜色不再。……好狼狈。聂无洄还是离开了。紧接着,仙魔之战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两方死伤无数,好在正道有聂无洄,占了上风。就在胜负即将分晓之际,
黑海传来异动。
II
……
很快,众人感受着自己的修为,乃至于身体都逐渐化为雾气,恍然明悟:这个世界正在被炼化!
这件事让所有人倍感毛骨悚然。
于是,无论是正道,亦或是魔修都不顾上双方恩仇了,纷纷赶往黑海的方向,远远就望见一个玄衣男人立于高空,魔气冲天。聂无洄立在飞剑之上,疾行在最前方。
随着他的靠近,他看见那个玄衣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面容被凶煞之气笼罩,聂无洄只隐约瞧见那人生了一双眼尾上挑的杏眼。
随即,那双杏眼弯了弯。
男人长叹一口气,略带惋惜地说:
“哎呀,双修三五年,我身上的魔气怎么越来越重了?无洄仙君可要帮帮我。”
聂无洄心神大震,说不出话来。
两人隔着老远对视,谁也没有移开眼。
明修没有暂缓炼化世界的速度,只是自顾自地说:“要是待会儿你提剑砍我,我不跟你生气,我知道你只是不记得我了……”
他顿了顿,老实地改口道:
“好吧,单论这一点,我还是有点生气的,初见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让你记好了呀”聂无洄微微恍神。
说着说着,明修耳边又响起那道极为刺耳的怪声:【前置工作已完成,世界将在一小时后正式重启,请耐心等待——】明修止住了话口。
然而,聂无洄却张开了嘴。白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束干瘪的、破败的、失去鲜活色彩的野花,神色淡然,眼尾却泛着微微的红,
“我才要生气吧?”
倏然间,明修仰天大笑。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然后指着自己的耳朵,对聂无洄说道:
“听到了吗?那个鬼东西说‘世界主线偏移度为100%′,看来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没救了,因为你注定要爱我!”
“哪怕重启一次,亦是如此!”
山谷中,小木屋逐渐化为尘雾。
唯有屋外的两朵小蘑菇岿然不动,全然不受影响的样子,仍旧如往常一般,紧紧贴在一起。
世界正在被炼化。
世界正在被重启。
重启后,修文程序仍在运行,对这个错乱的世界描补不停,将捕捉到的信息转化为推动世界主线的所谓‘命运’。
从此,世间没了魔尊明修,倒是多了个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屠天霸,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失神,狂性大发。除此之外,重启后的世界还生成了一个新的补位角色:一个热衷于强取豪夺,喜 欢发出桀桀笑声,将主角囚禁以双修的下流医修,鼻梁上还生了粒鲜艳红痣。某些数据终究是被保留下来了。天道意识亦有所感念,凝结出一枚预言玉简,化作流星飞往占星派,为日后相遇的两人留下了一道启示。【并非相杀,而是相爱。】
另一头。
隐藏在该世界的入侵者躲过了并不彻底的重启,趁着数据正在重组的关头,入侵者成功锁定了新版原著中‘渣男前夫哥’数据包,然后……
“好耶,一键删除!”
“溜了溜了,去下个世界搞事!”
I……作者有话说?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让我康康]来了,爱来自小鸟的手动更新!明天还是晚21:00存稿箱定点哦,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更新的话,大家晚上就不要等了,小鸟不想大家因此熬夜~-
PS:前世篇Over。
PSS:周显是下个单元的受害(咳,不是,是下个单元末世篇的幸运宿主!(白面团子坏笑
218、Chapter 218
时空书局,0857号世界观察室。
中央悬浮的巨型蓝色光屏像是被泼了腐蚀液,象征着危险的红光已然吞噬蓝光,中控系统的警报声一直在响——
【警告!】
【该角色数据异常,无法完全覆盖!】
【世界主线偏移度正在上升!目前偏移指数为80%!】
光屏画面中。
玄衣青年的背影颀长高挑,一只手攥着新折的花束,叶片边缘沾着从他指缝中渗出的血渍,又缓缓凝成一滴血珠……
滴答。
血珠化为一道数据流,消散于空气中。
观察室内。
听到中控系统的提示音,管理员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再度错愕起来,连忙问道:“不是,世界偏移度怎么还上涨了??”中控系统给出回答:
“经系统分析,该角色见到主角聂无洄之后,两人相爱的可能性极高,因此世界主线仍处于偏移状态。”管理员听得脑袋都大了。他是时空书局众多管理员之一。
时空书局是一个庞大的机构,中控系统记录着无数个以小说为基体的平行世界,书局需要维持书中世界按照原著故事线正常运行,以此获取能量。这是一个分外艰巨的任务。
因为小说世界数量极多,总会有那么几个小世界出问题。
于是,时空书局设立了几个分工不同的部门,以应对世界运行出错的后续处理。
类似于世界主线偏移这种bug,时空书局处理过不少了。
按理说,只要派遣对应的系统前往该书中世界纠正故事主线就可以了。
然而,此时此刻。
时空书局正处于非常时期。
事情要从前几个月说起。
某一个以虐恋爱情小说为基体的书中世界,有个被设定为主角的渣男前任的角色觉醒了自我意识,不愿遵循世界主线,做出了一系列的反叛行为。
那是个社会背景极其高危的世界。那个角色更是危险的源头。
时空书局下达了数次修正任务,却在那人面前折戟而归。后来,该角色逃离了自己的世界,还到处入侵别的书中世界,引发了前所未有的乱子。时空书局被闹了个人仰马翻,目前正全力通缉该NPC的行踪,人手严重缺乏。管理员也忙得跟陀螺似的,以至于疏忽了这一头,直到世界主线偏移度这么高了才发现不对劲。他看着所有显示着工作状态的系统和任务员名单,默默无言。
"……怎么办?要知道,虽然中控系统连接着无数个书中世界,但它的主要职能是确认世界运行状态,对单个书中世界的操控并不深入,只能进行简单粗暴的修正。……居然还失败了!真出了问题,他可是要扣绩效的啊!管理员简直焦头烂额,欲哭无泪。这时,就听电子门滴的一声。一队人推门而入。走在最前头的寸头青年身着战斗服,面色冷淡且肃杀,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仿生机器人。管理员认得他。他叫周显,是时空书局行动组的领袖。
管理员看他杀气凛然地走进来,还以为自己监管不力的事情被发现了,不料,下一瞬就听中控系统的警告音飙升,
【警告!世界遭到不明入侵!】
观察室内顿时红光大作。
“咔嗒。”周显的战靴在地面敲出两道很利落的响声。他站在管理员身后,冷漠质询道:“查到高危通缉犯正在入侵这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管理员暗暗舒了一口气。
时机正好。
他借故掩盖自己的工作过失,支吾着回答了几句,将世界主线偏移的问题推到了高危通缉犯的身上,以至于该世界里的NPC也出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说完,他咽了下口水,问周显,
“周队长,你跟高危通缉犯交过手,有经验,现在这个情况……我该怎么处理?”
他的身后,高大健硕的寸头男人正望着红光闪烁的光屏,以及光屏上那一道身着玄色衣袍的背影。
周显表情不变,声线冷淡:“又有NPC觉醒了自我,企图偏移世界主线?”
管理员点了点头。
周显追击那个失控的通缉犯数月了,知道对方有多棘手,当机立断地下了指令,
“重启这个世界,清空所有数据。”
管理员一下子从座位上窜起来,大惊失色道:“这么做太偏激了吧?!每一个书中世界都是书局的资产,重启世界造成的能源损失不可计量,总局要是问责下来……”周显冷漠阐述道:
“这段时间他已经入侵了好几个书中世界,一旦被他成功入侵,这个世界也会跟前面那几个一样,被他所挟持。”
“到那时,书局的任务系统再也无法介入,中控系统也没办法强制重启世界,能源损失会更大。”
管理员嗫嚅了一会儿,又道:.
……但我权限不够啊。”周显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径直将左手佩戴的黑色手套摘了下来,随即整只手掌按在了操控台上,对中控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重启世界。”
【正在确认权限等级——】
【指令已通过。】
【正在启动前置预热,即将重启0857号小说世界,系统提醒您,该世界的所有数据无法保留,不可复原——】整间观察室内,没人注意到在周显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光屏上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包括周显。
木屋外。
明修感受到某种迫切的意念,硬生生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
那道意念,来自于他神魂深处。
正是与他神魂相融的鼎灵意识。
尽管这方鼎已经沦为魔兵,无时不刻散发着骇人的魔气,但它当初借着数十万生灵的一缕残魄补全了自身,用以鼎内魔气,与其抗衡。明修则是它选定的新一任主人。
在他与聂无洄隐居的数年间,鼎内魔气被净化了许多,鼎灵意识随之变得强悍。“—_
明修感受着从神魂深处泛起的震荡,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听到那道怪声。
时至如今,他已经不会将那怪声误认为自己的心魔音了,毕竟心魔只会蛊惑人做出偏激之事,不可能将他削弱至筑基期。
而明修首次听到那道名为‘系统’的怪声,是在他统一魔道,炼化一方天地,建立戮天宗的时候。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炼化那方天地之时,误打误撞跟天道意识建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现如今,世界即将被那道外来统治力量重启,迎来灭顶之灾,天道意识只好迫切地给明修传递讯息——
半晌。
明修怔怔地望着白衣男人的侧影,在天道意识的催促下,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他要前往黑海。
那里是上古仙魔战场遗迹,并且隐藏着魔界的入口,只要自己炼化了黑海,就能恢复修为,从而炼化整个世界。
要尽快。在世界被外来力量重启之前,他必须炼化这个世界,尽可能地保留现在这个世界的痕迹。明修急匆匆上路,不去想天道意识方才的提示:他现在不宜与聂无洄见面。毕竟他不仅被系统修改了修为,连他人对自己的印象也被篡改了,因此….聂无洄可能已经忘了他。也可能….想要杀了他。久违的,明修感到无比愤怒。不是因为天道意识的提醒,而是他再一次、明白了一个真实且残酷的事实。在某些存在眼中,自己仍是一只蝼蚁。
亦或者说,在那些存在的心目中,整个世界都是蝼蚁般的、可支配的事物,而聂无洄则是那些存在最为关注的角色,拥有被人为操控的‘主线’命运。与聂无洄相恋这件事,破坏了那条既定命运,于是明修就成了那些存在口中,必须抹杀或纠正的‘不正确’。
……凭什么?
