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做了什么孽。


    V已经听不清Beast后面放了什么狗屁了，他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挂了电话，他手抹了一把脸，有些承受不住刚刚的消息。


    他很希望Beast在撒谎，但是已经现在了，Beast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而且，他们不会拿代熹怀孕开玩笑的，他们都不会。


    但他还是不死心，一个电话把凯瑟琳叫到了办公室。看着眼前一脸疑惑但忍住好奇的军医小姐，V长叹一声。


    “公主流产了。”V说：“B在陪她。”


    “Daisy她现在……”凯瑟琳立刻起立，几乎同时看到V从阴沉变得更阴沉，心里一个不好：“……我的意思是……呃，我不清楚的队长。”


    “坐下吧，”V开始盘问：“什么时候她知道的？”


    凯瑟琳还是很怕V的，几句话后就老实交代了。


    “在那个，苏珊来了之后。苏珊说她不好伺候，口味变化也很大，很奇怪。”军医小姐眼皮狂跳：“然后她的经期也推迟了，再加上呕吐次数出奇地多，而且还更多愁善感了。上次商场枪击案那次，她们俩原本是打算一起去711买验孕棒的，结果B一直黏着公主不肯走，苏珊怕被发现揣怀里了，回来之后测的。两道杠，就在医务室的洗手间测出的结果。”


    V：“苏珊也知道？”


    “苏珊第一个，”凯瑟琳先把苏珊顶出去了：“然后才是我。”


    V摁着太阳穴，仔细回忆自己跟代熹每一次的日期和避孕措施，最后不得不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安全意识。他抬起眼，看到有些担忧的军医小姐，又叹气。


    “她很安全，明天回来。”V又说：“你……就剩几天了，多照顾一下她。”


    凯瑟琳：“是！”


    军医小姐跑了之后，V又忙了一阵子——他联系鲲鹏前需要将其中涉及到的几方关系理一理，并打给了自己在柬南那边的情报网，将他所知道的给了出去，并提出可以在适当时机归还非政府武装的遗体。做好这一切，他拿起手机，思忖很久，终于播出了一个号码。


    “贝利？”


    那头接通的声音有些惊喜和意外：“你……找我有事吗？”


    “丽塔。”V听起来有些疲倦：“我这里有一条情报，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柬南非政府武装尸体惊现警车旁，暹警方尚未回应》


    代熹早起的时候，看到新闻里开始播放以此为标题的专题消息。她打了个哈欠，还没站几秒钟，Beast就立刻把她请到沙发上，将准备好的各色早点摆放好，像个太监总管一样谄媚。


    代熹：白眼.jpg


    代熹：“你太夸张了。”


    “你不知道，baby。”Beast和她挤到一处：“我现在觉得怎么呵护你都不为过。”


    代熹：“嗯，现在这么想，以前不这么想？我还真是沾了它的光。”


    “不是的，不只是因为它。”Beast抱着她：“我只是想着想着，就又想起你为了我，去撞Mars的枪，还想回头救我来着。上次也是。”


    Beast当了那么久的保护者，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被人保护的幸福感。


    而这个人，还是揣着他崽崽的，他的爱人。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daisy。”Beast的头靠在代熹肩膀上：“我真会觉得日子过不下去。”


    代熹知道他在卖乖，但……她伸手摸摸Beast的脸。


    这感觉也不错。


    磨蹭了一会儿之后，Beast才不情不愿地开车往回走，一路上就像个不爱上学的小孩儿一样撅着嘴。代熹闭目养神，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她人已经在基地里了。


    准确地说，是V的办公室。


    V正在看文件，是不是还在看屏幕核对着什么。几乎是同时，他发觉代熹醒了，没说什么，伸手按了一下空气，代熹就老老实实缩回去躺着——枕着V叠起来的衣服给她搭的枕头。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Beast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代熹也就直接问了：“所以你对我甩脸色？”


    “我没有对你甩脸色，我只是不得不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V几乎是要把屏幕盯穿：“想把这件事天衣无缝地糊弄过去不是不可能，但是很花心思——而在我想着怎么编故事的时候，另一个男人正在畅想喜悦的未来——是的，或许我还是忍不住对你甩了点脸色，但这并非我本意，而是我……可以了，过来吧。”


