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问问人家打电话是来问你姐什么事的。”徐母喘着气，对不争气的儿子说道。


    徐建民还有些怕，“那你不能再打我了。”


    “你不去我才要打死你。快去！”


    刘广清已经准备挂电话了，老是听着人家吵架，也不好。


    “喂，你找我姐有什么事吗？”


    刘广清问道：“你是徐丽婷的亲弟弟吗？”


    “是啊，你有什么事快说。”徐建民一只手抠着鼻子，一点不在意电话另一头的人。


    “啊～！那太好了。你是张一明的舅舅吧，你姐姐的孩子从云南来找她了。”


    “什么——”


    ……


    刘广清感觉跟这家人解释真的累。


    本就六十多岁的人了，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另一边也吵起来了。


    “我姐在云南生了个野孩子，现在来上海找他了。”


    “什么野孩子，那是你姐的亲儿子，你是他亲舅舅，怎么可以这样说。”


    徐母真是忍不住，又想抽这个蠢货。


    “该怎么办？妈，直接告诉姐吧？”


    “先问问孩子在他身边吗？”


    。。。


    “孩子出去玩了，我小儿子带他们出去买衣服了。一明到我家的时候，衣服脏兮兮的，穿了好几天。连着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才到上海，不容易啊。”


    徐建民才不关心外甥容不容易呢，“那就麻烦让孩子在你那待着吧。”


    “我给我姐打个电话。告诉他一下。”


    “会给你回电话的，等着吧。”


    嘟～，嘟～


    “你怎么把电话给挂了。”徐母埋怨道。


    “不挂还能说什么。人家要把孩子送到我们家来呢。”


    “现在孩子在他们家过得还不错，他们还给我那外甥买衣服。就先让外甥在他们家住阵子吧。


    等姐联系上了，让她去接走。”


    徐母忧心忡忡，拿自己这个好大儿一点办法没有。


    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年，非抽死这个孽障。


    ……


    徐丽婷在一家制衣厂当女工。


    经常被周围的同事嘲笑：“你家住洋房的，还不在家当全职太太。”


    每每听到这些话，她都是相视一笑，心里有苦说不出。


    她老公是个做生意的，确实挣了不少钱。


    还让她住上了洋房，但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她花过。


    不出来打工，她哪来的钱花。


    “在家一直闲着也呆不惯。”


    组长走了过来，对她说道：“丽婷，有你弟弟的电话。”


    她弟弟？


    没事的时候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一般是打电话问她要钱。


    “上次就跟他明确说过了，不会再给他钱。怎么还打电话。”


    徐丽婷接了电话，没好气道：


    “喂，你又有什么事？”


    “姐，这次不是找你借钱，是有件重要的事！”


    “你要是听完了，说不定还会主动给我钱呢。”电话里传来了他贱贱的声音。


    听着徐丽婷就是心头起火，“你别想了。自己都二十多岁了，还不出去找工做。整天赖着妈吃饭。姐也没钱了。”


    “姐，你先听我说完。这件事真跟你有很大关系。”


    徐丽婷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


    “那你说吧，长话短说，我还在上班呢。”


    “那姐可听清楚了，你还记得云南吧？”


    云南？！


    徐丽婷听到这个久远的地名，瞬间脑海中涌现起了无数痛苦的回忆。


    在农田插秧，上山砍树。


    一天干到头，腰酸背痛也没什么休息。


    她现在的腰肌劳损，病根就是在那时候落下的。


    后来听说放开了，知青可以回城了。


    当时一个队的年轻人瞬间都跑光了。


    村社的门被狂热的知青踹开，抢了印章和纸墨。


    回城的章随便盖。


    徐丽婷就是趁着那时候逃离了云南，回到上海。


    这一回就是十几年。


    早就淡忘了那时候的记忆。


    此时徐建民一说，又让她眼中，情不自禁落下了泪。


    “你成心揭我伤疤是不是，当时你就该被送去那里！让你知道什么是生活。”


    心里有不小的怨气，凭什么她这样善良的人要被送到那里去。


    她弟弟这样的流氓二流子就能在城里混日子。


    真是不公平。


    “我不是那个意思，”徐建民解释道，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云南结过婚？”


    徐丽婷伤心的情绪瞬间被抛掉，头脑变得非常清醒，“你听谁说的？！我告诉你，徐建民，别乱嚼舌根，被你姐夫听到了，他不打死你。”


    听到姐姐抬出了姐夫，徐建民还是有些怕的，他那个姐夫可不是什么良家子。


    混社会的。


    从小到大都是一匹恶霸。


    “别告诉姐夫，我也是为你好啊。”


    “你在云南的儿子找到上海来了！你看你该。。。喂？。。。姐？”


    嘟～，嘟～


    “怎么挂了？”


    ……


    “一明——，你来上海了。。。”


    想起儿子，她那些年受过的委屈，全都从心里深处涌了出来，像决堤的河坝，冲破了一切理智。


    泪水再也忍不住，


    豆大的泪珠滚滚而出。


    世上没有一张创可贴能遮住她心灵的伤口。


    周围的同事都被徐丽婷闹出的动静吸引了，


    纷纷关心的问道：“丽婷，怎么了？”


    “是不是建民那小子又欺负姐姐了？”


    “回头给你家男人说啊，让他教训一下你弟弟。”


    同事们都知道徐丽婷的弟弟是个不争气的败家子，游手好闲，没工作，没媳妇。


    整天在家啃老，时不时还要问姐姐要钱。


    徐丽婷当个裁缝，收入也才几百块。


    徐丽婷拎着包，跑了出去。


    来到电话亭前，放肆的哭了出来。


    周围都是她不认识的人，想关心的也都被徐丽婷骂走了。


    “滚开，不要你们管！”


    其他路过的人也就当没看到。


    哭了一阵，还是插上ic卡，给徐建民打了回去。


    她这个当妈的，做不到别人那么绝。


    心里还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留给了张一明。


    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


    “你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她都不管，也轮不到我管。这孩子，咱们不管了！”


    只有徐老太婆一个人干着急。


    “那怎么行啊！孩子毕竟是你姐姐的亲骨肉，你亲外甥啊！”


    “我的亲外孙。”


    “妈！你就别添乱了，那孩子要是回来了，姐家里不乱套了！你就这么想看着姐离婚吗？”


    徐老太犹豫了！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那该怎么办？”


    徐建民一脚踢开矮凳，“还能怎么办！我又没说我家在哪，他找不着。”


    话音刚落，电话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