他不愿当蝼蚁,也绝不允许任何存在将聂无洄也当成蝼蚁一般掌控!
与此同时。
由于明修的修为被外来力量强行降至筑基期,戮天宗内的魔修忽感身上一轻,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争先恐后地逃离了戮天宗。有人欣喜若狂地欢呼:
“死了!那个魔头肯定是死了!”
“真是苍天有眼啊!”
这些魔修被压制了多年,很快掀起了无数风波,让仙魔两道的关系直转急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新一轮仙魔之战,一触即发。
顾宸就是这时候找到聂无洄的。
当时,一向衣冠齐整的白衣仙君披散着长发,只裹了一层单薄的衣袍,神色淡淡地坐在小木屋中,手里还握着一卷书,视线却望着窗外的方向。看上去竟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知怎的,顾宸心头一震,忍不住凝视着男人那一截白皙骨感的手腕,失神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
师徒俩都回了神。
顾宸语速飞快,表明了正道的情况。
桌案边。
聂无洄放下书,忍不住用指腹按压了几下太阳穴,不明白自己为何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没想到在我闭关清修的时候,魔修竟又开始为祸人间了….”话音刚落,聂无洄愣了一下。
闭关?清修?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不等他深思,顾宸又催促道:
“师尊,我们快些返回宗门吧,掌门与其他正道宗门正在商讨灭魔事宜……”聂无洄点头。迎着顾宸疑惑的目光,聂无洄才发现自己一步都没有动。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回家一样。耳边仿佛有人在说,
“——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吧,到时候你一抬头,就能远远看到我往回走的身影了。”聂无洄的目光不自觉地穿过竹窗,注视着山野的方向。可他只望见一束洒落在地的野花,根茎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施与了过多的力道,花瓣凋零,颜色不再。……好狼狈。聂无洄还是离开了。紧接着,仙魔之战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两方死伤无数,好在正道有聂无洄,占了上风。就在胜负即将分晓之际,
黑海传来异动
很快,众人感受着自己的修为,乃至于身体都逐渐化为雾气,恍然明悟:这个世界正在被炼化!这件事让所有人倍感毛骨悚然。
于是,无论是正道,亦或是魔修都不顾上双方恩仇了,纷纷赶往黑海的方向,远远就望见一个玄衣男人立于高空,魔气冲天。聂无洄立在飞剑之上,疾行在最前方。
随着他的靠近,他看见那个玄衣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面容被凶煞之气笼罩,聂无洄只隐约瞧见那人生了一双眼尾上挑的杏眼。随即,那双杏眼弯了弯。
男人长叹一口气,略带惋惜地说:
“哎呀,双修三五年,我身上的魔气怎么越来越重了?无洄仙君可要帮帮我。”聂无洄心神大震,说不出话来。
两人隔着老远对视,谁也没有移开眼。明修没有暂缓炼化世界的速度,只是自顾自地说:“要是待会儿你提剑砍我,我不跟你生气,我知道你只是不记得我了…….他顿了顿,老实地改口道:
“好吧,单论这一点,我还是有点生气的,初见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让你记好了呀……”聂无洄微微恍神。
说着说着,明修耳边又响起那道极为刺耳的怪声:【前置工作已完成,世界将在一小时后正式重启,请耐心等待——】明修止住了话口。
然而,聂无洄却张开了嘴。
白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束干瘪的、破败的、失去鲜活色彩的野花,神色淡然,眼尾却泛着微微的红,
“我才要生气吧?”
倏然间,明修仰天大笑。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然后指着自己的耳朵,对聂无洄说道:
“听到了吗?那个鬼东西说‘世界主线偏移度为100%′,看来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没救了,因为你注定要爱我!”“哪怕重启一次,亦是如此!”
“…”山谷中,小木屋逐渐化为尘雾。
唯有屋外的两朵小蘑菇岿然不动,全然不受影响的样子,仍旧如往常一般,紧紧贴在一起。世界正在被炼化。世界正在被重启。
重启后,修文程序仍在运行,对这个错乱的世界描补不停,将捕捉到的信息转化为推动世界主线的所谓‘命运’。从此,世间没了魔尊明修,倒是多了个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屠天霸,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失神,狂性大发。除此之外,重启后的世界还生成了一个新的补位角色:一个热衷于强取豪夺,喜欢发出桀桀笑声,将主角囚禁以双修的下流医修,鼻梁上还生了粒鲜艳红痣。某些数据终究是被保留下来了。天道意识亦有所感念,凝结出一枚预言玉简,化作流星飞往占星派,为日后相遇的两人留下了一道启示。
【并非相杀,而是相爱。】
另一头。
隐藏在该世界的入侵者躲过了并不彻底的重启,趁着数据正在重组的关头,入侵者成功锁定了新版原著中‘渣男前夫哥’数据包,然后……“好耶,一键删除!”
“溜了溜了,去下个世界搞事!”
……
219、Chapter 219
归清门,灵兆峰。
木屋后的角落,一面巴掌大的梳妆镜落在地上,镜面并非倒映着天穹,而是世界湮灭的最后一幕景象。
万籁寂静,幽暗无边。
男人几乎炼化了世间万物。
他立在无穷无尽的死寂中,只剩下怀中逐渐消散的白衣男人……
倏然间,镜面凭空出现一道裂痕。
只听咔嚓一声——
能够映射出他人神魂深处最悲恸之景的九幽忆煞镜应声而碎,一道流光自镜中脱身飞出,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是聂无洄。
“…”
系统空间内。
时刻关注着外界动向的N001,见上一条世界线的数据包播放完毕,眼疾手快地将误入其中的聂无洄驱逐出镜,独留宿主寄身于镜子道具中。此时此刻。
身为系统,N001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写着一个加粗加大的‘危’字,生怕宿主下一刻就要跟袍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括弧,物理层面的‘掏心窝子’,括弧完毕。
由于改造镜子道具等举措,袍消耗了许多能量,圆溜溜的白胖身体缩水了一圈,像是漏了气的纯白气球。
袍的声音也好似漏了气,仿佛为自己倍受歧视和排挤的工作环境感到惆怅,小声嘟囔着,
“哎,有这样的宿主居然是我自找的。”“真是失策,太失策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N001没有再一口一个癫子宿主了,袍长吁短叹半天,终究还是在屠天霸面前现了身。
镜中。
通过一个很诡异的视角,屠天霸‘看’完前世始末,当一切落幕后,他独自留在九幽忆煞镜的虚无中,周遭是他很熟悉的血雾。恍如隔世。
唯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屠天霸的心情。
他忍不住闭上眼,指尖蜷起,眼前浮现着白衣男人逐渐消逝,神情却释然的面孔,胸腔随之传来一阵顿疼……
就在这时候。
屠天霸忽然感受到一丝光亮。
他睁开眼,看到面前悬着一个小了一圈的皱巴光球,顿疼被另一股更加剧烈的愤怒盖过,
“他呢?!”屠天霸攥住白色光球,只是还来不及用力,就听袍扯着电子音呜哇呜哇地嚎起来,
“宿主,掌下留球!”“主角很安全,我只是先让他离开了,想跟宿主你单独说几句话而已!”“我知道宿主现在对‘系统’这种存在和出厂默认的‘电子客服声线’抱有极大的恶感,但我又不是什么正经系统……”“人家只是一个在黑心公司上班的薪水小偷啦,罪不至此啊!”
“哼。”屠天霸没有松手,却也没有下重手。经此一遭,他充分理解了时空书局为何物。
传闻,在遥远的上古时代,世界之上还有世界,大世界可以吞噬小世界气运以壮大自身。在他看来,所谓时空书局,就是这般存在。他不是此刻才知道这个世界乃是书中世界。系统一早就跟他说过了。
只不过,最初被系统绑定时,屠天霸表现得满不在乎,看起来无所谓自己身处的世界本质如何。事实也确实如此。
修仙界之大,无奇不有。
再者说,就算有人忽然告诉他——你只是一个话本子里的人物,过往命运皆是一笔一划写下的潦草故事,无足轻重……
他就要呼天抢地?道心破碎?
屠天霸只会给那个人一巴掌,然后说出那句自己不知道说了几遍的话。
——闭嘴,吵死了。
后来,系统要求他做任务。
虽然屠天霸嘴上骂骂咧咧,不情不愿,但他在内心深处,并不畏惧任务失败的惩罚。凡事都有两面性。尽管他为炼魂鼎所困,却也因此有了不惧生死的资本。
直到这一刻。屠天霸才真的慌了神。如果不是自己看完了那本狗屁倒灶的原著小说,气上心头,想要去取了那个不孝徒弟的项上人头,系统担忧任务失败,给自己看了被覆盖的前世记忆……那他岂不是永远无法知道,自己跟聂无洄还有那一遭过往了?最初的原著故事已经不可考究,但总归是围绕主角聂无洄与顾宸展开的‘爱情’故事。那些交谈的声音,将其称之为….
【世界主线】前世的他大概是什么反面角色。偏偏就是这样的他,与聂无洄相知相恋,破坏了主线,引来此世界之外的力量强行纠正。那股力量尤为强大,动辄间,竟能让整个世界湮灭重启,完全是超出修仙界想象的力量。宛如造物之主。天道意识在其面前,仿佛无力反抗的稚童。
因此,天道意识找到了跟自己有一线联系的魔尊头上,提示他炼化世界,这才使得世界重启后,许多地方都留下了前世痕迹。
隐隐约约,藏在面目全非的故事之下。
有一点却始终不变。
世界主线:主角聂无洄与顾宸的虐恋故事。
奈何重启后的世界又发生了变故,由魔尊明修衍生而来的炮灰角色‘屠医修’缺位,导致世界主线再度偏移。
这时候,自称为前夫哥扮演系统的存在出现了。绑定了被改变命运轨迹的屠天霸,也开启了两人新一段纠葛……
前生今世,好似轮回一般。
他们仍旧相爱了。
思及此处,屠天霸的脸色缓和几分。
然而,下一瞬。
他又想起在时空书局的搅弄下,两人的初见已是面目全非,再加上系统发布的任务,是要求他扮演一个对聂无洄骗身骗心,趁火打劫,最后被聂无洄一剑捅死的下流医修不对。
是两剑!时空书局真是歹毒,非要让他们二人仇怨相对,不得相爱。屠天霸的眸光宛如刀剑,扎向掌中的光球。
这东西,正是时空书局派来的。
伪装成心魔的小细作!
