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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秋天渐渐地凉了，在冬天来临之前京市下了一场雨，冰冷的铅色的雨将京市冻掉，气温骤降，街上行人匆匆，着急忙慌地赶到室内。


    施予坐在一间堆满书的屋子里，惨淡的日光从窗边洒下，轻轻地落在她那些书上，这些书她从学校背到英国，再从英国背回来，多少年里陪着她，时间惶惶经过，她在一页一页里经受着她的青春和学业。


    她被学校停了职，在事情还没有真正地水落石出面前，她不能去代课，不能那样站在三尺讲台上看着台下的充满求知欲的学生们激情昂扬地讲课了。


    她现在只有这些书，这些书陪她经过那些失意时刻，她躺在那些书上，神情疲惫，呆呆地看着窗外。


    有几只鸟儿飞过去了，灰黑的小小的成群结队的模样，施予又将书盖在了脸上，休息着想着从前的事。


    屋外叮咚门铃声响起来，她翻了个身，一双长腿只搭在前方高耸的书上，又闭眼休息了。


    也许是敲错了来推销的□□的物业的，她已经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找到个僻静的小区来住，总归施予不想去开门。


    门铃声此起彼伏的，施予被扰了清静，气势汹汹地站起身，她站在空荡又冷清的屋内瑟瑟发抖着，做好了要跟屋外来人发脾气的准备。


    等凑到门前，一看监控显示屏，一个男人的头顶引入眼帘，那男人再抬起头来，施予关掉了响声，钻回了屋内。


    他是神通广大，什么地方都能被他找到。


    谢景煜不按门铃了，改用手砸了。


    他时大时小又铿锵有力的敲击声像是在剁菜，不仅敲得施予心烦，也敲得隔壁人心里发毛。


    “小予，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施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抵触心里，她这段时间都不想见谢景煜，尽管她知道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她反应过来之后觉得太丢脸而已。


    况且，她跟谢景焰的冲突，也生生地牵扯到了谢景煜。


    她不应答，回了房间，照旧看窗外经过的天光和飞鸟。


    敲门声止住了，不再响起，施予安心了，又盖上书睡觉，书中墨水的气味让她安心。


    不知道天光几何，只觉得窗外的光昏昏地晕在眼前了，施予肚子咕噜咕噜叫着，一阵饥饿的感觉袭来，她光着脚走去客厅，翻开冰箱，拿出里面少得可怜的食物。


    泡面还有几袋，她胡乱地啃着，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死地活着。


    整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她闻得到旁边人家做饭的香气，按住因为谢景煜到来而焦躁不安的脉搏气息。


    她朝监视器里看去，那里再也没有了人影。


    黑暗的房子里盛装着焦躁的气息，施予有些头痛，又跑去屋内抽屉翻出治疗焦虑的药物，囫囵地吞了下去。


    她无事可做，前一阵时间还勉强打起精神写写论文，但这段时间的独居让她彻底地颓了下去，好像一团散掉的被风吹乱的沙子，再也不能凝心聚神地做一些事情。


    她就要被打倒了吗？施予经常盯着那屋外随风摇晃的树叶发呆，随着天气变冷，叶子也渐渐地变黄了，她还没有打起精神。


    还没有做出决定。


    她的生活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等待着吹向下半场的号角，等待着生活继续。


    但她也明白，自己是犯规的人。


    夜幕降临，施予随意找到了一件衬衣套在身上，又开了窗感受了下屋外天气，不是很冷，她光着腿踩着帆布鞋拿着钥匙出了门，准备去一旁的便利店采购些下星期的食物，在谢景焰没醒来前，她还得活着不是吗？


    楼梯间很暗，要跺脚才能照亮前方的路，没等施予碰上房间门，就看到了从隔壁消防通道里走出的男人。


    男人凑过来，一张脸直愣愣地摆在施予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施予啊了一声，又被来人攥住手腕，在感知到那熟悉的温度前，她手忙脚乱地踢着来人，被谢景煜生生地按住了。


    “是我。”


    施予睁开眼睛看，谢景煜剪短了头发，神情有些疲惫地靠过来，她猛地推开他。


    “你要去干嘛？”


    谢景煜看着施予光着腿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他将西装褪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将西装绕过来，绑在她的腿上。


