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阴湿男鬼

作品:《怪物们的菟丝花

    夜深,屋外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边,莺桃早已端着东西离开了。


    屋内烛火明晃晃地倒映在墙面上,摇曳摆动。


    李春雪打了个哈欠,眼眶浮起水雾来,她揉了揉眼睛。


    胳膊微顿,她看向桌面那一张洁白的纸张,页角随着烛光微微飘起。


    方才这纸便在这里摆着吗?


    李春雪压下心头的疑问,她走了过去。


    在烛火的照映下,她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昨夜睡得可好?”


    字体洒脱俊秀,任谁看到都要称赞一声,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


    李春雪的面色迅速苍白。


    她拿起笔,在字的下面写道:“你是谁?”


    笔墨压得极重,在写到“谁”的时候,甚至凝聚成了一团小黑点,可见女子心中的慌乱。


    “李小姐睡了整整一天,不知梦到了什么?”


    让李春雪惊恐的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的问话下面竟直直地浮现出一句话来,与上方的字体一致。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


    空荡荡。


    甚至唯一的笔还在自己的手中握住。


    她死死咬住唇,直勾勾地盯着那纸张。


    “你是谁?!你是谁?!”


    握着笔的手指微微颤抖,李春雪面色白得如同纸一样,她紧盯着纸张,仿若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李春雪轻声道。


    她努力放松绷紧的神经,却见下一秒,纸上上又出现了一行字迹——


    “是吗?”


    脑海中的一根弦仿佛被崩断了,李春雪拿起笔,将上面的字迹通通划掉,力道很大,甚至将薄薄的纸张也划烂了。


    直到字迹被墨点完全覆盖住,她才松了口气。


    身后有粘稠湿冷的气息传来,一个身影靠了过来。


    他紧挨着李春雪,李春雪身子一僵。


    话本中的奇异灵怪故事中都写道:“莫回头——”


    李春雪呼吸都滞停了,却不敢真的回过头。


    背后的人轻笑一声。


    “李小姐是怕了吗?”


    蓦然,李春雪忽然想起自己在纸张上写道——“我不怕你!”


    他真的看见了。


    所以来报复自己了。


    李春雪身子一抖,额头冷汗直冒,她僵着身子转过身去。


    她的眼眸瞪大。


    面前的青年一身白袍,眼尾微微上扬,看着自己的目光似笑非笑。


    最令人注意的是他额间的莲花印记。


    “程琛言?!”


    此刻,青年的面容一会儿与画像重合,一会儿又与梦境中的幼年程琛言重合。


    李春雪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勉强地想道,程琛言不是死在三年前了吗?


    想到这里,李春雪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青年的脚下。


    黑色的一团,有影子。


    “你是人是鬼?”


    程琛言闻言唇角上扬,他站直身子,令人胆寒的阴湿气息远去,李春雪呼了口气。


    “李小姐觉得呢?”


    青年抬起手,骨节分明,苍白得如同冷玉般的手指透着丝丝冷意。


    他的手指靠近,在李春雪急剧颤动的心跳下,靠近她的脸颊,然后擦去了她的口脂。


    “李小姐这样好像吃了小孩。”


    李春雪一阵目眩神晕。


    她紧紧地盯着程琛言。


    “你、到、底、是、谁?程公子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人还是鬼。


    程琛言垂眸看她,自顾自道:“我是人啊。”


    “你看,我有影子。”


    “我有呼吸。”


    李春雪抬头看去,便看见青年的胸膛微微起伏。


    难道那程公子真的没有死吗?


    这一切又在隐瞒着什么,为什么要假死三年,现在出面又是所为何事。


    李春雪的思绪杂乱,她拼命地思考着,却只能看着那团线条缠绕得越来越紧。


    “砰。”


    莺桃急切地推开了门,她看清眼前这一幕,微微松气。


    “夫人您怎么了?听着您在屋里喊了几声,奴婢还以为是有贼人进来了。”


    莺桃面色缓和下来,关切地看着李春雪。


    李春雪的心头陡然开始发冷。


    ……莺桃看不见程琛言吗?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身旁的青年,他安稳地站在自己的身旁,看到自己的视线看来,一点儿也没有谎言被戳穿的心虚,他轻轻弯眸。


    疯子。


    李春雪抖着嘴唇道:“……无事。”


    莺桃离去后,程琛言勾起唇角,轻声叹息:“原来还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


    人类和鬼魂的区别有多大吗?