作为超级Al系统,N001是没有痛觉的,数据化的躯体也不存在被捏爆的可能性,但在收到眼刀的第一时间,袍又开始呼天抢地,
“统统我呀,跟宿主可是一条心,看我狠狠薅时空书局的积分,迟早让这个黑心公司入不敷出,给宿主泄愤!!”
屠天霸冷哼一声。
实际上,就算系统没有这一通表达立场的说辞,屠天霸也没打算对袖怎么样,否则时空书局再度折戟,恐怕又行其他干扰之举……
弊远大于利。
倒不如维持现状。
屠天霸心中暗忖着,但系统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忽然解释道:
“嗨呀,宿主不必担心总局再来干扰世界线了,这是被入侵劫持过的世界,总局之所以下派系统——也就是我,绑定宿主修复剧情,只是为了避免世界塌陷后,病毒继续扩散啦,造成更大的能源损失而已。”
“宿主放心,任务什么的,你随便做做就好了!总局管不到这边的,我就更好解决了,到时候捡点没人要的积分就走,绝不再来!”
袍呱唧呱唧地说了一堆。
莫名的,屠天霸如同前世的魔尊明修,忽然有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感应,仿佛天道意识在他耳边悄然提醒着……
可以信任。
屠天霸差点也给它一巴掌。
好险忍住了。
倒不是出于恶意,只是他习惯了。
可喜可贺,经过三年勤奋双修,屠天霸如今神智清明许多,骤然得知前世种种,也没有出现神魂失守的症状,整个人透出几分沉稳之气,对心魔的压制也精进了许多。假以时日……
这些心魔音终将消散,不再搅扰他的神魂。于是,屠天霸仔细地想了想,
比起此世界被外部力量操控的过往危机,如今在修仙界搅弄风雨的魔物似乎不足为惧,算不得多大的麻烦。
其次,他与聂无洄心意相通,断然不可能反目成仇,更不容许第三人插足其间。
不会,不能,也不允许!
至于那个被屠天霸搁置的未完成任务?
阅尽前世种种,屠天霸倒觉得跟聂无洄演一出小医修强占失忆仙君的戏码别有一番趣味。
顺便在那个徒弟面前以正视听!屠天霸思来想去,只觉得未来一片坦途。
最后,他举起掌中的白色光球,问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是必须之物了,任务奖励[苏生也没什么用处,你好像很想要?”
NO01:“.…”
想要是想要,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丧失了主动权,容易被宿主拿捏。
片刻后。
N001还是点了点头,电子音轻快活泼,
“反正宿主也用不上嘛!”
袍适时地提醒道:“而且我帮宿主重塑了前世记忆哦,时空书局是绝不可能为宿主做这种事情的!”
说着,白色光球挺起胸膛,一副‘我为宿主付出良多,好系统应该得到奖励’的模样,心里却暗暗腹诽着,……啊,被男人握在掌心里的感觉好恶心。
袍脏了!但屠天霸不是能轻易被蛊惑的人。
闻言,他反问道:“不是你迫于无奈,怕我大开杀戒,才这般作为的吗?若非如此,恐怕你一直隐瞒此事,还想要我感谢你?”说完,屠天霸哼了一声,
“就算本尊要谢,也要谢我自己,跟你有什么关系?如今分明是你有求于我,少在这里春秋笔法了,本尊不吃这套!”白色光球:“好难CPU的一个人。
也对。这个宿主已经被心魔念叨了三百多年了,却仍旧保持着最本源的坚韧底色,堪称修仙界的反CPU小达人。N001阴暗蛐蛐:绑定本土NPC就是这点不好,都没办法挟老婆以令宿主了,失去了中间商的主场优势!幸而N001能屈能伸。字面意义上的能屈能伸。袍伸出两个小揪揪搭在屠天霸的虎口处,底下两个类似于脚丫的揪揪晃了两下,摆弄可爱,
“.……诶嘿!”
屠天霸忽然觉得有点反胃。
他撒开手,忽然道:“也不是不能将任务奖励转赠于你,但你要帮本尊办一件事情……”
半晌。
回到系统空间的白色光球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哀怨,“香喷喷的积分,怎么就成了劳动所得了呢?这样不就变相代表我真的给时空书局打工了吗?真是恶心啊,恶心!!”“我的灵魂也脏了!”
另一头。
跟系统谈妥了条件的屠天霸主动脱离九幽忆煞镜。
他维持着之前蹲在地上的姿势,下意识地抬头回看,就见聂无洄竟还站在原地,神情恍惚极了。
刹那间,屠天霸又想起前世末尾,想起男人从怀中掏出的那一束干枯的花,像是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他不知道前世的聂无洄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又是以怎么的心情坦然被炼化,待屠天霸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
热的。
不会消失。
男人被他抵在墙边,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道:“.……我在。”
屠天霸紧闭着眼,感受着从男人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半晌才嗯了一声,嗓音嘶哑。
两人抱了许久。
还是屠天霸强忍着不舍,主动松了手。
他跟聂无洄对视片刻,小声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聂无洄出来有一会儿了。
他注视着屠天霸,眸光描摹着这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面庞,脑海中已然浮现对方完全长开后的模样。
俊朗,恣意。
那双杏眼乌黑,倒映着小小的影子。是他自己。
聂无洄不自觉的笑了笑,轻声道:“好。”
片刻后。
两人回到屋里,面对面坐着,桌上还摆放着那面损坏的镜子。屠天霸坐不住,在椅子上扭了几下,挤到了聂无洄身边,攥住他的腕子。男人的脉搏强而有力。屠天霸感受着,稍稍安心。
他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递到聂无洄的手中。随着男人翻开书页的动作,屠天霸掩去了系统和时空书局的存在,缓缓讲述起来,
“在某些人眼中,此世界就像是你手中的话本子,而你便是其中主角。”“我呢……因某些规则之力,需要扮演成一个对你做出虐身虐心之事的禽兽,完成任务,方能获得机缘。”
聂无洄没有显露出太多惊讶的情绪。修仙界隐藏着大大小小的机缘。修仙者更是逆天而行。前生今世,时光溯洄,并非不可能的事。
聂无洄的修为与心境非同一般,所见的离奇之事更不知几何,自然不会因为一本以自己为主角的话本而道心动摇。
他甚至有心情打趣屠天霸两句,“你这个恶人扮演得不太像。”屠天霸凝视着男人看书的侧脸,只觉得这画面似乎阔别许久了。他忍不住倾身上前,跟男人一起重温书册中的故事,轻声耳语着,.
……我哪里舍得啊?”
聂无洄腰背放松,好让身后之人的下巴搭在自己肩头,而屠天霸则习惯了得寸进尺,两只手顺势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与他紧贴在一处。两人前胸贴后背,无比契合。
见男人正好翻到某段情节,屠天霸一改曾经的面红耳赤,心向往之,严肃声明道:“这话本子里的情节大多是虚构,算不得真!”
哼。
他们二人可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容不得这本破书来丑化他的形象!
聂无洄的视线落在一行行,一段段活色生香的语句间。
他沉默片刻,冷不丁地道了声,
“.…….其实,也不是全然杜撰。”
经他提醒,屠天霸也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心生感慨,语气却略有不甘,
“这倒是,只是我们还是太收敛了,比不得前世,行起事来竟不知天地为何物!”
听着少年直白的话,聂无洄微微一笑。
打了个岔之后,两人感受到对方的心绪逐渐平缓,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屋中的气氛渐暖。
很快,聂无洄读完了整本书。
屠天霸小嘴叭叭,自动略去了部分让人生气的剧情与台词,给男人简略地讲完了后半部分的原著情节。
着重仙魔大战。
对某个顾姓男子却只字不提。
毕竟无论前生还是今世,聂无洄都只跟他有所牵扯。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说它干嘛呢?
平白给人添堵吗?
他暗藏心疼地亲了几下聂无洄的下颌,小声道:“你不必在意书中的故事,再没有人能操控你我的命运,你不是话本子里的笔墨,你就是我的阿洄…….他声音越来越小。
聂无洄却听得越来越清楚。
渐渐的,两人的面庞愈发靠近。
就在这时。
屠天霸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散发着该死的老人味的嗓音对自己传音道:
“小医修,你猜测得不错,金柳衣没这么大的本事,你让我暗中布置的那道追踪魔气的法阵被触发了,速来。”
随即,徐阙报了一个地名。
屠天霸听完,表情古怪。
220、Chapter 220
夜色深沉。
静修苑内,最靠里的一间房。
顾宸辗转反侧,睡得不大安生。
他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水,一双英气的剑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嘴里还喃喃着,
“师、师尊…….
他闭着眼,眼睑微微抽动,睫毛翻飞,自然看不到自己的额心上空笼罩着一小团黑雾。
那黑雾探出丝丝缕缕,宛如触须的细线,一个劲儿地往他的眉心里钻,仿佛想要将自己塞进他的脑袋里。
顾宸体内的魔种感知到这一点,正积极地与之呼应,以顾宸的负面情绪为引,构建了一层又一层梦境。
不多时。
待那一团黑雾彻底钻入顾宸的体内,恰巧云海深处传来一声悠长且空灵的仙兽呦声,顾宸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他翻身坐起来,身下的锦被已被冷汗浸透。
月光顺着窗缝淌下来,在地上凝成一线泠泠的霜,像是一道抹不去的剑影。
顾宸的视线落在那处,声音发冷,
“.……是梦吗?”
