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意见也必须憋在心里，如果当着巡逻督察官的面说出这些话，你很有可能会被强制拘留在黑塔内。”


    赛拉好心提醒宋浔，一边说着一边还扫了几眼光头双胞胎：


    “住在贫困区的公民或多或少都对创生有意见，你不是惟一一个。


    这件事大家虽然心照不宣，可如果有人悄悄录下音频上交举报，你的处境就危险了，特别是在你的贡献值只有几百的情况下。”


    被赛拉冰冷的视线扫过，雷英杰动了动手指，悄悄摁灭正在录制的电子屏。


    只要举报成功一次，便可得到对方账户中所有的贡献值，这是明文亮出来的死规定。


    贡献值在黑塔内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所以哪怕宋浔只有300存额，那也是实打实的300贡献值。


    谁会嫌钱少啊。


    可惜被赛拉给半路拦下了。


    雷英杰在心里啧了一声，面上却还保持乐呵呵的表情，好像刚刚自己打算偷偷录视频举报的行为没有被宋浔发现似的。


    果然是职场老手，脸皮的厚度非一般人可比拟。


    “我们俩兄弟先去前面探探路，有什么新情况会消息通知，米姐你们再准备准备，我们就先走了。”


    光头二人组率先离开了飞行器，全程没有对宋浔表现出一丝丝歉意。


    宋浔深深地看了眼二人并排离开的背影，随后转头就对着心善赛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从前有个朋友名叫朵拉，形象上和你不怎么相像，但是你俩那颗乐于助人的心是一样的。”


    秉承着能抱一个大腿是一个的原则，宋浔努力谄媚：


    “如果有机会，真想让你们两个‘拉拉’好好认识一下。”


    可白发大美女对她这个小菜鸡并不感兴趣，那双闪着机械冷光的义眼和宋浔对视一秒，然后迅速错开。


    赛拉抬手替宋浔摁下外骨骼套装行动开关，没有再多说话，绷着一张脸，跟在雷英杰兄弟身后走下飞行器。


    向前走了几步，赛拉忽然又停下转身看她：


    “‘拉拉’这个穿越者用词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理解尊重，但我不是这类人。”


    黑色面具下，宋浔眨了眨眼，她也没想到从前的穿越者前辈们竟然还把那么多网络词汇普及到这儿来了。


    “你之前应该没有接触过穿越者吧，对他们的特殊用词也不清楚。”


    宋浔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用行动代替回答。


    同样穿戴好外骨骼套装的米英走到她的身边，带着宋浔跟上赛拉的背影。


    “有些穿越者刚来的时候疯疯癫癫满口胡话，有些穿越者则唯唯诺诺，看见我们这些改造人就像见了鬼一样。


    还有一些，就像柴志义一样，张口就是听不懂的异世界方言，我最初遇到他的时候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后来当他正式加入小队之后，磨合了一阵子才渐渐习惯他的说话方式。”


    “不过赛拉还是一直都没怎么听得懂……一直到一个月之前柴志义死亡为止，她都没听懂。”


    说到自己队内的得力队员，米英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无奈：


    “等你在队里呆久了，自然而然会学会如何和赛拉相处。”


    就像是没想起来对内还有另外两名成员一样，米英并没有没有提及光头兄弟。


    比起她对光头的刻意忽视，宋浔更在意她刚刚提起的柴志义。


    ──柴志义是个穿越者，而且是死亡时间距离自己穿越时间最近的穿越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信息差不会相距太远。


    ──他和八十八小队的两名主要成员关系似乎十分融洽，这意味着柴志义在和米英等人的相处过程中，或许已经获得了不少有关于登塔任务的相关信息。


    ──上一个穿越者才死亡一个月而已，系统就着急忙慌的把她拉了过来，登塔任务究竟有多重要，才会需要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拽来一个又一个穿越者。


    “系统。”


    第一次，宋浔第一次用严肃的语气在脑子里呼唤系统。


    系统刚刚虽然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当宋浔呼唤它的时候，它又立刻冒了出来：


    【怎么？你这是打算改变主意了？


    现在改变主意也来得及，我马上就把新的升级任务发给你……】


    ──“柴志义是不是你的上一任宿主。”


    宋浔没等它继续派发劳什子升级任务，紧接着又继续问：


    “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柴志义是谁吗？”


    【……柴？姓柴的宿主吗？你先让我好好想一想。】


    明明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系统却已经将柴志义忘在脑后，回忆的时间也想了好久：


    【想起来了，柴志义，成年男性宿主，年龄28周岁，四肢健全体质健康，一个月前死于矿洞坍塌，任务时间总共六个月。】


    系统的感情起伏比想象中的更平淡，一句话就简单总结了柴志义从生到死的全过程。


    念完后它还反过来安慰宋浔：


    【我之前说过了，在任务完成过程中，死亡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放平心态，努力完成每一个升级任务，只要你的选择正确，柴志义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宋浔用力闭上眼睛，系统的声音像弹簧一样，在她的脑子里上上下下来回响起。


