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请教

作品:《师父,从了我吧

    我和楠丁住在宁王府最西面的朝林苑。


    朝林苑是供粗使丫头居住的地方,设有二十个房间,每间屋子住两人。


    屋内设施基本齐全,两张小床,两个衣柜,一个带铜镜的梳妆台,一个恭桶。


    楠丁小我两岁,已经入府两年。她告诉我,她家原本经营一间棺材铺,她爹一直想要个儿子,奈何她娘一连生了七个女儿,把肚子生坏了也没生出儿子。


    她爹郁郁寡欢,在外有了女人,对方有了身孕吵上门来,她娘终于同意她爹纳二房,成亲当晚,她娘一剪刀扎死了她爹,又一剪刀扎死了二房,最后一剪刀扎死了自己。


    楠丁是家中长女,悲痛欲绝之际也要冷静地处理父母的后事。二房的家人闹上门来,楠丁将棺材铺抵给了他们作赔偿,然后进了宁王府做工,以此来养活六个妹妹。


    她的工作是给王府内所有培育的植物浇水,工作时间是凌晨三点到早上八点。这个工作同样艰苦,每一桶水都是她从井里拎上来的。


    两年的王府生活把她磨练的膀大腰圆,皮肤粗糙黑亮,浑身有力。


    王府内给下人的吃食都是限量供应的,早餐白粥馒头配鸡蛋,午餐干饭配一荤一素两个菜,晚饭烙饼泡面汤。食物不多,楠丁饭量又大,因而经常因为吃不饱发牢骚。


    我的工作时间较为特殊,没有早晨,所以我主动把属于我的那份白粥馒头和鸡蛋让给了楠丁。


    楠丁很是感激,非要把她新买的小花裤衩送给我当作回礼,我婉言谢绝了之后问她:“楠丁,你识字吗?”


    我不敢肯定,毕竟这个朝代也是重男轻女,女子得到教育的机会很少,读书识文的都是富家官家小姐。但我还是抱了一丝期待,楠丁家开过棺材店,客人订棺材的时候总要先记下名字吧。


    楠丁摇摇头:“我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写,我爹在世时告诉我姑娘家不用读书。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沉默了一刻,说:“我想学认字,想读书。”我不想当古代的文盲。


    楠丁愣了愣随即又笑了起来:“朱珠,你还不如学点女红,以后嫁人了也能替你夫君和儿子多做件衣裳。咱们这种粗使丫头,学认什么字啊?你以为你是官家小姐啊?”


    我没吭声。


    所受的教育不同,意见不同,想法也不同。再谈下去,也是不欢而散。


    我小的时候出了名的讨厌读书,为了能生病赖学还经常钻进冰箱里,到了后来能看故事书了,再大点能读小说了,才觉得文字真是个好东西。


    在现代,知识传播媒介多种多样:广播,电视,电脑,手机,报纸……但古代仅仅只有书籍这一种。


    不懂文字,就永远不能读书。


    我不想一辈子替别人采摘洗澡水用的花瓣,所以我必须要先学认字。


    楠丁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而朝林苑的其他丫头与我并不相熟,我也不好意思再去讨教。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能教我,他肯定识字。


    *


    想见沈月卿一面并不容易。


    他是宁王府的总管,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情:新员工培训、老员工思想教育、做工作总结汇报给大boss宁王殿下、账本过目以及――裁员。


    我翻墙潜进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严厉地教育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


    “牛三,同样的错误,你已经犯了第二次了,现在就给我滚蛋。”


    名为牛三的小少年眼泪汪汪,两条大鼻涕都拖到了唇边,然后又猛地一吸――缩回去了。


    但是两秒之后,大鼻涕又迅速挂了下来。


    “沈爷,你饶了我吧。”牛三抽泣道,“我爹娘已经病逝,我兄长被马车撞断了腿瘫痪在床,我二姐被歹人奸.污后得了疯病,现在整天锁在家里,家中只有我那年幼的小弟一人照料,他才八岁啊!”


    他嚎啕大哭,那两条大鼻涕也终于掉进了嘴里。


    听他这么一说,他家的境遇确实挺惨的。比楠丁还惨。


    沈月卿不为所动:“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你做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牛三大概是没想到沈月卿这么不近人情,哭的愈发伤心,整个小院里都回荡着他的哭声。


    “你去账房结一下这个月的月钱,然后滚蛋。”


    沈月卿说完转身就走,牛三扑通一声跪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鼻涕眼泪也全抹在了他的衣服上。


    “沈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给。”


    “我大哥和二姐全都指望着我做活挣钱吃口冷饭呢,幼弟也已经到了读书的年纪,家中还请不起先生,至今大字不识一个!他想读书考南诏的状元啊!”