梦中,天地一片晦暗。
世间生灵在瞬息之间被血雾吞噬,炼化。
唯有一个玄衣男人立在虚空中,浑身凶煞魔气,面容也看不分明,但他怀中的白衣男人却是顾宸再熟悉不过的人。……是师尊。
师尊亦如其他生灵一般,正在被炼化。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宸的喉间泛起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慢半拍地伸手去够案头的灵茶。
然而,当顾宸的指尖触到青瓷茶杯外壁的时候,他冷不丁听到叮一声,一道无机质的电子音自他脑内响起——
【宿主,你好。】顾宸手一抖,茶杯翻倒,在地上砸出一声很清脆的响。他的神情惊讶且警惕,无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道怪声应得极快:【本系统名为气运夺回系统′,经检测,宿主顾宸的气运已被他人夺取,符合绑定条件,特来帮助宿主夺回自己的气运。】闻言,顾宸更惊诧了。
不等他发问,那个自称为“系统 的存在便继续道:【宿主顾宸本该与此世界的天命之子聂无洄相知相恋,却被魔尊屠天霸改变了命运。】
听到这里,顾宸的眉心重重一跳。
【不仅如此,魔尊无爱无德,未来必定为祸人间,还会杀害天命之子聂无洄,也就是宿主的师尊,夺取他的气运……_
【方才那个梦,便是未来!】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对于这缕逃窜的魔物意识来说,扮演成系统已是轻车熟路。
奈何金柳衣是个废物。
它都将九幽忆煞镜送到她的手上,只需要借她的手驱使魔兵,撼动屠天霸的神魂,摧毁他的个人意识……
到头来,竟是功败垂成。
好在它早就有所准备,提前炼化了九幽忆煞镜的一部分,果然获得了一道可用的讯息!
虽然不知道金柳衣失败后,九幽忆煞镜是被何人驱动的,但这不妨碍它将那一幕没头没尾的残缺景象描述成未来之事,来哄骗这个身怀心魔种的人。顾宸。
此人的身份很有用。
归清门年轻一代中,当之无愧的大弟子;父亲是归清门掌门,又师承聂无洄….
他竟对自己的师尊产生了大逆不道的心思。
实在太有趣了!
这正合了魔物意识的意,给了它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
顾宸一听到它说梦境乃是未来之景,还说自己才是聂无洄命中注定的伴侣,心神恍惚,一句话脱口而出,
“师尊果然是被他哄骗了”
魔物意识模仿着那道无机质的电子声线,继续道:【宿主,屠天霸性情诡谲阴险,天命之子聂无洄现在被他所迷惑,恐怕归清门的清誉、他的性命、整个世界的生死都危在旦夕!】桌案上。
雕花镂空铜炉里的残香突然爆出火星。
顾宸听完气运夺回系统’的一番话,脸色煞白,应道:“掌门亲口对我说过,是师尊亲自为那人作保,岂不是引狼入室……”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数日以来,顾宸都在为归清门举办的仙门大比忙碌,除了撞见玄衣少年的那天,他再也没有踏足师尊所在的灵兆峰。
……许是逃避。
顾宸实在不愿听到师尊亲口对自己表明,他与那个人的关系,所以才揽过诸多事项,让自己不得闲。
因此,顾宸不知自己在见过屠天霸后,心魔种才悄然发芽,映射出他心底最隐秘的愿望,并不断扩大,让他不得安寝。
——为什么跟师尊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不该是这样的!
顾宸的心中无数次冒出这个念头。
半晌。
他放下心中疑虑,问系统,“我该如何让师尊看清那个魔头的真面目?从那个魔头的手中夺回属于我的气运,我的……
“师尊。”听到这话,伪装成系统的魔物意识一喜,恶意全然隐藏在平静无波的电子音之下,【本系统的存在能克制屠天霸的力量,建议宿主前往灵兆峰,帮助天命之子脱困……】呵呵。屠天霸与炼魂鼎融合长达三百余年,它从鼎内脱身不过三年,它最是知道那人的脾性。顾宸爱慕聂无洄,还对他抱有杀意。屠天霸此人对杀意最是敏感,到时候定然克制不住杀戮之心!
只要他杀了顾宸,聂无洄还能原谅他吗?
归清门能放下芥蒂吗?
正道宗门还敢信他吗?
若是被所爱之人背弃,它不信屠天霸的神魂还能如三百年间一般坚定,抵御住鼎内恶意的侵染,毫无破绽!
“哐当…!”
魔物意识寄居于顾宸的脑中,见他踉跄着推开门,手背青筋暴起,一路踩着夜风往灵兆峰赶去,不由得暗暗感慨了一声,
“狗屁的正道修士,连个魔修都不如。”
说着,它咬牙切齿起来。看来像屠天霸那样一根筋的人,当真是世间罕见!明明身怀毁天灭地的力量,却非要遵循自己那一套刻板的行为守则——若非他人先对自己动手,绝不主动杀无辜之人。路过的野狗都不肯杀。
为了不让鼎内的上古魔气弥散世间,他甚至三百年不曾松懈一刻,还给自己寻了个由头,整日蹲在山洞里,就知道养蘑菇养蘑菇养蘑菇……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这还算什么魔修!
这头,顾宸往灵兆峰移动。
另一头。
屠天霸听到徐阙的传音内容,知道那道被追踪道的魔气正往灵兆峰靠近,表情一言难尽。
又像是意料当中。
正如先前徐阙给聂无洄传音,被屠天霸所感知到的那次——
这回,恢复了修为的聂无洄亦有所察觉。
他动作一顿,半阖的眼眸重新睁开,冲屠天霸递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是徐阙道友?”
说话时,聂无洄直起上身,温热的呼吸擦着屠天霸的面庞溜走,两人过分亲密的距离随之拉开,旖旎的空气凉了下来。
屠天霸不太高兴地鼓了鼓脸,嗯了一声。
烦死了。
他是不是跟姓徐的人犯冲?
其实屠天霸也不是真的想要跟聂无亲热。
只是现实过去了一瞬,他与聂无洄在九幽忆煞镜中却实打实地经历了一遍那段漫长的时光。
正因如此,屠天霸才分外渴求聂无洄,想要确认他的存在,最好一寸寸地丈量,描摹,直至整颗心安定下来。
反观聂无洄….
白衣男人端庄肃然,已然看不出先前的意乱失神,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屠天霸:这么正经,显得我很不是个人。
迎着聂无洄的视线,他耸了耸鼻子,主动交代道:“之前你在闭关恢复修为,所以我没有知会你…”
“在抓金柳衣之前,我悄悄去找了那个死老头,让他提前在我与金柳衣见面的地方布置了一个法阵,以防出现意外。”若非如此,屠天霸也不会直接揪着金柳衣回灵兆峰,着急给聂无洄送礼物。
聂无洄听得一愣。
……死老头?
聂无洄默了默,心领神会,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说徐阙道友吗?”
屠天霸果断点头。
聂无洄:徐阙可比他小多了。
屠天霸却不觉得哪里奇怪,继续交代徐阙方才传音的内容,一双乌黑的眼睛紧盯着聂无洄的面庞,轻声道:“阿……”“我猜,那个被心魔蛊惑的人,很有可能是你那个徒弟。”
闻言,聂无洄神情一顿。与此同时。
屠天霸忽然听到自己脑中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电子音,莫名透出一股偷偷摸摸的意味,听起来像是气音,
“那个,宿主……”
“最后一个任务
“你要不要顺便做一下?”
221、Chapter 221
……顾宸?”
聂无洄眉头微蹙,有些出乎意料。
此次仙门大比的目的并不单纯,主要是将正道弟子汇聚在一处,便于屠天霸分辨哪个弟子被金柳衣种下了心魔种。
此举还被系统称之为‘钓鱼执法’。
作为东道主,归清门弟子自然是第一批被确认过的人,而顾宸恰巧是屠天霸第一个遇见的归清门弟子。
当时,顾宸的身上还没有异状。……也不能说没有吧。
屠天霸想到那天被自己一两句话气得调头就走的青年,乌黑的眼珠子不着痕迹地转了两圈。
尽管徐阙只说自己发现了魔气踪迹,不知所来何人,但他隐约有一种预感——
那个人,一定是顾宸。
结合前生今世的记忆,以及书册里的种种情节,屠天霸更加确信一件事。书册是书册,现实是现实。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著小说就像是一面镜子,映射出此世界的倒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顾宸对自己的师尊生出恋心这件事。
好在屠天霸看完前世记忆,先前因原著小说升起的一腔心头火已经消了大半,对顾宸的暴烈杀意也化解了许多。顶多看他不顺眼。
但看在聂无洄的面子上,屠天霸决定将顾宸视若己出,当成亲徒弟来对待。
为了避免亲徒弟因一丝不合时宜的情丝而道心有损,心魔缠身,屠天霸这个做师公的自然责无旁贷,定要助他将那小小心思摁灭,不让聂无洄为此操心!师徒就是师徒。
纯洁的师徒关系不容僭越!
此时此刻,屠天霸全然忘了自己在前世记忆中看到的——男人生得高大威武,一双肌肉分明的臂膀强硬地圈着人,衔着那人的耳垂,一口一个‘无洄师尊′….他敛起万千思绪,很熟练地揽着聂无洄的腰,温声劝慰道:“你放心,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懂心魔!”
“你这徒弟年纪不大,修为也不高,心魔最喜欢诱骗这类人了……”
屠天霸顺势拍了拍聂无洄的后腰,继续道:“别担心,你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待会儿我将蛊惑人心的坏心魔从孩儿体内取出来,他就没事了!”
聂无洄果然放下心来,神情舒展。
比起外界对屠天霸的忌惮,他比任何人都先一步交付信任。
只不过聂无洄的眉头刚松,眸中就浮现一抹歉意,轻声叹道:
“是我闭关太久,疏忽了他,回到宗门后又忙于恢复修为,还未见过顾宸……
屠天霸立刻接过话头,
“当时情况危机,你也是分身乏术,相信他会理解的,再者说不是还有我这个师公在这里照看吗?”
