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暗，桐木川背着已睡着的何清走到了父亲发给她的地址。


    何清一直很乖地没怎么动，但一路过来，她还是感到有点累。脸上流了点汗珠，这时候耳边有何清小小的呼吸声，无比宁静。


    她看看周围……这里只有一幢旧楼，楼旧的上面的漆掉的差不多多了，灰色的墙体大部分暴露在外面。


    “这里就是家了？”桐木川看着眼前这幢高大而又布满岁月痕迹的建筑有些神往。


    楼道里黑的看不清，她试着咳了咳，灯也没亮。一个小伙子刚好从楼道旁路过，看见桐木川背着何清，好奇地上前问，“你们是几楼的住户啊？”


    桐木川用有些疲备的眼神看着他。


    “哈，別误会，我不是来做广告推销的，我也是这附近的居民。”小伙子个子不矮，走到桐木川身旁，比她要高个头，“你们真是外地的啊？稀罕嘞，这附近都多久没来过外地的了。”


    “嗯。”桐木川没力气回答她，自己不是外地人，她只是离开了四年而已……这样解释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用，她干脆封口点头，保存体力。


    “你是几楼的？”


    桐木川摇了头。


    “不知道？”


    点头。


    “那……你们是来走亲戚的？”


    “我不知道。”


    “哎呀，你会说话？”


    “……”


    桐木川默默转过头去。她并不生气，或者说气也没用，现在这种情况，她连个能搭话的人都没有才更可悲。她想打电话给父亲，问她还有多久到家，可何清压在身上，她抽不出手来去拿手机。


    “你要帮忙吗？”男孩见桐木川别过脸去，也跟着转去，“或者去我家先休息，等你们认识的人来了后再说？”


    他已经认定了桐木川是外地人，来这的目的是啥，他不知道，只觉得两人会奇怪陌生。


    “不用。”


    “我家啥都有没事的，我妈也不会介意，最多屋内可能有股烟味，有点熏人，因为我妈爱吸烟……嘿嘿，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岀来溜达的。”


    “谢谢，我一个人再等等。”


    “噢。”小伙子听了也不想缠着桐木川了，回过头去。


    桐木川实在累的不行了，但也不忍心叫醒背上的何清，只好靠在扶栏边喘息，声音微小却也明显，四周这么安静想听不清也难。


    “要不我帮你换一个姿势吧？”小伙子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桐木川扭头看了他片刻，对方好像受委屈了一样说道，“呜哇，这么盯我干嘛，我不也就是想帮帮你啊，你怎么就这样。”


    ……真娇情，桐木川在心里默念道。


    很快，小伙子就从后面一把抱起何清，桐木川只感觉肩膀一松开的样子就舒服，忍不住站了起来，挥挥手，过了一会，肩才不疼。


    过了一会，她又在了路边的长椅上，何清头枕在她膝盖上，身体则在长椅上躺着。


    总算歇息一会儿了，桐木川在心里默念道。


    “方便问你们叫什么吗？”小伙子刚刚抱着何清，帮桐木川把她放长椅上，“这是你妹妹？”


    “算是吧。”至少何清到现在都一直叫她姐。


    “哇，有这么可爱的妹妹真幸福。”小伙子很浮夸地说道。


    “她可爱吗？”


    “老可爱了，我们这附近都没有上初中的小女孩了，就连年轻的都少了，就我一个还在上高中。”


    “这里楼房多久没翻新了？”


    “不太清楚了。”小伙子摇了摇头，“我记得有三年了吧，还是两年？这都快成危楼了，也没人管，所以我刚看你们来这就是惊讶在还有人来。”


    这些话句句说得桐木川难受。刚从晋城回来，这故乡环境也太……虽然这块地方她小时候是不常来，但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这里的社区还在吗？”桐木川轻声问道。


    “你还知道社区？”小伙子愣了愣，然后又赶快说道，“噢还在的，还在，我们平时吃饭、买东西、治病也都是去社区的，我给你个电话吧，就是社区接待人员的电话。放心，保真的。”


