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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捡垃圾

    周延的胸口被刺穿,高大的身影颓然倒塌,失去生机。


    鲜活的鱼被剖膛扔进雨里,淅淅沥沥,满地都是血水。


    痛……


    真的好痛……


    ……痛啊……


    ……


    腺体剥离身体的时候,房间里葡萄信息素的味道爆炸出前所未有的浓度,像是用尽全力作出的最后一场告别。


    许小真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天明亮晴朗着,除了腺体的位置还在疼痛,浑身都有一种轻松的感觉,空落落的,像悬浮在空中,好舒服。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躺在血里,血都干了,把他和被单沾在一起,他一动,被单就跟着起来了,也不知道都瘦成这样了,哪儿还有这么多血可以流。


    “哈哈。”他为这个发现干笑了两声,干瘦的胳膊撑着床,艰难支起身体。


    他趴在床头用两块木头搭成的小桌上,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答、滴答落下。


    他知道那是什么,躺了回去,仰着头,又哭又笑,半点眼泪都掉不出来。


    许小真问许留:“你还在不在?”


    没有回应。


    许小真怀着最后一点希冀,一直躺着,往嘴里倒营养液,以期待能留下这个孩子。


    他不知道在床上维持一个姿势躺了多久,直到血在暖烘烘的天气里发臭,粘在他身上,他的后背都生了疮。


    葡萄也烂了,在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发酵了的味道,和许小真的信息素味道一样,分不清是葡萄味,还是许小真的信息素还有残留。


    门被从外推了几下,发现推不开,对方拿石头哐哐砸开了,还是原纳纳,他发出了比上次更刺耳的尖叫。


    第21章


    许小真在周延离开的第一个月, 挖掉了自己的腺体,在四区那些好心的omega打来电话催促的时候,感谢并告知了他们真相, 对方大骂一顿, 将他彻底拉黑。


    周延离开的第一个半月, 许小真去学校领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 发现自己的成绩被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占了, 而他只有区区一百五十分。


    学校的老师搓着指甲,轻蔑看他:“你就是告到哪儿都没用,知道吧?人家的学籍在六区, 还是个alpha, 你说你啊, 好好的omega不做, 非得挖了腺体做什么beta,你要是不挖,谁敢占你的成绩啊?”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许小真身上, 好像他的成绩被替换, 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不上心,自作自受。


    听声音, 许小真认出她是当初给自己打电话催他去考试的老师。


    许小真再次确信,任何对他所释放的善意, 都有算计的风险。


    他心中沉寂的愤怒、屈辱再次升腾, 大闹一场后被赶了出去。


    许小真闹也闹过了,上诉也上诉过,都没用, 一直到开学季,人家高高兴兴去帝国大学上了学, 他的事儿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公平和正义,从来不会发生在底层beta身上。


    我们最好拥有一些品格——黄牛一样的忍耐,狗一样的谄媚,兔子一样的胆小,鱼一样的记忆。生活痛苦的印记才不会过度深刻的烙在身上。


    像周延说的一样,想要靠学习逆天改命,真是可笑。


    许小真没放弃,转头报了另一个学校复读,一边上学一边重操旧业,捡垃圾,然后等着生下孩子。


    周延离开的第三个月半,当年十一月中,他早产,也难产了,孩子才七个月,生下来小小红红的一团,比猫都小,让人不敢碰,好像轻轻挨一下,就能让这个小家伙断胳膊断腿,是个女儿,蹬着腿,许小真看一眼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被告知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


    生产是在就近的医院,原纳纳送他来的,他红着眼眶,期期艾艾,把一缕柔软的胎发放进许小真手中:“节哀,孩子已经埋了。”


    许小真倚在床头,表情极冷,极平静,像一潭无波的死水。


    良久,才闭上眼睛,死死攥紧胎发,掐得掌心血肉模糊。


    他想,怎么死的不是他呢?


    短短三个月,只是从秋季到冬季季。


    许小真失去了爱人,前途,亲人。他这一生所能失去的,都在这个秋天尽数失去了。


    原纳纳怕他像周延死的时候一样寻死觅活,把所有能收起来的尖锐物品都收了起来,残忍说:“真真,孩子活下来也养不大,才七个月,那么弱,医生说要一直住在保温箱,还要输血,好多听都没听过名字的针,一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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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十八区救不了,还得往上送,最少四个月,你有钱吗?你瘦得连奶都没有,怎么养她?”


    许小真躺在床上,攥着胎发,脸埋在臂弯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他失去周延的时候,恨自己拖累了周延,一心求死。


    在想办法留下孩子的时候,他恨陈奕松,恨他和陈奕松之间权力的不对等,为什么被霸凌者不能反抗,为什么他要因为陈奕松的恶而经历这一切。


    在录取名额被占的时候,他可恨的人更多了,恨占了他成绩的人,恨暗箱操作的老师,恨那些特权者,恨自己的弱小。


    现在,他疲惫不堪


    ,想死,恨意却闷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出不来,让他死了也会化成一只最凄厉的厉鬼。他在这一秒钟里想过一万种可能,如果陈奕松不像一个疯狗见人就咬,如果周延活着,如果他的名额没有被顶替。


    许留是不是就能留下来?


    许小真有冤屈,许小真闭不上眼。


    房间里没有利器,他用指甲一下一下划在手腕上,划破,出血,再换个位置划。


    原纳纳也很忙,不能时时刻刻跟在许小真身边,只能偶尔来看看他。


    河里钓上来两条小鲫鱼,给原索索炖汤补脑子的,原纳纳忍痛分了一碗,钳下来一条鱼尾巴,给许小真送过去。


    他随时做好进门看到许小真尸体的准备。


    没想到这次进门,许小真不仅没有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甚至已经穿好衣服,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了。


    原纳纳惊呆了,许小真瞥到他手里的汤:“给我的?谢谢了,但我赶时间,你自己喝吧。”


    说罢,他把背包甩到身上,出门去了。


    他藏在手腕下密密麻麻的伤痕流血,结痂,裂开,再结痂,留下一道道浅粉色疤痕。


    爱让人软弱,恨让人坚强。


    周延死去的第一年零一个月,许小真第二次高考的成绩又被人顶替了。


    他闹了,还是没有用,去年发生过的事情再次重现。


    他想起云星学姐。


    许小真在刚上高中的时候,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相反,他勤奋上进,学习好,活泼开朗,迅速和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打成一片,他们都是和许小真一样,怀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