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施予心剧烈地跳动着，她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个原因，好似这段时间一切的疲惫和眩晕都有了归因，她怀孕了？


    她叫停了西西的猜测，不让她在说下去，幸好景焰和景煜都没有听到，她还有时间去确认是不是这一回事。


    “难怪今天看你这样累，孕早期都这样。”


    都这样？施予揣度着西西姐话里的意思，问道：“姐，你有孩子了？”


    西西眨眨眼，又噗嗤一声笑了，她露出温和的笑容，似是说道孩子才有那样的温柔表情。


    “我孩子已经五岁了。”


    施予嗯了一声，不自觉地望向西西姐的肚子，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她简直难以置信，不想相信西西姐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你不用担心，我很有经验。”


    施予不知道那经验是指什么，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也藏着同样的孩子吗？她朝谢景煜身上望过去，那个孩子会有他的影子吗？


    施予想到这里，那种眩晕和呕吐的感觉再次涌上心来，让她几乎是在一秒钟就确认了西西说得就是事实。


    景焰说完了也拿着酒走了过去，他开心地坐在了施予身边，一手揽过她的肩。


    “你们在聊什么？”


    西西客气地责怪景焰，说道：“你呀，也太不关心施予的身体了。”


    施予忽然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她猛地按住了西西的手掌，对她微笑，叫她暂停。


    西西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她看到了施予脸上着急慌张的神色，知她还不想那么早让景焰知道，她也不再自作主张地说闲话。


    “你怎么了?”


    景焰摸摸施予的额头，又摸回自己的，她并不发烧，也没感冒，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罢了。


    施予甩掉景焰的手，却从他身上看到了景煜抛过来的视线。


    她欲言又止，讲道：“没什么，昨天没睡好罢了。”


    “那你休息休息，我们一会打牌。”


    施予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她着急去印证心中想法，在谢景煜的家里她始终坐立难安，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她要怎么样呢？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告知谢景煜的。


    “你送我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谢景焰望向一旁的时钟，他们在这里还未待至两个小时，这样就走是不是不太好，但看在施予确实不太舒服的份上，景焰妥协了。


    “好，那我送你回家。”


    景煜回身，看着不舒服的施予，看着她在景焰的保护下起身，看她微笑着挥手对茉莉还有西西说再见，一直到她的眼神略过众人，落在他的身上。


    施予望着景煜，仔细地看着他的脸颊，像是要把他的样子牢记于心，他们的孩子。


    施予心中默念着那种可能，她突然被那种可能吓了一大跳，手中杯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敲响了她的神经。


    不，不可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她记得他们那时是做了避孕措施，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不可能，施予排除掉那个事实，她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吃得那药让她发困罢了。


    阿姨走上前去清扫掉掉落在地的玻璃瓶，施予被走上来的景煜拉在了一边，她都不知道他何时走过来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景煜的语气里有怨怼，这是他今日里跟她说得第一句话，他们不应该这样陌生，就算她选择了谢景焰，她也不能将他排除在外。


    “小予又不是故意的。”


    景焰有些无语，谢景煜至于这样心疼酒杯吗。


    施予低头去捡酒杯，却被身边的景焰猛地捞起来，她的手轻轻地擦过了那精美脆弱的玻璃，玻璃残渣在她手上划开一道微弱的血迹。


    她的手指破了，她感觉到那种轻微的痛，但她将手指藏在身后，不发一言跟着景焰往出走。


    景煜心提了起来，又很快落下来，他看着离去的两人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门关上了。


    这场聚会突然索然无味了起来，他还试图挽回，却已经为时已晚。


    西西朝景煜走来，看他垂着眼眸失魂落魄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


    “好啦，人都走了。”


    谢景煜又恢复那副冷淡表情，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坐一会吧。”


    西西摆手，她指了指远处一直盯着她看的小姑娘，明白茉莉的顾及，也打算提包要走。


    “对了，你还没说找我来是有何事？”


    他刚刚要说的话被茉莉打断了，现在总还可以说出口了。


    谢景煜看向那破碎着的地面，他回神：“你哥哥是国内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想咨询他一些事情。”


    “你怎么了？”


    谢景煜摇头，不是他，他只是担心施予的病情，他不相信高量的水平，也不相信施予真的生病了。


    “一个朋友生病而已。”


    西西看着他担忧神情，自然明白了那朋友是谁。


    “景煜，我有些困惑，既然你这样担心朋友，为什么又要选择别人呢？”


