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正大门前。


    福乐不停晃着手中的团扇，掩盖着因气愤而起伏的胸口，双眼圆睁，压着声音对着小丫鬟。


    怀疑地问：“确定是长公主身边的花嬷嬷守在东厨？”


    小丫鬟连连点头，接着开口。


    “那几个村妇人实在是安插不进一会送佳肴的奴仆里，花嬷嬷看得太紧，绝对不会让人在她手下闹事的。”


    不能在宴席中下秦素的脸，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件事本就是自己偷偷做的，长公主要是知道，免不了又要被禁足，可是不为秦素准备些什么，她自己又不甘心。


    恼怒的表情直接上脸。


    又在一声声欢愉之间赶紧变脸，赴宴的宾客互相寒暄结伴入府，福乐过来是迎客的，可不敢耷拉着脸被人瞧到。


    小丫鬟看了看人群里面，一顶高大，死角上翘的马车停下。


    “郡主，相府的马车来了。”


    相府的二老爷是长公主驸马，还是福乐亲爹，即使他爹尚公主后，就一直住公主府，但两家还是来往亲密。


    福乐扬着脑袋，走到马车跟前。


    亲自把丞相夫人送进府门，又轻轻叹息，抿嘴回到门口独自不爽。


    忽地抬头张望，下意识地念叨，秦素怎么还没有出现。


    “郡主，你在看什么呢？”


    谢箬来到了福乐的身后。


    福乐漫不经心地，散漫道：“怎么，有事？”


    谢箬涩然一笑道：“公主府金辉兽面，彩焕螭头，真是气派恢宏，里里外外都好生热闹。”


    “府门前宾客如云，我到生了几分拘谨，郡主仍然落落大方，心中好生羡慕。”


    福乐心直口快：“这阵仗，本郡主从小见到大，你不过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害怕很正常。”


    “瞧着京城中看热闹的妇孺，里三层外三层，人多许会口杂，可我一路马车过来，全是夸赞公主府的。”


    谢箬向福乐郡主指了指外边人头攒动。


    福乐灵光一闪，对着谢箬开口，要把她支走。


    “里边宴席准备得差不多了，你还不去陪着里边的夫人们？免得平头百姓闲得说我待客不周。”


    瞧着谢箬走远，福乐招来小丫鬟，一通吩咐后打发人离开。


    ************


    秦素的马车悠悠来到长公主门前，将军府一同来赴宴的还有其他几房的主母，各房一驾马车。


    马车所过之处，人群皆被护卫驱赶开来，将军府的马车过于气派，一时人声鼎沸。


    青画扶着秦素下车。


    淡紫色流云水袖长衫，头上挽着高高发髻，花容月貌，见之难以忘却。


    人群中交谈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隐隐约约夸着司马大将军好福气。


    猛然一声惊呼，从人群中摔出一个大娘，龙蛇走位般跪倒在秦素跟前哭喊着。


    “将军夫人饶命……”


    护卫慌乱地向前去，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又闯出两位膀大腰圆的妇人，一路掀开护卫。


    围着秦素放声嘶吼。


    “夫人，你不能为了好名声，就杀人灭口。”


    “那京郊的朱大娘就说了你几句，也犯不着孤儿寡母都杀了。”


    “可怜人呐！”


    后面冲出来的妇人，说话声最大，唯恐周边百姓听不清楚。


    一听到杀人的字眼，长公主府的护卫不敢轻举妄动，秦素身边带来的侍卫拔剑抵住几位妇人。


    秦素两耳充斥着四面八方小声的咒骂声，她微颤着身，眉间藏着一种冷冽，淡得不仔细都看不出来。


    掷地有声道：“你真有冤案，就该去京兆尹那状告，何故来这无痛呻吟？”


    “再者，你口中的朱大娘与你什么关系，你发现了命案，不去衙门，倒是有胆量来长公主府门哭诉？”


    “又有何证据就来攀附？”


    离秦素最近的妇人愣着，看着旁边后面冲过来的一身棕色衣服的女人，是她先喊朱大娘遇害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真假的。


    棕衣妇人哭，其他二人跟着一起。


    她也不回答秦素的话，一个劲地向观众哭诉朱大娘遭受何等折磨，中气十足得很。


    俨然带动起不明真相的百姓指指点点。


    衙门官兵闻声匆忙赶到。


    领头的军爷拉长着脸，强行带起来几位妇人，无奈地道。


    “有命案找衙门，看清楚门口的字，那可不是府衙大门。”


    “王妈，你怎么又来凑热闹，上次讹人钱的事可没过多久，还有，你一个住京郊西的跑去京郊东，你认识人吗？哭什么哭。”


    男人的声音不小，穿透力十足。


    青画松了一口气，幸亏暗卫找官兵来得快，可她家夫人也不能平白被污蔑。


    “既然为你们主持公道的官爷来了，各位大娘要是有证据就去府衙递交，我行事坦坦荡荡，证据确凿即刻捉拿让大家看个清楚。”


