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作品:《后来他总想当驸马

    “阿芮。”赵穹忽然缓和了声音,似是不忍再苛责,“外祖父知你心中诸多委屈,可赵家需要你,阿樾也需要你。”


    “若是有活命的机会,外祖父愿意抛下一切,离开京城吗?”


    赵穹没有回答,反而抬手打开一旁的笼门,原来那最大的鸟笼里面,关着两只身形不一的鸟儿。


    不多时,其中一只便飞了出去,赵穹笑道:“你瞧,若老夫给它自由,它飞的比谁都快。”


    周芮见此,牵起嘴角,正要将徐淮止在山洞时说的话告知赵穹。


    只要能活着,不争皇位不要富贵,徐淮止愿意助他们离开京城的。


    可话还未出声,就见那刚刚飞远的鸟儿突然折返回笼,哪怕笼门大开,它也不愿再离开一步。


    “可是……”


    周芮对上赵穹苍老的眉眼,听他道:“这笼子里还有它折了翅膀的孩子。”


    “阿芮,他能离开,他们能吗?”


    赵穹看向她,“你有多久没去佛堂见过你母后了。”


    周芮神情一怔。


    方才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祖父不是一个人,赵家也不止在京城。


    就算他们能逃,可是母后呢?那些旁支呢?还有远在老家的族人们……


    赵穹叹息一声,“都怪老夫无用,半生浮沉,到头来却连家都护不住。”


    无声的酸涩在祖孙二人之间蔓延。


    先前周芮听青雉说过眼下赵家势力微弱,自外祖父辞官后,家中的舅舅们,没有一人身居高位,好似赵家一脉气数已尽,只能任人宰割。


    前朝没有要职,后宫又无人可依。


    作为同样世家出身的广义侯府,仗着宁王与盈妃,早已将外祖父手中仅存的势力蚕食干净。


    若不是黎、宁二王互相掣肘,都想在登基时留下贤名,恐怕早就将手伸向赵家了。


    如今赵家头上悬着的刀,不知何时落下,怎么落下。


    “父亲。”


    赵亦翀一瘸一拐的从月亮门外走进来,看见周芮时他楞了一瞬,随即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大舅舅不必多礼。”周芮回过神,一眼便注意到他嘴角的青紫淤青,“大舅舅这是……被人打了?”


    赵亦翀抬手摸了一下嘴角,眼神躲闪。


    “怎么回事?”赵穹蹙眉。


    赵亦翀这才道:“不知父亲可还记着银湖那一带的铺子?前些时日阿瑶与我说铺子近日老是出事,许是被人盯上了,我今日便特意去那边瞧了瞧,然后发现盯着铺子的……”


    他咬牙,“是广义侯府的人。”


    饶是周芮,此时也听白了赵亦翀口中的愤懑。


    广义侯府,连赵家的铺子都不放过……


    “他们这是想,赶尽杀绝啊。”赵穹眼底划过一丝冷意,随即看向周芮,“阿芮,你这两日应当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她知晓他们二人有事要商议,并未多言,便起身离开了。


    待周芮走后,赵亦翀一瘸一拐的来到赵穹身边,小声问:“爹,昭和那边怎么样了?徐相愿不愿意站在太子这方?”


    赵穹闻言,许久之后,才略显遗憾的道: “徐淮止能成为黎宁二王都拿不下的硬骨头,一个流连风月的公主,如何能将他攥在手中,他若真好女色,也就不是徐淮止了。”


    “是老夫高估阿芮,也低估了徐淮止。”


    见到他眼底的失望,赵亦翀愣神喃喃,“您的意思是……徐相他……”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赵亦翀也顾不得身上的疼,只想知道眼下情形如何才能扶太子上位。


    “老夫本想着,若有徐淮止相助,至少在夺嫡之争上,能与他们二人三足鼎立,届时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如今徐淮止不为所动,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父亲的意思是……”


    “破釜沉舟。”


    赵穹拄着拐杖起身,“朝堂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染缸,没人能独善其身。”


    他看向赵亦翀,“他徐淮止,自然也不能例外。”


    “若三日之后,徐淮止仍旧没有动静,便将前夜发生之事传出去。”


    “前……”赵亦翀睁大双目:“您说的是,昭和与他……”


    “可是爹,您先前不是说尽量不要与徐淮止交恶吗?他眼下拒绝与我们为伍,若是京城还传出他与昭和的闲话,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届时他就算不与我们在同一条船上,宁、黎二王也会将他当成我们的党羽。只是如此一来,他是有了麻烦,但我们也平白多了一个强敌。”


    赵亦翀为难,“况且以我在朝中听到的闲言碎语,徐淮止并不是一个受了威胁便会坐以待毙的人。”


    被岁月洗礼过的双眸显得格外平静。


    赵穹拄着拐杖,一步步朝着内院走去。


    只留下一句令赵亦翀思索半晌的话:“所以,才叫做破釜沉舟啊。”


    -


    周芮自出生便住在宫中,因着受宠,自出生起便有封号,她的公主府也是在受封那日起便有了。


    只是前几年及笄时,才搬去公主府居住。


    赵家没有她的卧房,从前与母后回来也不过是看望一二,从未留宿过。


    在下人的搀扶中,周芮来到一处院落。


    院中种着上京贵族十分喜爱的青梧,梧桐中夹杂着几棵榴月,几乎遮住了大半日光,在石子路上拓出斑驳的乌影。


    屋内,青雉已经等候多时。


    再瞧见周芮的一刻,她立马上前顶替了婢女的位置,将她搀扶进屋内。


    “殿下,大夫已经在里边儿候着了,您慢些。”