    代熹坐起来，凑到办公桌旁，被V一把拉到了怀里。


    “我要疯了，代熹。”V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知道昨天那个金毛跟我说话的时候有多得意风光。而你，我一直一丝不苟地守着规矩，结果却让我知道无法无天的家伙竟然得到了这种天大的好处？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总是在压制着自己的心。


    他试图用理智驯服它每一次的跳动，让它能够不被情感所干扰，永远精准，如同一支机械钟。


    他需要自己能够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面对什么突发状况都能够有条不紊地运行，像不出错的红绿灯。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


    但他不行。


    原本他就刻意不去直视代熹离开基地的既定未来，以及代熹回国后那必然日渐稀薄的情意。他总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起码还有一个Beast和他沦落到了同样的境地。


    结果Beast说，代熹怀了他的孩子。


    从此之后，他们的联系就变得与众不同，他们的情谊也因为这个新生命，这个结合了两个人爱意的结晶，变得更为坚固、绵长。


    他的那颗心便不再受控了。


    他的心团了起来，像一条蠕动扭曲的蛇结。


    浸泡在毒液中，阴暗苟且地、充满嫉妒地、丑陋不堪地，跳动。


    “你不能这么对我，代熹。”V的手背贴上了代熹的小腹，那平滑的肌肤下，正在安静孕育着另一个男人和她共同创造的生命：“你不能让我后悔……那样恭敬地对你。”


    “你冷静一点。”代熹的额头抵着V的：“这是个意外，我本来……”


    V：“你要留下它？或者，你本来只打算先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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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回国再作计划，它的存在，你连它父亲也不打算告知？它的去留，你想让鲲鹏做决定？或者有没有可能，它也会和我有关系？”


    “我都没想好！”代熹被问得急了：“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V顿了顿，抬起头闭了闭眼。


    “不，这不是你的错。”V长出一口气：“我只是……我很嫉妒，代熹，我很嫉妒，甚至我现在……妒火中烧。”


    男人的拇指擦着代熹的下颌，眼神不甘中夹杂着一丝愤怒和……乞求，最后，他轻轻地吻她。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代熹，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不公平。原本我以为上帝终于可怜了一个卑微屈服的凡人，可为什么，祂永恒的福音最后又赐给了不够忠诚的使徒。”


    他说。


    “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我怎么对你。”代熹咬牙：“你马上就要跟丽塔结婚了，怎么，你也要学Swan，让我给你当情··人，再搞出几个私生子吗？你搞清楚一点，丽塔在你身边，Lisa还在英国本土呢。”


    棕黑色的眼睛里，那被代熹怀孕的消息冲起来的情绪平息了下去，男人的眼睛又变得平静、冰冷和……绝望。


    V的头埋在了代熹怀里，他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而代熹，她是那个有原则的、不肯退让的老师。


    他的爱就是她的教鞭。


    这终究是V不得不接受的，一个让他几乎没了半条命的现实。


    在他抱着代熹负隅顽抗时，他和她相处的时间依旧是漏斗里的流沙，越来越少。


    难道，这就是攀折一支不属于他的高岭之花的代价吗。


    代熹在慢慢地梳理着V的头发。


    “你倒也不用这么难过，我回去还要好好做个检查。这个宝宝，它来得太仓促了，环境也有点……艰险。要是它不健康，我……很难劝说爸爸留下它。而且，我还得过爸爸这关呢。”


    说到鲲鹏，V倒是好受了点。


    但，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你告诉过我，鲲鹏给你提了要求。”V声音闷闷的：“不怀孕这个我没办好，另一个——好在当时没人敢给你打药。”


    “路上是没有，一旦被运到缅南，那就真不一定了。”


    代熹想到什么：“胡子……是不是也和缅南有联系？”


    涉及到正事，V坐了起来：“CIA和……MI5都有人参与进去，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级别太低，还没有触及到那个核心圈层。但据我所知，胡子是CIA在东南亚部份黑色产业利益的代言人，所以你说有联系，我个人是可以下肯定判断的。”


    代熹看着自己的手心。


    “要是我真进了缅南的集中营，再被胡子协调出来，那是不是爸爸就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Mars是Beast的对家，你监护不力，爸爸不会再信任你们，胡子就可以顺势撤掉你们换上更听话的；柬南的非政府武装牵扯进来，原本定好的艰难柬南新运河和水电站计划肯定会有波折。”


    她顿了顿，看向V。


    “我要见M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