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烧灯续昼(二)

作品:《落难公主哪里逃

    杨竣又转头对惊魂未定的姜离严肃道。


    “这里危险,不是小娘子来的地方。”


    他看到姜离苍白的脸色,辞色稍缓。


    “小娘子还是早些回家去,叫你阿母炖碗安神汤。”


    姜离怵怵点头。甲士们高举着火把,默不作声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姜离不敢抬头直视他们,加快了步伐。直到火光远了,那幕惊悚的画面还是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这才想起方才那人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身上。姜离低头一看,血已经凝固,把衣领上的花纹都染成了棕红色。手上也是鲜血淋漓,看上去像是杀了人。


    她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紧张地揉搓着手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可是无论她如何使劲,血迹就像红铁烙打上的擦不去。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半张脸此刻也是同样情形。


    姜离害怕此时周围的人群突然投来的紧张或是疑惑的目光。她只想赶快回到陈媪的身边。


    她低着头,用衣袖掩面,因来不及看清路便直直地扑到了人家身上。那人居然也不恼,还弯腰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替她擦拭脸。


    姜离好奇地抬起头,那日替她诊治的李女医正含着笑,柔声道。


    “你的脸脏了,脖子上也受了伤。走,我们去那边擦擦。”


    姜离此刻便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去了。


    走到一处简朴的民居,李女医从院中打了桶清水,把方才的帕子放进去搓了搓,拧干了水后又仔细地替姜离擦去剩下的血迹。又动作流利地替她包扎好了脖子上的伤口。


    李女医抬起头笑了笑,不紧不慢道。


    “这里是我在宫外的居所。”


    姜离点点头道谢。


    “谢谢。”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女医。


    李女医今夜身着紫绫罗纹绣花袍,却梳了个男子式样的高髻,上面斜斜插了支银簪,簪头上镶着的那颗松绿石散发着幽暗的光。李女医一动头,它又倏的一下变成了青草般的绿。


    姜离在心底好奇李女医为何这般气定神闲,居然不问她这血迹是从何而来。


    “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不害怕你?”


    姜离惊讶地睁大了眼,迟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李女医笑道。


    “这种事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害怕了。那些杀人犯逃跑哪个不会搅得天翻地覆?前些年杀官兵的都有哩。绑架小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了,这几日伤口千万不能碰水。”


    李女医擦干了最后一丝血迹,低头看了姜离的衣服一眼,笑道。


    “你的衣服也脏了,若是这副模样回去恐怕会被责骂,我这正好有套新的衣裙,不如你便换上?”


    姜离也觉得凭今日这副骇人模样,只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红着脸不好意思答应下来了。


    换过衣服后,姜离郑重地向李女医行了一礼。


    “真是抱歉,劳您费心了,改日一定将换洗过的衣服给您拿回来。”


    “这倒不必了,这衣服放我这也没人穿,与其留着,还不如送给有缘人。不妨收下便是。”


    李女医温柔地眨着眼,柔软而绵密的睫毛不时盖住那双含情的眸子。


    李女医抬头看了看夜色,夜在她的鼻梁间投下阴影,忽闪忽闪的,如同阳光下的山影,时刻变幻着形状。她的笑容如同山间的云翳。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好。”


    她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李女医高大的影子紧紧地跟随着姜离的视线,让姜离那颗惶惑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


    姜离轻抚胸口,一股淡淡的清香从袖口飘来。


    好熟悉。是李女医身上的香么?倒和李女医一样恬淡。


    走出巷子,就看到陈媪正着急地在路口东张西望,还不时询问路人。


    姜离朝她遥遥地喊了一声,陈媪掂着裙子就跑过来了,刚过来便在姜离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掌。


    “你这孩子跑哪去了,看着歌舞便不见了,真是吓死人了。”


    她看了看姜离身上的新衣服,这才发现不对劲,皱眉不悦问道。


    “你这身衣服从何而来,出门的时候给你穿的不是那套黄绿色的吗?原先那套去哪了?”


    姜离见陈媪目露凶光,怯声道。


    “阿母,我错了。若我没有松开阿母的手,也不会被人群冲散,便也不会跌进泥潭了。”


    陈媪疑惑道。


    “好好的怎么会跌进泥潭呢?”


    姜离嗫嚅道,扯了扯陈媪的衣袖。


    “人太多了,我一时看不过来,便跌进去了。”


    陈媪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骂道。


    “真是个騃女!下次可要记住了,人多的时候可不要一个人乱跑,不然又要啃泥巴喽!那身衣服脏了的话那就不要了。”


    陈媪觑了觑她一旁的李女医,笑意淡了些。


    “嗯。真巧。李女医也在?”