    见桐木川有些犹豫的样子，小伙子忙急着说道，“你信我啊，既然你连社区都知道，就应该明白它的重要性了吧？我能给你假的不成？”


    “不用了，麻烦你太多了。”桐木川挥手道。


    “你……”小伙子挠了挠头，最后实在没招只好站了起来，“那好吧，不过希望能交个朋友吗？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呃，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主要我实在太寂寞了，没见过跟我同龄的孩子。”


    “……”桐木川看了看少年的眼睛，脑海中一片混乱的思绪逐渐消散。她决定相信这个本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


    “我叫桐木川你呢？”


    “何勤。”


    “嗯？”


    “怎么了？”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桐木川突然想笑，她摸了摸何清的头发，眼中淡淡的看不出感情，“你跟她名字很像。”


    “这么巧的吗？！”何勤很惊讶的样子，看着桐木川抚摸着何清的样子，突然站直了，“我还是先回去了吧，时间太晚了，我妈得骂我了。”


    待他走后不久，何清也醒了。她睁眼看了看正抱着自己的头昏昏欲睡的桐木川，眨了眨眼，然后慢慢坐了起来，把姐姐的头扶着靠在自己肩上。


    “姐姐，你一定不能讨厌我啊。”何清心理想着，手脚却有些慌乱。


    看着姐姐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样子，何清知道了她一定是赶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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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的路，到现在都没法停下心来，还要等桐立生来。


    她其实是有家的钥匙的，但她刚才睡着了。现在虽然醒了，但桐木川又睡着了，她背不动桐木川，又不敢叫醒她。


    这时一束微光隐约闪过，何清看去，令她惊诧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漂亮，而且长得高高的女生，正向这走来。


    “你好。”女生很礼貌地和何清招手。


    何清手里抓着姐姐的手，不敢动弹。


    “别怕，我是她的朋友。”蹲下身子，看着何清，她们俩此时几乎一般高。“叫我姐姐可以吗？我会帮你把她背上去，只要你叫我声姐姐。”


    何清用手指捂住嘴，看着她，略有些恐慌。


    “开玩笑的。”女生笑了笑，“就算你不叫，我也会帮你们，因为你姐姐可是我最关心的人，我不会不帮你们的。不过就这么帮，一点回报也没有，的确有失斗气呢。”


    女生这时脸伸在桐木川面前，抿抿嘴骨，舌头滑润了一下嘴唇，手上青筋似柳，正抓着桐木川的肩膀，把她扶正。


    “那小川，就以后再偿还吧～”


    ……


    睡着的时候，桐木川做了场梦。


    她梦见了过去的自己，那时候还没到初中，还是一个夏天。


    她和柳琴一起在家外面玩耍，为了带她玩，柳琴跑遍了整个小镇。


    柳琴一直都很温柔性格也很要强，对谁都一番公主样，人人都知道她一定是想当一个公主，或者她只是单纯地爱漂亮。


    可柳琴却总把好看的衣服给自己穿，而且穿好后还不许上街炫耀，只能让她看。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因为这个她总觉得柳琴跟别人在一起时和跟自己在一起时很不一样。


    柳琴像个姐姐一样教育她，每个夕阳下都带着她去草坪上散步亦或是躺平，去梳理一下各自心绪，头枕大地脚踩空，感觉小草的韧性，那种氛围下好像永远都没有什么烦恼一样。


    过去的自己把柳琴看作了童年最好的玩伴，无论对方跑得多快，都会停下来等她。哪怕到了初中，没人陪她时，也会时不时寄来问候和关心的话语。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有多苦，但能一直坚持像姐姐一样从小到大都在呵护着自己的人，只有柳琴了。


    她记得初中的时候，柳琴爸爸在外做生意，所以就着柳琴离开了，等再次见面时，已是名副其实的富人了。


    可当高一开学后，她依然记得，当时柳琴穿过了所有人，连一些家境不错的人向她问好，都被她无视，直径走到自己面前。她牵着自己的手，脸上还是那般娇艳动人的模样，不同的是，她终于穿上了和公主一样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眼里闪着光地看着自己说，


    “终于又见面了，我的小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