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在这里……


    白芜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睡一觉醒来，就成了眼下的局面。


    床上的她正抱着福宝睡觉，而另一个她以一种天花板的视角在看自己和福宝。


    半晌，她觉悟出一个道理，灵魂出窍。


    死，肯定没有死，因为床上的自己正睡得很香，呼吸很规律。


    一时以为自己的天赋技能在运作，一时以为自己是鬼，花了几分钟，她确定自己只是灵魂出窍。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试着从天花板上飘下来，慢慢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思忖半晌，她决定去外面看看。


    推开病房的那一刹，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病房号：304.


    不仅如此，她还看清了整个医院。


    和做人时看到的医院，完全不一样，印入眼里的医院此刻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烧过的痕迹。


    不仅如此，她还能在医院里到处乱逛，看到了鬼和玩家们，除了集体活动，这是在平时根本看不到的。


    仗着身体轻便，她将整个医院逛了一遍，在一楼的宣传栏里，她还看到了吴医生的简介，精神科主任。


    时间快到六点了，她飘到了护士站。


    那位刘护士也还在，只是她整个人像是换了一副躯壳，半张脸被烧伤，只有半张脸好的，看到她时，白色的眼珠子转了一圈。


    “白医生，晚上好。”


    她点点头，继续去找诊室，很快就找到了，依旧是这间诊室，但是里面乱七八糟。


    作为人看到的幸福医院，和作为灵魂看到的截然不同。


    为什么今天会灵魂出窍，她想了一下，便想到了问题所在，中饭和晚饭。


    在幸福医院里，能入口的东西有四样，药、早饭、中饭和晚饭。


    早饭，他们没有被监视，中饭和晚饭一定要他们吃，就算只吃一口也要他们吃，不吃的就不让他们离开食堂。


    可以看出一些不同来，早饭和药不吃，医生护士都会纵容，可是中饭和晚饭必须吃。


    恰好中饭和晚饭又都是在食堂吃，在有一群人的情况下吃，再联想她假装要吃药时，医生护士紧张的态度，她可以肯定，早饭和药不该吃，中饭和晚饭，必须要吃，里面掺了东西。


    之前被她杀死的人皮鬼说，不能吃，要保持清醒，也许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人皮鬼，而不是玩家。


    人皮鬼不能吃人的食物，这些食物可能会影响皮囊，所以才骗玩家不要吃，里面掺了药，这是为了说服玩家不要吃。


    一旦玩家吃了一点感觉想睡了，那么就不会再多吃，这样晚上就不会睡过去，可如果这样操作的话，那就永远不知道，晚上的玩家会灵魂出窍。


    也永远不知道，灵魂看到的医院和护士又是另一番面貌。


    白芜只是怀疑幸福医院里的人员分为了两派，白天的是一伙的，晚上的是一伙的，所以故意试了试吴医生和护士。


    晚上这一伙鬼并不想让人发现这一点，所以就有了人皮鬼在白天混淆视听的事。


    玩家太想通关了，以至于深怕晚上睡着了不能完成任务要求的医生角色，这么一个死循环下来，只有饿坏了的人才会吃饭，阴差阳错地发现这件事。


    幸福医院并不是白天的样子，在这里的医生也好，护士也好，都已经死掉了。


    而白天的医生和护士试着让玩家清醒，晚上的医生和护士又玩弄玩家，让他们更加偏离了真相的轨道。


    有什么潜在原因让白天的医护人员不能直说，只能通过隐晦的方式提醒玩家，可通常情况下，玩家们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两派鬼在斗，一不小心就会忽略关键点。


    白芜揉了揉眉，暂时揭开了一些谜底，可为什么阻止玩家在晚上以灵魂的姿态出现？


    很快，她的第一个病人来了。


    又是人皮鬼。


    “医生晚上好……”话才说到一半，人皮鬼像是宕机了一样，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拉肚子，请医生给我开一些止泻药。”


    她盯着这只人皮鬼，尽管它完全没有五官，可她依旧感受到了它急切想离开的心思。


    “请稍等。”


    这么一等就是十分钟，人皮鬼已经开始等不及了，“医生，还没好吗？”


    “没有。”


    “我感觉我好多了，不用吃药了……”