    李女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从鼻里酸酸地哼出一声。


    “嗯。”


    陈媪也不甘示弱,扯了扯嘴角,冷漠道。


    “天色也不不早了,市集上的狗彘也要出来了,我等便不奉陪了,先行告退。”


    说完拉着姜离快步离去。


    李女医眺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面对着黝暗的夜色露出笑容。


    她仰首望月,目光坚定。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但不是现在。”


    陈媪和姜离回了宫,恰巧在宫门前遇到了刚回来的大皇子与唐琬琰二人。见唐琬琰抚着胸口,喘气道。


    “方才真是吓死人了。那贼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一下就骑着马朝人冲过来了。”


    大皇子在一旁温言安慰道。


    “我看或许哪个想不开的刑徒跑出来了。好在守城军将他捉拿了去。现下应不敢出来造次了。”


    唐琬琰仍然不安地眨眼道。


    “可今后会不会还有这样的人跑出来?”


    陈媪走到了她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宽慰道。


    “唐娘子不必忧心。市集里的事自然有大人们去管。我们后宫女子只需安分守己即可,不会有什么大风大浪的。”


    唐琬琰回了一礼,喃喃道。


    “陈女官说得有理。这本不是我们该担忧的事,是我多虑了。”


    她转头看向一边的姜离,见姜离换上了一身绛紫色茱萸纹袍子,拉着她的手点头称道。


    “这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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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得我们阿离越发活泼可爱!若是再笑笑肯定更好看!”


    她摇着姜离的手,言笑宴宴道。


    “对了。今日我和殿下路过一家书肆,里面有好多有趣的书。我念着你爱看书,便给你买了几本。有山海经什么什么的,明日给你瞧瞧!”


    陈媪笑道。


    “女孩家也不需要看那么多书,就当玩玩好了,依我看,还是与女眷们多走动为好。不过还是谢谢唐娘子的一片心意。时刻记挂着我们阿离。”


    陈媪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姜离,催促道。


    “阿离快谢谢唐娘子。人家出去一趟还念着你,你可要记着这份恩情呐。多和唐娘子走动走动,也从人家那学点长处。”


    姜离依言向唐琬琰道了谢。


    “妾身谢过唐娘子赐礼,劳娘子记挂。”


    她庄重地行了一揖礼,抬眼时闪过一丝稍瞬即逝的笑意,这是唐琬琰第一次看到如此真诚的姜离,不禁喜上眉梢,抬手便扶她起身,笑道。


    “姜娘子不必行如此大礼。离家千里,我身边也缺个说话的人。我看娘子与我年龄相仿,也不知能否多我一个好友?”


    姜离颔首道。


    “当然可以。”


    唐琬琰拍手笑道。


    “好好好。不若我们以姊妹相称,不知妹妹年岁几何,又是何月生的?”


    姜离答道。


    “天显十二年一月一日。”


    唐琬琰歪头思考道。


    “那这样来我比你大了两岁,我应该称你妹妹。”


    一旁的大皇子却哼了一声,酸酸道。


    “你们倒是姐妹相称了,把我放在哪了?”


    唐琬琰莞尔一笑。


    “殿下千金之躯,是天上的神仙。哪是我们这些女子能够企及的?殿下尽管放心,以后我做点心,一定做两份,绝不会偏私!”


    大皇子闻言忍不住笑道。


    “你可不要食言!”


    经过一夜的搜捕,杨竣和陈荣在各处街巷零零散散地抓到了十人。只是这十人中有四人当场自尽,活着的只有六人。陈荣本想把他们送入洛阳狱,杨竣却觉得此举不妥,摇摇头道。


    “他们爪牙广布,狱中恐怕也不能幸免。依臣看,不如将他们押解至附近的县狱,更为稳妥。”


    陈荣深思熟虑后,点头称道。


    “说的是。这些阉人早不知在暗处做了什么手脚。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看就按你所说,把他们关到附近的县狱,严加拷问。”


    董太后闻及昨夜城中的暴动,多次遣宦官前来询问情况。陈荣都命人以捉拿盗贼的理由搪塞过去了。董太后自是怀疑,又叫来宦官之首黄育前来商议对策。


    黄育听到董太后的忧虑后,只是微微一笑。


    “臣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如若不详,必有前兆。如今大将军并未遣人前来问罪,足以说明陛下与昨夜的暴动毫无关系。如此一来,陛下且宽心。”


    董太后不安地揉了揉皱起的眉心,又发问道。


    “若是他们抓到了把柄只是还在寻找机会呢?”


    黄育从冰冷的地板上抬起了臃肿的身子,脸上的褶子因笑容笨拙地堆叠在一起。


    “自是不必陛下忧心,臣有臣的办法。”