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清晨，陈单凌家中的院门前响起门铃声。


    但家中无人，也就没人应答。


    门前二人身着警服。


    “奇怪了，一大早就没人在家吗？”


    其中一名警员耸了耸肩：


    “大概正好出去了吧？这家那孩子我见过几次，记得比赛打得不错。”


    “你跟那孩子很熟？”


    “直觉！”


    “你少来。”


    两个警员说笑着就离开了此处。


    陈恒的手机在不久后响了起来。


    “啊，对，陈单凌是我们家的孩子。”


    陈恒正困惑，听了会儿来意说明，又是一惊，


    “什么？死了那么多人？”


    “是的，我们了解到令郎在长假首日晚上在演唱会的场地附近，想请他作为目击证人配合一下调查。”


    “噢…”


    “请问令郎的时间方便吗？”


    这可怎么办？


    陈单凌现在已经无法出面了。


    即便他醒来，那副样子恐怕是……


    “……非常抱歉，他昨天突然昏倒，到现在还没醒。”


    喻涟接过电话应道。


    其实她也纠结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单凌是否能够算作死亡？


    答案虽然肯定，但她最终仍无法说出口。


    “昏倒？难道也是被袭击的？”


    “‘也是’？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陈恒从昨日送陈单凌到学校附近就一直忐忑不安。


    他总觉得最近很不太平，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任何与此有关的报道。


    他更不知道多所医院受袭的事。


    但近日，医院的袭击事件不仅没有结束，还又出现了新的事件。


    有路人在昨日他们去过的学校周边，发现了大量的银箭残骸。


    而颈侧有孔状伤痕的患者仍在增加。


    警方将这些消息透露给陈恒，陈恒这才明白，陈单凌前一阵都在忙碌什么。


    “令郎有对最近这些事说过什么吗？”


    “很抱歉，我们实在不太清楚。”


    “那先不打扰，等令郎醒来请一定告知我们。”


    “好的，辛苦你们了。”


    电话挂断。


    陈恒的眼神间愁云遍布，整张脸都阴沉了一个度。


    “陈恒，怎么了？”


    “……没什么，他们就是说，让单凌醒的时候知会他们一声。”


    “可是单凌……”


    现在醒不过来啊。


    朽白在陈单凌原本住着的客房中听到这一切。


    他叹息一声，上二楼叩响了家人房间的门。


    “是小白吗？进来吧！”


    陈鹿拉开门，就看到常人化的朽白在门口。


    尽管他一米七的身高不及超过一米八的陈单凌，不过和陈鹿这一米五的身高相比嘛……


    倒也还是绰绰有余。


    她抬头往上看，不禁被吓退半步。


    朽白之前在他们眼里一直是蝠灵的样貌，这副恶魔的姿态从没让他们看到过。


    陈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小白？你是小白吗？”


    “是。”


    朽白微微颔首，


    “主人若是醒来，样貌亦会与属下相似。”


    “那……”


    “是，主人这般外表将难以融入人类社会。因此，主人或许需要办理死亡证明。”


    “可是哥哥还没死啊？”


    “在人群中隐匿罢了，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法。”


    也是能保全在人类群体中印象的最好方式，起码他是作为人类死去的。


    只是这一事实对他的家人而言，还是残忍了些。


    陈恒的心情更为沉重：


    “朽白，单凌前阵子到底做什么去了？”


    “前些时日，主人正忙于处理吸血鬼。”


    “处理？”


    “在本镇肆意作乱的吸血鬼，主人已全数肃清。”


    朽白又问道，


    “但据方才警方所说，仍有吸血鬼袭击人类？”


    “这个他们也不好明说吧，不过确实提到颈部有伤。”


    “亦有银箭残骸。”


    朽白神色凝重。


    他低头略行一礼，退着出了房间，


    “属下当尽力查明，请三位再候几日。”


    太蹊跷了。


    主人已经肃清作乱的双翼吸血鬼，且近日并未感知到吸血鬼的数量增加；


    而据目前的情况与所知情报来看，银箭残骸应当都来自于弑鬼者。


    残骸散布于学校周边，亦应是昨日偷袭主人时的残余。


    颈部有孔状伤痕的患者数量仍未减少，那么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弑鬼者组织为给吸血鬼嫁祸罪名而故意伤害人类；


    另一种，是陈忆楷所说的、研究人类异变的组织与弑鬼者确有联系，弑鬼者试图通过受控吸血鬼造成的伤害抹黑与此无关的吸血鬼。


    想到这里，朽白愈发感受到事态的复杂。


    他化成蝠灵的模样从窗口飞离。


    阴雨未停。


    灰蒙蒙的天空下，即使是低飞的朽白，也不会太引起人类注意。


    但他还是稍微施加了幻象，让自己在人类眼中看着像一只寻常鸟类。


    用于魔化的二次血祭需要人类献祭生命，若是弑鬼者恶意栽赃，用他们的性命就是最合适的。


    死不足惜，对陈单凌而言便是最理想的祭品。


    他决定从各家医院查起。


    第一步，是先找到那些颈部受到刺伤的患者。


    刚进入大厅，朽白的身边就经过了一张病床。


    正好是颈部受伤的患者，朽白望了一眼。


    伤口虽与双翼的咬痕外观一致，但其整齐程度太不自然。


    “你在这里干什么？”


