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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她十岁的丞相火葬场了

    吉庆街夜市兴旺,通宵达旦是常有的事。


    热闹之余,婳坊早一个时辰打烊。阮若和紫殷给下月新出的玫瑰香粉分装香囊,一一打包,布置柜台。


    耿婳埋头对账,“长史刘瑛还是头一回买东西。”


    阮若一边干活,一边回道:“是京城魏司马买的,姓刘的非要记自己账上。”


    耿婳顺着往下看他买的东西,久久没再翻页。


    紫殷和阮若看着她,又对视一眼,两人都满肚子疑惑。


    尤其是阮若。


    今天扬州城里的大官来巡查吉庆街,每家店铺掌柜都待命在内,以备问话之需。唯独耿婳“卧病”不出,只好由她迎接。


    紫殷也不解。


    耿婳是吉庆街出了名的美女掌柜,性子虽然怪了点,但是从没来怕过谁。


    之前跋扈的刺史夫人误把她当成王大人相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问责,耿婳三两下摆平,从头到尾没慌一下。


    这次怎么了,京城调来一个司马,至于装病嘛。更奇怪的是,她在楼上竖着耳朵偷听,还叫他下楼传话应付。


    莫非是以前洛阳结怨的?难道掌柜的有危险?!


    紫殷本能地摸了下腰间银刀。


    耿婳舔舔嘴唇,想说什么却迟迟不语。


    紫殷也有话要说,他想问问掌柜的是不是认识那个魏司马。


    耿婳对自己讳莫如深的往事只字不提。紫殷和阮若只从东家伍听肆口里听说她是洛阳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可耿婳是商户,怎么会和贬谪的京官认识?


    阮若没想太多,大大咧咧分享感受:“当时真吓我一跳,仨当官的往那儿一站,齐刷刷盯着我看!结果还真进店了,换谁谁不怕啊!”


    耿婳嘴角勾起熟悉的讥笑,冷冷道:“他们又没比你多长一只眼,你怕他们干甚,给他们脸呢?有这会儿功夫担心,不如想想怎么从他们身上刮油水。”


    她向来对为官的人嗤之以鼻,紫殷和阮若都见怪不怪了。


    阮若道:“掌柜的,你不用对他们那么大恶意。我看新来的司马还挺随和的,而且……”


    耿婳绷着脸,阮若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


    “而且什么。”耿婳阴着脸问。


    阮若巴巴瞅着耿婳的脸,一字一字慢吞吞说:“而且……还挺俊的,就是黑眼圈儿有点重。”


    耿婳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阮若把这个眼神解读为没见过世面的嫌弃。


    紫殷冷哼一声,道:“要多丑有多丑。”


    室内一片安静,三人各干各的事。


    许久,耿婳写字的空当,抬头问道:“他一个大男人来店里做什么。”


    “你是说新任的扬州司马?”


    紫殷沉默地抬眼瞪她。不是他还是谁,这不废话么。


    阮若回道:“他先盯着咱们的招牌看了半天,然后进来对着云母粉出神,莫名其妙就买了一盒。”


    耿婳提笔的手一顿。


    紫殷道:“云母粉是给家里人买的吧?”


    “他成家了?不会吧!”阮若迅速问,“看着挺年轻的。”


    紫殷回道:“街坊里早传遍了,那厮刚从相位贬下来,唤作魏巍,今年才三十。你不知道?”


    阮若震惊:“三十?你确定?”她回想起那个挺拔的身影,看着顶多才二十四五。


    “确定。”接话的是耿婳。她淡淡说完,连眼皮子都没抬。


    阮若和紫殷不由望向她。


    烛光在耿婳静默的脸上洒下浓重阴影,即便一声不吭,也能看到她目光中闪烁的灼灼火焰。


    片刻,紫殷问出心中疑虑:“掌柜的,你在洛阳是不是认识他?”


    耿婳没答话,紫殷又问:“是冤家?”


    耿婳沉着脸,缓缓摇了摇头。她突然起身,抱着账本低头朝闺房走去,只留一抹萧瑟的背影。


    紫殷托腮蹙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阮若也震惊无比,掌柜的很少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耿婳回屋扔下账本,仰面躺在架子床上,手背遮眼,静思凝神。


    三年了,她有了营生和底气。现在的她并不怕他,也根本用不着躲。


    但在魏巍的视角里,耿婳于三年前就病逝,如果再看到活生生的她,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才称病不见。