    它，对她没兴趣了。


    这大概就是真相，为什么人皮鬼让玩家不要睡，不想玩家灵魂出窍，也许是因为这个形态的玩家不是它们攻击的对象？


    不确定，所以她继续试探。


    “请再等等，快了。”她淡定地坐着，鬼为什么对灵魂没兴趣？


    好比之前人皮鬼看到人形医生，像是看到一顿大餐一样兴奋，可现在看到灵魂的她却一副兴致缺缺。


    变成灵魂之后，仿佛看清了所有，幸福医院，刘护士的真面目等等。


    人皮鬼要的是皮，不是灵魂……


    “好了。”她拿出自己的肠胃药，并且要了两份物资，但是时间没有放在明天，而是在她下班之前要给她。


    人皮鬼哼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它就走了。


    也是从它离开后，没有第二只人皮鬼了，反而来了其他的鬼，她就和之前那样诊治它们，索要物资。


    等到上班时间结束，她收起了物资，又一次地回去，这一次福宝不在身边，她需要靠自己回去。


    奇怪的是，一路畅通无阻，没有鬼攻击。


    白天的医护人员在保护玩家！这个念头闪过，她明白了，吃了中饭晚饭，灵魂出窍后的玩家是安全的。


    等到她回到病房，灵魂沉甸甸的，好像托着铅球在飘一样，正巧对上了睁开眼的福宝。


    “汪？”


    她对它挥挥手，“宝呀，我回来了。”


    打完招呼，她正不知道要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感觉一股吸力将她引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再睁眼，福宝正压在她的身上，“福、福宝，我快喘不过气了！”


    “汪！”


    将福宝庞大的身躯推开，她终于能坐起来了，给福宝倒了一盆水，它哗啦啦地喝个不停。


    虽然搞清楚了夜间如何避开人皮鬼的追杀，可她还是不明白，要如何找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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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门。


    刚才能飘的时候，已经飘完了整个医院了，并没有发现线索，医院的大门紧闭，根本不能离开。


    要么找到打开大门的办法，要么是门在别的地方。


    幸福医院，其实是一个封闭的医院，待在里面，好像在玩一个大型的密室逃脱。


    以前还有时间限制，可这一次没有，看上去仿佛时间很宽裕，然而她一点也不心安。


    没有时间的催促，完成任务的紧迫，这样下去，很容易迷失在副本里。


    抱紧了福宝，她习惯性地在睡前梳理线索。


    ******


    李丽静百般痛苦地从那一条走廊里回到了病房，一回来，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用力地坐在了地上。


    身上有不少受伤的痕迹，她咬牙从储物器里拿出碘伏处理伤口，不处理不行，也不知道之后还会遇到什么困难的情况。


    处理好伤口后，她又拿出来换来的食物往嘴里塞，以前吃食物是享受，现在只是补充体力，为了活下去。


    今天的第三个鬼病人是人皮鬼，幸好白芜提前说过会遇到人皮鬼，她也按照白芜说的，直接拒诊了，不然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想到自己的皮被剥掉，成为鬼的一层人皮，她就一阵惊恐。


    喝了一口水，她准备洗澡睡觉，忽然听到一道声音，“李丽静，李丽静……”


    她下意识地想应，手臂无故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反手用力地捂住了嘴，控制了想回应的心思。


    “能遇到你们，我很幸福！”


    不是她在说话，可是这话很耳熟，是她曾经说过的，在活动室里玩游戏，轮到了她，要说一件令她觉得幸福的事。


    “能遇到你们，我很幸福……能遇到你们，我很幸福……”


    不，不能应！


    她的嘴唇在微动，“能，遇到，你们……”


    口腔里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差点哭了出来，铁锈的味道让人作呕，可是更可怕的事，“我……很……”


    即使故意咬破了嘴，她也控制不了自己要说出那一句话，眼泪蓄满了眼眶，她猛地从储物器里拿出纸巾，狠狠地往嘴里塞进去。


    纸巾很快吸收了口腔里的水分，将她的嘴巴撑得满满的，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她害怕地坐在地上，将脸贴在地上，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撑过去，撑过去，一定撑过去！


    “李丽静，我来找你玩了，你怎么不理人啊！”


    她抖个不停，这是好闺蜜的声音。


    “静静，妈妈让爸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水煮鱼好不好？你应一下妈妈啊。”


    呜呜呜，妈妈，对不起，她不能说话。


    “静静啊！”


    “静静啊！”


    “静静——”


    是朋友，是家人，他们在喊她，可不能回答，她拼命地告诉自己，她在鬼东西里，在通关，只有通关了才能活下来！


    “幸福医院，会给你带来幸福，请相信幸福医院，遇到你，是医院的幸福，相信你来到医院，也是幸福呢……”


    是啊，能遇到……她……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