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陛下听闻高郡公和元将军在宫门口吵架的事，别提多振奋多欣喜了。


    他继位至今，还从没见人吵赢过高郡公，而近两年，更无人敢和高郡公抗衡。


    陛下原以为元将军想当墙头草，现在看来，元将军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是以，等百官到齐，陛下脸露希冀，率先问元将军：“朕听闻元将军急着入宫见朕，将军可有要事向朕奏报？”


    既已下定决心和高腾一战，元将军自不含糊。听到陛下问，他跨前一步，直截了当讲了许多高郡公的坏话。


    从高郡公每日插队进宫说起，一直说到高郡公开赌坊酒楼及收受贿赂敛财。还将尚书令中书令左相等一并参了，说他们都和高郡公狼狈为奸。


    一干大臣自不妥协。


    高郡公上前一步：“元将军可有证据？”


    尚书令中书令左相紧随其后：“还请元将军拿出证据来！”


    元将军：“此事一查便知。”


    众大臣听到这话又得意起来，说来还不是没证据？


    高郡公于是启奏陛下：“陛下，臣想参元将军诬陷之罪。”


    尚书令等人：“臣等参元将军诬陷之罪！”


    元将军无畏无惧道：“是不是诬陷，陛下一查便知！”


    陛下思忖。


    他也不是没查过，但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和高郡公有关，就算无关的几个，也碍于高郡公的势力，不敢和自己说真话。


    但现在不同了，元隆是个足以抵抗半个朝的硬茬。也是知道此人的刚正和声望，陛下才在去年决定将人从边关召进宫辅佐自己。边关可以多找几个副将顶上，但他的身边不能没有这样一个人。


    陛下当即说：“那此事朕就交予元将军负责。至于兵权，朕也一并交予元将军，还望元将军勿要推脱。”


    元将军与陛下希夷的眼眸对上，当下拱手行礼：“臣定不负陛下！”


    整个太极殿，最高兴的莫过于陛下。


    最不高兴的当然是高郡公啦。自己不仅被元隆几番羞辱，如今陛下还将兵权交还给了他。


    兵权本该是他高腾的！可元隆交出兵权后，任自己几番试探逼迫，陛下都找借口不愿给他。


    这个元隆，本想着他不愿和自己一条心，但他既愿意交出兵权，也就算了。


    谁曾想，此人变脸速度如此之快！


    高郡公不得不怀疑，其实是元隆和陛下合谋设的诡计。就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在关键时刻给他狠狠一击。


    好个元隆！高郡公下定决心，不把他元隆五马分尸，他就不姓高！


    自元将军回京后，被陛下器重，高郡公也有意拉他入阵营。是以，那段日子元家的门槛差点被踏破，各处送来的钱银珍宝多到只能堆在院子里。


    没两月，元将军交还兵权，在得罪了高郡公后，又成了陛下的弃子。朝中惯会审时度势的官员就不许自家孩子跟元隆之女来往，他们也百般孤立元隆。有些人为讨好高郡公，还故意去找元隆的茬。


    抓不到元隆把柄，就从他闺女下手。


    最后元将军没法，只得将闺女关在家后院。这样那些人总不能再找他麻烦了吧。


    如今，元将军兵权收回掌心，又得陛下重用。虽如此，登元府大门的官员却也没有多少。


    与高郡公一条船的官员自不必说，肯定是看高郡公脸色行事。


    而另有一部分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透明人。剩下的就是在高郡公手里吃过亏，或是愤世嫉俗，历来瞧不惯高郡公做派的大臣。


    本来那些个大臣都伪装良好，但今时不同往日，元将军出马了，他们有了靠山，自不再怕，纷纷跳出来。


    在元将军兵权在握的当天，部分大臣就登了元府大门。


    元香光听前院的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丫头去打听，才知道是元将军兵权回握，在宴请同僚呢。


    她又打听到早上时元将军将姓高的治理了一顿，元香当即翻墙去向骄骄炫耀。


    本来元香还当元将军不会这么配合，起码不会这么快动手。元香简直佩服的不行，这就是兄弟们的元将军啊。


    “知不知道你爹被教训了？”元香傲娇问。


    莫骄摇头。


    “那你猜被谁教训了？”


    莫骄瞅了眼香儿，猜测：“元将军吗？”


    “聪明！”


    元香将今早上元将军当着众多臣民面让高郡公吃瘪的事说了。


    说完，元香问：“高不高兴？”


    莫骄起先是没什么感觉的。直到元香说是为了他。


    莫骄不敢置信指着自己：“为了……我？”


    元香冷酷说：“这世上哪怕是你爹也没资格欺负我的人。”


    莫骄定定望着她，过半晌才点头说话：“高兴。”


    香儿竟然说他是“她的人”？


    自己是她的人呢。


    他心里一时抓心挠肺的激动。


    转而又想起香儿说的的另个意思。


    高郡公欺负他？


    记忆中，高郡公对他都是温温和和的，相比较贵妃，高郡公对他真的好得很。


    但香儿是不会骗他的。他相信香儿。


    虽他相信香儿说的，高郡公真的欺负他，但他一点不难过。


    想想从前，不难过，如今有香儿帮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不会难过了。


    莫骄真心夸赞：“元将军真厉害。”