    对,就是这样。没有别的缘由。


    想到这儿,耿婳嘴角勾出自嘲的笑。


    魏巍三年前就弃她不顾,又怎么会在意她的死活。就算见了她,也只会觉得是个和前妻长得很像的人罢了。


    毕竟三年前他的娇妻就死了,死人是不会复活的。往后即便同处一城,也是他走阳关道,她过独木桥。


    她对他的仰慕早在小产后就丁点不剩了。甚至看到他勒令堕胎的信件时,她于悲恸中滋长出浓浓的恨意。


    从洛阳到扬州的三年时光,耿婳好像脱胎换骨,重活了一世。她本以为再也不会和前世纠葛过的男人有交集。


    没想到阴差阳错,魏巍又一次踏足她的领域。


    临睡前,耿婳暗下决心,绝不会因他的闯入而心生畏惧。


    现在的她,不会怂到因为他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就藏头藏尾,畏缩不前。


    翌日,魏巍醒来已是辰时。他骤然换了环境,睡得并不好。


    新政三年,但凡守旧派一闹,天子就会遣他来地方以各种名义巡查。等风声过去,再调回京城。只要他呕心沥血的改革仍在继续,魏巍就无所谓这些调遣。


    自从天子放出迁都信号后,王司空为首的老臣反应激烈。天子为了兼顾两头,不得罢去魏巍的相位。


    名为罢相,实则派他来考察扬州城。这样证实了迁都是非做不可的事。


    王刺史等人深谙其中道理,不敢真给他委派公务。玄海私底下连称呼也没改,一口一个“相爷”叫得熟络。


    “相爷,这是王刺史给的卖身契。”玄海道。


    魏巍接过芊芊的卖身契,他还没想好如何安置那丫头。


    昨晚耿婳入梦扰得他心神不宁,夜里醒了一次,换了亵裤。


    魏巍收好卖身契,今日还要出门。扬州城以王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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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的官员甚是热情,安排了大大小小的酒宴和观光路线,势必要把扬州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魏巍与他们周旋了十日方才得空。府上原本空旷的库房被各式各样的礼品塞满。


    他们自以为懂他,送他的都是些低调朴素的物件。


    这天魏巍好不容易得空,打算独自去街上逛逛,采购物品,考察民风。


    他从后门出发,徒步走进白墙黑瓦片的小巷。春雨过后,空气清新宜人。微风拂面,吹散出墙的杏花。


    魏巍踩在杏花铺就的石板小路上,听着院落儿童欢笑声进了大街,汇入接踵的人群里。


    他又去了吉庆街那家古玩店,钱掌柜一脸堆笑地迎接他。


    逛了一圈,魏巍采买了些书房摆件,想要问他关于婳坊的事,忽而被窗外一窝蜂的人群吸引。


    钱掌柜解释说:“这是街边那家婳坊的活动。每个月都办,这不掌柜的都去了。”


    他指了指其中最靓丽的一抹艳色。


    玄海惊道:“是女掌柜。”


    魏巍望着远处惹人注目的倩影,愣怔在原地。


    钱掌柜以为他只是好奇,又道:“扬州城老板娘不少,像耿掌柜这样能在吉庆街立足的,却是罕有。”


    魏巍眉峰一挑,立即追问道:“她从哪来,姓甚名谁,年岁几何?”


    钱掌柜一惊,心想这是看上人家了?大官问话,他不敢不回,不假思索道:“耿掌柜闺名一个‘婳’字,是洛阳人,来扬州应该有三年了。至于年岁,小人不知。”


    毕竟他和人家也不熟。


    “大人……”玄海担忧地看了眼主子。


    魏巍二话不说,直接迈出门槛,汇入人流。


    “大人!”玄海包着采买的物件跟了出去。


    吉庆街最热闹的中心区有棵千年古树,树冠冲天,树干要五人才能抱住。后来人们在这里搭台唱戏,避暑乘凉,古树台慢慢成了城里的地标建筑。


    紫殷站在台上敲着锣,扯着嗓子喊:“瞧一瞧看一看喽!婳坊新品上市,免费拿!免费拿呦!”


    不少少男少女聚集于此,仰头看着台上婀娜多姿的美人。


    耿婳一袭抹胸红裙,坐在高高吊起的秋千上,正朝台下众人投去迷人的笑容。


    她云鬓上戴着店里新品钗环,手中竹篮装满新制的香粉。很多时候,她不仅是店里掌柜,更是婳坊的牌面和形象。


    魏巍挤过密集的人群,一眼望去。


    秋千上荡漾的佳人冰肌玉骨,半露酥.胸,火红的衣裙将她骨子里的媚意放大了百倍千倍。她笑得明艳大方,美目流转直勾人魂魄。春风拂裙,露出一双修长滑腻的雪腿。


    日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进来,片片金箔点缀在娇躯之上,她宛如神灵庇护下的妖仙。只看一眼就叫人心头撞鹿,骨软筋麻。


    秋千美人抬起藕臂,撒下竹篮里的香囊,众人扬手去抢。


    魏巍目不转睛望着熟悉的人儿,心中百转千回,眼底不知不觉又湿又热。


    那是耿婳,他不会看错。


    他的耿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