    人不能将自己的心完全地给两个人。


    远处的茉莉，以前的自己，她不觉得她们真的接近了他的心。


    谢景煜站在西西的身边，他看着远处的茉莉在指挥着阿姨收拾餐桌，他又看了看眼前的西西，他又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可笑。


    “西西，我从来不介意别人对我有所图，因为那些东西，我从来都不在乎。”


    西西冷了脸，她被谢景煜刺痛，她当年当然确实有所需要，才选择与他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宁愿做那个单纯只爱他的人。


    况且她也不觉得那样带着企图的爱有什么问题，纯粹又炙热的爱在成人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他们早就成年了。


    “景煜，你总是太理想主义。”


    谢景煜不再讲话，也不愿再解释。


    西西叹了口气，“行，我帮你问问我哥。”


    她又向远处忙碌的茉莉和高量打了声招呼，说了再见出了房间。


    茉莉看西西走掉了，她朝谢景煜走来，今天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出错，甚至谢景煜也当面承认了她是女朋友了，可她还是不开心。


    也许是因为谢景煜的眼神总落在那个人身上。


    茉莉不服气，她以后还能做得更好。


    “茉莉，老张一会送你回家。”


    “景煜，”


    他根本没有给她机会讲出心中所想，便和一旁的男人去了楼上书房。


    茉莉悻悻地回了家。


    施予疲惫地靠在了玻璃车窗上，车内平稳又安静地经过那些地方，谢景焰瞥了一眼，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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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伤的手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施予别过脸，他怎么讲跟谢景煜同样的话，只是他的话里多了担心，少了几分恼怒。


    谢景焰拿过施予的手指，将她手上溢出的血珠吮吸掉，又用一旁的消毒湿巾清理着，消了毒。


    不知道为什么，施予觉得很难堪，她抽回手，那被谢景焰碰过的地方很刺痛，很灼热，她用湿巾将受伤的地方包好。


    “送我回学校就好。”


    “你爸爸还来找你吗？”


    施予点点头，她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钱给他，就算有，也不会给。


    “要是我们结婚，他也要来？”


    施予听出了谢景焰语气中的嫌弃，她手上的伤口还在痛着，她想到了那一地的玻璃，那碎掉的玻璃，她有时候想，那些玻璃会不会伤人，如果割掉爸爸的动脉的话，他会痛吗？还是只是像自己现在这样一瞬间什么感觉都没有？


    “来就来吧。”


    谢景焰皱着眉头，施予怎么了？她好像一盆被太阳晒干枯焉了吧唧没有生机的植物，他怎么讲她都淡淡的，甚至也不讽刺自己了？


    更何况，他还以为今天的聚会会闹得天翻地覆呢，谁知道施予完全熄火，令他也没有发挥好。


    “你哪天有空，我们去试试婚纱。”


    “下周末吧，我这周很忙。”


    谢景焰再次凑上来，靠近施予，问她：“你什么时候去我那里？”


    他以前用武力强迫她，现在她是自己的，他要耐心地等她的同意。


    “下周末吧，我这周很忙。”


    谢景焰开心了起来，他捧起施予那冷淡的脸亲了亲，却被她冰冷空洞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想起西西姐刚刚说得话，他不在意施予的身体？


    施予到底怎么了？


    她怎么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像一只奄奄一息被五花大绑的大闸蟹。


    谢景焰很生气，明明是她自己答应要结婚的，怎么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很讨厌她这样。


    她以为这样他就能放她走了？放她回谢景煜的身边？她简直是做梦！


    “你少这样子。”


    夜幕渐渐降落下来，施予冷冷地问：“我是什么样子？”


    她现在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了，好像心里所有的东西都化为一团灰烬，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精神。


    “我知道你爱他，但他从来不会像我这样地爱你。”


    “我需要你的爱了吗？”


    谢景焰在施予的质问下败下阵来，他从来拿她没有办法不是吗？


    “施予，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那将是他最后的胜利，他不会输给谢景煜。


    施予不置可否，她看着窗外，那闪过的流光溢彩的街景，一晃而过的人影，身边坐在一位雄心勃勃的男人，她闭上了眼睛，让此刻的自己沉入一片想象的水中，屏住呼吸，沉溺着让自己全身湿透。


    谢景焰是恶魔，恶魔也会有温柔一面，施予不会被他这伪装出来的模样蛊惑，她和恶魔交手，等待他拉着自己坠向地狱，她也会变成恶魔的吧。


    她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那里传来的奇异感受，她不需要景焰的爱，也不需要景煜的，在漫长时光的追逐中，她变成了一个薄情冷淡的人，她甚至，不想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