    施予像一个任性娇气刁蛮的人，她将谢景煜的西装解开，又扔还给他。


    便利店不想去了，她也不要出去了，她想开门回家，又害怕谢景煜跟着她进去。


    谢景煜拿过衣服，又披在她身上，他知道她在发脾气，他按住她的手腕，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别管我。”


    “施予。”


    楼道里的灯随着两人的话一明一灭，照在他们静默又空洞的脸上，她在黑暗中看着他，就那样久久地看着他。


    “景煜，别管我。”


    施予声音微弱，她几乎是祈求的姿态在对谢景煜讲话，她可以安然无恙地独自度过每一天，但是无法面对谢景煜。


    她很焦躁，很崩溃，很想挣脱开他的手。


    谢景煜没说话，他轻轻拽过施予的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她浑身冰冷，又在发抖，谢景煜的胸膛前传来滚烫的热意，施予僵在那里，像极冷碰到了极热，她被他心中的热意刺激到，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将她的脑袋轻轻地按在怀里，像哄着婴儿那般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他好久没见到她了，自从那天她从家里走掉，她就再也没有回到他身边了。


    后来，他又去学校去了一趟，听说了婶婶去学校里闹了一场，再然后，他就找不到她了。


    她不在学校宿舍里，又被停了课，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他去了警察局，才从警察那里知道她的住址，找到了这里。


    他知道，她不希望自己被找到。


    施予脸上不知道何时留下了热泪，她伸手摸了摸，还是滚烫的，她从谢景煜的怀里抽离。


    “谢谢你，你回去吧。”


    从楼梯间被推开的风口处飘进来一丝丝凉凉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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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飘进来了几点雨丝，那凉意从施予脚下传来，她打了个哆嗦，将衣服给谢景煜，然后叫他回去。


    她不想将谢景煜牵扯进来，这是她跟谢景焰之间的恩怨。


    她撞开了他，拿着手机朝屋外走去。


    谢景煜生了气，阴沉着脸，跟在施予身后。


    两人从楼上坐电梯一同下了楼，刚到楼下，施予感受到双腿在颤抖，在一看，远处眼黑压压一片，近前里已然有雨落下。


    她无畏地冲进了雨中，风与雨一起袭来，她不管身后人是否跟着，只是加快了脚步，想甩掉谢景煜。


    可是雨越下越大，似一盆凄冷的水从头盖下，她的脸被雨水盖满，头发全被打湿了，衣服也藏了几斤水，鞋子早已不知道几斤重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走到了一旁的屋檐下准备躲雨。


    谢景煜就那样跟着她，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雨中，不上前也不讲话，就那样让自己被雨淋湿。


    施予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了，她握着胸口，想着自己镇静下来，但那种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像是有人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脖子后背和胸膛。


    她背过身，蹲下来，试图命令自己平静平静。


    远处的谢景煜狂奔着，再也不作出让她可怜的模样，迈着大步朝施予奔来。


    他猛地将占满雨水的施予抱起来，从她来的那一条道路抱回家，直到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开门。”


    施予虚弱地靠在谢景煜的肩上，她正想拒绝，就听到他再次用冰冷的声音喊道：“我让你开门。”


    门锁滴滴转动着，谢景煜顾不上滴落在地的雨水，他惊诧地看着室内，想去找灯但是没有灯，他将她抱去卧室，卧室竟然没有床，只有堆满在地的书。


    一堆堆凌乱地铺满着书在空气中发出腐烂腐朽的气息，谢景煜又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起身去开窗。


    几面窗都被打开了，屋内被窗外的雨气灌满，屋子里是冰冷的气息，谢景煜将她湿掉的衣服扔掉，又去卧室里找她的干衣服，阴冷又衰颓的情绪布满两人心间。


    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可一回头，就看到那箱子旁床头柜上摆放着她的药。


    那些药一瓶一瓶地堆在一起，密密麻麻地看着谢景煜眼疼心疼。


    他没看仔细，他没功夫看仔细。


    便拿着衣服冲了出去，又去卫生间拿毛巾，帮她擦拭着头发。


    施予平静地躺在那里，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落下的雨，她的后背抽搐着疼痛着，一直小声地叫着，缓解不了。


    谢景煜将她的头发擦拭干净，又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下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很生气很生气，施予就这样将自己放弃。


    “起来。”


    施予翻了个身，不理谢景煜。


    “我叫你起来！”


    “你跟谢景焰学会死缠烂打这一招了？”


    身后人久久地怔住，而后施予听到门声猛烈地关上了，屋子里一阵狂风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