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作品:《述妖》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时媱耸耸肩,重新躺了回去,阖上双眸静思。
崇安县的铺子不少,但是符合她要求的没几个。要么就是价格谈不拢,要么就是地点太偏。
李良白的书肆的确十全十美,不仅地段好,还宽敞。但变动太大了,不说对方现下不愿意卖,即便是盘下来了,后续估计纠纷不断。
毕竟那个吴家,时媱冷哼两声。
抱着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中的想法,她冲着身后的宝灵招了招手。
“你去拿些吊钱,让管家分发给各个牙行的管事,吩咐他们每家做个单子给我。”
“娘子,什么样的单子?”宝灵疑惑的问,颇为不解。
时媱解释:“就是让他们将手里的铺子按我的要求选出来,然后将图纸、价格、地点一一列出来给我选,确认合适我再去看,省的咱们来回跑了。”
“哦对,同时宣布这个消息,别派人单独告知。”俗称——公开竞标。
时媱又补充:“以承元的名义。”
这些牙人就像鬣狗,县衙有什么风吹草动是第一个嗅到的。若是连时来宝都觉得承元是阿父的儿子的话,他们只会更甚。
宝灵侧目,虽不懂自家娘子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去和管家对接。
是以,当她跨出院门,迎面撞上承元时,有些心虚的换了个方向,慌里慌张的连声“小公子”都没喊。
承元也不在意,直奔水间亭。
果然,他远远的就望见了隐在纱帘后的那道慵懒的倩影,抱着卷宗快步接近:“阿姐,我回来了。”
时媱扭头,有些诧异:“不是说酉时才回来,怎么会这么快。”看看一旁的刻漏,此时也不过申时。
承元皱着眉回答:“因为这些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难找,所有的事情,时伯伯都知道。”
“都知道?啊,倒也不奇怪。”说着,时媱起身带着承元往书房走,“这些卷宗都是阿父给你的?”
她指了指承元怀中的文书,调侃:“不会是你偷偷拿回来的吧。”
承元冷着一张脸,有些不快。
见也吓唬不到她,无奈的说:“是我誊抄整理过的,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他的底细,铺子还想不想买。”
“听,听。”买不买都是其次的了,她就是有些好奇这李良白与吴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华灯初上,晚霞斑斓。
正被她好奇的李良白终于回到了位于南城的家,他一身的狼狈,青白的袍子上又是血又是灰。
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换上轻松愉快的口吻:“娘,我回来了。”
屋内没有点灯,昏暗又阴沉。
原先住的宅院早就典当了,这里是新租的房子,租给他们的人正是点心坊的玫姨。
房子虽小,但胜在价格便宜,五脏俱全,能让惶惶于世的母子二人有个容身之处。
杜氏克制的咳嗽两声,有气无力的招呼:“是良白啊,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逃学了?我这面不用你担心的,多和书院的夫子温书才是。”
李良白调整好情绪,笑着说:“没事的阿娘,你儿子是谁啊,从小四书五经看到大的,早回来不碍事。再说了,我都多大了,二十有三了!哪里用的上‘逃学’二字。”
他顿了顿,拄着拐棍站在黑暗处。
“我先去换身衣服,赶路遇到了送货的行夫,帮着推了推车,有些脏。”他用力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我还买了些米,今晚我们喝粥。”
说着,哒哒哒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后去做饭。
灶房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一小袋的米倒进缸中,也不过浅浅半指。算上给阿娘买药的钱,零零碎碎也只能再撑上半个月。
李良白忧愁的叹了口气,摸着额角被孩童蹴鞠踢出的瘀痕,轻轻的嘶了一声,喃喃自语:“最近怎么会这么倒霉。”
父亲去世,母亲身染重病,自己右腿折断,还被人诬陷赶出了书院,现在怕是连家里的铺子都保不住。
而且,明明在这些事发生之前,他算得上是个乐天派,运气也还可以,说一句顺遂安康不过分。可接二连三的打击后,让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控制了一样。
尤其是在被吴家言语相逼的时候,总想着一了百了,这不像他。说几句又不掉肉,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书生的清高和他商贾有什么关系。
莫非是巫蛊之术?