    “哦。”


    “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沈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会犯浑了!我保证,我发誓,如果我再犯第三次,就让老天爷打雷劈死我!看在我那残疾兄长和二姐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给。”


    沈月卿侧过脸,冷冷地看着牛三:“月钱你也不用领了,当赔我的衣服了。阿影,把牛三捉了扔出王府去。”


    “是。”


    墙角闪出一个壮实的身影,一把将牛三从沈月卿腿上扒下来,拎起来往外走去。


    牛三拼命挣扎,还不忘吼道:“沈月卿,我一家老小若是饿死,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们也会来找你的!”


    沈月卿面无表情:“行啊,来呀。”


    就在阿影拎着牛三走到小院门口时,沈月卿突然又道:“等一下。”


    牛三以为沈月卿回心转意了,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不禁喜上眉梢,哪知他却说:“阿影,你刚才是不是偷偷打盹了?”


    阿影脊背一僵,呼吸一滞,脚步几乎不稳。


    “沈爷,我――”


    “你敢跟我狡辩的话,我立马让你滚蛋。”沈月卿明明长的眉清目秀斯斯文文,气场却强到吓人,“说,是不是偷偷打盹了?”


    “……是,春困。”


    “念你是初犯,罚两个月的月钱,下次再在值班时间偷偷打盹,立马给我滚蛋走人。”


    “……是。”


    阿影几乎是眼含热泪拎着牛三走了出去。


    我的心情有点不可描述,在王府工作真不容易,稍不留神又是罚钱又是让滚蛋的。


    就在我长吁短叹的时候,沈月卿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施施然向我走来。


    ……WTF?


    他扬了扬下巴:“伸手。”


    “……”


    我不想伸手,但又怕他说我违抗他的命令因而让我滚蛋,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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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眼下,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没有足够与之抗衡的能力,也没有找到下家工作单位之前,不要与你的领导作对。


    而且那根棍子也不是很粗……打就打吧。


    我伸出了双手准备挨打,沈月卿却没有打我。


    他握着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的手指和手心,从左手翻看到右手。


    “一螺穷,二螺富。”他念。


    “三螺四螺卖豆腐,五螺六螺受人雇,七螺收田租,八螺享官禄,九螺到老坐着吃,十螺傻子也享福――”沈月卿的声音清朗又利落,念完后又说,“你竟然一个螺都没有!”


    搞什么啊!他竟然是在看我手指上的螺纹!


    害我白担心一场,还以为他是要打我手心。


    我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


    “啪――”


    “嗷――”


    我的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这猝不及防的一棍子,打的我浑身都颤抖了。


    他确实没打我的手心,他打了我的手背和手指的骨节。


    这一棍子打的非常狠,且正中要害。


    “不通报不走正门,翻墙,谁教你的?”沈月卿将木棍扔在地上,看着我捂着手背蹲在地上抽泣,厉声喝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罚你这一棍子,还有三个月的月钱。”


    “……是。”


    牛三和阿影的例子告诉我,沈月卿这人从不更改自己做出的判断和决定,如若我再争辩也是白费口舌,只会给自己添堵。况且我也确实不对,翻墙只图一时爽和快,没有考虑其他。


    他作为大领导,我这样翻墙来找他,无异于公司的新员工不经任何允许,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了领导的办公室,而领导还正在裁员――


    规矩这种东西,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要遵守的。


    罢了,罚吧。


    真真是血泪史。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月卿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不,他不用翻脸,他是一直就是冷冰冰的一张脸。虽然罗寒也是面无表情,但那属于长相冷,其实性格还可以。


    但沈月卿却是表里如一的冷,他没有任何私情,说一不二,不包庇,不纵容,无论对方是谁,只要犯错,必是严惩。


    “我想,”我止住抽泣,仰起脸看着他,“我想跟你学认字,我想读书。”


    一听我说这话,沈月卿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知道我现在的能力只能摘花瓣,但是我不想以后也做这个,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但是现在我想学认字。我不想以后早早地嫁人生子,一辈子在家中相夫教子做女红,我想要读书!唯有知识,方能改变命运。”


    我说完这话心里贼酸溜,在现世时偷懒不肯学习,到了古代却绞尽脑汁替自己争取学习的机会。


    “采摘洛梅是磨练心性的第一步,耐心、细心,沉着冷静,从容不迫,都是从这第一步慢慢磨出来的。我没打算让你一直采摘洛梅。”


    沈月卿伸手将我从地上拽起来站好,缓缓道,“王府的奴仆各司其职,倒也本分,但因为太本分,他们也仅仅各司其职而已。


    你是第一个跟我说想跟我学认字读书的,很好。”


    顿了顿,他又说道:“可我为什么要教你?我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