    李春雪冷冷地心想。


    她不知晓程琛言的魂魄为何只能被自己看到,也不知道他为何缠着自己,只觉脊背一阵阴冷的气息爬上,内心恶寒的同时,只觉如坠冰窟,毒蛇般粘稠湿冷的气息缠绕着自己,让她喘不过气来。


    青年笑吟吟的,他忽然从腰间拿起一把匕首来。


    轻轻在自己手腕处划了一道。


    冷光闪过,血液涌出。


    他面色平静,将沾染上血液的手指伸进嘴里。


    血液从唇角滑落,青年原本的温润气质与那惹眼的红色缠绕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怪异可怖。


    程琛言微微歪头:“我的血是凉的。”


    “你呢?”


    李春雪颤着嘴唇看着青年拿着匕首逼近,步步后退。


    “别……别……”


    却见青年忽然把匕首收起。


    他笑魇如花,美得不像话:“我知道的。你是活人,你的血是热的。”


    李春雪咬着嘴唇,只觉寒意逼上心头。


    她想错了,程琛言跟画像上的人一点儿也不一样,即使两人的五官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相反。


    程琛言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腕处的血液疯狂地翻涌出,他却像没事人一般平静,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过。


    哪里有人类会这样。


    只有怪物会这样。


    他的面容逐渐与梦境中的幼童重叠,李春雪只觉他此刻看自己的眼神与看那小花猫的眼神毫无区别。


    *


    李春雪浑浑噩噩地醒来,她的头脑还在隐隐作痛。


    想到方才脑海中的那一幕幕,只觉浑身作痛。


    李春雪连忙垂眸,慌乱地翻看着自己身上是否有伤口,那怪物该不会用匕首在她的身上也划了什么致命的伤口吧。


    幸好,一切都如常。


    李春雪微微松了口气。


    紧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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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环住了自己弯起的膝盖,双眸茫然地垂下。


    她又该如何。


    那怪物缠上了自己。


    虽然不知为何这次轻易地放过了自己,倘若他心生厌倦后,便是自己丧命之际。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门被叩响了。


    李春雪怔松着眸子看去,便见程老夫人面色担忧地走进来。


    她温热的手指落在自己的额头。


    心疼道:“是那次淋雨后惹了风寒吗?都怪我,知道你身子弱……”


    李春雪心里涌过暖流:“没有的,娘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身体不好。”


    程老夫人摸着她的手:“这几日你就别那么辛劳了,先把身子养好。”


    “好。”


    不知是什么缘由作祟,鬼使阳差之下,李春雪忽然道:“娘,我不想瞒你了。”


    程老夫人笑道:“你这丫头瞒我什么了?还不快说来。”


    李春雪垂眸,眼角泪珠滑过:“娘,府中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这几日夜夜难熬,梦魇缠身,醒来后头痛欲裂,只觉整个人魂都让搅得七零八落的。您帮帮我吧,我实在受不住了。”


    程老夫人眼眸微睁,惊愕道:“竟有这种事,难怪……春雪你放心,娘过几日就去找道士来,为这宅子好好辟邪。”


    李春雪笑了笑。


    她浑身冰冷,只觉自己也跟那鬼魂一样,她也有私心,程老夫人这么疼爱她,李春雪活了半辈子,从未享受过这份关爱,她不会轻易放手的。


    怕睡着又被那鬼魂拉入梦魇中。


    即使李春雪升起了困倦之意,她也不敢真的睡着。


    桌上亮着烛火。


    她就靠着小榻,垂首借着烛光看书。


    想着今日娘说的店铺之事。


    做生意的都有对家。


    凡是挡了人家生财的路,都是可恨的。


    程家这几年趋势大好,已让不少人眼红。


    今日胭脂铺便出了事,有个女人在铺子前面哭闹,说自己用了这家的口脂,便开始浑身发痒,先是脸上生出疙瘩,紧接着身子都生了红印。


    她戴着面纱,哭得撕心裂肺,微风袭来时,面纱下的面容可怖,只教人不忍再看。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无非就是对家的下作手段罢了。


    指望着将程家拉下水来。


    李春雪也懂得这种手段。


    她虽没经营过店铺,在村子中,也能见到相似的场景,哪家运气好,打猎的猎物拿到集市上卖了好价钱,便有人眼红,要么大闹一场,说那猎物是在自家附近捉到的,也有自己的一半,必须要将银两与自己平分;要么偷摸着遛到人家家里,想着偷走那银两。


    经营店铺与村子相处相比,无非是前者手段高明一些。


    李春雪吃惯了苦,见识了人心后,便也学着看透人心,不教人占了自个的便宜。


    正思索着,忽然瞥见地上的玉烛红琉璃蜡台。


    她心头一冷。


    这是凭空出现的。


    方才根本就没有这玩意。


    李春雪拿起这物件,忽然发现上面挂着一个暗紫色古纹双蝶香囊。


    她将这香囊取了下来,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味扑鼻而来。


    里面的物件随着拖拽的动作掉落。


    ——是那把匕首。


    小巧精致,很适合别在腰间。


    李春雪盯着这匕首,忽然有些摸不准程琛言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