他搅和着米汤,陷入思索。
伴着他的动作,白雾升腾而起,还带着热气扑在同样觉得倒霉,正坐在房梁上盯着他的“竺”。
竺苦哈哈的抱着从缸中偷来的大米,小口小口的舔食着,舍不得咬,更舍不得一口吞下。
自从李父突然去世后,它便被迫断了供奉。再加上不时抵御那股奇怪的气息,妖炁耗的极快。
金棕的小脸饿黑了一个度,两颊都缩的不行了,才溜出来偷一粒米吃。
就这,还担心吃穷了对方。
捕捉到李良白的话,“倒霉,对,倒霉。”竺一把将大米塞进自己的颊囊里,窸窸窣窣的站起身。
它突然想起来,今天跟在李良白身后保护他时,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人的对话。他们说了些它听不大懂的话,什么印堂发黑。
但它听得真切。
对方有说良白会倒霉这件事!
他们也知道这件事,知道就肯定有办法解决,它要去找他们帮忙。毕竟那位小娘子身上的气息很干净,让它很舒服,肯定不是坏人。
心中虽有了决断,但竺还是站在房梁上犹豫了一下,看着下面手忙脚乱盛粥的李良白,豆大的小眼睛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就出去那么一会儿,应该不会出事吧?
竺想,只要跑快点儿,还是能在子夜交替前赶回来的。
南城距离东城较中心地带还是比较远的,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个时辰。
时宅外,锣敲一记,梆响二声。
更夫沉稳的吆喝高亢有力,灌入耳中:“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宝灵听着外面的报时,给二位主子剪着灯芯,有心叫他们去洗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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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安静的退了下去。
时媱坐在椅子上,放下手中的资料,思忖半晌,道:“那要这么说,这间铺子的买卖还是有协商的余地的,只是要换个方式。你说邀请李良白合作,铺子还归他不变,和他四六分的可能有多大?”
李良白无非就是不想放弃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产,而自己也并不想打理生意,只是需要一个旺铺。
不如做个资助人,帮他度过眼前的难关,拿到相关决策权。
只是妖物的事……需要对方知道,关于这点儿时媱有些苦恼。
承元不解时媱脑子里那些上蹿下跳的想法,奇怪的问:“阿姐你莫不是痴人做梦?不仅铺子不在你手里,打理的人还是他,人家凭什么给你四。”
小屁孩懂个屁,这叫出资入股,变相抵押,要签契书去衙门盖章走流程的。
她摸了摸手中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焦躁的乌霖,笑了一下,反驳:“不对哦,是六。”
在李良白把借给他的钱还清前,书肆名义上的主人是她。而她,要占六。当然,也不会让李良白太亏,这段时间书肆的一切的亏损都是时媱担负。
松开乌霖,将它放到一边。
时媱拾起笔,递给承元然后开始研墨:“我来念,你写,然后明天我们去见李良白。”
她磨墨的手有些不忿,毛笔字也忒难写的,害的自己需要一个孩童代笔!早晚有一天要把铅笔做出来,然后研制出更多五颜六色的墨水出来。
承元依言行事,只要时媱不偷偷溜出去找妖物,或者被其他不相干的人找麻烦,干什么都可以。
被拿开的小蛇则有些失落,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便尝试着摇摆吸引时媱的注意力。
见她无动于衷,只得依依不舍的顺着她的手腕盘了几圈,然后扭动着朝角落里游走。
嘶——它吐着蛇信,歪了歪脑袋。
是食物的味道。
乌霖醒了好几天了,只是好像失去了神智,不会思考,像是个稍稍聪慧些的灵兽。倒也不会攻击时媱,相反,更加的亲昵。
所以现在的她一心想要给自己的主人送礼物,这个食物就很不错,闻着能补充很多能量,拿下它送给主人一定能重获喜爱。
然后赶走旁边的那个经常出现,争宠的人族!
棕灰的鳞片隐匿在昏暗的环境中,和木柱较近的颜色令她成为完美的捕猎者,攀沿、盘旋,静谧无声。
食物本物的竺还没有察觉到危险,正专注的偷听着下面时媱和承元的讲话。它也是刚刚到,在更夫打梆子的时候偷溜进来的。
所以等它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大事不妙了。
竺惊声尖叫起来,然后昏死在乌霖的嘴里。乌霖没咬死它,本能告诉她活的才是最新鲜、最好吃的。
她要把最好的给主人!
一路拖拽着它往下游,然后将半死不活的竺放在了时媱面前。
邀功。
“这是……”
时媱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比乌霖体型大的多的存在,拿笔跟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