    被当枪使固然可恶，更令人作呕的是，她这把枪有无数替代品。


    甚至她自己原本就是替代品之一。


    通过系统的反应，宋浔也想明白了──她的确是替代品，但她绝不是柴志义的替代品。


    柴志义死后，系统立刻马不停蹄的寻找下一个能成功登塔的穿越者，一个月的时间里数不清它究竟找了多少个人，这才导致系统甚至已经记不清柴志义这个人究竟是谁。


    而一个月后，或许是这段时间里所找到的所有穿越者都死绝了，系统终于又找到了宋浔这个倒霉蛋。


    又或者是，系统并不是单次只绑定一名宿主，而是广撒网，同一时间绑定多名宿主。


    无论哪种可能，宋浔都确定一点，所谓的登塔任务更像是一场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饱和式救援”。


    只要有一名穿越者胜利完成任务，在此之前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是她又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神”付出自己的生命。


    凭什么。


    无缘无故付出那么多人的生命，就为了接触一个和他们原来的世界根本不搭边的存在，这场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系统的声音还在脑中叮当作响，宋浔彻底选择忽略。


    “宋浔，异能热身结束了没，这个矿洞能不能行？”


    幽深寂静的矿洞前，八十八小队五名成员顺利集合。


    这是一个位置较为偏僻且丝毫没有人工采矿痕迹的野生矿洞，是光头兄弟组找到的好地方。


    黑塔第一层一向主要生产基础能源矿石，这么多年来进入黑塔的异能觉行者勤勤恳恳挖矿，兢兢业业搬砖，为了兑换更多的贡献值，每个人都拿出了一副非要把整个一层翻个底朝天的架势来工作。


    即使如此，在第一层依旧能时不时发现一些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野生矿洞。


    按照惯例，率先发现矿洞的小队能够拥有该矿洞的第一开发权力，而在小队内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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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发现的队员可以根据矿洞价值获得一定比例的贡献值奖励。


    雷英豪兄弟俩对这个矿洞势在必得，就等着宋浔这个幸运儿下洞探矿为他们带来好消息。


    “这个矿洞的环境比之前我们遇到的所有矿洞都要开阔平坦，怎么看都不适合怪物躲藏，宋浔你也别磨叽了，赶紧进去吧。


    反正你有幸运儿异能保护，怎么着都不会死的。”


    雷英豪最先等不及，催着宋浔赶紧为他们两兄弟探出一条资源最丰富的矿脉。


    洞外的光头兄弟在催着她，脑子里的系统也在催着她：


    【确实是条好矿脉，而且还是最近这几天才从地下冒出来的全新矿洞，那两兄弟的运气挺不错的。


    这个地方适合做一些轻松的升级小任务，比如捡几块稀有矿石之类的。


    宋浔你等等，我现在就给你发一个小任务。】


    ──“几块无人发现的稀有能源矿石，估价范围60000到120000联邦币。”


    被系统全权操控的虚假捡漏异能蹦了出来，明晃晃的十分刺眼。


    宋浔保持沉默，并没有第一时间确认接收升级任务。


    她走进矿洞，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你在干什么？】系统问她。


    “我在做选择题。”宋浔回答。


    “做一些放弃绑定你这个傻逼系统以及放弃傻逼异能的选择题。”


    谁能想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样的要求，系统也不由得愣住了一会儿：


    【……这时候放弃绑定系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除非你想死在这。】


    【别怪我没提醒你，洞内刚好有一只危险生物，是在我的影响下它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假如你我解除绑定，成功解绑的下一秒就是你的死期。】


    “那就死吧，至少现在死在这里是我自己的选择，以后死在哪里就不一定能由我做主了。”


    比如柴志义，他或许是个很愿意听从指挥，但结果还是死在矿洞里，理由是“选择错误”。


    系统愿意给予保护的前提是宿主必须按照它的指令行动，不听从命令的下场就是“意外死亡”。


    刚巧，宋浔浑身都是刺，乖乖听话这四个字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如果注定要死，至少她会努力争取自己选择死法。


    系统沉默良久，最后放弃继续劝说。


    只是没了一个宋浔而已，还有其他更多更听话的穿越者。


    【……为什么总有不听话的人出现，下次选人确实该加一点门槛。】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像是在发牢骚：【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异能和所有任务奖励我就全部收回了。】


    话刚说完，宋浔立刻觉得脑袋泛起一阵刺痛，接着就是某种诡异的抽离感，像是有什么原本就不该呆在她脑子里的东西终于离开了。


    刺痛感仅仅维持了两三秒，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宋浔睁开眼，危险感知瞬间放到最大。


    被窥视的感觉席卷全身，不等她的脑袋做出反应，身体猛地向另一边扑倒。


    而就在她扑倒的下一秒，原本的位置多了几道刀削一般的爪痕。


    宋浔抬头看去，只看到一只体型巨大，浑身焦黑的不明人形怪物屈膝站在她眼前。


    怪物四肢粗长，两手长度几乎和双腿持平，脑袋缺了一半，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只能看清它锋利的牙齿。


    一人一怪物短暂僵持几秒，下一瞬间，宋浔眼前一黑，整个人被闪现到眼前的怪物一掌拍在石块凸起的墙壁。


    哧啦──


    大腿皮肉被利爪暴力撕扯的声音在宋浔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