说完,他很慈祥地笑了两声。
聂无洄: …好怪,再看一眼。一般而言,修者成功筑基后,容貌不再发生变化,除非特意施法改变面容。屠天霸却是个例外。作为戮天宗魔尊时,他浑身笼罩着冲天魔气,使得所有见过他的人都看不清他的真实样貌,因此无人知晓魔尊屠天霸生了一张格外稚嫩的脸,一双杏眼大而圆。他的生命仿佛定格在年少时期。
然而,当聂无洄与他双修后,少年凝滞的时间似乎又开始流动了,他体内的魔气在减少,容貌也逐渐变化……原本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更加接近前世那个英挺的男人了。
尽管如此,屠天霸仍旧年轻。
再者说,聂无洄早就习惯了他不太稳重的言行举止,如今瞧见这人摆出一副老成慈祥的模样,别提多怪异了。
聂无洄沉默,默默移开目光。
他一偏头,就瞥见桌上的书册,当即想到屠天霸所说的机缘与考验。
三道考验,只剩最后一道了。聂无洄不介怀屠天霸依照书册描述,扮演一个对自己怀有觊觎之心的医修,更不会误会他为了获取机缘才跟自己结缘……就算他知道屠天霸在前生今世一事上对自己有所隐瞒,也不曾怀疑过那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怕他忧心吧。
正如屠天霸挺着胸脯自夸的那般,他确实是一个成熟可靠的好男人,好丈夫。聂无洄喜欢他的活泼跳脱,也为他不为人知的坚韧隐忍而心折,一颗心丢过去,被那人捧在怀里,生怕摔了掉了,呵护备至。
于是,聂无洄将书册递还给屠天霸。他什么都没说。屠天霸却一下子读懂了他的眼神。两人相视片刻,眸光脉脉。
倏然间,屠天霸听到系统发出一道类似于喜极而泣的声音,“宿主,你老婆太上道了吧,主动约你做任务诶。”
咻。
砰。
像是什么东西炸在他脑袋里了。
屠天霸:“
什么动静?
屠天霸只恨自己没有将那个白团子掐成面饼,咬牙切齿地骂了声,
“滚!”系统也应得干脆:“好咧。”真是可恶!煞风景的人未免太多了吧!
屠天霸忽然很想念那个无比静谧的小河谷,以及河谷底下的小木屋与山洞,唯有自己与聂无洄两人,好不快活。哎……
他忍不住垂下脑袋,抵在聂无洄的颈窝里转悠了几个来回,然后长吸了一口气,仿佛吸人精气的小妖怪。
被吸了好几口的聂无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聂无洄本能地揉了揉屠天霸的脑袋,将一缕翘起来的头发抚平,然后问起机缘考验之事。
闻言,屠天霸皱了皱鼻子。
起初他不愿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是考虑到自身实力问题,除此之外,他也不愿在他人面前与聂无洄亲热。
正好。系统也说了。任务而已,随便做做就好了。
屠天霸仰起脸,唇瓣微微开合,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耳根,“我喜欢你清正自持,却只在我面前展露放荡的姿态…….
顺着他的话,聂无洄骤然忆起此前三年的许多时刻,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一次,是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倒在花丛中。
少年以鲜花、以热烈,装点着他。
聂无洄羞耻到眼眶通红,不敢抬头看头顶的朗朗晴天,完全想不起来督促少年运转双修心法了。
那天,聂无洄身上全是碾碎的花汁。
当太阳落下。
当月上梢头。
聂无洄被少年裹在柔软熊皮里,听到他问,“嗯?你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吗?”
聂无洄却无法坦然点头。
他如何能不快乐?
在内心深处,聂无洄忍不住想着,难怪少年从初见时就念叨着双修,隔三差五提一句人间极乐,仿佛向往已久.……确实是人间极乐。
夜色更深了。
当顾宸抵达灵兆峰,神情恍惚地来到小木屋前,远远就望见窗户大敞着,月华普照大地,映出两道朦胧人影。
那两人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顾宸却不自觉地停下步子。
他的瞳孔骤缩,嘴唇嗫嚅两下,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顾宸看到,在自己记忆中,男人那张永远端肃清正的面容泛起薄红,冰冷的月霜无法熄灭他眼中的热意,反让他的五官看上去艳得惊心。——师尊主动亲吻了那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宸踉跄着,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他死死扣住腰间佩剑,玉扣嵌入掌心的刺痛远不及眼前画面的万分之一,脑袋里的系统还恰逢其时地说着,
“宿主,这原本都属于你!”顾宸忽感喉间泛起腥甜。他莫名恨起了此时的月光,让自己清晰地看见师尊垂落的长睫在那人的面庞投下一道道蝶影。最让他难以面对的是,男人眼中摇曳的波光,竟是淬满了月色的,活生生的情动。……那本该属于他的。
另一头。小木屋内。
当顾宸出现的第一时间,屠天霸就听到系统叮了一声,提醒道:“宿主,当前任务进度为30%,你可以说关键台词了!”说完,系统还飞快地补充一句,
“主角只是轻轻啵了你一下,原书攻怎么就一副破大防的样子?”
屠天霸不搭理袍。
他与聂无洄四目相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彼此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瞬。
屠天霸便闪身出现在顾宸面前,五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青年的前额!
暗红的血雾丝线钻入皮肉,顾宸只觉得疼痛难忍,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吟,却听到脑中传来另一声更加尖锐的嚎叫,
“住手,你要是炼化我,我就立刻毁了这个修士的神魂,聂无洄就永远不会原谅你了!”屠天霸差点就被威胁到了。
奈何他经过三年勤奋双修,对自身与炼魂鼎的掌控力上升了许多,已然今非昔比。
再加上,他获得了前世记忆,不亚于亲身体验过一遭炼化世界。
炼化这小小魔物意识,还不手到擒来?
他倒是淡然自若,听到脑中叫喊的顾宸却心神大震,表情无比骇然。
“系统,你…….
屠天霸听到顾宸这句未尽之语,忍不住挑了挑眉,感慨道:“坏心魔,你可真喜欢伪装成系统来蛊惑他人啊。”系统空间内。
白色光球忍不住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么喜欢做系统,怎么不来时空书局打工啊?”
屠天霸心生好奇,精确地炼化着顾宸脑中的魔物意识,由此得知更多讯息。
气运夺回系统?
什么鬼?
很快,屠天霸将原本属于炼魂鼎一部分的魔物意识炼化回收。然后他又如法炮制地删去顾宸脑中关于系统的记忆,以及刚才那个吻。顾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消逝。
他面色苍白,充血的眸子惊骇地望着身前之人,口中连道:“不,不要……”可他只看到了一双乌黑的、泛着血色的杏眼,冰冷且无机质,让人仿佛置身于冰原之中,冷到了骨子里。下一刻。
顾宸听到屠天霸对自己传音道:
“你算什么?也敢来坏我的好事?”
原著故事中,下流医修被顾宸撞见情爱现场,脱口而出的惊讶问句,被屠天霸说得毫无感情,甚至暗藏着锋芒。
“当前任务进度为60%。”
222、Chapter 222
这不是顾宸与屠天霸的初遇。
顾宸不会忘记初遇那天——自己急匆匆赶往灵兆峰,却在山径遇到了一个手拎花束的玄衣少年。
他们说,那是师尊的道侣。
少年生了一双圆润的杏眼,偏着脑袋打量自己的时候,表情很灵动,却莫名透出几分耐人寻味。
顾宸感受不出他的修为,只觉得此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修士,倒像是个凡间俗世的普通少年。
直到这一刻。
顾宸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被少年扣着前额,浑身动弹不得,只得注视着面前的那双眼。
那双轮廓温润的眼,犹如工笔描摹的丹青妙笔,眼尾微微上挑,像是蘸了人血的狼毫。
瞳孔是乌黑的,很深邃,深处却浮动着血丝织就的网状纹路。
当少年驱动魔气时,那些血丝就如同活物般游走,瞳仁被染成暗红色,充斥着血腥暴力,与他的五官形成极具冲击力的视觉反差。被他所注视的人,会不自觉地产生皮肤被冰针刺入的错觉,仿佛有万干冤魂阴气顺着那道目光钻进骨髓,将其分食殆尽。
此刻,顾宸便产生了这股错觉。他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兽,被凶悍嗜血的天敌锁定了身形,无处可逃。疼痛与寒气顺着他的脊椎,齐齐攀上后颈,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喉骨发出一阵咯咯的轻响。
恍惚间,顾宸忽然想起….
为何整个正道都在忌惮魔尊屠天霸,却在对方久居戮天宗府地,鲜少现身之后,从未想过围剿他,除掉他?是不想吗?
——是不能啊!
不多时。顾宸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修士皮糙肉厚,摔在地上连油皮都不会破,屠天霸施施然地收回手,半个手掌都化为枯骨,掌心悬着一团被血雾包裹的东西。正是两次伪装成系统的魔物意识。
它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却挣不开血雾的束缚,体形肉眼可见地缩水,逐渐被血雾吞没。屠天霸将它炼化,融入炼魂鼎中。
感受着体内的魔气暴涨了一截,他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真是可恶,白白双修了三个月…….
双修可是很辛苦的呀!
若是不乖乖运行双修心法,他还会被男人无情地扎上红绳!
纵使屠天霸因长达三百年的心魔音骚扰而习惯了克制自己,也有些吃不消。
面对心魔,他还能狠狠扇巴掌,可面对聂无洄,他能怎么办?
巴掌只得轻轻扇,还晃得人心旌摇动。
屠天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再一抬眼,
就见白衣男人走上前来,一挥手便施了个浮空术,让昏迷的青年躺平了,悬浮于半空中。
“怎么样了?”聂无洄关切地问。
屠天霸丝毫不心虚,很坦然地应道:
“放心,他好得不得了,就是疼晕过去了,睡一觉便好了。”
屠天霸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他修为低浅,心魔又寄居于他的脑中,我炼化心魔之时他亦有所感,恐怕从此一见到我,便难以自抑地感到惧怕,将我视作洪水猛兽……”说话间,屠天霸微微仰头望天。
他的侧脸呈45度角,透出几分苍白的忧伤,还发出一声格外沉重的叹息。
“哎↗↗→.……!”屠天霸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忍不住暗暗自夸了一句,
“屠天霸,难道你真的是个天才?”
