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渊与马哈木的这场相见。


    直至拖到十月初，才算敲定下来。


    无论瓦剌兵还是周军，都对此次双方最高统帅的会晤感到重视。


    特意在扎布汗河西流尽头临时搭建了一座亭子。


    双方统帅会晤，主要是商谈死难将士归属。


    远征葬于此地，都想有个落叶归根的宿命。


    虽说如今大雪茫茫，有许多尸身，已经无处觅得。


    但做与不做，是两回事。


    此外，还涉及一些俘虏、缴获军械等问题，需要双方达成统一共识。


    总而言之，随着两边主帅的相见，也预示着战事的彻底结束。


    剩下的，就是政治上的问题了。


    承平三年，十月中旬。


    由朝廷派遣的使臣，在草原上与瓦剌使臣交锋数日后。


    最终敲定，阴山以北三百里的地域，囊括整条小黄河，都归属大周统治。


    同时，又要求瓦剌与鞑靼之间，签订了一份保证互不侵犯的盟约。


    史称——汗河之盟。


    十月二十日。


    瓦剌可汗脱脱不花与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同为大周皇帝上尊号。


    名曰——帝可汗。


    这个尊号，比不得唐太宗的圣可汗。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都是一个尊号。


    有了这个尊号的姬长，在朝野中的威望，都会与日俱增。


    这极大有利于接下来姬长夺权的计划。


    也就是在这时，嬴渊接到了命他班师回朝的圣旨。


    在此之前，嬴渊还要前往阴山，做些简单的部署。


    有利于今后在阴山的驻兵计划。


    总而言之，长达大半年的草原之战，总算是圆满收官。


    虽说周军也付出了较为惨重的代价，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十月二十二日。


    嬴渊抵达阴山。


    与边军统领何福一同巡视。


    经过二人的勘察，一致认为，阴山三处关隘，至少需要三千兵卒。


    这还是在以宁夏三卫为依托的情况下。


    “回京之后，你我联名上奏，请求陛下组建阴山卫。”


    待何福说到此处，突然又看向阴山以北，笑问道：


    “嬴老弟，听说你距离狼居胥山仅有二三百里，就没去那边瞧瞧？”


    嬴渊摇头道：“给朝廷的战报，你没看？”


    何福道：“我看那作甚？”


    说到此处。


    他又深深叹了口气，“这次不去，还不知有无下次了。”


    嬴渊矗立于一座峰顶，享受着风雪侵袭，似喃喃般说道：“定会有。”


    何福抚须道：“老夫已年逾半百，怕是没机会了，至于你...倒是会有。”


    这位将半辈子都留在宁夏的老将军，忽然又深深叹息道：“我嘛...是没机会喽。”


    身为边将，都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杀到狼居胥山。


    嬴渊并未安慰这位戎马半生的将军，也无需安慰。


    以何福的年龄来说，再过个几载，只怕来到这阴山顶上，都是有些费劲。


    更别说深入草原上千里了。


    “何公，对于这阴山卫的指挥使，您有什么适合的人选？”


    嬴渊忽然询问。


    何福想了想，突然从腰间拔出佩剑，道：“你我各写一名，看看是否相同？”


    嬴渊顺势拔出龙雀，“吾所愿也。”


    随后，二人各自背过身去，皆在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上，写下一个‘顾’字。


    待写完之后，二人才扭头看向彼此的字。


    随后相视一笑。


    一切皆在不言中。


    自河西一战后，宁夏卫的编制，便就定在了六千人。


    再加上阴山卫的三千人，就足足有九千人了。


    配上一些专门负责运送粮草、看管辎重的军队，凑个一万数，不在话下。


    也就是说，顾成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升官了。


    其实，以顾成的年纪来说，再去京为将，已然没有多大意思了。


    倒不如，在宁夏地域落个始终。


    ......


    此刻，京城那边。


    王师凯旋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


    贾府。


    正跪在屋子里，面向一尊道祖像，为嬴渊祈福的迎春。


    忽而被一道声音干扰，猛地睁开双眼。


    那句话，乃出自琇橘之口，


    “郡主，北方战事结束，嬴大爷要回京了！”


    话音刚落。


    迎春便站起身冲出屋子里，迎向琇橘，


    “此话当真？”


    琇橘喘着粗气道：“郡主，您仔细听，街上都有人燃爆竹庆贺了。”


    迎春静下心来一听，果然，有爆竹声传入耳中。


    自听说嬴渊有可能在草原上身陷囹圄之后。


    迎春便就时常睡不好，人也消瘦了一圈。


    如今，这担心的心思，总算是能落下了。


    一时，不由得喜极而泣。


    ...


    待嬴渊回京时，已经是十一月初了。


    就连京城都下起了鹅毛大雪。


    帝与百官亲在城外迎接。


    给了嬴渊莫大殊荣。


    回京当日，大宴前夕。


    姬长特意将嬴渊与何福叫到建极殿那边，询问了一些有关草原之事。


    同时，何福还提出了要组建阴山卫一事。


    另外，万骑营也要去重建。


    此役，嬴渊付出的伤亡实在过于惨重。


    姬长道：“阴山卫要组建，万骑营也要扩编，此事不急。”


    “待论功行赏之后，朕会着手准备此事。”


    扩编？不是重建？


    嬴渊好奇道：“陛下，这扩编是指...”


    只见姬长伸出两根手指，“朕打算裁撤南方一些卫所，用来扩编万骑营，当前暂定两万人。”


    当初创建那一万精骑，都遇到了不少阻力。


    如今扩建两万人，胡党那边，能答应？


    “胡相公对此事如何说？”


    嬴渊问起。


    姬长笑道：“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


    “因为塔密儿河一战，他们都已经知晓了万骑营的厉害。”


    “在敌军高于我军的情况下，万骑营的将士们，还能做到一换一。”


    “子川，你给朕长脸，也给朕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能一换一，意味着大周男儿不弱草原所谓的勇士。


    这是塔密儿河一战给国朝带来的最大战略价值。


    有了这个前提在，朝中将无人敢质疑嬴渊的练兵法。


    由此，万骑营的扩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子川，这半年来，你辛苦了。”


    “朕本打算让你好生休养一段时日，然而朝廷上的事情，可谓千头万绪，朕需要你的助力。”


    “朕思来想去，在江南那地界，给你开辟一处养马场，让你来扩建训练万骑营新卒。”


    姬长的这段话，让嬴渊感到意外。


    此次训练万骑营，不在京城，而是在江南？


    难道，姬长决心要动胡永忠的政治基本盘了？


    内斗，可比所谓的对外战争，还要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