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十分破旧，和赛博高墙相比，显得像个没开化的原始部落。


    “哗啦。”


    吕游听到了小溪流淌过的声音，空气扑面清新怡人。


    这是吕游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小溪。


    沿着溪水走，街道渐渐出现了。


    道路上的代步工具很单调，那些车子是吕游没有见识过的……看起来像老古董。


    天空之上，有几只倦鸟落下，停在了电线杆上。


    天空一片湛蓝。


    在这座城里，吕游看不到飞天汽车，看不到空中列车，也看不到悬浮岛屿。


    像是书上记载的人类曾经的居住地——没有经历过技术革新的人类旧都市。


    车水马龙，但没有霓虹刺目，光亮从老古董的车前传来，喇叭声混杂着人们的交谈声传到吕游的耳朵里。


    吕游望过去，只有一个想法：人。


    满眼都是人，大街上的人，汽车上的人，天桥上正在走动的人，人群拥挤。


    吕游看到了所有人，不管是老人小孩女人，还是民工洗碗工甚至是流浪汉，他们都自由地在人群中穿梭。


    “他们……可以混区域走动？”


    身旁传来鹿邑的声音，吕游侧头去看……


    鹿邑注意到了吕游的视线，稍稍歪了歪头，眼里迅速划过什么，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解，“为什么？”


    “他们这里没有等级限制？”


    “应该吧……”


    吕游回答不上来，这无疑是他们理想中的世界，理想得让她不敢置信！


    “餐厅预订好了吗？今天的客户来头可不小，得好好招待！”


    几个穿着西装，打扮精明的男人从吕游等人面前经过，他们一只手抓着文件袋，一只手在一小块长方形的物体上滑来滑去。


    那个小长方块里传出来灯光，还伴随着不大不小的声音。


    吕游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她猜测应该是和端脑差不多的东西，可以用来交际、传递信息，以及，和外界保持联系。


    “今晚吃什么？大排档怎么样？”


    “你小子！”同行的人狠锤了一把提出吃大排档的人，“怎么这么磕碜！今天我生日！说好的请我吃米其林的呢？！”


    “能请你吃就算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那人揉着肩膀斥责，“哎呦，疼死了，你捶这么用力干啥玩意呢！”


    两人边吵架边经过吕游。


    ……大排档？


    又是一个陌生词汇。


    吕游为此感到新奇，这里的一切似乎都颠倒过来了，比如：打扮得不差钱的富人可以去吃“大排档”，而普通的人也可以预订五星级酒店。


    拐角，流浪汉和白领又起了争执！


    他们就“有没有少给一块钱”的问题争论得面红耳赤。


    周围有很多人围观，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但对比赛博高墙，也没有巡逻的机器人来将他们抓走！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鲜活的，人们或吃瓜看热闹，或是三五一群，□□一堆，凑在一起讲了什么笑话；又或是和彼此勾肩搭背，谈论秃头老板的发家历史。


    在他们的身上，吕游感觉不到高墙里人们的麻木。


    人们说说笑笑，毫不在意地从吕游身边经过。


    吕游受宠若惊，在高墙里，他们的活动受到限制，灰民就该待在灰民应该在的地方！他们去到别的地方，会受到其他等级公民的歧视。


    其实她一直不是很懂。


    明明只有机器人才划分等级。


    有那么一瞬间，吕游感觉自己在看一个老式的电影，没有技术污染，没有严苛制度，没有高墙封闭。


    穿过人群，吕游和大家取得了一致意见。


    那就是——找个旅馆好好洗个澡然后补充能量。


    沙漠狂奔消耗了大家太多的体力，他们体内水分流失严重，现在有条件了，可不得补回来？


    突然，吕游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回头朝钟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话变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进这个城门开始，他就不说话了。


    “东方一粟。”


    枫筱念出声来，这是一家旅馆。


    吕游刚想推门而入，城中却忽然刮起了大风。


    风中夹杂着沙砾，城市里人们的声音渐渐变得失真，渐渐的，城市消失了。


    吕游还保持着握着门把手的姿势，手掌再张开时，一捧沙子落到了地上。


    “海市蜃楼。”枫筱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脚底下的沙子好像越涨越高，不一会时间，就淹没到他们的小腿周围。


    仿佛沙子也如水一般正在流动着。


    吕游听到了一声怪叫，沙子被震动得微微向上抛起又很快落下。


    是食人骆！


    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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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游一行人一边朝着骆驼射击，一边加速往前跑。


    “不太妙……”枫筱皱了皱眉，“踩下去，一只脚陷进沙子里，拔出来，另一只脚再陷进去，这沙层底下的沙子就跟会跑一样，竟然不是实心的！”


    “得想个办法，不然我们很快就会被追上！”


    ……


    “往前走。”


    “什么？”


    “往前走，”钟尹说，“大概就在前方1公里外，会碰到一支商队，他们应该有办法驱赶食人骆……而且，他们有正常的骆驼。”


    “你怎么……”


    然而多余的话很快就被吕游咽下去了，时间紧迫，保命要紧。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吕游又想起了留声机内木桐说过的话……看来这个旅游团，每个人都有故事啊。


    ……


    沙尘飞舞，无际黄沙中，一支骆驼队伍正在沙丘上前行。


    果然，就像钟尹说的那样，远处真的有商队！


    骆驼背上的商人们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彼此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然后控制骆驼一齐向他们这个方向奔过来。


    吕游本该高兴，但在看清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后，笑容又收敛回去了。


    吕游：我就说，高兴得太早了……


    那一行人手里均拿着猎枪，骑着的骆驼驼峰上还挂着一张张巨网！


    “他们不会和农场主一样……”


    吕游等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一刻也没有放松。


    “他们的攻击是不是无差别？”


    “不会吧。”


    这支商队来势汹汹，这下钟尹也不太确定了。


    然而下一秒，商队径直从他们旁边窜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食人骆看见他们，活像是看见了什么天敌一样，步步后退。


    空气中香味越来越浓郁了，骆驼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竟迅速转身朝后跑去。


    骆驼依旧跑得歪歪扭扭，身后的商队追得火热，乍一看上去，还有些戏剧性色彩。


    吕游一行人在沙中凌乱：“……”


    .


    待商队收获颇丰地赶回来时，发现留下来看守的几个商人都已经倒地昏迷不醒了。


    而剩下的那几匹骆驼早已不见了踪迹……


    “叭砰哈啦砰！”领头的商人一巴掌拍醒离他最近的昏迷的商人，嘴里骂骂咧咧，“叽里呱呱叭呱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