他没有撒谎。
除了炼化顾宸脑中的魔物意识,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
只不过,正如他对聂无洄所言,仅此一事,顾宸对他的恐惧已然烙印在神魂的最深处,以至于形成某种下意识的反应。而这正是屠天霸想要的。
老实说,在看完那个让人生气的原著故事后,屠天霸也想过要不要将顾宸杀了,一了百了。
然而,那只是一时冲动。
他很庆幸聂无洄阻止了自己。
当年他与炼魂鼎融合为一之后,深受心魔音的骚扰与蛊惑。为此,屠天霸为自己制定了一套行为准则。
其中一条便是:
人若要杀我,便可反杀之。
除此之外,屠天霸鲜少徒增杀孽。
至于那些死在他掌下的魔修….
屠天霸也并不是无缘无故动手,而是嗅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腥臭味道。
他毫不怀疑,但凡自己稍显疲态,或身受重伤,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攻上来。
趁他病,要他命。
正因屠天霸在三百年间遵循着自己认定的行为准则,所以他再怎么厌恶顾宸,也不该无故杀人。此乃放纵邪念之举。
屠天霸有种预感,一旦自己开了这个口子,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他只删除了顾宸关乎系统,以及从系统那里得到的原著残片,并没有将‘聂无洄’整个人从他脑中删除,单方面断了他与聂无洄的羁缘。虽然很想这么做,但屠天霸忍住了。
在前世记忆中,他看过时空书局对这个世界做出的残暴行径,又怎么会做出与之相仿的举措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懂这个道理。
好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屠天霸想到了另一个应对方法。
以今生为例,他自己为例。
当年他与聂无洄初遇时,整个人饱受心魔音的折磨,需要用尽全力遏制杀意。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跟聂无洄相爱了。
思及此处,屠天霸暗自感慨了一句,
“喱,我可真是断袖天才。”应对方法很简单。
已知:他与聂无洄是一对密不可分的神仙眷侣,绝对不可能分开!
若是顾宸能克服对他的本能恐惧,仍旧对聂无洄抱有恋心,并勇敢追求,那么屠天霸也不怕他向聂无洄表露情意,还会高看他一眼。哼哼。
他的阿洄生得那样漂亮,性子又好,不经意间迷住了别人,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反正无论谁喜欢他,他都只喜欢自己!
想着,屠天霸自信地挺起胸膛。
“.…聂无洄陷入沉默。
他看着少年微微上挑的眼尾,笑意藏不住,化作两只小蝴蝶振翅高飞,一路螺旋升天,宛如两个急不可耐的二踢脚。
聂无洄:“
让顾宸恐惧这件事,让他如此开心吗?
虽然屠天霸没有明说过,但聂无洄怎么能不知道他对顾宸的真实情感?
不过聂无洄只以为他不想自己被弟子分去心神,并未察觉顾宸那个不曾言明的小秘密。
……罢了。
横竖顾宸只是他的弟子。
他不需要屠天霸爱屋及乌,反倒憋得自己心情不快。
再者说,放眼整个修仙界,也没有哪对师徒会整日待在一起的,到时将两人隔开便好。
聂无洄的神色安定下来。
他瞥了眼悬在半空中的顾宸,见青年的面色苍白如纸,聂无洄抬掌查探了一番他的状况。
并无损伤。
紧接着,聂无洄传音给掌门,让他前来接走顾宸,好生照料。
顾风籍来得很快。
中年男人一身繁重白衣,面容肃然。他揽过顾宸,走前还冲屠天霸点点头,语气诚挚,“多谢屠尊者出手相助。”或许是对聂无洄信赖有加的缘故,顾风籍对屠天霸的忌惮不深。
尤其是当屠天霸抓到金柳衣,通过聂无洄转交给归清门之后,顾风籍隐隐有种将他看作半个归清门人的意思了。屠天霸也很客气。
他又摆出慈祥的神态,笑吟吟地挥了挥手,应道:“掌门客气了,顾宸既是你的亲子,又是无洄的徒弟,也算本长老的半个儿子了……”
顾风籍:“?”
本长老?什么长老?
迎着中年男人稍显惊讶的眼神,屠天霸清了清嗓,补充道:“咳……你也不必称呼我为“尊者,如今我已经入赘归清门,过往种种皆是云烟。”他不稀得当戮天宗的魔尊。
他现在要当归清门的长老,跟聂无洄并肩齐名!好在顾风籍当了多年掌门,瞬间便回过神来,也乐于见到一代魔尊改邪归正,没有发表任何异议。就这样,屠天霸摇身一变,得了一个归清门长老的身份。待顾风籍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云海,他回头望向聂无洄,眸光盛满了碎星,闪闪烁烁,“好了,闲杂人等终于都走了!”月光勾勒出他张牙舞爪的发梢,看得聂无洄心痒痒,手也痒。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方才你还跟掌门相谈甚欢,现在他就变成闲杂人等’了?”屠天霸两步上前,牵起聂无洄的手掌落到自己的脑袋上,哼哧哼哧地说:
“从九幽忆煞镜出来之后,我便想跟你亲近一番了,好不容易忍到现在,我现在看谁都是闲杂人等!”感受着头顶的温度,以及男人为自己整理头发的温柔动作,他闭着眼说:
“阿洄,我没有跟顾掌门开玩笑,除去少数几人,世间大部分人都以为魔尊屠天霸已死.…”
“何不让这件事成真呢?”
闻言,聂无洄的动作一顿。
屠天霸还在说,
“考验已经进入尾声了,接下来好像该让‘屠医修’也消失了……”
“往后,我想以真实姓名面世,”他颔着首,眸子却抬起来,亮晶晶地注视着聂无洄,“与你举办道侣大典,可好?”
他的语气心平气和,还带着几分期待。
聂无洄莫名生出一股酸涩。
他捻起少年鬓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将其捋到耳后,轻声应道:“书中的人下手果决无情,我却……”
屠天霸从来不喊疼。
聂无洄恍然忆起自己失忆时,曾疼晕过一次,醒来后,腹中便多了个丹胎。
再后来,少年炼化了他腹中的丹胎。
那段时间,屠天霸嘴上骂骂咧咧,还将他称之为‘娇气包’,却不忘将聂无洄的痛感转移到自己身上。
炼化丹胎时,他全程面不改色,仿佛早就习惯了无时不刻的疼痛,只将其看作寻常小事。
……可他,真的不会疼吗?
聂无洄想着想着,不由得问出声。
听到问话的屠天霸一下子变了神色,脑中骤然掀起风暴:嗯?怎么突然提到这件陈年往事??该不会是……
屠天霸沉默半晌,眼珠子转了几圈,小心翼翼地望向聂无洄,有些心虚地问道:
“你发现啦?”
223、Chapter 223
迎着男人问询的目光,屠天霸才发现是自己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
他纠结片刻,终究还是选择坦诚交代。
聂无洄听完,简直啼笑皆非,不知说什么才好。
原来屠天霸不知他是有意将丹胎的一缕意识保存在体内,想着日后再了断这道尘缘因果,反倒以为是自己炼化时出了错漏……
“那次是意外,我还是很可靠的!”
见男人沉默,屠天霸的丈夫包袱拎不住了,不愿聂无洄觉得自己外强中干,便绞尽脑汁地回想,企图举例说明。
思来想去。
他忽然双手合掌,发出啪的一声,“过去无数次我都将你清洗得里外洁净,何时有过残留!”
“除非是我故意……”
话没说完,聂无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他的嘴巴,“好了,我知道了。”
男人神色淡淡,耳根却有些热。
“那确实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有生你的气,你不必为此自责忧心。”
闻言,屠天霸眨了眨眼,放下心来。殊不知聂无洄的心中闪过一道预感。
—因果轮回,皆有定数。
丹胎的基体是屠天霸炼就的,血肉在聂无洄的腹中生长,两人虽不是它在俗世意义上的生身父母,却大差不差。
天道也将认可,两人对它有‘生恩’。
而他与屠天霸皆是境界极高的修士,修仙界难寻敌手,再加上丹胎的求生意念极其强悍……
聂无洄不认为它会殒命于灵兽蛋中。
冥冥之中,聂无洄觉得它终有一天会回到二人身边,以偿还肉|身之恩。
只是这话就不必对屠天霸说了。
此刻,最深的夜已经过去了。
月影掩藏在飘渺云雾之中,遥远的天际泛起白色微光,其间流淌着一抹淡薄的紫。
黎明将现。
魔物意识已然回收,眼下只剩最后一件要紧事。
两人相视一眼,都知道稍后会发生什么。
屠天霸望着笼罩在迷蒙微光中的白衣男人,忍不住亲了亲他的掌心,有些不舍地道了声,“阿洄,再跟我双修一次吧……”
聂无洄愣了愣,点头应好。
见状,屠天霸径直拉着人往小木屋的方向走,脚步轻快极了,脑袋里全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盼,一双杏眼微弯,嘴角压不住上翘弧度。
反观聂无洄,
他一想到书中描述的片段,便忍不住抿紧唇,心情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衣摆一般沉重,步子愈发慢,整个人像是被屠天霸拖着走的,踉踉跄跄。
屠天霸察觉到身后之人的抗拒,也慢下步子,回头问道:“怎么了?”
聂无洄反手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
屠天霸注视他好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径直搂住男人的腰,手臂微微施力,将其扣入怀中,脸上的笑意带着了然。
“啊,我知道了。”
屠天霸重重啵了一口男人,接着说:“你在担心我,是不是?就像我刚才不想你认为我是个不靠谱的丈夫,你也担心我会因为…而对你感官败坏,亦或是在记忆中留下你对我执剑的模样?”他含糊了三两个音节,随即语气笃定道:“我知道,你只是爱惨了我,不忍伤害我!”
聂无洄定定地望着少年的侧脸,脸上因那个存在感极强的吻而不自觉浮现一抹很淡的笑,湿润的下唇泛着光,莹润极了。
半晌。
他应道:“你真聪明。”屠天霸得意地哼了两声,“那是自然。”聪明的屠天霸已经等不及了。
他稳健地将聂无洄拦腰抱起,然后把人放倒在床床榻上,双手扣住他的肩,问道:“阿洄,前世我炼化了你,你如今回忆起那一幕,会难过、心痛、会觉得介怀吗?”聂无洄恍惚了一瞬。
屠天霸不需要男人的回答。
他俯下|身,凑到聂无洄耳边轻声道:“那时,你笑了…….
