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关门了啊。”陈红阳刚看完时间说道，又瞅了眼正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女孩。


    “这到底谁家的丫头啊，总不能今晚留这吧。”她心里嘀咕道。


    女孩刚洗了澡，又换了身衣服，自己都是陈红阳从旧衣服里翻出来的几件。


    那几件衣服虽小，穿在女孩身上竟出奇的合身，可能是女孩体格太小的原因，反正陈红阳看了，倒也觉得省事。


    她收拾了会店内的东西，突然又想起了女孩的衣服好像已经洗完了，该拿岀来了。


    “你等会我啊，我去后面给你取衣服啊。”


    洗衣店的门面不大，总要空间被柜台、沙发跟各种包裹给占了，平常洗衣服都是去后院排成一排的洗衣机洗的。


    女孩没作回应，估计还得再睡会，陈红阳也便放下心来，好歹这姑娘挺安静的，看起来也一眼听话的样子。


    ……


    待陈红阳走后，一个孤伶伶的身影此时也岀现在了店门外。


    桐木川注视着门外的标牌，确定没认错后，便咽了口气，推门走了进来。


    “打扰了，陈姨……”她嘴里轻声说道。


    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墙上的绘画、破旧的桌子、有破损的白地板，甚至小时候在墙上画过的涂鸦还在。


    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照光灯悬在天花板，洗衣粉的味道还在漫空飘逸，桐木川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场景仿佛又回来了。


    她强撑着此时正欲奔涌的泪水，看见眼前正躺在沙发上的女孩，愣住了。


    “你是谁？”


    女孩仿佛听到了召唤一样，瞬间睁开了原本紧闭的眼睛。


    这双眼睛无比明亮清澈，桐木川顿时放下了原本的警戒，她小心地一点点上前，女孩也好奇地看着她，想要伸长脖子。


    直至桐木川抵达女孩的身边，看见对方穿着曾经自己的衣服，又抓起对方的手，见对方似乎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耐心地说道，“我叫桐木川，你是这里谁家的孩子啊？你有没有看见这家店的老板娘陈红阳阿姨啊？”


    女孩眼中的清澈在听到桐木川说的话后，顿时如像机般将原本的光聚焦起来，兴奋地说道，“姐姐！”


    “什么？”


    桐木川听愣了，她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女孩迷糊了。


    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似乎也并没有发烧，那女孩的话也太夸张了。


    她不记得自己有个妹妹，记忆中爸爸也不可能托付了个妹妹给她。


    虽然很不对劲，但看到女孩瘦弱的样子，她又感到有点不舒服，于是握了握女孩的手，然后说道，“你先好好躺好了，告诉我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好吗？”


    她想通过对方的父母的名字来判断是谁家的孩子。


    可就在这时，后院的门开了，陈红阳抱着一揽衣服正好走岀来。


    她看到桐木川时，愣了一下，这时桐木川已站起身，她看见桐木川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两人这么让着沉默了好久，这不是应发生在主顾之间的沉默，氛围只能用尴尬来形容。


    “你好，我是……来取衣服的。”桐木川支支吾吾地说道，打破了僵局。她始终低着头，脸色害羞极了，只有把手挡在面前才能遮住羞色。


    “噢，取衣服是吧。”陈红阳顿时笑着说道，“知道了，你先去店门囗等着吧，很快就给你拿岀来。”


    说着陈红阳转过身去，即将再回后院一躺。


    “好的……”桐木川神情紧绷，她控制不住内心的伤心，眼眶中饱含泪珠，声音略带哭腔地说道，“我在门口等着……”


    没被认出来吗？怎么会……


    她的眼睛中没有神色，心头涌动起一股浓烈的悲伤。


    开了门，外面的世界依然冰冷黑暗，她只身又孤独地离开了店。


    没有相识的重逢，对她来说也没有意义。


    眼眶红了，嗓子也疼了起来，脑子被风吹得很乱，很热。


    她很爱陈红阳，在小时候母亲去世之后，一直便是她和其他的朋友照顾自己，她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她是在自己幼小时唯一对自己永远无私奉献的，她是自己甘愿称作母亲的“红阳妈妈”。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叫陈红阳，只是太久没见了，她实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原谅自己四年的失联，会不会对自己也变得像外人一样。


    但现实是……四年的时光果真能把一切都撕烂啊。


    没被认出来也好吧，那就回去吧，先不必再打扰她了……


    ……


    陈红阳在后院整理着干净的衣服，因为桐木川什么也没说，连名字都没说，也不知道哪些衣服是她要取的，她只好全都拿出去。


    至于心中为什么在看到桐木川后，会莫名有熟悉的感觉……她并没有认出来桐木川是谁，一方面是因为她忘带眼镜了，桐木川站的不太远了，她实在看得模糊，另一方面则是，今天一天之内见的生面孔有些多了，平时来的都是认识的老朋友，莫名来两个看起来就像外地来的女孩儿，她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这两个女娃长的倒挺像的……该不会是姐妹吧？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看上去高一点的长得倒挺标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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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好像……很眼熟啊。”她嘴里嘀咕着，不一会儿便出了门。


    结果一出门吓一跳，两个女孩都没了，她赶紧要看看前台的监控看怎么回事，这时店门又开了。


    “诶，老陈干嘛呢？”一个年纪看起来和陈红阳相似，但瞳孔有神的男人走了进来说道。


    “老徐？”


    “是我……你没认出来啊，叫我一遍？”


    “忘带眼镜了。”陈红阳说着便从桌子上拿起眼镜带了上去。


    “这下清楚了吧？我说你咋一愣一愣的呢？”老徐问道。


    “你先别说话，我看个东西。”说罢陈红阳便迅速地操控起鼠标，开始操作。


    老徐也凑了上来，看了看显示屏正在放的监控，这时诧异地问道，“这是今天的监控？”


    “没错。”陈红阳挠挠头，说道，“本来来了两个丫头，一个看起来又呆又小的，另一个看起来又‘笨’又高还不咋爱说话的，结果我一岀来就不见了。”


    看见两人似乎是一前一后出了门后，陈红阳才知道她们是自己走的。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咋感觉这个看起来那么眼熟呢？”老徐仔细盯着屏幕说道，“是不是像桐立生家的那个？”


    “你说桐桐啊？”陈红阳下意识说出那个名字，然后愣住了，“不会吧，长这么高怎么可能是……”


    “诶，老陈你老糊涂了啊？”老徐叹气道，“咱都几年没见过桐桐了，她又不是不长了，怎么会一直身高不变呢？”


    “可她上小学那会儿还没到我脖子那么高呀……”


    “那是桐立生那小子扣门，不给桐桐买钙片。”老徐激动地说道，“我早就提醒过他了。桐桐要是不缺这缺那的，个子可不得窜天上长啊？更何况，诶那城里生活环境多好啊？不愁吃不愁喝的，哪有那么容易长不高啊？”


    陈红阳沉默了，她突然一想好像也挺合理，但就是不敢承认，一想起刚才桐木川那双饱含泪意的表情，如果告诉她，是自己认不出来她才那么伤心的，连眼睛都哭红了，她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得心疼的要死。


    “唉，你也别太在意。”见陈红阳脸色不对，老徐也赶紧安慰道，“那也不见得一定是她，光看脸像那有啥？那么高个子，要长得四年长四十多厘米，四年时间，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再说桐桐是个好孩子，就算是她，她不会因为这种事而生气的啦，你就先下班休息吧，我取完快递后也回去，到家后，再给你发消息再聊呗。”


    也只有这样了，陈红阳只好心里叹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