    如今宫内德贵妃与盈妃正斗的火热,可无论他们如何争斗,遇到她要入宫时总能一致对外。


    她一个公主,连宫门都进不去不说,伤了身子,还请不得御医,只能让民间的大夫来替她瞧瞧。


    周芮咽不下这口气,如今也得暂且咽下。


    大夫小心翼翼的将缠在她腿上的白布剪开,树枝应声而落,露出早已浸湿里裤的血渍。


    经过一夜,那血渍干涸发黑,似乎黏在了伤口上。


    周芮忍着疼,死死抓住青雉的手臂,别过眼不敢再看。


    “殿下……”青雉挽起衣袖,露出满是伤痕的小臂,递到她嘴边,“您要是疼,就咬住我。”


    “不用……”一股钻心的疼从腿上蔓延至全身,周芮再忍不住,一口咬在了青雉手臂上。


    密汗遍布额头,周芮觉着像是过了一天一夜那般漫长,眼前黑了又白,疼的头晕目眩之时,才听见那大夫说:“好了,没事了。”


    不多时,疼痛减轻,周芮松开嘴才尝到口中的一丝血腥气。


    低头一瞧,方才她咬紧不放的位置,留下了两排血红色的牙印。


    周芮握住青雉的手,“大夫,您……也帮她瞧瞧吧。”


    等两人的伤口包扎好,天色已近黄昏。


    大夫嘱咐了几句如何换药后,才领了银子告辞离开。


    青雉放下衣袖,没有将手臂上的伤口放在心上。


    她前去关上屋门,这才来到周芮身边,问了她先前在府门时便想要知道的问题。


    “徐相他,可愿意助我们成事了?”


    周芮还记着在赵穹面前时的回应。


    他不似青雉问的这般直白,她也便没有直白的告诉他……


    “其实,我也不知,他愿不愿意。”


    青雉错愕,“不知?”


    周芮回想起今早入城门前,她半是故意半是好奇的询问顺玉如何杀人,就是故意说给徐淮止听的。


    她早先便知徐淮止的弱点就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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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


    是以故意让他知晓德贵妃的所作所为,故意让他以为自己要与德妃同归于尽,还有最后离开时,流下的那滴泪……


    她自问,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徐淮止没有留下任何话,但她心底却仍旧留有一丝希望。


    尽管微乎其微。


    “青雉,如果当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青雉抿着唇,并未犹豫,“保护殿下。”


    周芮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知晓青雉口中的殿下不是她,而是被困在东宫的阿樾。


    “殿下呢?”


    “当然是想法子入宫。”周芮坦然道:“就算是死,我也要让害了阿樾的人陪我一起下黄泉。”


    潋滟多情的眉眼染上从窗外洒进来的碎光,金灿到如同朝阳的光,映出少女眼尾的桀骜。


    她从未想过到了那时如何进得了宫,就算进去,又如何在宫女太监的眼皮子底下要了德贵妃的命。


    她好像只是觉着,本该如此,就要如此,所以无所畏惧。


    青雉不明白。


    为何徐淮止会对殿下,无动于衷呢。


    “青雉,我有些饿了。”周芮瞧了一眼天色,适才想起她已经一整日没有用过膳了。


    早晨回京时,顺玉在路边给她买了些点心,随后便一直不曾进食。


    “那我去厨房瞧瞧,让他们给殿下做点吃食。”青雉起身,向外走去。


    许是她过于专注,并未发觉自己的脸色沉的厉害。


    “青雉,你还是在怪本宫。”


    青雉下意识开口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对上周芮坦然的目光,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明知不该怪她,可人心始终是偏的。


    当初寄托在周芮身上的希望有多少,如今的失落绝望便有多少。


    她抬头看向天尽头的火云,火云下面是大周人人趋之若鹜想要进去的皇宫。


    她也想要进去,想把困在里面的殿下,带出来。


    如今,好似都成了泡影。


    -


    三日后的傍晚,被雨水冲刷过的屋檐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京城被水雾笼罩,空中蔓延着潮湿的气息。


    水榭阁楼旁,赵穹拄着拐杖正在喂鱼,池中的锦鲤争相冒头,带着腥气的池水溅在盛满食物碎屑的瓷碟里。


    赵穹笑呵呵的道:“慢些,莫着急。”


    也不知这话是对池中的鱼儿说的,还是对匆匆赶来的赵亦翀说的。


    赵亦翀停在赵穹身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半晌过去,他憋不住了,询问道:“父亲,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您先前说的事,需不需要我……”


    “都安排好了?”


    赵亦翀点头,“是。”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赵穹再开口,他耐不住性子,又道:“我是明日一早便让消息传出去,还是今晚就开始?”


    赵穹回头看向他,叹道:“你啊,就是性子急,脑子木,我教过你多少次,人心难测,遇事莫急,就你这性子,不怪我赵家落得个无人可用的地步。”


    赵亦翀咬牙,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瞧。”


    顺着赵穹的目光看去,被他派去盯着徐淮止动静的小厮脚步匆匆的赶来,在赵亦翀震惊的目光中,着急道:“徐、徐相往咱们府里来了。”


    “真的?!”赵亦翀双目瞪圆,还不等他高兴,却见赵穹回身继续喂着鱼儿,“就他一人?”


    赵亦翀不明白父亲问这话的意思。


    小厮怔楞片刻,连忙道:“不是,还有殿下。”


    赵亦翀错愕到恍然,“你是说,徐相与昭和一起回来了?”


    赵穹早有预料,并不惊讶,“从哪儿回来的?”


    “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