屋中寂静。
聂无洄只觉得悬在上空的面孔模糊又清晰,需要奋力眨眼才能看清——看清那人脸上不带一丝阴霾的浅笑,宛如初阳。
下一瞬。
聂无洄感受到少年的指腹在自己的眼尾摩挲了两下,又听他话锋一转,说:“如果你真的觉得下不了手,或是于心有愧……”屠天霸清了清嗓,压低声音,在男人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还用手捏捏他的耳垂,略带期待地确认道:“可以吗?”
聂无洄:“
这个人似乎总有办法打断他的心绪。
想着,男人唇边的笑意无意识地深刻了几分。
他闭了闭眼,感受到无数细小的银蛇在胸膛血脉中乱窜,教他忍不住主动抬手揽住屠天霸的颈子,将对方往下拉,“可以,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屠天霸:“!”
什么?这都可以吗?!
其实他只是开玩笑的啊!
果然,聪明的男人运气不会太差!
倏然间,屠天霸想起了三年间的某些时刻,连忙打断道:“等、等等等一下!”
两人没有顺利贴合。
当聂无洄睁开眼,就见少年红光满面,眸中却写满了警惕之情。他的两只手臂直挺挺地撑着床板,不肯让自己的身体下落。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要紧事。”
屠天霸表情严肃,很不舍地坐起身,行动迅捷地从袖中翻出一把铜锁往门上挂,“哼,这可不是普通的锁,能抵御他人侵扰……挂完铜锁,他还觉得不够保险,便又在袖子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罩,将其往上一抛,让它将小木屋罩在其中。
“隔绝空间,杜绝传音!”
陆陆续续布置了好几道防线,屠天霸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坐回到床边。
他握住男人的手,深情款款道:“放心,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屠天霸顿了顿,眼珠子十分可疑地往旁边瞥了一下,不与男人对视,声量也低了下来,”既然你说…可以,那.…是不是也可以?”
说着,他从袖里乾坤依次掏出锁链、镣铐等酷似刑具等物品,动作间,那些物件发出一连串叮呤当啷的清脆声响,好不热闹。
聂无洄:“
不知为何,方才那股萦绕在胸腔内,恨不得将自身全然献出的浓烈情绪平复了几分,聂无洄也坐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床边的人,手有些痒。良久。
屠天霸瞟着男人的神情,一边伸手想要将锁链收起来,一边解释道:“其实我只是开玩笑的。”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锁链之际,男人忽然按住了他的手,随即牵着他,引领着他,让屠天霸的掌心落在自己的腰带上。
屠天霸:“!”聂无洄抿了抿唇,轻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允了你为所欲为,你尽兴便可……屠天霸很感动。
随后,他很感动地扯掉了聂无洄的腰带。“那我就不客气了!”
…或许是有了前世记忆做铺垫,两人分明知晓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却无法抑制那股自心底油然而生的决绝。聂无洄失了克制,用力拽着身上之人的领口,手腕牵动着锁链,在寂静中撞出类似玉碎冰裂的响声。他咬破了屠天霸的唇,尝到了铁锈腥气。
屠天霸凝视着男人不断颤动的长睫,仿佛看到了自尾部抖落的细碎光尘,比他所见过的星子更亮,散发着湿润的潮气。
于是,他也丢了尺度,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男人始终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外头的天亮了,又暗下来。
昼夜交替,日月轮回。
缥缈的云海笼罩着偌大的灵兆峰,木屋融入山野云间,小得几乎看不清,却隔绝了一方天地,只容得下两个相爱的人。所有声音都被琉璃罩收敛。
外面的进不来,里头的出不去。
锁链撞击的清脆之声响了数个昼夜,其中夹杂着沉闷且潮湿的顿响,黏连不清,像是被雨水浇湿了的夜,好狼狈。
好些天了。
屠天霸一次双修心法都没有运行过。
聂无洄自顾不暇,既是无意,也顾不上提醒他。
彼时,锁链镣铐等物件已经被自己的主人无情丢弃在床下,少了那阵叮咣的杂音,屋中之人的呼吸声随之明晰了起来。沉重、急促。
像是被狠狠摔掷的玉,碎了一地。
“.……过去多少天了?”
在一个间隙,屠天霸抱着聂无洄稍作休息,忽然听到男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嘶哑声音,问自己今夕是何夕。
他想了想,诚实道:“记不清了。”
聂无洄也不是真的在意过去了多久,只是想同屠天霸说说话。
他枕着身后之人的手臂,缓慢地转过身,往屠天霸的怀里挤了挤,然后微微抬头,眼神怔忪地凝视着对方的面庞。
屠天霸半阖着眼,也望着他。
两人对视了许久。
屠天霸忍不住勾了勾唇,抬手将男人黏在脸侧的鬓发理顺,轻声问道:“你累了?还要继续吗?”
聂无洄全程一动不动,眸光迷蒙恍惚,像是丢了一缕魂,视线怔怔地落在屠天霸脸上,听到这话,才陡然回神。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吭声,只是将脑袋埋入屠天霸的颈窝中,小腿不自觉地动了动,肌肤传来熊皮毯子的柔软触感,舒服得让人无法割舍。屠天霸顿时心领神会。
原本的寝被早就不能看了,更睡不得人。
屠天霸一边感受着身下熊皮毯子熟悉的触感,一边紧紧拥抱着男人,忍不住喟叹一声,只觉得人生已然无憾,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这都是他辛苦多年应得的!
他亲吻着男人的侧脸,没有了一开始的急切。
聂无洄亦是如此。
两人默契地慢下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只听见屋子里忽然响起了啵啵啵的响声,宛如夏夜池塘里的蛙鸣,此起彼伏。
屠天霸捏捏男人的耳垂,问:“休息够了吗?”
聂无洄有点想说“我的修为不比你低,也没有那么娇气,但最后他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耳畔仿佛还回响着屠天霸略为低哑的嗓音。
……很好听。
倏然间,他听到那人慢吞吞地道了声,
“阿洄,我有个请求。”
屠天霸顿了顿,继续道:“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眷恋又痴情的眼神看着我?稍微凶恶一点,然后也不要我一靠近就舒展开来,最好推推我,假装成不太情愿的样子。”聂无洄听完这一连串的请求,陷入沉默。
又来了。
这种微妙的感觉。
屠天霸分明才是那个需要扮演角色的人,他却咬着怀中人的耳朵,积极地出谋划策道:“最好假装不认识我,就当是练习了,省得你觉得对我动手心中有亏欠!”聂无洄:“………….”
聂无洄很快冷静了下来。
老实说,他对这人的偏好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实在让人难为情,才屡屡沉默以对。
严格来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屠天霸似乎也觉得这点偏好有违自身道德,所以从来不做要求,只是在自己稍有推拒的时候,无意识地表现出几分激动与热切。
有时,聂无洄真想揪着他的耳朵问,怎么会有此等偏好?
有时,他又觉得屠天霸终日与心魔抵抗,还能如此乖巧懂事,很是不易……
如果某个缩水的小球球知道他这般想法,定要问上一句,“主角,你是否清醒?”
可惜聂无洄的脑子里没有其他声音,帮他打住他逐渐沦陷的念头。
片刻后。
屠天霸只见男人的面颊泛起一抹红,比黄昏霞光还要灼人,视线飘忽地擦过自己的轮廓,透出几分难为情,“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的丈夫很快就回来了…聂无洄艰难地说了两句,忽然陷入沉默。
他张了张嘴,打算说完后半句,喉咙里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然而当他抬眸望向屠天霸的时候,只瞥见了一双亮到发光的眼睛。
屠天霸仰天长啸:“爽——!!!”
他眼泪婆娑地垂下脑袋,望着激动得快要洒泪的自己,语气洒脱到了极点,“你就放心去吧,你的一生,是无悔的一生!”
随即,他发出一阵桀桀桀桀的笑声,整个人饿狼扑食一般的扑向聂无洄,张口就来,“你就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如果不想你的丈夫回来发现你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就束手就擒,不要挣扎了!”
聂无洄:“.…… …….”屠天霸:“?”屠天霸小声催促:“你快点挣扎啊。”聂无洄面无表情,精神恍惚地抬手,推开屠天霸近在眼前的脸,“虽然早有预料,但我果然还是做不到…….”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永远地离开了他。
屠天霸:“!”屠天霸忍不住小声感慨道:“哇,阿洄,你演的害怕好真实啊,那我也不能输!”他神情一肃,更多不堪入耳的话连珠炮一样地吐出来,钻进聂无洄的耳朵里,以至于聂无洄两只手忙坏了,一边推他的脸,一边堵他的嘴,“不要再说了,你不觉得羞耻吗……屠天霸才刚起了个话头,就被他捂着嘴,发出一连串不甘心的唔唔声,然后晃着脑袋,企图逃脱男人的魔爪。刚才还缠绵的两人忽然斗了起来。比起屠天霸的炼化万物,巴掌服人,还是聂无洄的斗技更加精妙些。他顾不得身上的狼藉,翻身制住四肢扑腾的屠天霸,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红透了。聂无洄甚至有种自己的脸皮烧起来了的错觉,不敢相信自己说出了那般不知羞的话,引得屠天霸口不择言。
可屠天霸哪里会觉得羞耻。
就算要被聂无洄推得五官位移,或是整只手掌塞尽自己嘴里,他也要用尽浑身力气,再一次,大声地喊出那个直抒胸臆的字眼—就在这时。
屠天霸忽然听到一道恼人的咻啪声。系统的电子音紧随其后。
他语调轻快地叮’了一声,播报道“恭喜宿主,任务进度条拉满了,任务奖励就不给你,反正你也不需要,多跟主角双修几年就行了,还是留给有需要的统吧!”“当时在镜中空间,我们已经说好了嘛~”
“对了对了,你提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更换后的奖励注意查收哦,费了我很多能量呢!”
“正在解除绑定,进度30.…
屠天霸日防夜防,里防外防,防不住系统的电子音,他气红了眼,喉咙里的字眼打了个转,换成了另一个——
“滚!!!!!”