    朽白闻声回望，阮歌跟着他到这里来了。


    他冷笑一声：


    “若是弑鬼者企图栽赃，吾自不会轻易放过。”


    “呵，你怎知——？？”


    阮歌正想怼两句，就见朽白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


    …恶魔行动速度可真快。


    她的腿伤未好，便不追了。


    反正主要是为了治疗腿伤来的。


    而朽白跟随着刚才的医护人员混入了相关的科室病房中。


    他迅速察看了伤口：


    伤口过于一致…是同一个双翼？


    他检查了入院记录。


    从所记录的时间来看，这众多的伤患中，至少每五名都在同一日入院。


    可根据需要通过输血才能补充的失血量来看，若是同一名双翼作乱，如此庞大的摄入量必然会造成这名双翼发狂。


    既然发狂，那他必然能够察觉才对。


    “心房萎缩？！医生！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尽力抢救了，可是……”


    不对。


    若是吸血鬼造成的伤害，死因不会是心脏问题，但保险起见…


    朽白幻化成身着手术服的医者样貌：


    “请问，患者死亡时，眼部可有渗出血液？”


    “……没有。啊，你是…？”


    朽白没有回应。


    他头也不回地径自走到无人的转角。


    变回蝠灵，再度飞离。


    果真是栽赃。


    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这帮弑鬼者敢以“正义之师”自居？


    既如此，“祭品”确实不必再筛选了。


    朽白找到拿着药物的阮歌。


    “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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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者可曾抓获四翼？”


    “嘁，还敢问呢？之前有个干家庭医生的找过你们吧，那是弑鬼者距离四翼最近的一次，都没活着离开！”


    “你倒是很清楚。”


    朽白嘴角一勾，稍以施加催眠之力，


    “通知你的同伴，你已捕获四翼。”


    阮歌昏昏沉沉地离开此处。


    朽白也不再逗留，他振翅高飞，先准备场地去了。


    就如布置与封修洛对阵的场地时一样。


    朽白从云端上望了一眼太阳的方向，此时已是黄昏。


    再过不久，就该开展仪式了。


    他完全知道，以极不团结的弑鬼者团体的处事方式，他们不可能因为阮歌一句“已经捕获四翼”就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到这里来。


    于是，朽白循着悄悄跟踪着阮歌的“影蝠”留下的气息，一直来到了他们交换信息的地方。


    “我们怎么信你？万一是那个四翼让你来引诱我们过去呢？”


    “哦？自诩‘正义’的弑鬼者，竟于此间内讧？”


    朽白封锁了四周，缓缓落到阮歌身后，冷笑道，


    “看来汝等不过如此。”


    “带角的四翼？阮歌你果然——”


    “并非四翼，吾乃收下汝等性命的恶魔。”


    朽白的金瞳骤亮。


    黑蓝色的丝状气韵像应对阮歌那时一样缠绕在他们的咽喉之中，再以“束”之咒法一并捆缚、也以食指轻点阮歌的头部解除催眠。


    刹那，他将虏获的弑鬼者带往布置好的一处空间。


    血祭的时间快到了。


    朽白望向那惨白的明月叹了口气。


    他封锁好九名弑鬼者的行动，一振翅又离开此处。


    铃…铃…


    清脆空灵的铃铛声在耳畔响起，忽远忽近。


    朽白警觉。


    他环顾住处四周，暂未发现蛛丝马迹，但现下他无暇顾及。


    在快要落至薛奕辰家中时，大门前正有一个黑影站立。


    黑影身形瘦弱，在雨中显得异常单薄。


    朽白快速分辨了那人的外貌，是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的女性，戴着一顶有着巨大帽檐的尖顶帽。


    如果要形容的话……


    就是所谓的“女巫帽”。


    是诛魔师？


    还未等朽白再接近，那人影已经不见踪影，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算了，没时间管她们。


    朽白示意陈忆楷叫上陈单凌的家属到楼下，他也同时下到密室去，将封印着陈单凌的结晶再次缩小、捧于手中。


    “这么快就开始吗？”


    陈恒犹豫不决。


    “情势所迫，只能如此。”


    事实上，是用于血祭的人类恰好都“到”齐了。


    既然家属已经同意，那自然是尽快魔化为好。


    “需要血亲的血液，请三位……”


    “知道了！小白！反正……反正你快点让哥哥回来就好！”


    手边没有刀子，陈鹿看了看身遭，拉过陈忆楷的手、用他的指甲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祖宗——！饶了我吧！！！”


    陈忆楷抽回手嗷嗷叫唤。


    朽白的一声叹息让他镇定了些。


    “闲话且先不谈。你虽非主人真正意义上的‘初拥者’，但本次‘血祭’亦需你配合。随我来吧。”


    朽白收好了三份与陈单凌有紧密的血缘关系的人类血液。


    接下来，就是带着陈忆楷到二次血祭的现场去了。


    朽白刚飞至上空，却听得一阵笛声。


    是从薛奕辰住宅附近的树林中传来的。


    笛声…


    是克萝丝一族的人。


    她们这次是何目的？是为阻止主人么…


    朽白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