    元香傲娇脸：“那当然。”元将军当爹马虎，但当将军还是很出色的。


    于是接下来元香就和好兄弟说了许许多多关于元将军的故事。


    比如元将军领几个兵打退多少多少个突厥人，活捉多少突厥人。


    比如元将军但凡乘胜追击都没有败北的，还几次都打到了敌人的家门口，打得人哭爹喊娘，也都能全身而退。


    又比如元将军花自己体己钱照养残兵老兵。对像她这样的小兵，也是极力保护。


    “元将军说了，少年兵丁是大越朝的希望。只要少年在，大越朝就不会有灭亡的那一天！”


    “哇。”莫骄听得嘴巴都没合拢过。


    元香说完就叹气：“可惜，少年再多，也抵不住一个遭瘟短命太子。”


    莫骄的嘴巴终于闭上了。


    这日晚，莫骄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和将士们一起也骑着高头大马，打胜仗而归，回家的路上还有香儿迎接。


    莫骄没见过元将军，他想回宫后见一见。


    除了他崇拜元将军打仗厉害以外，还有就是，那是元香的爹。


    他必须要在元将军面前留个好印象不可。


    莫骄很少在宫里行走，在宫里的日子，除了呆在太子宫，就是去贵妃殿请安。


    小时候是母妃怕他被害，就算身边奴才围绕，也不被允许。如今他自己也觉得外边没什么好玩的。


    哪怕高贵妃时常命他多去和陛下交流感情，多去向大臣请教问题，他也懒得迈出脚去。


    元将军是他第一个主动想见的大臣。


    想到要见到霸气严肃的元将军，莫骄心里就打鼓，想到要在元将军面前表现，他就更忐忑难安了。


    但这件事迫在眉睫，他也是必须要做的。


    莫骄打算明日一早去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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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门口“偶遇”一回元将军。


    只是巧的是，傍晚时候他被告知明日一早去太极殿听政。并此后每日都要去。


    高贵妃装扮隆重，一身气焰，显见是刚从陛下的御书房回来。


    得知陛下要让三皇子去太极殿，高贵妃想当然气不过，就去找陛下理论。


    陛下说了一番太子比不得三皇子，打击了一番高贵妃后，就同意了。毕竟陛下知道自己压根就拦不住，不过能气到贵妃他也高兴。


    回到永宁殿的高贵妃先是不管不顾把陛下臭骂了一顿，后又指着太子鼻子骂无能，说不如三皇子。


    莫骄早已习惯，不气也不怨。只是问母妃：“儿臣上朝了，可还用去郡公府？”


    高贵妃狐疑打量他：“你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这话让莫骄心提了提，他飞快垂下眼：“儿臣想在宫里陪着母妃。”


    高贵妃只当太子在郡公府的课业繁重，故才想逃避。


    当下骂：“没用的东西，想偷懒，想得美。明日起，你就随郡公爷一道上下朝。”


    莫骄乖巧应“是”。


    一旁的高三全腆着脸冲贵妃说：“娘娘瞧太子殿下，多乖巧，多听话。”


    话落，高三全被贵妃一脚踹飞了。


    高三全捂着撞到椅子腿的脑壳半天才慢腾腾爬起来。


    旧伤未好，是又添新伤。


    高三全默默打了自己一嘴巴，叫你多嘴多舌！回头就见太子面露关切瞧着自己。


    高三全赶忙瞥过眼，只当没瞧见。


    第二日，太子着一身明黄太子袍上朝。由于随着高郡公一道，自是没能和元将军说上话。


    三皇子如打了鸡血般，回答陛下提出的问题，有大臣想回答都愣是没找着机会。


    陛下瞧着三皇子连连夸赞，就差明着提出将睿智聪慧的三皇子替代太子了。


    尤其相比较之下，太子还显得笨拙木讷许多。


    尚书令中书令左相等人心中连连哀叹太子不如人。只他们又观察高郡公的脸色，发现高郡公表情无异后，几人又都安下心来。


    期间有两回，在三皇子回答过后，陛下还问了太子：“对于滁州水患，太子有何话说？”


    太子哆嗦着唇，由于过分紧张，根本说不出话来。再说他连水患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哪知道怎么防范治理。


    但他实在想在元将军心里留个好印象，就硬着头皮瞎编。


    “儿臣以为……可以找人将水挑走，不下雨的地方肯定缺水。……挖坑吧，挖个大坑，将水引进大坑。……”


    太子说到无话可说。


    一时，朝堂静默。


    陛下反问百官：“太子之言你们觉如何？”


    又能如何。


    大臣们继续缄默不言。


    好不容易熬到早朝结束。


    虽丢了脸，但太子也不想放弃眼前机会，他必须要和元将军说两句话。


    元将军就站在离他两丈远的地方，太子才挪动步子，不料三皇子比他更快一步到了元将军面前。


    “元将军觉得本殿刚才回答的如何？”


    元将军行完礼，方道：“三皇子机智聪慧，回答的很不错。”


    三皇子：“本殿常听父皇说，元将军是用兵奇才，还武艺不凡。本殿小时候就盼望着能与元将军习武，不知元将军可能答应？本殿知元将军不得空闲，本殿愿每日抽两个时辰去元将军府中，刚巧还能和元香姐姐切磋一二。”


    太子原本是打算等他们说完话，他才过去的，陡然听到“元香姐姐”四个字，他双腿快过脑子。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到了元将军和三皇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