话音刚落。
一个缩水成汤圆大小的白色光球拽着一个比自己大两三圈的蓝色光球,从他额心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飞窜溜走,仿佛稍慢一步,就会被抓住捏爆。“已成功解绑,宿主拜拜~”
这一打岔,屠天霸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四肢也瘫软下来,杏眼圆睁,空洞地望着压制着自己的男人。
他的眼眶里流转着晶莹,溢满了说不出的委屈。
见此情景,聂无洄的良心忽然作痛。他忍不住暗暗自省起来。
先前分明是自己亲口说让对方尽兴而为,此时却推三阻四,莫不是伤了他的心?
聂无洄垂着眸,松开按住屠天霸面颊的手,“小修,你怎…….
话到一半。
聂无洄忽然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屠天霸的五官,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摊开左手手掌一看,就见自己的指腹多了一粒鲜红明艳的小痣。是屠天霸鼻梁上的小痣。
……被、被他抠下来了吗?饶是聂无洄,也有一瞬间瞳孔震惊了。他连忙压低下身,仔细观察屠天霸的鼻梁,却没有发现任何破口,再一看向自己的手掌。那粒红痣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聂无洄一抬眼,就见屠天霸仍旧是那副心灰意冷的表情,沉默片刻,凑到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屠天霸一眨眼,精神稍稍振奋
一个月后。
为了暗中捉拿魔修与心魔种,归清门联合各门派举办的仙门大比即将落下帷幕。
此中内情只有各门派掌门与长老知情。
正道弟子一概不知,潜心修炼想要夺得名次,以获得正道第一人,无洄仙君的指点。
只可惜整个赛程,无洄仙君都不曾现身。
剑修弟子简直望眼欲穿。
好在最后一日,无洄仙君姗姗来迟。
残阳如焰,云海被映成一片橙红。
白衣仙君踏空而来,周身剑气仿佛将暮色裁成细碎金粉,簌簌飘落,层层叠叠的白衣似也染上了橙金之色。
但无论是试炼台上下的弟子,亦或是一旁的门派掌门长老,众人的视线忍不住微微侧移,落到与他一同出现的陌生男人身上。
男人高大挺拔,五官俊朗,一双杏眼的轮廓虽圆润,眼尾的线条却凌冽。
他身着一袭黑衣,服饰跟无洄仙君的款式别无二致,袍角也绣着特属归清门的云纹,只不过他未束发冠,微卷的长发半散着,只用一条红绳系起来。看起来恣意随性。
不知为何,众人却觉出一股说不出的仙气。
还是聂无洄打破了沉静的空气。
他冲众人颔首道:“是无洄来迟了,还望诸位见谅。”
在场自然不会有人责怪他。
灵枢山庄的庄主跟聂无洄有些交情,呵呵笑了两声,主动问道:“聂长老,你身边的这位是…….
话音刚落。
黑衣男人便自报家门:“在下明修,亦是归清门的长老,法号‘求静’。”
说到最后几个字,众人莫名听出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可男人的神情淡然阔然,众人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只是……
归清门什么时候多了个‘求静’长老了??
没听说过啊?
唯有归清门掌门顾风籍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表情看上去有些一言难尽,却没有出声反驳什么。
试炼台下。
符悦声只觉得这位长老真是面善,很像他的某位医修朋友,然后无意识地搓了搓手臂,用胳膊肘往后杵了杵,
“好奇怪,天气怎么忽然冷下来了?”
他的身后,被某个黑衣男子用寒冷彻骨的目光锁定的徐阙:“…不知道啊。”
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徐阙如芒在背,忍不住转头回望,就见归清门的掌门座旁,黑衣男人举起左手,食指与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调转方向,指向他……
【我会一直、一直、盯着你!!】
徐阙沉默片刻,朝坐在一旁的白衣仙君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聂无洄也沉默片刻,选择低头喝茶。
好在这场仙门大比还是圆满结束了。
很快。
整个正道宗门都知道,归清门多了一个修为高深的求静长老。
这位求静长老跟无洄仙君举止亲密,疑似道侣。
又是一个月。
刚从归清门返回宗门没多久的各门派就收到了两人的喜帖.
……
道侣大典结束后,明修这个赘长老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另一个长老回到了河谷木屋。
两人又开始了勤奋的双修生活。
聂无洄修为恢复后,两人的双修成效简直一日千里,以至于明修的容貌身形逐渐摆脱了少年体态,愈发接近前世的模样。他与炼魂鼎融合的问题仍旧没解决。
然而,随着两人的双修次数叠增,炼魂鼎内的魔气几乎被净化一空,明修恍然发现自己的骨头变成了纯白色,质地温润如玉,洁净极了。他的气质也发生了偌大的改变。
聂无洄倒不奇怪,还解释道:“炼魂鼎的前身本就是上古仙人的白玉仙鼎,鼎内魔气被净化后,你自然也会发生改变……这盛世终究如明修所愿。
他的脑中没有了心魔音,以往渴望的片刻宁静再不是奢望,一觉到天亮反而成了寻常事。
清晨。
明修打着哈欠起床,睡眼惺忪地赤脚往外走,习惯性地掏出一个小玉壶,蹲在门口的一处空地,给泥土浇水。他已经浇了三个月了。
黄褐色的泥土仍旧平坦,什么都没有长出来。
聂无洄也醒了。
他站在窗边望着不远处的男人背影,心中却再也没有恍如隔世的错觉,忍不住微微一笑,问:“你到底在种什么?”
本以为男人又要打哈哈岔开话题,不料明修低头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仰头冲他喊道:“这可是我们二人一同努力换来的任务奖励,快过来 ”聂无洄心神一动。
他听出来了,男人的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于是,聂无洄穿好衣裳,也往那处走。
还没走到男人跟前,他就远远看见那片泥土冒出了两个肥嘟嘟的小鼓包,一黑一白,稚嫩可爱。
下一刻。明修手里忽然多了一把不及小臂长的小铲子,他迫不及待地道:“终于种出来了,就是多长了一个黑乎乎的丑东西,我这就铲掉它!”聂无洄:“…快住手。”明修见他面色紧张,心中正偷笑着,却高举起小铲子,佯装要把那朵小黑蘑菇给铲了。不等他下铲,明修的脸色忽然拉得老长。
聂无洄瞥他一眼,一把将小铲子夺过来,对他这幅神情见怪不怪,问道:“又是符小友来访,触动了你的法阵?”
明修啧了声,语气烦得很,“听说他跟那个碍眼的老头子吵架了,所以总是来烦我,真是讨.……嘴里说着讨厌,他却将法阵的通信令牌赠予了那个动不动就造访的花孔雀。聂无洄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吵架?”明修应道:“符悦声想跟那个男的生孩子,那个男的不愿意。”闻言,聂无洄点点头,“修仙者生子,对身体损伤不可预料,徐道友也是顾及符小友的身体。”两人闲话了几句,就听到一阵叮呤当的声音飘过来。符悦声身上的法器越发多了,在日光照射下,整个人宛如行走的虹光,还带着响儿呢。明修不经意地一扭头。就见那人抱着一枚湿漉漉的灵兽蛋走过来,表情有些闷,见到他与聂无洄之后才有了笑模样,然后高举着蛋冲两人打招呼,“好巧啊,我刚才看到河里飘过来一枚蛋,里头的灵兽幼崽似乎快破壳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种族的灵兽…….”明修望着那枚似曾相识的灵兽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一个闪身,冲到符悦声面前,夺过那枚蛋就要往河里丢,“路边的垃圾不要乱捡!万一孵出什么会喘气的东西岂不是还要抚养?!”“赶紧放生自然吧!”不料,灵兽蛋还没脱手,明修便听到一声脆响。“——咔嚓。”明修眼前一黑,只觉得天塌了。待徐阙赶到河谷,就见到一个面容和善,眼神温暖似春风的男人上前揽住自己的肩膀,亲亲热热地打着招呼,“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徐阙:“.………害怕。明修拽着他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听着不远处符悦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下意识地抬眸望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是夕阳西下。是聂无洄微笑着注视他,冲他招手。……喊他回家。作者有话说?显示所有文的作话来了!字数有点超,晚了一个点[可怜]下个单元是末世篇,人形兵器战斗王者扮演【哔—】里装睡的窝囊丈夫,cp是偏执黑莲花美少年,年上(攻比受大),五月份小鸟去休息一段时间,攒攒存稿!六一继续连载新篇章!顺便推推朋友的主受文预收,感兴趣的亲们可以点个收藏,书名:《炮灰觉醒后前任破防了》,书号:8888083文案:引河原本是豪门中有名的纨绔笨蛋,仗着长得好,身边小弟个个心甘情愿簇拥着他当宝。上辈子他对姚晃一见钟情,疯魔般痴缠着姚家的这位私生子,死心塌地给人当舔狗。结局是容貌尽毁人人喊打,被主角攻一脚踢掉,落的死前流落街头的命运。重来一世才知道自己活在一本书中,他的那些行为都是原书设定。面对刚追了一个月,还在用下巴看人的主角攻姚晃。引河嫌弃的将手里的鲜花跟豪车钥匙丢给了一旁的小弟。“送给你了,拿去玩吧。”小弟的欢呼声中,已经做好高姿态等着引河来舔的姚晃,嫉妒的看着那辆豪车,当这一切只是引河的欲擒故纵。结果他上课,没人来给他送早餐了,他打工没人用钱买下最贵的酒了,他生病再也没人,一个电话会跨越半个城来陪他。那个追在他身后,目光永远灼热痴迷的引河,突然就消失了。
第223章Chapter 223
“一定是欲擒故纵,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姚晃坚决不主动去联系引河,他甚至想好了等引河下次来道歉时,他要让对方给他新看中的豪车帕萨特魅影买单作为赔礼礼物。结果三个月过去了,引河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裹着起球的旧棉衣找到引河时,看到了传闻中杀伐决断的霍家家主,他是姚晃遥不可及的存在跟妄想。可这样的人此刻拥抱着引河的动作,却仿佛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强烈侵占,对方突然抬眼,目光如手术刀般剖向他的方向,无声启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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