    “免得青天白日下，空口白舌泼脏水。”


    秦素声音如清泉一般娓娓道来，自始至终神情坦然。


    ******


    明镜院内。


    回到书房的杜时安，刚换好衣服，影七就把长公主府门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禀告。


    杜时安默然，影七一脸怎么办看着他。


    京兆尹的府兵已经去朱大娘家中搜查，什么都没有找到。


    尽管明眼人都能看出几个妇人说得狗屁不通，并无证据，可两个活人消失了是事实。


    “夫人，如今在哪？”


    “马车正往将军府方向赶，一炷香的时间就到。”


    杜时安想了想，大庭广众下被污蔑，不知她会作何反应，可无论做什么，其中的阴私也不是耍个小聪明能解决的。


    “夫人回府后，让她来我书房一趟。”


    入府后的秦素，平静的脸上有了异色，暗卫无双已经递了消息给自己，其母子二人消失了。


    这就是福乐那日说的给她准备的大礼。


    她冷笑，若几名妇人说得属实，那母子凶多吉少，怪不得后面她寻遍福乐都找不着人。


    以她的性格，该是最后再落井下石一遍。


    在远处的杜管家行至面前，恭敬地开口。


    “夫人，将军请你到书房。”


    秦素没来过杜时安前院的书房，进屋后有意地多看两眼，正堂议事厅后面连着堂屋，三间厢房并着一起，书房在最左边。


    房内迎面就是一把长枪笔直树立。


    杜时安坐在案桌前，刚合上一封书函，抬头看向秦素，杜管事已经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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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轻带上了门。


    “朱大娘母子怎么回事？”秦素问。


    “凌晨中毒身亡，尸体被带走了。”


    杜时安看着秦素开口。


    秦素脸色不好，居高临下回视杜时安，男人脸上不悲不喜，如同寻常一般平静。


    “凶手是谁？”


    “所有接触过的人皆有可能。”


    “那就是还不知道。”秦素声音冷冽，接着开口道。


    “福乐把人推到我面前，今日又摆台开演一场大戏，供全京城的人看，她人做了多少事情，居然也查不到？”


    “死无对证。”


    杜时安漫不经心地回她。


    秦素发笑，她明白在上位者心里，那母子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可随意利用后抛弃。


    她庆幸自己投了个好胎，可自己毕竟是拥有成年人成熟思想活着，时刻自我规范牢记生命可贵生活。


    以至于碰见这类事情，忍不住心中生出不满。


    杜时安看出秦素眼中的气愤，被人扣上个草菅人命的罪名，心中定是不平。


    朱大娘的出现，已经被人窥视，杜时安派人跟踪的掌柜听到风声，准备服毒自尽被他手下人拦住，软禁起来。


    招出来的接头人，已经跑人了。


    库房账房先生大概算了，不翼而飞的钱财足够供养一支精良的军队。


    这件事做得瞒得越久对他越不利，那朱大娘爱子如命，意外听到属白药房那妇人嚼舌根。


    在福乐推波助澜下，铤而走险当街拦车，才让事情提前暴露在自己眼下。


    秦素就是个小女郎，再聪明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受他连累遭着无妄之灾，杜时安想着也该给她补偿。


    杜时安这个人，面无表情时，线条太冷硬，让人不寒而栗。


    一下子变化表情时，秦素立马捕捉到，有些像外摊子上卖糖葫芦妇人看自家瘦小孩子表情。


    怪异。


    “你那负责分银子的外房掌柜，审出结果？不会人也打草惊蛇什么都没捞着？”


    秦素语气不好。


    杜时安不介意小姑娘发脾气。


    “供出来个温相手下的门生，由他带人把钱财分走，抓人时，提前跑了。”


    秦素若有所思，朝廷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揪出下毒之人，就得顺着这条线查到底。


    至于福乐，到底有没有做，查明白后，她也该吃些苦楚了。


    “夫人今日受了不小麻烦，归根到底，因我而起，若还有什么想要的暗卫尽管开口，今日随行的一批不够灵活。”


    “祖母听风就是雨，定会找你安慰一番，要不夫人这几日陪着祖母在府中游玩，休养几天？”


    秦素越听越怪，反问道。


    “你准备做什么？不能直说？互不通气不怕我的人碍着你，事与愿违到时候。”


    “夫人放开手去做，人在府里就行。”


    杜时安此时孤傲得很。


    自从上次被他逼问过后，秦素为数不多与他相处时间内，总有些老师与学生交流错觉。


    还有自己不肯承认另一方面，就是杜时安看不起她的小打小闹。


    男人成熟过头，是有些自负，秦素想了想，果然没选错人，目前唯一的缺点就是尽快解决杜时安这笔巨额开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